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禁忌,沉淪
禁忌,沉淪
“宮二先生笑什麽?”
“沒什麽,只是覺得新鮮。”
“回頭遠徵少爺問起來,還勞煩宮二先生替我……”雲追月話說了半截,就被宮尚角擡手制止了,只聽得他淡淡道。
“叫哥哥。”
“……差不多了,好話不說第二遍。”
雲追月真不知道宮家人哪來這麽多奇怪的癖好,宮紫商不着調就算了,連宮尚角也……
“那麽,我也沒辦法了,你自己跟人解釋吧。”他淡定地喝了口茶,唇邊帶笑。
“什麽……”雲追月有一瞬間汗毛直立,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她緩緩轉頭,看到了宮遠徵盛怒的臉。
她故作淡定地扭過頭,朝宮尚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
“哥哥,你這不是坑我呢。”
旋即起身,朝宮遠徵走去。
“你都聽到了,遠徵弟弟。”不是疑問,是肯定的陳述。
宮遠徵先是一愣,似乎不太習慣這突然改變的稱謂,而後眼神微眯,似有點點淚珠在眼眶打轉,唇角微微扯動,蕩開一抹苦笑,這表情,和金複笑他衣不如新那次別無二致。
“誰準你這麽叫的?一個連身份都證明不了的人,憑什麽說是我姐姐?”
“你爹将我托付給黔州農戶,那家人轉手就把我賣了,我從人牙子手中逃出來已去了半條命,哪還有證物能證明身份?”
雲追月看着那斷了線的珍珠從他清亮的眸子滑落,突然很想替他擦擦眼淚,卻只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
“所以,你對我的好,只是因為我是你弟弟?”
“那不然呢,你有什麽值得我費心讨好?”索性長痛不如短痛,不如斷了幹淨,雲追月如是想着。
“你好狠的心,”宮遠徵抹了一把眼淚,那眼神像是無聲的控訴,讓人不敢直視。
“你欠我的,怎麽還?”
雲追月嘆了口氣,“原是我故意撩撥,欠你的情,我還給你。”
那枚毒丸不知何時已被她捏在手心,目瞪口呆的兩兄弟眼睜睜地看着她吃下。
還是宮尚角最先反應過來,伸手就要卸她的下巴,被她側身躲過。
丸藥的毒辣一入口就叫人欲罷不能,她還沒咽下去,就已經感受到一陣翻江倒海。
“雲追月你瘋了,此毒無解,定叫你穿腸爛肚。”
“你給我吐出來!”
小狗慌了,三兩步沖上前去想要掰開她的嘴,卻始終近不了她的身。
她的輕功極好,早已退開好幾丈遠,宮遠徵這才意識到他根本不了解她。
直到那丸藥發作,她四肢百骸都軟了下來,整個人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痙攣抽動,他終于能抱起虛弱的她。
宮遠徵迅速封住了她幾個穴道,往她嘴裏喂了顆丸藥,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為了逼我就範,你可真狠得下心。”
雲追月已疼得說不出話,只覺五髒六腑都攪動得厲害,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一寸一寸地啃噬她的心髒。
良久,她終于平複了呼吸,忍着疼痛扯出一個笑來。
“你這毒,當真厲害。”
“這種時候,我并不想聽到這句誇獎,剛才這枚丸藥只是暫時壓制毒性,我這毒至今也沒做出解藥,往後還有得你受。”
“沒關系,唔……”雲追月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捂着心口強撐着說完了那句話,“本就是還你的。”
之後幾天,宮遠徵不是泡在藥房研制解藥,就是守在雲追月身邊,可她一直昏迷着,沒看到日漸憔悴的小狗可憐兮兮的模樣。
偶爾她醒來,他嘴上說着毒死活該,卻又極盡溫柔地為她梳洗擦拭,那看向她的眼神真算不上清白。
“我是你姐姐。”
當她再一次開口提醒時,宮遠徵嗤笑了一聲,那桀骜的神情仿佛又見昔日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
“那又如何,我要的是你,管你是誰?”
“阿徵,好疼,我可能就陪你到這兒了。”被劇痛折磨幾天,雲追月藥也喝不進,強撐着起身,體能和精神狀态幾近崩潰。
她很少在他面前喊疼,最多只在夜深人靜時抓着床單輕聲嗚咽,宮遠徵每次都在她痛苦隐忍之時躲在廊柱後面,任那不争氣的淚水從臉頰滴落,在地面彙成一汪小潭。
宮遠徵扶起她,讓她枕在他大腿上,把她額前碎發撥至耳後,一只手放在她腰側用內力給她溫暖身子。
雲追月笑他徒勞無功。
“雲追月,你要是去了,我再不會原諒你。”
“我都去見閻王了,你還想怎麽樣?”
“呵,那我就把你挖出來,日日讓人鞭打你的屍首。”
雲追月失笑,廢力地豎起一個大拇指,而後手臂垂落,再度陷入昏迷。
迷蒙中,隐約聽到小狗那清冽的嗓音帶着顫抖,如泣如訴,可憐至極。
“姐姐,這徵宮太冷清,不要留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