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景深的病號時光,除了吃就是睡,就是上廁所有點尴尬,每次都要程居延把他搬去廁所,然後他費勁地用自己的幾個指節解決。
好在還有幾個指節能用,不然就更尴尬了。
他身體素質很差,本來以為要修養幾個月,但有程居延時不時地給他渡氣,雖然那感覺很怪,卻對他的傷有奇效,國慶假期結束的最後一天,他就已經擺脫了繃帶,進入複建階段。
他被接回了家,程潛和秦樂湛早就活蹦亂跳,兩人沒少去醫院找景深玩,現在他回來了,程潛卻要去上學,秦樂湛也被烏牧春帶出去幹活,見面的時間反倒少了。
因為身上有傷,所以景深又和學校請了幾天假,只是孟猛也不可能再回學校,導致六班七班兩個班像兩是孤寡兒童,景深怪不好意思的,每天都要在群裏詢問大家的近況,好在一切都好。
而且他雖然不在學校,但學校有什麽通知也都是直接通知給他的,再由他轉達給學生,什麽可加分的課餘競賽啊,校級辯論隊、籃球隊和啦啦隊招募,志願活動之類的,景深都給大家安排的明明白白。
大學生好的一點就是,很多事都不用他這個導員親力親為,班幹部們就自覺給做好了。
十月底,天氣漸漸涼了起來,景深的傷也基本好全了,他打算去學校看看學生們。
早上一起來,他來到廚房就看到程居延已經在往外拿外賣了。
“等會我送你去學校。”程居延道。
景深點頭,湊過去道:“今天吃什麽啊?”
“你昨天不是說想吃生煎包?”程居延看他。
景深想起自己好像确實說過,笑道:“我現在不是病號了,想吃什麽也都能吃到嗎?”
他養病期間真是感受了一把什麽叫被人無微不至地照顧,程居延就差晚上搬到他房間和他一起睡了,有求必應不說,很多時候景深不用開口,程居延已經把他想吃的想做的都辦妥了,他甚至都懷疑對方有什麽讀心術之類的。
“能吃。”程居延遞給他一雙筷子道:“照顧你不是因為你是病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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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深抿了下唇,伸手去接筷子,可他的指尖剛碰到筷子,居然就從筷子上穿了過去。
“!!!”景深震驚地看着自己的手,驚恐道:“程居延!我不是死了吧!”
程居延也怔了下,才握住他的手,把筷子放到他手裏,這次他穩穩握住了。
“沒死。”程居延垂眼看他,低聲道:“在外人面前注意一點,你現在——”
他頓了頓,似乎沒想好該怎麽解釋。
不過雖然他沒說,景深也猜到是怎麽回事了,他握緊手裏的筷子,說:“我知道了。”
他最近每晚都會做些亂七八糟的夢,有時候很糟心,有時候又很美好,但他也逐漸确認了一件事,他似乎,真的和那位酆都大帝有着某種聯系。
他也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某些東西在悄悄發生改變。
來到學校,景深忽然發現自己的辦公室裏換了一個人,原先孟猛坐的位置換成了另一位老師,是之前在教務處工作的蘇老師,和景深他們也是同一年畢業。
“景老師。”蘇老師和景深打了個招呼。
景深點點頭,笑說:“蘇老師,現在是你帶六班嗎?”
對方愣了下,道:“我帶的一直都是六班啊。”
景深一怔,遲疑道:“一直都是?從開學就是?”
“對啊。”蘇老師好笑道:“我聽說你之前受傷了,不是撞到頭了吧?軍訓時候不也是咱們一起合作的嗎?”
景深扶了下眼鏡,笑說:“是吧,我确實有點記不太清了。”
“我聽說腦震蕩是會影響點記憶,反正在學校也沒什麽事,你該再多休息幾天。”蘇老師看了下時間,道:“哦,我剛說給他們開個班會,那我先走了啊景老師。”
“好。”
景深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而後拿出手機,才發現群聊人數沒變,但屬于孟猛的微信賬號變成了另一個人的,就是蘇老師的。
他緩緩呼了口氣,看來“孟猛”的消失是徹底消失,抹除了一切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景深把雜念甩開,今天學生們上午有兩節必修課,現在還沒到上課時間,他準備去看看大家。
訂好的熱奶茶已經到了,他找了個小推車,一路來到教室。
學生們見到景深後都湧上來關心。
“導員,你身上的傷好了嗎?”
“對呀導員,你好像比之前更瘦了,怎麽不多休息幾天?”
景深笑說:“都好全了,也不能每天在家躺着,快把這些奶茶拿去分了吧,趁熱喝。”
“好嘞。”
“謝謝導員。”
等大家都走了,杭飛揚才拉着景深來到教室外,鬼鬼祟祟地小聲道:“導員,你和特管處的程處長是不是關系很好啊?”
景深擡眉:“挺好的,怎麽了?”
杭飛揚更鬼鬼祟祟了,他湊到景深耳邊,小聲道:“導員,我好像見鬼了!”
景深眼皮一跳:“怎麽回事?”
