第37章
第 37 章
古風居然也是冒名頂替,這實在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烏牧春道:“不僅如此,你們知道古風替代的人是誰嗎?”
“快說。”
烏牧春也不賣關子了,直言道:“古風代替的人,原名叫安羽,就是那個訾介的親姐姐!”
“安羽姐?!”景深震驚道。
“你認識?”程居延和烏牧春異口同聲。
景深點頭,道:“我之前說過小時候是寨子裏的一個姐姐教我做飯的,就是安羽姐,那天遇到訾介的時候,他就認出我了。”
當時他問到安羽的情況時,訾介的神情就有一瞬間的不對勁。
如果說古風代替的是安羽,那原來的安羽發生了什麽事?會不會和其他被替代的人一樣,有了凄慘的下場?
“不過訾介和古風當時說是男女朋友。”景深蹙眉道:“古風或許不知道安羽和訾介是親姐弟,但訾介自己知道,他能和一個與自己姐姐一模一樣的女人交往,必然是知道古風的真實身份的。”
又或者,可能他們兩人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身份,他們兩人是一夥的!他們用情侶的身份僞裝了真實的關系!
“我和陳隊說了。”烏牧春道:“他現在應該已經把人叫去問話了。”
卞嫦不是一個普通人,她有無數粉絲,她的粉絲早就在網上鬧開了,據說還有人去公司鬧,不過被攔下了。
而且這件案子涉案的網紅多,又牽扯出了兩具一樣的屍體,網絡關注度居高不下。
從目前他們掌握的所有證據來看,這背後還有兩個龐然大物和一條或多條暗色産業鏈,牽扯巨廣,這種影響力廣的案子,陳隊和特管局的壓力都不小,必須盡快破案。
Advertisement
“看來今晚是不用休息了。”程居延看向景深道,“一會我和烏牧春會去黃庭委家裏查找神像的線索,不确定會不會有危險,你先回家休息。”
景深雖然有骨佩護體,但他身體素質差,連厲鬼都打不過,也不好去給他們添麻煩。
但他也不可能安心休息,便道:“那我去找陳隊吧,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程居延想了想,點頭:“好,注意安全。”
“你也是。”景深說罷,忽然想到旁邊還有個人,便補充道:“你們都是,注意安全。”
程居延笑了下。
烏牧春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看了看,默默降低存在感。
他昨天才發現程居延似乎動了凡心,今天在河邊又因為搶了程居延在景深面前表現的機會被眼神威脅,現在再看這兩人之間古怪的氛圍,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兩人,絕對有貓膩!
至少,他們老大是不太正常的。
吃過飯後,程居延直接讓景深開車去警局,他和烏牧春則直接在車裏消失。
景深見怪不怪,驅車來到警局。
他和門衛說明來意,聯系了小溪,小溪立刻跑出來接他,登記好信息之後跟着她往審訊室走。
“陳隊現在準備審訊古風,雪絨和訾介也被我們帶來了,我們會一個個審。”小溪道。
景深問道:“你們現在更懷疑誰?”
“我們懷疑是聯合作案。”
景深點點頭。
确實有這個可能,不過也可能是兩人提供消息,一人主犯。
不過,就怕他們互相保護,誰都争着當那個兇手,又或者互相推脫,誰都不認罪。
小溪道:“對了景老師,你們剛才給我們發的錄音信息量有點大,那兩家企業都是龐然大物,我們想要處理他們,要層層上報走流程,也需要更準确的證據,不然很難一次性把他們扳倒。”
景深錄下了和廖鑫傑的對話發給了陳隊,省的他再重複一遍,不小心落了什麽重要信息。
小溪說的對,警隊辦案有自己的流程,不是懷疑誰就能抓人,尤其對付這樣的龐然大物,必須一招致勝才好。
“放心,說不定這三位能給我們什麽證據。”景深道。
小溪嘆了口氣:“但願吧,外面輿論壓力現在實在是太大了。”
實在不行,他們只能先找到殺害真假卞嫦的兇手,給大衆一個交代,至于天驕娛樂和天生麗質這兩家企業,只能從長計議。
兩人來到審訊室,透過玻璃窗看向裏面。
陳隊正和一位女警一起審訊古風,不過陳隊居然是做筆錄的那個,另一位女警才是主審。
小溪小聲道:“冷警官是審訊組的組長,審訊方面很強的。不過她快退休了,已經退居二線,很久沒親自審訊了,今天是自告奮勇要幫陳隊的忙。”
景深頓了一下,擡眼看向那位冷警官。
“古風。”冷警官唇角帶着笑意,看着面前的古風,溫聲道:“是個很好聽的藝名,和你的特長很相配。”
古風擡眼看她,淡淡地說:“您有什麽要問的就直接問吧。”
“不急。”冷警官笑道:“我對你們這個行業很好奇,你能跟我說說你平時的工作嗎?”
