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聖誕晚會

聖誕節前夕, 蕭畫采購的彩帶和彩燈從蘭花苑搬到了學校裏。

她叫了一輛車,到了校門口, 是楚安靜接的她。

楚安靜:“不好意思啊,蕭畫,雙休還要麻煩你。”

蕭畫:“沒關系,我沒課。”

楚安靜說:“晚上來晚會嗎?”

“看情況。”

蕭畫沒給出确切的回答。

夏深忙着處理這件案子,照顧小拆的差事就落到了蕭畫頭上。

三歲的小孩子做不出什麽特別過分的事情,小拆有些內向,就更不可能有什麽麻煩發生。

唯一麻煩的是,蕭畫對照顧小孩兒沒什麽經驗, 小拆已經足夠讓人放心, 但她還是手忙腳亂的。

做飯這些,不必說,蕭畫那個廚藝, 勉強下咽,不把人吃進醫院就是好事。

往天因蕭畫減肥,吃的都是些沙拉減肥餐, 不需要怎麽開火做飯, 但現在家裏又多了一張嘴, 還是個小孩兒, 一日三餐的飯就得做。

這件事就落到了夏深頭上。

蕭畫對這位室友學長的崇拜之情越來越洶湧。

夏深負責做飯,蕭畫就負責小拆的日常起居。

楚安靜問她能不能來晚會, 她說‘看情況’, 就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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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會挺有意思的, 布置了好多天,還有鬼屋,真不來?”

蕭畫笑道:“真的要看情況,我還有事兒。”

她這麽說,楚安靜沒有繼續強求,抱着箱子繼續布置會場。

蕭畫送完了彩燈,急急忙忙往家裏趕。

一開門,小拆正在看動畫片。

蕭畫路過便利店的時候,兜了一籃子糖。

“小拆,你喜歡吃糖嗎?”

她選的都是軟糖,硬糖怕小拆卡着喉嚨。

小拆伸出手,在蕭畫手裏拿了一顆:“謝謝姐姐。”

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蕭畫很是大方,把手裏的糖全都放到了小拆懷裏。

“你別和我客氣,糖買來就是給你吃的。吃吧,聖誕節要到了,小拆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寫在清單上,放進襪子裏,聖誕老人會幫你實現願望的。”

蕭畫揉了下他的腦袋。

小拆三歲的年紀,是個男生,正常情況下,理應對小汽車和玻璃彈珠感興趣,但他成天抱着一個小熊布偶——人長得又白白嫩嫩,乍一眼看過去,跟個小女生似的。

蕭畫和他并排坐:“你很喜歡小熊啊?”

小拆慢吞吞的剝糖吃,小幅度的點點頭。

“我其實有個很厲害的技能沒和你說。你知道夾娃娃嗎,就是丢一個硬幣進去,可以夾一個娃娃出來,就跟你手裏抱着的這個一樣。”

小拆面露疑惑,顯然,蕭畫說的東西超過了他的理解範圍。

蕭畫說:“等學長晚上回來給我審批一下,審批過了我就帶你去夾娃娃。我保證夾到娃娃機老板出來趕我走。”

還挺得意。

小拆被她逗笑,咯咯咯的笑了會兒。

蕭畫打開電視,果不其然,一打開就是紀錄片。

點播的,這次是德國拍的企鵝紀錄片。

蕭畫對這一段影像很有印象,她的室友學長格外偏愛這一段,翻來覆去看的蕭畫能把旁白背出來。

蕭畫說:“小拆,動畫片看嗎。”

小拆低下頭,研究自己的腳尖。

好似自己看的不是腳尖,而是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科研成果。

蕭畫确實挺會照顧人,但是這種小小人,她真是束手無策。

夏深做案子,忙的腳不沾地,一連三四天沒看到他人在哪裏。

蕭畫說:“小拆,晚會想去嗎?”

夏深正推開門,剛才外頭回來:“什麽晚會?”

蕭畫:“學校的聖誕晚會,今天晚上的。學長,你回來啦?”

夏深摘掉圍巾,挂在門口。

“你有參加什麽活動嗎?”

