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他想要向媽媽求助,于是将一切和盤托出——

“聽楊叔叔說,江潮他爸經常這樣打他,鄰居們也不知道他們是因為什麽鬧的矛盾,而且也沒人能管得了。媽媽,你能救救潮哥嗎?他真的……我好怕他這樣下去會……”

會怎麽樣?他也不知道,甚至連想都不敢細想。

夏衍林心裏難受得實在說不下去了,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任由眼淚大顆大顆地滴下來。

夏媽媽隔着視頻都能看到兒子的眼淚,心疼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趕忙溫聲軟語地哄他:“林林,別哭啊林林,這件事媽媽可以跟你一起想辦法。”

夏衍林在媽媽面前完全無法僞裝堅強,哭得說話都斷斷續續:“會有……有辦法嗎……”

“會的會的。”夏媽媽思量了一下,提議說,“要不這樣,我試着聯系一下江潮的媽媽,我們一起跟她聊聊,看看她對這件事怎麽看?”

夏衍林對江潮的媽媽只有一點模糊的印象,隐約記得她姓蔣,是個挺優雅的女人,其他就完全想不起來了。

他眨眨眼睛,擡手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淚痕,“你和潮哥的媽媽還有聯系嗎?”

夏媽媽嘆一口氣,搖搖頭說:“我倒是很多年沒有跟你蔣阿姨聯系過了,不過我可以跟以前的老鄰居們打聽打聽,說不定就有人能聯系上她呢。”

夏衍林不知道這位失聯多年的蔣阿姨還在不在意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願意救救江潮。

可是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先試試看。

夏衍林輕輕點頭,腦袋昏昏漲漲的,下意識地跟媽媽說了聲“謝謝”。

“你這孩子,怎麽還跟媽媽客氣上了?”夏媽媽笑着搖了搖頭,可随即看到屏幕裏兒子哭得花貓一樣的臉,又想到受傷住院的江潮,心裏難受得又笑不出來了。

夏媽媽也是看着江潮和自己兒子一起長大的。江潮遇到這種事,她實在很難不共情。

視頻挂斷後,夏媽媽一刻也沒有耽擱,趕緊聯系以前的鄰居。

鄰居們聽說了江潮的遭遇都是又同情又心疼,紛紛感慨,這麽好的孩子怎麽就給一個畜生當了兒子,平白遭這麽大的罪。

大家都為江潮抱不平,齊心協力地想辦法聯系江潮媽媽。

雖然也費了很大的周章,但好在結果是好的。

臨近傍晚的時候,夏衍林收到媽媽發來的消息,說已經聯系上了蔣阿姨。

出了這麽大的事,夏媽媽自然不可能安安生生地呆在A市。

她發語音跟夏衍林說:“媽媽買了從A市回清陽的高鐵票,今天晚上九點多鐘到了之後就接上你蔣阿姨,直接來人民醫院找你們。你和江潮晚上好好吃飯,然後等着我們過來,知道嗎?”

夏衍林耳朵貼在手機上聽完,也用語音回複“知道了”。

而後,他收起手機,在江潮追問是誰要過來時支支吾吾地糊弄過去了,沒有明說。

晚上九點半,夏衍林接到媽媽打來的電話。

“林林,我和你蔣阿姨到住院部樓下了。”

“太好了,你們在樓下等我,我這就下來接你們!”

夏媽媽溫聲說:“不用折騰你跑一趟了,告訴我們在幾層、哪個病房就行。”

夏衍林于是沒再堅持,乖乖說道:“那我不下樓了,就在病房門口等你們,在七層,703病房。”

“好,我們應該很快。”夏媽媽說完挂斷了電話。

她們的确動作迅速。

夏衍林站在病房門口的走廊上,攥着手機等了沒兩分鐘,就看到媽媽和另外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從電梯間出來,快步朝這邊走來。

夏衍林迎上前去,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江潮的媽媽看起來很年輕,一身打扮也時尚靓麗,這讓夏衍林很難把眼前的人和記憶裏漂亮但樸素的“蔣阿姨”聯系在一起。

他沒說什麽,領着她們來到703病房門外。

當他準備開門時,江潮媽媽叫住了他:“林林,可以稍微等一下嗎?”

