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這個星期,林煥一直都處于一種精神緊繃的狀态。

雖然事情看起來已經解決,一切似乎都已平息,但書中提示的許宴沉失明的情節仍然令他寝食難安。

許宴沉并不知道林煥在想些什麽,只是覺得哥哥這幾天格外黏人……

星期三早上,兄弟兩人一起去學校。

路上,憋了兩天沒搭理哥哥的許宴沉終于忍不住,問了林煥一句:“哥,你這兩天怎麽回事?”

林煥懶洋洋地靠在車窗上,睨了他一眼,“呦,終于舍得跟你哥說話了?”

許宴沉沒接這茬,又問了一遍:“你最近怎麽了?”

林煥:“我怎麽了?”

“我走到哪你跟到哪。”許宴沉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林煥聽着,不知怎麽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澀澀地反問:“怎麽,嫌我煩啊?”

許宴沉皺了皺眉,“不是,怎麽會嫌你?只是想知道為什麽而已。”

林煥看着身邊的弟弟,有一瞬間甚至想把真實的原因告訴他。

如果他對許宴沉說:我穿書了,我能知道接下來我們會發生什麽事,能預知到你有危險,所以寸步不離地跟着你……

許宴沉會相信嗎?

林煥自己都覺得這事兒說出來很荒唐,又怎麽能指望沉沉會相信呢。

他遲疑半晌,最後還是将實話咽回肚子裏,換了一種說辭。

“擔心那幾個小朋友對你打擊報複,所以盯得緊了點兒。怎麽,我自己的弟弟,我黏一下還不行啊?”

許宴沉盯着他看了幾秒,目光裏帶着審度的意味,像在辨別他是否坦誠。

林煥理直氣壯地盯回去,沒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心虛。

許宴沉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林煥的說辭,總之他沒再追問,只是說:“別擔心,他打不過我的。”

林煥被他後半句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我弟弟這麽厲害啊?”

許宴沉回了兩個字:“還行。”

這算是很謙虛了。

林煥不禁回想起那天在教導處,對面幾個小同學鼻青臉腫,而許宴沉以一敵多卻只有一處輕傷的畫面。

他安心了幾分,并由此設想到另外一種保護許宴沉的方法。

林煥往前排探了半個身子,隔着座椅和陳叔說話:“陳叔,回頭幫我們安排一下散打柔道跆拳道的課程吧,我和沉沉需要學點兒功夫,免得出門在外被人欺負。”

“學武術?這個……”

陳叔有點為難,覺得這種事好像不太符合林氏繼承人的身份,如果真要安排,可能需要和林先生請示一下。

他想了想,趁着等紅燈的功夫,扭頭問林煥:“不如這樣,我安排幾位保镖,以後出門時貼身保護兩位少爺?”

林煥搖了搖頭:“那多麻煩!而且我和沉沉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裏,保镖總不能跟我們進教室啊。”

“說得也是……”路口變成了綠燈,陳叔踩下油門說,“那我回頭請示一下林先生,如果他同意,就盡快安排。”

林煥點點頭,又靠回到椅背上,沒再多言。

進了學校之後,林煥先把許宴沉送到他班級門口,然後才上樓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按照書裏說的,許宴沉和豆豆再次打架應該就在今天下午。

為了防患于未然,林煥決定今天為弟弟提供特殊保護——每節課的課間,他都到一年級這層來陪着弟弟,确保他是安全的。

上午四節課,中間夾雜着兩個小課間,一個大課間,林煥都是這麽做的。

等到中午的時候,許宴沉終于看不下去了,吃午飯的過程中極力勸他不要總這麽跟着自己。

林煥不聽。

許宴沉一時沒管住嘴,沖動地問了一句:“哥,你沒有自己的生活嗎?”

他說完就後悔了。

尤其是看到林煥突然怔住又低落的神情,心裏更是一陣刺痛……

可是當他想說些什麽來挽回這種局面時,林煥卻擺擺手,拒絕了他的解釋。

“抱歉啊,沉沉,”林煥苦笑着向他道歉,“是哥哥不好,不該這麽纏着你。你說的對,我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許宴沉皺起了眉頭,“哥,我——”

他想說:我說錯話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更不是故意想惹你傷心。

可是林煥什麽都不想聽,自顧自收拾好餐盤,站起身就離開了。

這是他們相處的兩年多裏,林煥第一次真的扔下許宴沉,一個人離開。

許宴沉望着哥哥孤單走遠的背影,心髒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似的,又痛又悶。

現在該怎麽辦?

怎麽才能把哥哥哄好啊……

許宴沉皺着小臉,一陣發愁。

這天下午,許宴沉始終心不在焉。

他不論上課還是課間,眼角的餘光都一直留意着走廊上的動靜。

可是林煥沒有再出現在他教室外面。

許宴沉有些慌了。

下午第三節課下課後,他主動爬到六樓,去六年級的班級找哥哥,但卻被告知林煥身體不舒服,中午就請假回家了。

許宴沉瞬間就慌了!

他去找到自己班主任,請她幫忙給林家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您好。”聽筒裏傳來陳叔的聲音。

“陳叔,我是沉沉。”

陳叔愣了一下,“許小少爺?怎麽突然打電話回來,是學校裏出了什麽事嗎?”

許宴沉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電話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與之一同傳來的,林煥的聲音:“陳叔,把電話給我,我跟他說。”

很快,林煥拿到電話,語調裏透着焦急:“沉沉,發生什麽事了?跟哥哥說。”

許宴沉感受到林煥的關心,再想想中午自己說出那樣傷人的話,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他緊緊握着手機,安撫林煥的焦急:“哥,你別擔心,我這一切都好。我是聽說你生病回家了,有點擔心你,所以打電話問問……”

林煥沒想到許宴沉會特意打電話過來關心自己,不由得愣了愣。

随後,他松一口氣,再度開口:“我也沒什麽事,只是有點頭疼。”

“那你多休息,我放學就回來陪你。”

“知道了,你回去好好上課吧,哥沒事。”

電話挂斷後,許宴沉回到教室,心不在焉地熬過最後一節自習課。

而林煥則從客廳又回到自己房間裏,關上了房門。

屋裏有些悶熱,他走到窗邊,推開玻璃窗,望着外面綠植環繞的院子發呆。

空氣裏飄來早秋的味道,那是植株成熟後獨有的清甜。

林煥深呼吸幾次,讓室外清朗的空氣流入肺腑,這才逐漸平靜下來。

他又想起許宴沉問他的那句:你沒有自己的生活嗎?

雖然這話聽着是有點傷人,但林煥卻莫名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回想穿書以來的這兩年,他似乎一直把許宴沉放在人生的首位。

上周鋼琴老師問他要不要去波蘭參加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他當時猶豫了許久。

肖賽是鋼琴界水準很高的比賽,而且五年才有一次。

他其實很想去參加,可他當時已經預知到開學後許宴沉會遇到麻煩。

在反複多次的糾結後,林煥到底還是選擇了放棄比賽。

當時他并不覺得這有什麽。

直到今天,林煥才陡然意識到,為了弟弟而犧牲掉自己的鋼琴事業,這是多麽扭曲而病态的付出。

這絕對不是一種良性的狀态。

改變他和許宴沉之間的結局固然重要,但他也應該活出自己的人生。

林煥終于想通了。

他打電話給鋼琴老師,開門見山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意願——

“老師,我想參加今年的肖賽。現在報名還來得及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