蕭畫:“沒有,這種活動一般輪不到我參加。”

她嘴巴上是怎麽說,其實就是她懶。

蕭畫是個很怕麻煩的人,學校裏的活動能躲就躲,不能躲強行找理由躲。

叫她主動去做什麽,比登天還難。

“不過社團好像有很多活動的,學長,你想去弄一個社團活動嗎?”

夏深:“社團活動?”

蕭畫:“有啊,比如搖滾社就唱歌,動漫社就玩角色扮演……”

夏深道:“你可以去扮演企鵝。”

這回,蕭畫聽見了。

她哈哈大笑,“我覺得我可以扮演綠巨人。”

小拆小聲說:“綠巨人是男的。”

蕭畫拍拍他腦袋:“我知道,我開玩笑的。要把自己皮膚塗成綠色,我才不幹呢。”

夏深瞅了一眼蕭畫。

她已經沒有開學那麽胖了,兩人第一次見面在一家差點兒被舌尖上的中國推薦的小店裏。

蕭畫那時候才叫胖,圓不隆咚的一個,走到哪兒都擠人家桌子。

前段時間還能看的出來她瘦了些,結果一入冬又把自己裹成了一顆球——不知道往身上套了幾件衣服,坐在沙發上,夏深認為她轉身都很困難。

蕭畫偏偏自己沒察覺。

一個人定向思維一旦成立,很長一段時間,她只要不是瘦的前凸後翹,她都覺得自己是胖的。

夏深觀察力驚人,但也沒能驚人到透過衣服看本質。

蕭畫每天恨不得把自己的棉被裹去一道上學,誰知道她最近是個什麽身材。

唯獨看那張臉,看的出一些變化。

多餘的贅肉減下去之後,臉部輪廓和蕭情漸漸重合。

比起蕭情的俊朗,她更顯得溫柔一些,小肉鼻子也沒以前那麽圓,現在稍微看的出點兒美人胚子的原型。

蕭畫光顧着減肥,沒顧着怎麽打扮,早上起來洗面奶洗完臉,頭發一紮,圍巾一卷,帽子一戴,整張臉就看的出剩下一雙眼睛。

黑漆漆,滴溜溜的轉。

“學長,你不去聖誕晚會吧,我想帶小拆去。”

夏深顯然是不可能參加這種晚會的。

他放下資料:“早點回來。”

蕭畫看着小拆:“小拆,晚上和我出去玩好不好?”

小拆點頭。

蕭畫說:“我抱着你去,你害怕嗎。”

小拆搖頭。

二人當即拍板。

比起冷冰冰的夏深,小拆更喜歡和蕭畫相處。

她說話如和風細雨,溫柔的能掐出水。

孩子對聲音的抵抗能力不強,因此蕭畫和他在短時間之內建立起了良好的革命關系。

蕭畫抱起他:“我給你穿得厚一點,外面冷。”

夏深:“口罩戴上。”

近日多發病毒性感冒,出門戴口罩,這是夏深時常提醒的事情。

蕭畫嘟囔:怎麽跟我爸似的。

她穿着厚厚的毛衣,又不知道穿了幾層什麽衣服,最後裹上了厚厚的面包羽絨服。

夏深坐在沙發上,穿了件高領的米色毛衣,端着熱水杯,饒有興趣的盯着:他到想看看蕭畫能往自己身上裹多少。

蕭畫不負衆望,穿完了面包羽絨服,拿了條能給她當毯子的圍巾,卷巴卷巴繞到了脖子上。

夏深道:“你晚會上有節目?”

蕭畫艱難的轉過頭:“啊?沒有啊?”

