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男妓

男妓

“你家那位怎麽沒來?不應該呀,他應該比你更想找機會過來才是。”

“他來了,但是不跟我們一起,說這個身份不方便,他有更好的辦法。”他從內窗望出去,醉夢樓中熱鬧非凡,底樓的正堂裏歌舞升平,紅巾翠袖。

“以商界貴公子的身份來還不好?倒還是那麽咄咄逼人。”周玄朗給他斟了一杯酒,也從窗戶望出去,招待客人的小侍在各樓層穿行來往,“你們竟然會在朝顏節動手,你可知這意味着什麽?”

月餘川沒有回他,周玄朗當然也不需要他回。

朝顏節其實不是節日,是幼都的慣例罷了,是每年三月上旬的時候,幼都五樓聯合舉辦的一場盛事。

越是繁華的地方就越是奢靡越是豔麗,這個王朝京都自然是同樣的道理。幼都五樓是京都中最負盛名的五大青樓,跟江南的煙雨十六家并駕齊驅。

而朝顏節麽,是五大樓聯名的選舉,選舉出每年的花魁娘子,幼都第一名妓。

看似很不可思議,這樣的事情竟然可以擺在明面上來,但秦樓楚館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幼都五樓已經是最頂級的銷金窟,不止是人均絕色,這裏的妓子還各有所長,譬如文采風流,才情卓越。來此尋歡作樂的人非富即貴,故而這朝顏節也是頗受追捧,轟動一時。

朝顏節由五大樓輪換着主辦,今年正輪到了醉夢樓。但這是人間的盛事,輪不到他們鬼神來緊緊揪住不放,偏偏朝顏節已經被納入了此番鬥争的範圍中,只能證明,此番亂鬥已然驚動人間。

從錯覺寺香客大量昏迷開始,鬼神之事就已經幹涉到了人間。而如今這場争鬥的範圍又進一步擴大了。

“你家那位主事不是祭司門的嗎,道法通天,他也解不開錯覺寺的蠍血封印?”

“蠍血封印是道家邪法,他修的是正統道法,對這些研究不深。”月餘川抿唇,端起酒杯,極力維護孟往,“況且這些封印一層疊加一層的,已經被文起年年加固,就是為了防着被人輕易破壞,并非一朝可破……還有,這些邪道再怎麽強大,還不是由正派道法衍生出來的,同根同源,他就是要研究透邪道還不是輕輕松松。”

周玄朗無語,他不過是說了孟往一句,月餘川要回怼他十句,有夠護短的。上次見月餘川還是在天陲野的時候,那時還跟孟往是敵人,争得頭破血流。這才多久不見,一年多的時間,就已經淪陷至此了?

難怪,當初在天陲野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雖然沒有影響到大的決策,但月餘川卻幾次三番地心軟,他還以為只是貪了美色,憐香惜玉,原來倒是別有用心。陰陽相吸,到底是不是這個道理?

“咦?”

周玄朗身邊的小仙官低呼一聲,從雅間內窗指出去,道,“醉夢樓中新來了一位西域美男,還沒有調教好,因此從未出來接過客。不過據說國色天香,尚未接客便已經豔名遠播了。沒想到朝顏節上倒是現身了?”

順着小仙官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在他們這層樓,對面的長廊上走過一位黑衣黑紗的美人,的确是西域服飾,環佩叮當,輕紗掩過半露的腰肢。手中端着托盤,托盤上應該是酒。

醉夢樓有九樓,身份越貴重,所能預定的雅間包廂樓層便越高。他跟着財神周玄朗來的,自然蹭了人家的光,到了第九樓來。

而那位西域美人端着托盤步伐輕盈地轉入了九樓的另外一間包廂,消失不見,難睹芳容。

但那道纖長身影實在熟悉,月餘川臉色一陰,猛地将手中杯盞擱在酒桌上,杯中酒向外濺出,淌了一桌,又從桌沿一滴一滴落下。

“失陪一下。”

……

***

“公子,您的酒。”

“本公子可沒有點酒。”

“那自然是……送給公子您的。”這聲音清冽動人,那貴公子忍不住擡眸看了他一眼,眼中難掩驚豔之色。雖然面龐上掩着輕紗,但不妨礙他原本的美麗,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朦胧動人。

“哪裏來的小美人,這麽不懂規矩。連酒都不會倒?”

歡場上的規矩都是意亂情迷,圖個尋歡作樂。那公子語帶輕浮,意味也明顯,但西域的冷美人似乎不解風情,沒有立刻走上前來斟酒。

反應了一會兒才在對方的獵豔目光下緩緩開了口:“奴家新來,可不懂這些規矩。”

不懂規矩的冷美人,比之在風塵中混跡已久的妓子,別有一番韻味,青澀又清高,像未成熟的幼果等人采摘,不識歡場滋味,令人格外想要征服。

“醉夢樓新來的西域美人,還以為是個妖嬈尤物,沒想到倒是個清冷的。” 心猿意馬的公子哥揮了揮手,屏退雅閣中其餘小侍,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既然你不懂規矩,不如本公子親自來教教你,如何?”随即伸手攬向他後腰。

“好啊。”雅閣中衆人已經退下,只留下他們兩個人,清冷的美人忽然應承,旋即極快地出手一把扼住他喉嚨,在被扼制的呼救聲中,不帶語氣地開口,“現在,由我來教教你規矩。”