“就是大半個月前麽,我們還放假來着。”杭飛揚苦着臉道,“我去我小姨家串門,結果在小區裏看到秦樂湛了!就咱們班一開始就去世那個同學!”
景深差點被嗆到,“你在哪看到的?”
“禦瀾銘城,就那個小區,你聽說過的吧?”
嗯.......
他不僅聽說過,現在還就住在那。
如果杭飛揚在那碰到秦樂湛還真一點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怎麽能看到秦樂湛呢?
“我知道那裏,你把當時的情況給我說說。”景深道。
杭飛揚似乎憋壞了,現在好不容易能說出來,立刻竹筒倒豆子一樣道:“我出門給我小姨遛狗,然後到了小區後面的小公園,然後我就看到了秦樂湛的背影,他是飄着的!他還一直跟着一個瘦高個的男生,那個男生好像腿還有毛病,拄着拐,我當時吓傻了,我身旁的小狗忽然就開始叫,然後秦樂湛就回頭看我!他還可驚訝地叫我名字!吓得我直接跑了。”
景深:“......”那他是遇到和傷殘的程潛出去遛彎的秦樂湛了。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住院那段時間,确實聽秦樂湛說過一嘴,說杭飛揚怎麽好像也住那個小區,但當時景深根本沒多想。
“導員。”杭飛揚苦着臉道,“從那天之後我就總能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感覺我可能是中邪了,你能不能請特管處的大哥們幫我驅驅邪啊?”
景深眉心緊蹙,退後一步打量他兩圈,沒看到他身上有什麽陰氣,難道是忽然開了天眼?
“你等等,我問一下。”景深給程居延發了條消息,問他有沒有人會在後天忽然開了天眼的。
程居延幾乎立刻給他打來了電話。
景深有些詫異地接起電話。
“景深,你遇到能見鬼的人了?”程居延開口就道。
景深敏銳地察覺到他話裏的意思,說:“是我的一個學生,還有別人有這個情況嗎?”
“有。你問問你學生有沒有亂拿別人的東西。”程居延的語氣有些嚴肅。
杭飛揚聽不到手機裏的對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景深。
景深擡眼看他,問道:“你看到秦樂湛之前,有沒有亂拿別人的東西?”
“啊?”杭飛揚回憶了下,“沒有吧?”
程居延對景深道:“問問他有沒有遇到過賣平安符的老人。”
景深便問杭飛揚:“你遇到過賣平安符的老人嗎?”
杭飛揚眼睛頓時瞪大了:“你怎麽知道的導員?我國慶和劉申他們去外面野餐的時候,确實碰到了一個老奶奶。”
“然後呢?”景深把免提打開。
杭飛揚便道:“那個老奶奶穿的很破舊,看起來得有八十多了,她當時正給一對母子推銷平安符,但那個小孩好像有點怕她,一直拽着媽媽哭着喊着要走,他媽媽就沒買平安符。當時我看老奶奶挺可憐的,我就說她剩下的平安符我都包了,她還不賣給我,我硬是花一百塊錢買了一個。”
景深察覺到不對勁了,問他:“平安符呢?”
“我帶着呢。”杭飛揚從脖子上解下一個三角形的黃色符紙,小心翼翼地問道:“是這個的問題嗎?”
程居延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道:“景深,把平安符收起來,我一會去找你拿。”
“好。”景深把平安符拿過來,問他:“這樣就可以了嗎?我學生還能看到那些東西嗎?”
“等我過去幫他處理一下。”
“好。”景深正準備挂電話,程居延就笑了下,溫聲道:“想不想吃漱玉齋的小蛋糕,我一會買兩個給你帶過去?”
景深忽然有些臉熱,含糊道:“都行,我先挂了。”
他挂了電話,擡眼就見杭飛揚一臉想笑又不敢笑,想八卦又不好意思問的糾結神情。
景深:“......”
他假裝沒看出來,道:“先回去上課,一會他來了我再叫你。”
杭飛揚小雞啄米式點頭,眼睜睜看着他離開,差點被八卦之魂憋死。
過了一個多小時,程居延才拎着一袋子的蛋糕和糕點過來,很自來熟地在景深的座位上坐下來。
景深剛好從冰箱裏拿了一罐咖啡,看到他來便問道:“你喝嗎?”
“不了。”程居延把蛋糕從袋子裏拿出來,說:“不好喝。”
景深失笑,想起他們第一次在這間辦公室裏的時候,他也給程居延拿了罐咖啡,當時程居延喝倒是都喝了,喝完表情卻很一言難盡。
景深拽了把椅子坐在他身邊,“怎麽買這麽多?”
