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Chapter16

齊尋聽着嚴醉的話,理智突然被強烈的自卑裹挾,心裏難受得不想說話。

他有點委屈,輕擡眼眸看着嚴醉:“哥.....”

齊尋從遇見嚴醉開始,就一直在努力學着接受他的好,然後再對他好。

但自卑是齊尋掙脫不開的枷鎖,時不時湧上心頭的自我懷疑,捆得他喘不過氣。

“嗯?”

嚴醉灼熱的掌心揉揉齊尋的背,柔聲問他:“怎麽了?”

“我,我真配不上嚴哥的好,”齊尋有點沮喪,“嚴哥還是再找個人當秘書吧,我真不行。”

嚴醉聽得有點發愣,沒着急說齊尋,他覺得齊尋的語氣頹唐的太反常了。

思來想去,嚴醉越想越怕,輕推着他的後背,把他單薄的身體緊緊摟在懷裏。

“你怎麽了,”嚴醉溫聲問他,“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哥你別擔心。”

齊尋下意識掙脫着嚴醉的手臂:“我就是覺得我配不上。”

他說到“配不上”的時候,嗓音在輕輕發顫,眼淚毫無征兆地從他眼眶裏湧出來,大滴大滴的掉落到嚴醉的手上,一灘溫熱的水,随着風逐漸冰涼。

“齊尋,你有事就跟哥說。”

嚴醉看他這樣更慌了,說什麽也不松手,托着齊尋的腦袋按在自己脖頸前邊:“別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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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齊尋只喊了一聲“哥”,就伏在嚴醉懷裏,瘦薄的背陣陣起伏,哭得說不出話。

“想哭就哭吧,”嚴醉揉揉齊尋的頭發,溫柔地安撫他,“沒事,哥抱着呢。”

嚴醉摸着他顫抖的身體,心裏疼得像是在滴血。

齊尋像昨天晚上一樣,把嗚咽聲全都吞下去,緊緊抱住嚴醉的腰,眼淚把他的領口浸的濕透。

一陣風吹過來,嚴醉覺得衣服上這片被眼淚打濕的地方真的很涼。

和齊尋的手一樣涼。

齊尋哭了一會,漸漸停了啜泣,安靜地抱着嚴醉,偶爾擡起頭,厚軟的發絲蹭蹭嚴醉的下巴。

“心裏好受點沒有?”

嚴醉摟着他,溫聲問:“能不能跟哥說說為什麽哭?”

“哥,我沒事,”齊尋鼻音很重,輕聲回答他,“我,我就是覺得我配不上嚴哥的好。”

嚴醉知道齊尋為什麽這樣,原生家庭的陰影讓他很脆弱,容易崩潰。

齊尋漂亮且易碎,哭得唇和眼尾濕紅,嚴醉心裏蟄伏着的強烈保護欲又壓不住了。

嚴醉懷抱着還有些輕微啜泣的齊尋,左手攥了攥拳,“咯嘣”一聲,想把正義鐵拳砸在齊母臉上。

“別這樣想。”

嚴醉低下頭,臉頰蹭蹭齊尋溫熱的額頭:“以後哥在你身邊,別再想這些事了好不好?”

齊尋胡亂地抹抹眼淚,擡眸盯着嚴醉看,眼神溫柔又可憐:“好。”

“回去睡會吧,外面開始冷了。”

嚴醉摸摸齊尋的額頭,看看有沒有汗,省得他吹感冒了,看他不說話又補上一句:“哥陪着你睡。”

齊尋搖搖頭:“哥,不用。”

“走吧,”嚴醉松開他虛薄的背,不太用力地握着他的胳膊,“哥再陪陪你。”

齊尋現在的狀态真的有點不好,嚴醉很擔心他。

他被嚴醉拽着手站起來,嗓音溫軟,但滿含歉意:“又麻煩嚴哥了。”

“不麻煩,”嚴醉怕他想不開出了事,把他攬進懷裏往前走,“以後不用怕麻煩哥,沒事。”

齊尋真的很可愛,嚴醉總覺得他像溫順乖巧的小動物,也許是毛絨絨的小羊羔。

嚴醉太喜歡他了,舍不得他再受一點委屈,好想一直把他抱在懷裏愛着。

齊尋乖乖跟着嚴醉下樓,快要到第二層的樓梯間,齊尋突然輕輕從嚴醉懷裏掙開,攥住了他摸着胳膊的那只手。

“嗯?”

嚴醉停了腳步,回頭看齊尋握住自己的手,笑得溫柔:“想跟哥拉着手嗎?”

齊尋點頭,眼睛紅紅的,望着嚴醉動了動嫩紅濕軟的唇,嗓音輕軟:“嗯,想。”

“行,”嚴醉大大方方的牽住了齊尋細白冰涼的手,和他指尖相交纏,接着下樓梯,頭也不回,“以後這間客房就是你的屋子,哥給你留着。”

齊尋抱着他的胳膊靠近了點,軟聲道謝:“謝謝哥。”

“是不是覺得我這房子挺像酒店的?”

嚴醉給齊尋拆了套新的洗漱用具,正忙着,一邊說:“我在哪都住不長,以後碰見喜歡的房子我就留一間,沒事你就來住兩天。”

齊尋點點頭:“好呀。”

“給,”嚴醉把新的毛巾跟牙刷遞給他,“洗漱完了就睡覺了。”

齊尋上三樓洗漱的時候,嚴醉有點事要辦,就去了那邊的衛生間,一邊洗漱一邊回公司的消息。

“好了嗎?”

齊尋的出來的時候,嚴醉已經等了一會,他伸出手,掌心朝上:“來,哥陪着你。”

“謝謝哥。”

齊尋走過去,擡起手搭在他掌心裏,讓他攥住。

和嚴醉牽着手回到二樓,齊尋腳步一頓,站在客房門前叫住了嚴醉:“哥。”

“嗯?”