古風蹙眉道:“就是直播化妝,有時候拍拍視頻。您到底問不問了?這和案子有關系嗎?”
“沒關系,我只是單純好奇。”
冷警官說完,便拿起桌上的奶茶喝起來,悠閑自在,完全沒有再問下去的意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古風似乎有些坐立難安,眉心越皺越緊。
景深恍然。
冷警官知道古風或許參與了假卞嫦的兇殺案,而古風的目的,是把事情鬧大,讓警方關注到兩家企業私下的交易,只是她不一定會什麽都說,或許會隐藏一些內容。
冷警官故意冷着她,就是想讓她先自亂陣腳,迫不及待地露出自己作案的真實目的。
果然,十分鐘不到,古風就開口道:“警官,我知道您想問什麽。”
“嗯?”冷警官驚訝道:“我想問什麽?”
“您想問我卞嫦的死,對吧?”
冷警官笑了下,沒說話。
古風似乎咬了下牙,才道:“人是我殺的,你們不用查了。”
“是嗎?”冷警官面色一變,冷聲道:“你有作案動機嗎?現場那麽複雜,你能自己布置完成嗎?古風,在警察面前撒謊,你知道這是什麽行為嗎?”
“我當然知道。”古風聲音拔高了一些,道:“那個女人殺了嫦姐,想要替代她,嫦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當然要給嫦姐報仇!”
“那個現場也沒什麽複雜的,我把她打暈了,然後布置了一切。我沒想過逃脫法律的制裁,就算你們今天沒找我過來,我也是會自己自首的。”
“哦,你自己布置的現場。”冷警官淡聲道:“但是雪絨卻說自己一直和你在一起,她是在幫你作僞證喽?”
古風面色一變,道:“當然不是,在她陪着受傷的工作人員的時候,是我說要去找新娘,那段時間就是我的作案時間。”
冷警官點點頭:“那就詳細說說你是怎麽讓新娘自己打傷工作人員,又讓她去現場自投羅網的。”
“那個女人殺人不眨眼,本來就有精神病,我只不過給她下了點迷幻類的藥物,讓她自己跑了出去。她自己做了虧心事,怕有人學她殺死嫦姐那樣殺死她然後取代,便給自己做了一條有定位的手鏈,告訴了所有她認為親近的人,我自然也有她身上的定位,然後就跟着過去了。”
“迷幻類藥物?”
“是啊。”古風道:“我們做這行的,手裏或多或少都有這種東西,我本來只是想要記住那些藥品的樣子和味道,免得什麽時候被人陷害,沒想到有一天能派上用場。我家裏現在就有那些藥,你們可以去查。”
冷警官輕嗤一聲,道:“如果我告訴你,屍檢結果顯示,她胃裏根本就沒有藥物殘留呢?”
“你說什麽?!”古風一怔,随即搖頭道:“不可能,她肯定吃了,不然怎麽會——”
“你是從訾介那裏知道,他可能會給新娘吃那種藥的,對吧?”
“當然不是!”
“古風,你陰差陽錯替代了訾介的姐姐安羽的身份,所以你一直對他們姐弟心懷愧疚。”冷警官道:“所以你想幫訾介頂罪,對吧?”
