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夏衍林覺得自己最近變得有些奇怪。
他和江潮認識那麽多年了，以前一直都很親近，可是這幾天他突然就有點受不了和江潮有肢體接觸。
比如今天給江潮遞水杯時，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江潮的手。
他心裏一緊，下意識地抖了一下，杯子順勢掉在地上摔個粉碎，玻璃碎片濺起來，劃傷了他露在睡褲和拖鞋之間的腳踝。
夏衍林當時吓了一跳，出于本能地往後躲開半步。
江潮擰着眉頭過來查看他的傷口，蹲着身子握住他的腳踝。
那一刻，夏衍林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瞬間加速，渾身血液沸騰，連傷口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後來江潮不顧他的反對，硬是把他抱到床上，拎着醫藥箱過來，親手給他處理了傷口。
屋裏光線有些暗，勾勒出某種暧昧難言的氣氛。
沒有人開口講話，只有棉棒塗在肌膚上的沙沙聲在空氣裏萦繞，叨擾着夏衍林的神思。
整個過程只持續了十幾分鐘，可是時間卻好像被慢放了一般，江潮的每一次觸碰對于夏衍林來說都格外漫長。
用碘伏消完毒，江潮将防水創可貼貼在他腳踝處，用拇指輕輕按壓一下，之後也沒有立刻松手，而是用指肚輕輕摩挲，帶着某種缱绻的溫柔。
夏衍林覺得自己的臉頰好燙，心跳從剛才開始就沒正常過。
他迫不得已，只能微微俯身握住江潮的手腕，動作生硬地将那只修長好看的手從自己腳踝上挪開。
江潮擡眸看了他一眼，問他：“熱不熱，要開空調嗎？”
大冬天的，怎麽會熱？
夏衍林下意識地搖頭：“不用。”
“那你臉怎麽這麽紅？”
“……”夏衍林卡殼了三秒，最後垂着頭低聲開口，強行接受了潮哥替他編好的理由，“好像确實是有那麽一點點熱，不然開個空調也行……”
江潮又打量他片刻，一雙黑眸裏藏着琢磨不明的情愫，壓迫感極強，仿佛要用視線将他的心事全部洞察看穿。
夏衍林心虛得厲害，甚至不敢和江潮對視。
江潮移開視線，拎着醫藥箱站起身時，不可覺察地揚了揚唇角。
江潮習慣臨睡覺的時候再洗澡。
夜裏十一點半，夏衍林寫完作業鑽進被窩，聽到浴室的水聲還沒停。
本來他寫卷子寫得都已經平靜下來了，可是這會兒抱着被子，聽着浴室傳來的聲音，胸腔裏那種異樣的感覺又再一次湧現出來，并且比之前更加嚣張了幾分。
幾分鐘後，水聲停止。
夏衍林立刻渾身繃緊，閉眼裝睡。
結果過了半分鐘，水聲又再次響起。
夏衍林一怔，睜開眼往那邊瞄了瞄，才意識到江潮剛才可能只是在擠沐浴液。
他揉亂頭發嘆了口氣，很不争氣地感覺到臉頰又開始發燒。
趁江潮還沒出來，夏衍林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反常究竟是因為什麽。
他突然想到前陣子有一次也是這樣，當時他懷疑是心髒出了問題，後來忙起來就忘了這茬。現在一琢磨，說不定真是心髒出毛病了？
這可怎麽辦？他還沒高考呢，還有很長的人生想好好過呢……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江潮洗完澡出來了。
夏衍林立刻縮進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看着江潮。
身材颀長的少年穿着和他同款的睡衣，黑色發梢正在往下滴水，水珠劃過他線條淩厲的下颌，滴到了硬朗好看的鎖骨上。
夏衍林不自覺吞咽了一下，感覺心髒比剛才更難受了，酸酸麻麻的。
江潮拎着毛巾，不太在意地随手擦了擦頭發，掀起眼簾看他時，深邃眉眼透出令人着迷的壓迫感。
夏衍林又往被窩裏躲了一點。
江潮笑了聲，将毛巾搭在路過的椅子背上，走過來單膝跪在床沿，伸手把他的被子往下拽了拽。
“別蓋這麽嚴，會缺氧。”江潮說完松開手，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打量夏衍林，又問了之前問過的問題，“開空調嗎？”
“不開！我困了……”夏衍林欲蓋彌彰地翻了個身，背對着江潮，卻一不留神将通紅的耳根完全暴露在對方眼底。
江潮無聲地扯了扯唇角，掀開被子鑽進來，挨着夏衍林躺下。
夏衍林想到什麽，轉過來半個身子，卻別扭地不看江潮的眼睛，只是說：“潮哥，你吹幹頭發再睡吧，不然第二天會頭疼的。”
江潮看着他的側臉說：“我有點累，不想動。”
夏衍林能感覺到江潮投遞而來的視線，臉頰的熱度似乎又再度攀升。
別扭地躺了兩秒，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坐起來，扔下一句“我給你吹”就跑去拿吹風機了。
暖風的噪聲打破了卧室裏原本的安靜。
夏衍林舉着吹風機給他吹頭發，因為從上方看不到江潮的表情，也不會輕易對視，所以他心裏的緊張情緒得到了某種程度上的緩解。
江潮一直沉默着，直到吹風機停止工作，才又擡眸看向夏衍林。
視線相對的瞬間，夏衍林出于本能地想要躲避。
可江潮擡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林林，你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江潮沒頭沒尾地問了這麽一句，可是夏衍林卻一下子就聽懂了。
他最近這段時間的反常，江潮一定都在看在眼裏。
“我……”夏衍林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實在也搞不懂自己是怎麽回事。
江潮很有耐心地等了半晌，見他還是沒話可說，又問：“為什麽躲我，為什麽不看我？”
“我沒有。”夏衍林嘴硬，拒不承認。
江潮直接無視他的否認，繼續問：“我惹着你了？如果是，你說出來，我改。”
這下夏衍林是真的有點急了：“沒有！真的不是你的問題！”
“那是誰的問題，你的？”
夏衍林咬咬牙，幹脆破罐子破摔，承認道：“……是，是我自己的問題。”
他以為這樣就夠了。
可是江潮今天顯然沒打算放過他，不問到底絕不罷休——
“你什麽問題？”
夏衍林腦子一亂，不小心就把心裏實話說出來了：“潮哥我難受，我最近心髒有點怪怪的。”
這答案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江潮一怔，眸中的暧昧情緒瞬間散盡，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明顯的擔憂。
“怎麽回事，心髒疼？多久了？”
“有一陣子了。也不是疼……我也說不清，就是有點難受。”
既然話已經說出來了，夏衍林幹脆也不再躲着江潮。
他放下手裏的吹風機，額頭抵上江潮的肩窩，有點委屈地問：“剛好明天周六不用去學校，潮哥陪我去醫院看看行嗎？”
江潮眉頭蹙得很緊，摟着他肩膀說：“如果實在難受，我們現在就去。”
夏衍林搖搖頭，“不用的，也沒有那麽嚴重。”
江潮低頭打量着懷裏的人，看他狀态确實還可以，這才同意明早再去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