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Chapter1

“叮咚”

齊尋躺在床上聽見手機提示音,慢吞吞的從床頭櫃上把手機拿下來攥手裏。

他剛打開鎖屏就看見幾個大字:“您的花呗已逾期,預計3日後重新扣款。”

齊尋鼻子裏“嗤”一聲,把手機關上擱在一邊。

他往後捋着頭發:“看來還是找份工作先把債還了。”

齊尋大學畢業就找了工作,具體應該是軟件測試,到底是什麽他也不知道。

老板說什麽就幹什麽呗。

不過這個老板實在是太傻×了,十六個人住一宿舍,每到半夜十二點呼嚕震天響。

齊尋受不了了,不幹了。

現在他是個全職作者,寫什麽都不溫不火,寫書三年房租都交不起了。

錢沒多少,廢稿一大堆,齊尋偶爾打開電腦翻翻。

這些文字讀起來挺有溫度的。

齊尋坐起來,看着這間不到十平米的房子,這是他在偌大的三臺市唯一的安身之處。

三臺市啊,齊尋皓齒狠咬,他嗎的寸土寸金。

這裏裝修簡陋,牆皮也有些斑駁,夏暖冬涼,隔三岔五還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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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租三千八,不如去搶。

齊尋剛下床打算換件衣服出去找工作,褲兜裏的手機響起來,震的他腿都發麻。

他接了電話:“喂?”

“你這該死的敗家子,我們花錢供你讀書你還天天不務正業,還不快回家來找份工作!”

母親說話刺耳,齊尋習以為常,只慵懶的答道:“媽,我在這挺好的。”

電話裏大吼着:“你寫那東西有屁用啊,連點錢都寄不回家裏,你弟弟買房首付差二十萬,你一分錢都不往家裏寄,讓我怎麽湊出來?”

“你怎麽不跟你的死爹一起去死啊?”

齊尋笑笑,語氣依然溫和:“是,那先這樣吧,媽我撂電話了。”

又一次,齊尋把母親近乎撕心裂肺的怒吼截斷在電話裏。

是啊,齊尋不否認,自從辭職寫作還真沒往家裏寄過錢。

他把手機塞回口袋裏,走到寫字臺前找點出門要帶的。

家裏條件不好,齊尋出來上大學的學費都是自己攢的。

可是媽媽願意給弟弟買房子,連一分錢學費都不願意給自己。

齊尋知道原因,媽媽離過婚,她不喜歡自己的爸爸,也不喜歡自己。

她喜歡繼父跟她生的兒子。

“不重要。”

齊尋唇間輕語:“還是先解決手頭的問題。”

桌子上的擺設有些淩亂,瓶瓶罐罐的胃藥居多,東倒西歪的摞在以前用過的專業課書上。

書落了點灰,但藥沒有。

齊尋的胃特別不好,這麽多年漂泊在三臺市,也很少規律的吃過飯。

他懶得看病,也拿不出錢看病。

齊尋穿戴好了,出門溜達着找工作。

三臺市挺大的,又很繁華,有錢的沒錢的都混在人堆裏,大家永遠都是行色匆匆的。

他看看手腕上的表,指針指在五點三十分,是個人氣興旺的時間點。

街邊的攤子什麽都賣,有什麽烤鱿魚,涼皮,還有雞翅包飯,好聞的不好聞的氣味都混和在一起。

嗆得齊尋腦袋發暈。

他走的有點漫無目的,經過一家生意很火爆的大排檔時,注意到門口擺着的一塊板子,上面寫着:招工,月薪三千五,不面議。

齊尋擡頭一看,大排檔裏面掌勺的應該就是老板。

這會四月,三臺市已經很熱了,老板穿着很薄的長袖白T恤,渾身都卷在菜品的油煙裏。

即使這樣依舊難掩他長相英俊,真的,看着特別像港星。

齊尋想了想擡腳就往裏走:“你好,你是這的老板嗎?”

掌勺的人擡頭:“是。”

“那個,我叫齊尋。”

齊尋生澀地自我介紹:“我想從這找份工作。”

老板有點震驚:“啊?”