夏深喝了一口水,眼裏藏着笑意:“我以為你要去表演如何當一個晾衣架。”

蕭畫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夏深拐着彎兒說她穿得多,她眯起眼睛不服道:“外面很冷的呀。”

又是這個糯米似的語氣,黏糊糊的,壓低了聲音,就跟撒嬌一樣。

夏深挪開目光,放到陽臺。

“下雪了。”

蕭畫聽罷,耳朵一豎。

小拆眼睛一剎那瞪得大大的,鞋才穿了一只,單腳跳着就往陽臺上走。

陽臺上有兩架天文望遠鏡,堆在一旁。

小拆扒着玻璃門,眼神亮晶晶的盯着雪。

花市在南方,下雪的日子并不多,有時候一個冬天下不了一場大雪。

罕見的,平安夜的時候,花市突然落了場大雪。

蕭畫是個沒見過大雪的人,此情此景,叫她分外想作詩一首,可見她還是個浪漫派的詩人。

蕭畫作的詩狗屁不通,但是不妨礙她熱愛自然中每一種奇妙的風景。

小拆道:“好大的雪啊。”

蕭畫:“這幾天都沒看天氣預報,想不到花市還有這麽大的雪。”

小孩子看見東西,就要分享喜悅。

蕭畫現在就像個小孩兒,拼命的晃蕩雙手:“學長!學長!外面下雪了!”

夏深:“我看見了,出門帶傘。”

蕭畫說:“那怎麽行!下雪天不打傘才好呢!”

她很是文藝,不知道從哪本傷感青春文學裏記起這麽一句話,蕭畫雙手握拳,放在胸口,感慨道:“它穿過春夏秋來見我一面,我怎麽能撐傘把它拒之門外呢。”

夏深:……

什麽歪理?

“打傘。”他重複了一遍。

蕭畫說:“好吧,學長執意堅持,我就打一打。”

她拿着傘出門,一只手抱着小拆,歡快的像只小鹿一樣。

撒開蹄子往大雪裏面跑去。

夏深在她出大樓的一瞬間,靠在陽臺上,依舊端着那杯開水,冒着白色的蒸汽,和蒸汽一同凝視着蕭畫。

一個黑色的小點,笨拙的在大雪之中越走越遠。

夏深看了會兒,側過頭,看到了陽臺上的望遠鏡。

這男人猶豫了一會兒,心道:我擔心她過馬路不安全,她既然喜歡我,我應當對她人生安全關注一些。

一通胡言亂語,扯着同款狗屁不通的邏輯,夏深很沒有心理負擔的拆裝了一下,用來觀察星星的望遠鏡觀察蕭畫。

她抱着小拆,不知道說什麽,說兩句之後,笑的歡暢。

盡管圍巾和帽子把她整張臉都遮的結結實實的,但夏深就是知道她很高興。

從她的動作就能看出來,一邊走一邊踢雪,在衣服左邊的多啦a夢口袋裏摸出了一把小零食,喂給小拆吃。

夏深一直盯着人家上了地鐵,才微微直起身,臉上還挂着沒有消失完的笑意。

同時,他一直身體,就看見隔壁鄰居一臉驚悚的看着他:好似看一個什麽偷窺變态狂魔。

夏深:……

他臉色一黑,咳嗽一聲,若無其事的回到客廳。

對面的鄰居咽了咽口水,心道:變态啊……

蕭畫穿過茫茫的大雪,來到T大。

圖文中心樓距離大門口有一千多米的距離,蕭畫走過去的時候,雪地靴跟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原本保溫的絨毛打濕成了一團,被寒冷的溫度一凍,結上了冰。

蕭畫哆哆嗦嗦收傘,小拆體貼的揉着她的腳:“姐姐還冷嗎?”

“我去找個暖氣片緩一下。”

蕭畫冰冷的手拉着他,把他凍得一哆嗦。

楚安靜看見蕭畫,詫異道:“我還以為下了這麽大的雪,你就不來了!”

蕭畫:“來的,我晚上在家裏也沒什麽事,不過雪下的太大了。”

蕭畫帶出來的那把傘,就是她開學的時候給人晃點過,買的那把小傘。

還是蕾絲邊兒的,少女心爆棚,奈何一點實用之處都沒有。

她一路走來,寒風吹着雪花一飄,全都落她身上了。

楚安靜就地取材,在一個賣奶茶的小攤子上順了一杯奶茶。

“喝下去暖暖胃。”

蕭畫說:“我先付錢。”

楚安靜:“不用,這攤子是我們校團委的。”

蕭畫四下一看,發現原本莊嚴的圖文信息樓現在被打扮的花裏胡哨。

張燈結彩,到處都挂滿了彩條。

中間有一顆五六米高的聖誕樹,不知道學校怎麽弄進來的,圍繞着這個聖誕樹一圈,靠邊的都是各類社團和班級搭建起來的臨時小攤子。

蕭畫一眼就看到了賣關東煮的。

這麽冷的天,如果能吃一杯關東煮,蕭畫願意立刻羽化升仙。

楚安靜說:“這是你弟弟嗎?”

