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Chapter4

嚴醉看着齊尋有點驚愕,唇角含笑:“我逗你玩的,你先趁熱把藥喝了。”

齊尋笑的勉強,手撐着床沿艱難地坐起來,倚在床頭上捂着肚子。

“胃這麽疼啊?”

嚴醉趕緊把杯子遞給他:“慢點喝,可能有點燙。”

齊尋接過杯子,大口的往下咽着微燙的藥,幾口就喝完了,他喘着粗氣跟嚴醉說:“謝謝嚴哥。”

“快躺下吧。”

嚴醉看他實在是不省心,又扶着他躺下:“一會要還不行,我就帶你去醫院看看。”

“真不用,嚴哥。”

齊尋看着他搖搖頭:“這樣我就欠你挺大的人情了,我不能再....”

嚴醉皺起眉頭,聲色嚴厲:“你怎麽這麽犟?”

齊尋低了頭,神情有些頹唐,說的支支吾吾:“嚴哥,我,我沒錢。”

他還挺難過的,這麽說有點丢人。

但齊尋不怪嚴哥,他那麽好,不是他的錯。

嚴醉聽齊尋說的這些話,感覺心裏好像一直有把鈍刀絞割,痛個不停。

他實在忍不了了,捏了把齊尋瘦削的肩膀:“我有,還有你欠了多少告訴我,你以後有錢了再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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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齊尋不願意:“嚴哥,我怕我還清了債就不拼命了,沒有東西催着我往前走了。謝謝嚴哥,這錢我不能要。”

嚴醉看着他半天沒說出話,過了會才再開口:“齊尋,你會有出息的。”

齊尋擡眸,瞳仁清澈溫和:“我不在乎,但是如果我有了出息,那也是嚴哥給的。”

嚴醉看他長得可愛,忍不住摸摸他的頭發:“聽着你這些年是真苦。”

齊尋的頭發又厚又軟,稍微卷翹,兩邊剃得很青,看着痞,人長得又很乖。

“嚴哥。”

齊尋舍不得嚴醉走,擡眸小聲問他:“你一會還回去睡嗎?”

“回啊,”嚴醉的手還摸着他的頭發,“你怎麽了,胃疼的睡不着?”

齊尋輕輕搖頭:“就是想跟嚴哥再說說話。”

嚴醉點頭:“那也成。”

他也上床躺着,身底下壓着齊尋蓋的被子,雙手疊起來墊着後脖頸。

嚴醉歪頭問齊尋:“想聊點什麽?”

齊尋唇角輕抽:“哥,我想抽根煙。”

嚴醉不讓:“好了再抽。”

“嚴哥。”

齊尋說着鼻子一酸,下意識拒絕他的關心:“真不用那麽關心我,嚴哥別對我那麽好,我配不上。”

“你這孩子。”

嚴醉耐着性子揉揉他的頭發,溫聲勸他:“對你不好那是你家人的錯,又不是你的。以後不許老是貶低你自己,我可聽不了這樣的話。”

齊尋沒說什麽,腦袋又往嚴醉手心底下挪了挪。

從來沒有人這麽溫柔的摸過自己的頭發,齊尋很想讓他再摸一摸。

嚴醉見齊尋的臉又往自己手邊挪着,貼着自己也更近了。

他的指尖穿梭在齊尋的發絲裏,把有些打結的地方為齊尋梳開。

嚴醉覺得他很安靜,人又很可愛,心裏湧起一種本能的保護欲。

嚴醉不想再讓齊尋受到傷害了。

也有一種可能,嚴醉想,齊尋就是另一個年輕的自己,正走着自己走過的路。

“嚴哥。”

齊尋的指尖摸索到他灼熱的手邊,鼓起勇氣攥住,小聲含糊:“謝謝嚴哥。”

嚴醉沒躲開他冰涼的手指,溫聲問他:“好了,你老是謝我幹什麽?”

齊尋喉間酸澀,還強忍着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謝謝嚴哥那麽關心我。”

嚴醉含笑哄着齊尋:“好好,不說了,哥不說了。”

嚴醉也不想從他哭這挑明了安慰。

成年人嘛,要面子,不是什麽事都想被人看穿。

嚴醉懂他,因為他自己也是。

“肚子還疼不疼,能不能睡着了?”

嚴醉的嗓音低沉又溫柔:“要能睡就睡會,我在這陪着你。”

齊尋騙他:“我好多了。”

嚴醉摸着他的頭發,柔聲安撫他:“那好好休息吧,養養病。”

齊尋不想讓嚴醉把手拿開,鼓起勇氣擡手去夠着他的手腕攥緊了,再次碰上他手的時候,齊尋的心跳變得很急促。

齊尋自己也知道這樣做有點莽撞,他忍着過快的心率等了很久,也沒有感覺到嚴醉有要掙開的意思。

他試探着叫嚴醉:“嚴哥....”

嚴醉平靜的點頭:“嗯,哥在這。”

齊尋的手真涼,嚴醉倚着床頭坐着,手腕讓他冰的有點發麻。

他的手是不是永遠也捂不熱?

嚴醉側過頭去看,齊尋已經閉上眼睛睡着了,脖頸上白皙的喉結偶爾滑動幾下。

齊尋真的很好看,他長得很甜,嚴醉低頭看着他,大概是他終于暖和了一點,幹澀發白的嘴唇也紅潤多了。

“叮鈴鈴鈴鈴——”

這蘋果鈴聲一響,頂的嚴醉心裏一顫。

嚴醉真的很讨厭這個鬧鐘鈴聲,有一種心髒驟停的感覺。

“嚴哥.....”