他叫嚴醉,三臺市房地産大亨,開大排擋主要就是消遣。

公司不忙的時候,來看看人間煙火氣。

嚴醉看這小夥子長得這麽白淨漂亮,聽他問工作有點不敢相信:“你确定?”

齊尋點頭:“确定。”

嚴醉追問:“我這油煙子那麽大,你.....能待嗎?”

齊尋又點頭:“能。”

他離着老板很近,炒菜的油煙子很大,但他能聞見老板身上有股男士香水的味道。

齊尋識貨,這味是香奈兒的蔚藍,老板穿的白T恤還是路易威登的。

這老板不一般。

“那行。”

嚴醉正忙着,從褲子口袋裏掏出紙巾抽空擦了汗:“明天上班還是今天就體驗體驗?”

他又補上一句:“今天在這也行,我給你半天工錢。”

齊尋答應了:“今天就在吧。”

嚴醉繼續交代着:“我這下班可晚啊,最早也得晚上十點半。”

齊尋沒說話,平靜地點點頭。

“你看那門上有圍裙,抽屜裏有一次性的手套跟口罩,你怕弄髒了衣服就系上,給我往下遞炒好了的菜。”

嚴醉囑咐他:“別燙手啊。”

齊尋話少,幹活也麻利,認真的戴好了手套,像個陀螺一樣不停的在大排檔裏轉着。

嚴醉炒着菜,感覺這人來的莫名其妙,他好像身體不太好,五官相當漂亮,臉卻很蒼白,嘴唇上也沒什麽血色。

齊尋長得就挺甜的,嚴醉找不到形容這種長相的詞彙,甜應該是最合适的了。

齊尋系着圍裙穿梭在一組組的桌凳中,他感覺這個老板燒菜應該很好,食客絡繹不絕。

桌椅已經用的很舊了,但被擦拭的很幹淨。

齊尋忽然有點佩服這個老板,大排檔環境不好,他倒是很講究。

兩個人一直忙了三個小時,客人才漸漸少了。

“明天辦個健康證。”

嚴醉拿着新洗的棉布擦着桌子:“我其實疏忽了,今天也不該讓你幹的,戴着手套口罩也還行吧。”

齊尋沒說什麽,望着嚴醉點了點頭。

“我叫嚴醉。”

嚴醉收了抹布,卷着袖子細細打量這個年輕人:“你好像還挺年輕的?”

齊尋輕輕勾唇,笑的青澀:“二十六了。”

“哦,整比我小十歲。”

嚴醉看大排檔裏沒什麽人了,站直了問他:“你想吃點什麽,我這管飯。”

齊尋想了想,道:“随便。”

嚴醉:“.....”

倆人對視了一會,他發現齊尋總是很平靜,不管自己說什麽他也不會有多少表情的變化。

“那行吧,你坐會。”

嚴醉問他:“能吃辣的嗎?”

齊尋搖頭。

嚴醉看廚房裏剩了點菜,給齊尋炒了盤包菜肉絲,給自己的是辣椒炒肉。

齊尋坐着,從中午就沒吃東西,這會胃裏擰着疼,他不愛跟別人說話,自己靠在牆上倚着。

“你怎麽了?”

嚴醉端着菜擱在他跟前,看他掌心在腹部按着,臉色差的可以,走近了幾步問他:“肚子疼?”

齊尋沒說話,只點點頭。

嚴醉看他不愛說話,就去廚房倒了杯熱水拿過來。

“啊,怎麽了?”

嚴醉把熱水擱在齊尋手邊:“你怎麽看着那麽怕我,我又不吃人。”

齊尋唇角微勾,沖着嚴醉很禮貌地笑笑:“沒有,我就這樣,平時也不怎麽說話。”

“那你先喝點熱水。”

嚴醉熱心,看他有點難受,問他:“你到底是哪不舒服,我這備了點藥。”

齊尋喝了熱水也不見好,這才說:“胃有點難受。”

“行,”嚴醉起來,“我給你拿點藥,你先吃點東西墊墊。”

嚴醉跟人自來熟,平時就愛交朋友,性格也好。

他突然感覺自己跟這個齊尋比起來,看着好像太熱情了。

嚴醉自我檢讨,是不是自己把他吓着了,所以他才不愛說話。

嚴醉回來把藥擱在桌上,褲子裏揣着的手機就響了,又站在大排檔櫃臺前接電話。

齊尋吃了兩口飯就急匆匆的把藥吃了,喝着熱水等嚴醉回來。

“你怎麽不吃?”