古風砰地拍了下桌子,“不是!人就是我殺的!”
冷警官沒理會她,繼續道:“安羽四年前入職天驕娛樂,因為性格相投,所以她和卞嫦關系不錯。只是可惜的是,安羽長得太好看了,人氣節節攀升,但她卻又太不聽話,得罪了人。”
“于是,天驕娛樂決定換掉她。因此,在兩年前,你這個千挑萬選的人頂替了安羽的身份。”
“你知道安羽應該是死了,你害怕又愧疚,但你沒辦法反抗,甚至因為不夠聽話,差點被天驕娛樂再次派人暗殺,被下一個人頂替,是卞嫦救了你,你很感激她。”
“你為了保命,只能乖乖假扮安羽,頂着‘古風’這個藝名繼續做直播。大家都沒發現你不是真正的安羽,但她卻有個誰都不知道的弟弟訾介,他發現了你不是他的親姐姐,你出于愧疚,告訴了他自己被迫取代安羽的事,他相信了你,為了給姐姐報仇,他也在兩年前,也就是你頂替安羽不久之後,來到天驕娛樂入職。”
“你知道他來公司的目的,為了保護他,便謊稱和他是男女朋友,并把卞嫦介紹給他,讓卞嫦也注意并照顧他。卞嫦那時候和天驕娛樂的總經理周向文在一起,她有能力保護你們。”
景深眸色漸深,他小聲問小溪道:“我發過來的那段錄音,你們給冷警官聽了嗎?”
“沒有。”小溪也小聲和他咬耳朵,說:“我們只告訴冷警官,天驕娛樂和天生麗質有給主播改臉替代的事,沒提到更深層的東西。怎麽了嗎?”
景深搖頭:“沒什麽。”
他應該是想多了,但廖鑫傑的那份供詞說的太多了,知道的人太多容易打草驚蛇,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點意外。
審訊室裏的古風顯而易見的有些慌亂,不安地攥緊了拳。
冷警官看着她,溫聲道:“相處久了之後,訾介把你和卞嫦都當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卞嫦被頂替之後,你們都發現了不對,而訾介知道他終于有機會把天驕娛樂內部的肮髒事揭露出來,便打算處理掉假卞嫦,不僅能把事情鬧大,還能為真卞嫦報仇。”
“你看到他準備了藥物,便大概猜到了他的計劃,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并且想好了等案發之後就來替訾介頂罪,也給自己贖罪的機會,對吧?”
“不是,不是的!”古風急道:“就是我,是我殺的人,和訾介沒有任何關系!他什麽都不知道!”
“那我問你。”冷警官面色一厲,“從你和雪絨分開之後,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你是怎麽完成的現場。還有,現場的監控,你又是怎麽破壞的?”
“我、我......”古風顯然已經亂了陣腳。
冷警官繼續道:“訾介在入職天驕娛樂之前,是久安大學計算機系的高材生,他有能力破壞酒店的監控。而案發當時,他正好和新郎伴郎分頭行動,他才是那個有作案時間的人。”
古風顫聲道:“是我求他幫我破壞監控,但他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他只是單純地信任我。”
“那暫且按你說的,你是兇手。”冷警官道:“那你為什麽要把案發現場設定在周向文的房間?”
古風緊緊攥着拳,道:“是為了嫦姐,嫦姐給周向文生了孩子,但他卻翻臉不認人,我當然要讓大家看到他的真面目。”
“好,就算是這樣。”冷警官繼續發問,“假卞嫦和你們的總經理周向文并不是曾經的情人,她不知道周向文房間的密碼,你和周向文也沒有任何關系,你是怎麽知道密碼并進入現場布置的?”
“我......”
“是雪絨告訴你的?”冷警官問道。
古風一顫,“不,和她沒有關系。我、我是不小心知道的,我認識周向文的情人,她們無意間說起的時候我記住了。”
“那他的密碼是什麽?”