“店員說都是甜的,我就每樣買了點。”程居延打開一個巴掌大的蛋糕盒,叉了一小塊遞到景深嘴邊,“嘗嘗,好像是芒果味的。”
景深下意識含住叉子,甜滋滋的味道在嘴裏融化。
他忽然一頓,看向程居延道:“我手能用了。”
程居延也愣了下,輕咳一聲把蛋糕全部遞給他,“那你自己吃。”
景深抿了下唇,都是甜滋滋的味道。
“平安符在抽屜裏。”他說。
程居延打開抽屜,把那枚小小的符紙拿在手裏,符紙忽然浮起來,驚恐顫抖,然後無火自燃,燒的一幹二淨,連灰都沒留下。
“這是什麽?”景深問。
程居延道:“鬼母當年混戰之後就一起留在了餓鬼道,但最近我們才發現她真身不在裏面。”
“你懷疑鬼母要繼續幫厄渡作惡?這平安符是她在賣?”
程居延點頭:“目前我們還沒找到她的蹤跡,只有你受傷的那幾天她出現過,向人兜售平安符,很多拿到符紙的人都看到了鬼物。”
這些人中,有的反應過來了去廟裏或者道觀讓人驅邪,銷毀了符紙,有的找不到厲害的大師,驅邪也驅不完全。但也有人根本不知道是平安符的鍋,還繼續戴着。
最奇怪的是,還有人戴着平安符卻什麽都沒看到,這類人要麽是陽氣重的,要麽就是有其他的原因,只是程居延他們還沒發現。
畢竟這些什麽都沒發生的人不會主動找到特管處或者那些寺廟道觀,也有人根本不上網,看不到某些論壇裏讨論的“平安符見鬼事件”。
久安市這麽大,找到那些沒被影響的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景深蹙眉道:“她想用這個做什麽?”莫非是用來制造恐慌?
“不清楚。”程居延道,“不過肯定不止讓人開天眼這麽簡單。”
他們這段時間都在盡量尋找買過符紙的人,只是鬼母出現的地點很随機,選擇兜售的人員似乎也是随機的,而且她只出現了那麽兩三天,之後就再也沒有蹤影。
雖然特管處聲名在外,大家都知道這世上有靈異事件,但官方卻從來沒有承認過,所以他們沒辦法登新聞或者用其他手段尋找。
即便是論壇上讨論的這些人,也經常會被删帖,删帖理由還是封建迷信。
“程居延。”景深蹙眉道:“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的預感往往都很靈。
程居延擡手摸了摸他的頭,輕聲道:“沒事,有什麽事解決了就好了。”
這不是程居延第一次說這種話,但每次他這麽說的時候,景深浮躁的心就會靜下來。
程居延的視線太專注,景深不太敢和他對視,便避開視線道:“我叫我學生過來。”
“好。”
景深拿出手機給杭飛揚發了條消息讓他過來,對方立刻回了個“OK”。
他收起手機,卻忽然發現自己身體很輕,視角好像也拔高了很多。
他下意識朝下看去,程居延正坐在原地,仰頭和他對視。
“!”景深一驚,身體驟然一沉,向下墜了下去。
沒等他看清程居延的動作,他就被對方接進懷裏,又重新放到座位上。
景深心有餘悸地摸摸自己的身體,“我剛才怎麽了?”
“......你會飛了。”
景深:“......”
完了,他真的開始不正常了。
程居延從衣兜裏拿出景深的骨佩,先前在家養傷複建的時候他一直沒再佩戴。
“把這個戴上吧。”
景深接過來,發現骨佩又變成了通體黑色,不同的是,如今上面有隐隐的金色紋路,像活水一樣緩緩流動。
他掀開衣擺,把骨佩重新系在腰間,後腰處頓時傳來淡淡的溫熱。
“你在恢複力量。”程居延不打算繼續瞞着了,道:“這個能幫你保持正常狀态,但如果你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立刻告訴我。”
恢複力量。
景深之前只是猜測,雖然猜測百分之八十可能是真的,景深也有了心理準備,但現在聽程居延說,他還是覺得很微妙。
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兩人都沒再深究這個話題,等杭飛揚來了之後,程居延就憑空畫了一道符,打進對方體內。
杭飛揚摸摸自己的胸口,“這就好了嗎?”
“嗯。”
“謝謝您,謝謝導員!”杭飛揚喜笑顏開,“那我先回去上課了。”
“去吧。”
杭飛揚轉頭離開,臨出門前他又轉過頭來,迅速說了句:“你們很般配!”說完他就逃命似的跑了。
留下景深和程居延沉默立于原地。
程居延怎麽想的不知道,但景深自己是真的腳趾摳地,他瞥了程居延一眼,小聲道:“他、他小孩子胡說八道,你別多想。”
程居延擡眉:“胡說八道?”
“嗯!”
“不是吧?”程居延慢悠悠地說,“我們本來就很般配。”
景深:“?!”你在說什麽鬼東西!
程居延低笑一聲,黑沉的雙眸定定地落在景深臉上,看的景深心跳都有些亂。
沒等氣氛變得更古怪,程居延的手機就響起來。
“啧,肯定沒好事。”程居延接起電話。
烏牧春道:“老大,附屬三院樓頂有幾個人要跳樓,消防員已經過去了,我們的人發現那些人身上都帶着平安符!”
寶貝們,明天堂堂要去幫朋友準備求婚儀式,和大家請一天假呦~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