……

有人咣啷倒地,雅閣中重新恢複了寧靜,暴力的美人拿絹帕擦了擦手,胡亂扔在一邊,頗有些失望。

珠簾之後忽然響起兩下拍手聲,不疾不徐。

竟有人在這裏,他方才可沒有感受到半分!?他驟然緊了心神,拈起花瓶中一朵嬌花運氣扔了過去,花朵在空中散成一瓣一瓣的花镖,瓣瓣催人命,疾疾朝珠簾飛旋而去。

一圈華彩蕩開,花瓣失去了被注入的力量,輕飄飄舞落至地面,一地凄美。孟往無意戀戰,單手撐住窗沿就要跳窗,幾道紅線倏然竄來,纏繞住了他的右腳腳腕,随即一道人影飛閃而過,單手将人攔腰抱起。

孟往只感到眼前一派虛化,剎那間自己便被抵在了桌上坐好,珠簾碰撞的悅耳叮鈴聲和着一道熟悉的聲音入耳,“不守男德的小美人,可是要被拐走的啊~”

他說不守男德,也不知是在說孟往沒好好穿衣服,還是來假扮了個青樓男妓,或許兩個都有。

孟往擡眸拿一雙美目瞧他,坐在桌子上翹起二郎腿,一副不怎麽上心的模樣,“怎麽,不好看?”

方才離得遠,月餘川只是覺得這個身影熟,似是孟往。他連忙丢下周玄朗跟上來瞧瞧,倒不想真是自家沒藏好的野美人。

周玄朗分明能夠帶着他們兩個來,孟往偏說自己有辦法混進來,這就是他所說的好辦法?扮成醉夢樓小倌?

不過現在離得近了,倒有機會好好打量幾遍孟往的西域裝,不,是青樓西域裝,比尋常裝扮更輕薄露骨。

黑色半臂短衫,露了一截玉白細腰,又被半透的輕盈細紗遮掩,若隐若現;亮片點綴,搭着同色寬松束腳褲,腰間參差墜下寶璎滴珠網鏈;玉頸連着鎖骨裸露在外,戴着一串金絲玉多寶項鏈,嵌着藤紅色貓眼石;耳挂圓環大铛,臂挽黑紗,腕戴三環黑金絞絲镯;長卷的波浪墨發,佩着赤金珠珞額飾,壓發綻絲流蘇。

面掩半透黑色輕紗,露出一雙碧眼,眉目間仍舊是一貫的清寒之色。異域風情的服飾多佩飾,繁複靈動,又本就比中原服飾開放大膽些。不知怎地,孟往着這身黑金異域打扮,翹着二郎腿往那兒一坐,平添了幾分野性,幾分辣味。

輕紗飄飛,黑絲圍繞,若隐若現,好看是好看,就是……自己看看就行了,別穿出來看。這不,就讓某個不知好歹的公子哥起了色心,言語戲弄,還差點被握了腰肢。

月餘川剛要近身來行使自己的占有權,孟往擡起右腿一伸,一腳抵住了他的肩,用長腿隔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腳腕間還纏着幾圈紅線,長線的另一頭繞在了月餘川的手腕。

素白的手輕解了面紗,容顏如玉,他偏頭一笑:“奴家不賣身。”

他一改方才不解風情的模樣,轉變之大,令人咋舌,立刻從初來乍到的小倌變成了情場高手的模樣,深谙調情之道,欲拒還迎,撓得人心癢。

“公子改日再來吧,奴家今日忙呢,無暇款待。”

“忙什麽?忙着挑你的下一個獵物,然後假惺惺地去送酒?”月餘川擡手握住他腳腕,肌膚光滑細膩,露出的一截腕部如凝玉,踝骨秀氣。順着腕部的線條,能想象到掩藏在束腳褲中的纖長小腿。

指腹摩挲過腕間紅線,他不樂:“你陪得他們,就陪不得我?”

他坐在那兒擡了一下單肩,“奴家新來,不懂規矩,恐怠慢了貴客。”

月餘川握住腳腕往外拽開,一下近身将人箍在桌上,一手攬住他後腰,指背輕撫過臉頰,“這有什麽,既然不懂規矩,本公子親自調教不就好了。”

“方才也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說要調教人,”素手從胸膛向上撫過,玉臂勾上脖頸,慢條斯理,“現在還沒醒呢。”

他一說起這事,月餘川妒火中燒,為別人盯在孟往身上的貪念目光而感到惱怒,一把掐上他的腰,“那是他技不如人,降不住你這只野貓兒。”

這個姿勢過于暧昧,他坐在桌上,而月餘川還站在他兩腿之間,腰間的力道激起他輕微的戰栗。他見好就收,可不敢真的讓月餘川的火燒起來,不管是心火還是欲|火,亦或是自己的。

他收手,推了月餘川一把,晃了晃右腿,“解開。”

月餘川不依,扯住他挽着的紗帶,“怎麽,只許你勾我,就不許我勾你?”随即攬住他後背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近乎是貼身的距離,糾纏道:“那你讓我吻一下,就給你解開。”

孟往半推半就,在他吻上來的時候忽然偏了腦袋,吻在了臉頰。随即他微挑了長眉,手指掃了一下他下巴,“都讓你吻了,解開,我還有正事。”

月餘川氣悶,他們還真是精神戀愛,什麽實質性的內容都沒有發生,勾來勾去這麽久了,連嘴唇都碰不上。他合理懷疑孟往又是在故意折磨他,又喂甜棗又打巴掌,可他偏偏就吃這一套,被人死死拿捏在手裏。

孟往可不只是會灌孟婆湯,還有迷魂湯,在他這裏一碗一碗地往肚裏灌,往心上澆。

他只好蹲下身來不情不願地給孟往解開腕間的紅線。纖細的腳腕纏繞着紅色細線,莫名色氣誘人。

但沒關系,這迷魂湯是他心甘情願飲下的,自然也不能再允許玩弄心曲的壞人在這場拉扯中抽身離去。

清風撫過,珠簾叮當,他半跪在孟往身邊,仰頭看他,拉過他的手吻在手背,顧盼生輝,“你若是有一天敢跑,我就拿紅線将你套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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