夏衍林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身來看向江潮的媽媽。

他看見她眼角泛着薄紅,不知道是來醫院的路上剛剛哭過,還是現在又有了想哭的沖動。

等了幾秒鐘,江潮媽媽似乎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深呼吸後微笑着對夏衍林說:“好了,我們進去看看江潮吧。”

“好。”夏衍林點點頭,這次沒有再猶豫,伸手推開了眼前的房門。

病房裏開着燈,冷白的光線籠罩在江潮的周身,将他的輪廓勾勒成蒼白脆弱的模樣。

江潮閉着眼,仰躺在病床上休息,但并沒有睡得很踏實。

開門的聲音吵醒了江潮。

他睜開眼,一邊扭頭望向門口,一邊說:“你回來——”

看清楚來的人是誰,江潮聲線驀地頓住,一向淡定的臉上也湧現出錯愕的神情。

夏衍林看見江潮動了動薄唇,口型是想喊“媽”,可是卻沒能發出聲音。

這一刻夏衍林突然才意識到,原來在很多人看來再尋常不過的親情,對于江潮而言卻是那麽的珍貴,那麽的求之不得……

他實在太心疼這樣的江潮了。

以至于他心底忽然生出某種陌生而又強烈的沖動——想要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拿給江潮,甚至,也包括他自己。

江潮撐着身子坐起來,靠在病床的床頭上,望着多年沒見的媽媽,沉默了有一陣子。

直到眼圈都微微泛紅,他才啞聲開口,低低地問:“你怎麽來了?”

“我……”蔣雲麗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子遭這份罪,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剛開口就已經哽咽了,“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怎麽可能不來……”

江潮克制着心裏的想法,表面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他抿着薄唇,垂着眼簾移開視線,淡淡地問:“你來找我,就不怕江平濤找你麻煩嗎?”

蔣雲麗怔了怔,有些不解地蹙起細眉:“找我麻煩?他能找我什麽麻煩?”

江潮看她一眼,而後欲言又止地看向一旁的夏衍林母子,俨然有什麽話不能當着外人的面說。

夏媽媽那麽聰明的人,立即就明白了江潮的意思。

她扯着夏衍林的胳膊把他往外拽,邊拽邊說:“那什麽,你們先聊,我和林林有點事情需要出門一趟,過會兒我們再回來。”

江潮向她投去感激的視線,目送夏家母子離開了病房。

房門開了又關,室內只剩下江潮和蔣雲麗兩個人。

即便沒有外人在場,他們也沒有顯露出半分的熟絡。

這不能怪江潮,也不該怪蔣雲麗。

即便是再親近的親人,五、六年的時間沒見面也會變得有些生疏,更何況當年蔣雲麗是抛家棄子突然走的,她和江潮之間甚至連一場正式的道別都沒有。

她一直覺得江潮心裏會恨她,雖然江潮并沒有。

此刻兩人相視着沉默,似乎都在等待對方先開口。

最後是江潮率先打破沉默,直言道:“江平濤跟我說,他手裏有你的犯罪證據。如果我敢找你或者你敢來看我,他就把證據交給法院。你現在貿然出現,他會不會——”

他還沒說完,就被蔣雲麗一臉詫異地打斷了:“什麽?江平濤是這麽跟你說的!?”

“是。”

“胡扯,這純粹就是造謠!哪有什麽‘犯罪證據’啊,我蔣雲麗一輩子行得正坐得端,做過最離譜的一件事就是瞎了眼跟這麽個東西結婚!”

江潮聞言皺起了眉頭。

他想到什麽,一雙黑眸緊緊盯着蔣雲麗,再次同她确認:“你确定自己真的沒有把柄落在他手裏嗎?”

“絕對确定,肯定沒有!”

“那你……”江潮頓住,一時之間心口堵了太多情緒,竟然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蔣雲麗覺察到他的遲疑,主動說道:“你想問我什麽就問吧,我都會回答。不管你對我有什麽怨言或者誤解,我都希望我們能趁着今天這個機會把話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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