齊尋剛睡着就被吵醒了,他嗓子有點啞:“手機在桌上,我坐不起來。”

“還那麽疼呢?”

嚴醉一邊說一邊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發現這玩意也不是鬧鐘,是電話。

齊尋還用着蘋果6p,很老舊的屏幕上顯示“媽”這個聯系人備注。

嚴醉把手機遞給他:“你媽媽的電話。”

齊尋怕嚴醉聽着電話內容,但自己肚子難受,坐不起來,只能硬着頭皮接了。

齊尋輕聲道:“喂?”

電話那頭又傳來怒吼:“你死了啊,給你發那麽多信息不知道回啊?”

嚴醉先是一愣,随後拳頭就硬了。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齊尋溫和的解釋:“媽,我剛才睡覺了。”

電話那頭吼着:“誰要管你死不死,你弟弟下個月交付新房,要湊三十萬首付,我們湊了十萬,剩下二十萬你想辦法!”

齊尋有點委屈,嗓音弱下去:“媽,我拿不出那麽多。”

齊尋母親幾乎是在尖叫:“這麽多年白養你了,廢物啊,你怎麽還不去死?”

她咄咄逼人:“我就知道你拿不出來,廢物東西,真像你那個死爹,你一天拿不出來我打電話罵你一天,你爹死了你怎麽不跟着去啊?”

嚴醉拳頭攥緊了,“咯嘣”一聲響,他從齊尋手裏搶過手機大罵:“你他嗎的會不會說人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又開始聲嘶力竭的尖叫:“你他嗎又誰啊,我兒子我想罵就罵,我生的,我就罵你管得着嗎?”

“你知道你兒子有胃病嗎,剛才他疼的連路都走不了回你嗎的消息,他都舍不得花錢給自己看病,你的良心讓狗吃了?”

嚴醉不虛她,吼的震響:“你生他就是要作死他?拿他的命給你那幾把犢子買房?”

嚴醉已經很生氣了:“你他媽要二十萬是吧,行。”

齊尋有點害怕,慌忙去拿手機,小聲安撫嚴醉:“哥,你別生氣,我說就行。”

嚴醉甩開齊尋搶手機的手,站起身來厲聲斥罵:“我給你錢,馬上就給你轉二十萬,從今往後別再給齊尋打電話,他沒你這樣的媽。”

電話那頭突然久久的沉默,嚴醉氣的腦袋嗡嗡響,直接按了紅色的挂斷按鈕。

這通電話一挂,一了百了。

“他嗎×的,還真有這種人。”

嚴醉指尖緊按着太陽穴,壓着裏頭陣陣的抽痛,餘怒未消:“齊尋,你要不來三臺,我都怕你媽把你拆開賣了給你弟換房。”

“嚴哥,你別生氣。”

齊尋眼眶裏蓄滿了眼淚,瞳仁紅紅的:“給哥添麻煩了。”

“不麻煩。”

嚴醉鐵了心要護這個短,把自己的手機扔給他:“把你媽銀行卡號寫上,我直接給她打二十萬,就當我把你從那個深坑裏拉上來。”

齊尋流着淚搖搖頭,聲音都帶了哭腔:“嚴哥,這錢我真不能要,求你了哥。”

“這錢不算在你身上。”

嚴醉長出一口氣,緩緩道:“從今往後你不要再跟她聯系了,我這筆債要算在她頭上。”

齊尋不拿手機,也不說話,一直抹着眼淚,把所有的嗚咽聲都吞下去。

“不哭了。”

嚴醉揉着他的頭發:“你趕緊把銀行卡號寫上,要不她還得糾纏你。”

齊尋想了想,齒間刺進柔軟的唇,掉着眼淚把銀行卡號打在嚴醉手機的備忘錄上。

沒辦法,齊尋現在真的沒什麽辦法。

這二十萬以後會還嚴醉的,齊尋瞬間就下了決心。

“好了。”

嚴醉轉了賬,讓齊尋把手機解鎖,他極快的拉黑了他媽各個軟件的聯系方式。

他又把手機放回床頭櫃上,望着齊尋輕松的笑笑:“齊尋,你自由了。”

嚴醉就是在賭,他覺得自己闖蕩社會這十幾年都在賭。

和人賭人心,賭人性。

嚴醉信齊尋,他願意賭這一把。

“謝謝嚴哥。”

齊尋聽他說“你自由了”的時候徹底崩潰了,趴在床上泣不成聲,他斷斷續續的重複着:“謝謝嚴哥,謝謝嚴哥.....”

“不哭了。”

嚴醉擡起手,指尖輕抹,給他擦掉墜在下眼睫的淚:“胃還疼嗎?”

齊尋不說話,輕聲啜泣,緩緩點了點頭。

嚴醉坐在床頭搓了搓手心:“你躺好了,哥給你揉揉肚子。”

齊尋淚眼朦胧的擡起頭,唇也哭的潤紅,他小聲推拒:“嚴哥不用那麽費心,我能....能忍。”

“不忍了。”

嚴醉搓熱了手伸進齊尋衣服裏,掌心捂着他冷硬的胃,不輕不重地揉,溫聲說:“以後都不忍了,你疼就跟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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