小拆往蕭畫身後躲。

蕭畫:“不是,是我室友哥哥的……朋友的兒子。”

楚安靜:“你這交際關系攀的夠遠的。”

蕭畫沒喝奶茶,而是自己打了一杯開水。

楚安靜:“全場只有你穿得最多。”

蕭畫嘟囔:“也可能是我胖,所以穿得很少,看起來其實也很多。”

她喝完一杯,熱度逐漸的回到身體。

楚安靜突然說:“我們校團委有個同屆的女的,瘋狂倒追周懷之,你知道嗎?”

這種八卦消息,蕭畫是向來不知情的。

她道:“啊?”

楚安靜:“裝的太差了。”

蕭畫嘀咕:“還要我怎麽驚訝啊,我高中就知道周懷之很受歡迎了。”

“我看上次演唱會的時候,他不是挺照顧你的嗎?”

“他誰都照顧,我只是其中之一。”

“不見得,你要不要告白試試?”楚安靜慫恿。

“我喜歡他的事情淮海一中和T大部分逛論壇的學生都知道了,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翻一翻舊帖子,看看本人是怎麽告白失敗的。”

蕭畫很是淡定。

楚安靜咳嗽一聲:“再試一次嘛。”

“你幹嘛慫恿我?有貓膩?”

楚安靜說:“沒有啊!”

蕭畫眯起眼睛盯着她:“古裏古怪。”

楚安靜:“正所謂……”

“蕭畫!”

楚安靜的話被打斷了。

王嶺捧着兩杯關東煮過來:“好久沒看到你了,上回發你微信你怎麽不回?”

蕭畫:“……啊?你發我微信了嗎?”

“發了啊。你意念回我的嗎?微信真該出一個已讀功能。”

蕭畫摸摸鼻子:“我可能沒看見……”

王嶺自個兒轉移話題,他向來不為難女同學。

“怎麽穿的這麽多,你在扮演企鵝嗎?”

蕭畫:“企鵝?”

“你現在看起來超像!”王嶺哈哈哈的笑一陣。

蕭畫穿着黑色的面包羽絨服,圍了一條奶白色的厚針織圍巾,頭上又帶着鴨舌帽,好似要把整個人藏進衣服裏。

王嶺笑道:“你起來的時候不會覺得動的困難嗎?”

蕭畫說:“因為冷啊!”

王嶺說:“你看來參加晚會的,哪個像你這樣穿?”

大廳裏人頭濟濟,打扮成什麽樣的都有。

吸血鬼、狼人、小裙子、等等。

唯獨蕭畫看着像個不法分子。

蕭畫說:“我過來帶小朋友玩兒的。”

‘小朋友’小拆,此刻緊緊抓着蕭畫,抿着唇,一句都不敢說。

“他有點膽小。”蕭畫補充。

王嶺心道:看着像自閉症。

“蕭畫,你有人帶着玩兒嗎?”

蕭畫說:“沒有。”

王嶺眨了一下眼睛:“那我毛遂自薦。我對這裏熟悉的不得了。”

蕭畫說:“我穿成這樣不方便。”

王嶺:“看來你也知道不方便,脫掉外套吧,大廳裏還挺暖和的。”

蕭畫正拖着外套,大廳的北面傳來了一陣叫好聲。

蕭畫:“什麽動靜?”

王嶺:“好像是樂團唱歌了,主唱是今年一個大一的妹子,和我們同年,上回我的主持搭檔就是她。”

蕭畫恍然大悟,她想起來了。

這個主唱,不就是她自以為同病相憐,告白夏深失敗的主持人嗎!

她道:“她可真有才華。”

王嶺道:“聽說是為了夏深才來這學校的。”

他笑着看向蕭畫,不知道想表達什麽。

蕭畫說:“我臉上有東西嗎?”

王嶺笑意更深:“有啊,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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