古風咬緊唇瓣,面色慘白。
審訊結束,冷警官和陳隊出門來,古風痛苦地捂着臉,淚流滿面。
接下來,兩人又去審問雪絨。
雪絨不再和之前那樣活潑做作,她面色冷淡地看着對面的兩位警官,開口第一句就是:“你們應該查到了吧,我和周向文是情人,我知道他的房間密碼。”
她也不等警察詢問,直接道:“我曾經差點被送去伺候那些男人,是嫦姐救了我,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周向文是個人渣,他從來沒有要放過嫦姐,他恨嫦姐讓他丢了臉,小貝溺水的事就是他讓人做的,嫦姐恨他,但沒辦法把他怎麽樣,但周向文卻有許多辦法傷害嫦姐。”
“為了保護她,我自願去給周向文當了情人,我使勁渾身解數哄他開心,他才答應放過嫦姐。”
她面色有些猙獰道:“但我太天真了,居然真以為他會放過她。嫦姐死的那天晚上,我聽到他打電話讓人把嫦姐的屍體送到火葬場,他早就準備好了人去頂替嫦姐。我要給嫦姐報仇,那個頂替她的女人,還有周向文,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所以我才要把那個女人騙到周向文的房間,設置機關殺了她!”
“這樣一來,周向文也別想擺脫嫌疑。就算你們不查到我身上,我也會來自首,我手裏有很多周向文殺人滅口的證據,我可以都交給你們。”
冷警官看着她,問道:“你說,是你殺了假卞嫦?”
“不然呢?”雪絨冷笑道:“她不該死嗎?殺了人,就要做好被人複仇的準備,不是嗎?”
景深輕嘆了口氣。
小溪輕聲道:“她們都想替真正的兇手頂罪。”
換言之,她們都不想活下去了。
冷警官也嘆了口氣,道:“雪絨,你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怎麽沒有?”雪絨冷淡道:“我和古風在休息間的時候,我給她下了點安眠藥讓她睡覺,然後趁着那段時間去殺了人,然後又回來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再叫醒她,和她一起去找新娘。”
“可是古風說你們一直都在一起。”
“她睡着之前我就裝睡了,等她睡醒的時候我又裝作剛醒,她當然會覺得我們一直在一起。”
冷警官又把剛才問過古風的那些問題逐步問出,雪絨做的準備似乎很充足,但到了最後,她卻還是前言不搭後語,越說越急。
“不是,你們怎麽這麽麻煩!”雪絨急道:“我都承認了你們怎麽就是不信!人就是我殺的!”
冷警官和陳隊相視一眼,随後起身,沒再管身後雪絨的叫喊,走出了審訊室。
幾人最後才去審問訾介。
訾介表現的很平靜,他看了冷警官一眼,而後對陳隊道:“景深也是你們的警察吧?我只信任他,請你們讓我單獨和他說幾句話。”
景深一怔。
“不好意思,審訊必須公開透明,且必須有兩位警官同時在場。”陳隊冷漠道:“而且,景深不是我們的在職警員,不能參與審訊。”
訾介沉默良久,道:“那我只問他一句話,你們可以聽。”
陳隊看向窗外,點了下頭。
小溪打開門,景深走進去。
“小帆。”景深道。
訾介笑了下,道:“景深,請你找兩位值得信任的警官來審訊我好嗎?一定,一定要是你信任的!”
景深敏銳地察覺到什麽,說:“陳隊和小溪,我确認他們絕對值得信任。”
“好。”訾介果斷點頭,“那就讓他們兩人問我,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在外面監聽。審訊室裏的錄像機可以開着,但實時監聽設備要關閉。”
陳隊心裏一沉,看向冷警官。
冷警官也似乎明白了什麽,點頭離開,并把審訊室外間的其他兩位警官也領了出去。
整個審訊室外間包括裏間,除了訾介之外,只剩下了陳隊、小溪和景深三人。
景深來到窗外,沒辦法聽到屋裏的聲音。
但他看清了訾介的嘴型,他說:“你們警局內部,有人配合天驕娛樂和天生麗質的地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