嚴醉接完電話回來,看他一聲不吭的坐着,皺着眉問他:“胃還疼嗎?”

齊尋搖頭:“等你一起。”

“我聽你口音像北方人,”嚴醉吃着飯,“怎麽上我這找工作來了?”

齊尋答話挺幹脆:“還債。”

嚴醉有點不敢相信:“你這麽年輕,就欠債?”

齊尋自嘲:“寫書三年,傾家蕩産。”

嚴醉眼睛瞪大了:“.....不至于吧。”

齊尋點頭:“至于,我現在就是這樣。”

嚴醉:“......行。”

倆人埋頭吃着東西,過了一會,嚴醉擡眸:“我說,禮拜六日你想歇班就告訴我,我他媽在公司打夠了工,最看不上占用職員周末的老板。”

齊尋聽他這麽說心裏一動,臉上還是沒有太多的表情:“那我不來,不是耽誤你事嗎,你自己會不會忙不過來啊?”

嚴醉擺擺手:“還行吧,我之前這也有人,不過他們幹不長。再說了,他們都不來的時候不就得我自己嗎,我自己的店面指望誰啊?”

嚴醉愛聊天,性格特別開朗,這會沒什麽人了他索性就打烊了。

他順便還炒了幾盤菜,照顧齊尋吃不了辣,幹脆都炒了不辣的。

嚴醉關號了大排檔的正門:“咱倆喝點。”

嚴醉從冰櫃裏拿出三瓶啤酒,剛想給齊尋倒點,瓶子都傾了,他突然往上一提。

他笑了笑,露出半口整齊瑩白的貝齒:“我忘了我忘了,你胃不好,我給你倒點熱水。”

齊尋覺得嚴醉笑起來很好看,忍不住也沖他笑笑。

嚴醉拿着裝熱水的杯子回來,看見齊尋掏出兩包煙,正找着打火機。

“你還會抽煙?”

嚴醉從櫃臺上摸了個打火機扔給他:“你那麽年輕,少抽點吧。”

齊尋不說話,從煙盒裏抽出兩支煙,一直給自己,另一支遞給嚴醉。

嚴醉老煙民了,抽煙很熟練,把煙夾在食指跟中指之間,點了火就大口抽起來。

齊尋這煙便宜,便宜的煙草不好,辣的嚴醉喉嚨不舒服,直想咳嗽,肺裏也發疼。

他看着這個頹唐的年輕人,還是把煙一口一口的抽幹淨。

兩個人邊抽煙邊聊,嚴醉吐了口煙霧:“我這大排檔經常不開。”

嚴醉接着說:“有的時候去進點貨,有的時候就開車去三臺市周邊轉轉,不過大多時間還是幹點別的。”

齊尋看他開了話匣子,也沒有着急回家的意思,輕聲試探:“你還沒.....談戀愛嗎?”

嚴醉搖頭:“我談那玩意兒幹嘛,麻煩死了。”

齊尋抽着煙點頭。

“你現在還寫書嗎?”

嚴醉對談戀愛的話題不感興趣,問齊尋點別的:“十點半下班再寫是不是晚點了?”

齊尋不在意:“不晚,我寫的快。”

嚴醉俊眉一擡,往嘴裏灌了一口酒:“聽你的意思,打算長期在我這幹?”

齊尋對未來沒什麽計劃,也沒什麽憧憬,聽他那麽問還是點點頭。

老板人不錯,齊尋想着,他還開着大排檔,自己再幹幾年也沒什麽。

“你還不如找份好點的工作,”嚴醉勸他,“在我這沒前途,你說你上哪發展個.....”

“嚴哥。”

齊尋打斷了嚴醉的話:“我都淪落到打工還債了,還他嗎在意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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