嚴醉側頭看他:“怎麽了?”

“對不起,哥。”

齊尋就是想給他道個歉:“我剛才跟哥鬧情緒,我不是故意的。”

嚴醉懵了,反問他:“齊尋啊,你這還叫鬧情緒?”

他的朋友鬧情緒都是摔桌子砸凳子,大吼大叫,拽着兄弟們打群架,自己不好過,誰也別想好了。

嚴醉愣愣地看着齊尋,他這麽溫柔,嘴唇和臉看起來都軟糯糯的,都這麽熟了,也沒跟自己大聲說過話。

齊尋跟他們不一樣,嚴醉能感覺出來,他只願意讓負面情緒傷害自己。

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委屈寶寶。

齊尋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哥.....”

“沒事沒事,哥不在意這個,”嚴醉揉了揉齊尋的腦袋,溫聲說,“跟哥去歇會,不想那麽多了。”

這麽溫柔的孩子,嚴醉想,一定一定要保護好齊尋。

進了客房,他讓齊尋睡床裏面,自己則躺在床外面一側。

“哥,”齊尋看嚴醉離着自己那麽近,臉頰浮起薄紅,抱着厚被子,小聲問他,“你蓋被子嗎?”

“我不蓋。”

嚴醉搓了搓手,掌心隔着衣服在齊尋軟軟的腹部摩梭,囑咐他:“你得蓋上被子睡,身體那麽不好,別着涼了。”

齊尋乖乖的平躺着,瞪大了眼睛,側頭好奇又溫柔的看着嚴醉。

“怎麽不睡?”

嚴醉一只手給齊尋暖着胃,另一只手墊在太陽穴底下,這麽側躺着,溫聲說:“還想跟哥說說話?”

齊尋點頭:“嗯。”

“說吧,”嚴醉,“跟哥在一塊不用不好意思。”

“哥,我以後住你這是不是不太好。”

齊尋垂下眼簾,輕聲跟他商量道:“我就不來了吧,總是麻煩嚴哥。”

嚴醉有點不敢說齊尋了,剛才他哭的那麽兇都忍着不出聲,嚴醉一回想就覺得心疼。

“沒事,”嚴醉想了想,“我以前開過一個樓盤叫天景莊園,準備再建個三期,帶綠地的三層別墅,比我這個稍微小點,就是綠地面積大。”

他含笑看着齊尋:“要是那個房子好我就留下一套,你陪着哥在那住,咱們在小花園種點花什麽的,好不好?”

齊尋聽嚴醉反複提這件事,好像真的不是跟自己客氣,試探着問他:“哥.....真願意我和你在一起住嗎?”

“願意啊,”嚴醉點點頭,唇角微微勾起,笑得特別溫柔,“正好,哥也能照顧你的身體。”

齊尋覺得嚴醉一直都沒提起過爸媽,問他:“嚴哥,過年不回家嗎?”

“不回,”嚴醉如實說,“鬧掰了,每個月按時打錢過去,不互相折磨挺好的。”

齊尋很想安慰他一下,但總覺得自己嘴笨不太會說話,手從被窩裏伸出來,輕輕摸着他的胳膊,溫聲說:“哥,別難過好不好?”

“不難過,沒事,”嚴醉多了句嘴,“你爸爸呢?”

嚴醉話剛出口就後悔了,他想起來從電話裏聽見過這事,齊尋的母親說.....

嚴醉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

“爸爸不在了。”

齊尋唇間輕碰:“我六歲的時候就不在了。”

“對不起,”嚴醉慌忙把手從被子裏抽回來,揉揉齊尋的頭發,溫聲向他道歉,“哥以後不問了,對不起。”

齊尋沒有說什麽,沖着嚴醉搖搖頭,抱緊他的手臂悶聲掉眼淚,床單上洇濕了一片又一片。

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齊尋還是放不下去世的爸爸。

這種想念是歷久彌新的,一年比一年更痛,除非選擇徹底遺忘。

怎麽可能遺忘呢。

齊尋不怪嚴醉提這件事,他那麽好,那麽疼愛自己,不是他的錯。

嚴醉自責極了,揉着齊尋厚軟的頭發,偶爾騰出手給他擦擦眼淚。

他想說安慰齊尋,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就只能靜靜陪着齊尋。

齊尋有點累,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安靜地躺在嚴醉身邊,嘴唇和鼻尖都很紅,眼角有點濕潤。

熟睡着的齊尋看起來好乖,他的唇形特別美,軟軟嫩嫩的,皮膚雪白,睫毛也很長,閉着眼睛也在微微顫動。

只是小美人瘦得厲害。

嚴醉出神的看着他,感覺好想.....好想把他抱在懷裏哄着睡。

“哥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嚴醉動了動唇,怕吵醒了他就沒有出聲:“哥以後也不說你了。”

過了有二十分鐘,齊尋睡的很熟了,嚴醉半點睡意都沒有,慢慢擡起胳膊,從齊尋懷裏撤出來,想着搓熱了手心再給他暖暖胃。

嚴醉手伸進被子裏,感覺齊尋溫軟的肚子在掌心底下輕輕起伏。

他心尖上顫了一下。

嚴醉睡覺沒換衣服,手機還在褲子裏,突然“叮咚”一聲響。

這就是天宸內部打卡聊天用的app的聲音,不是微信群。

但是,最晚下午六點半,天宸的職員就全下班了,誰還打卡啊?

嚴醉聽得心裏一震,生怕把齊尋吵醒了,斜眸盯着他看了一會,見他還在熟睡,才輕聲抱怨:“我看哪個職員晚上十一點還上班,擱我公司裏費水費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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