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加迪爾完全是被迫和諾伊爾交代了。

主要是他實在是很不擅長說謊。

而且諾伊爾的眼力也确實離譜,怎麽什麽都能看得出來?

“這叫門将的敏銳。”諾伊爾勉強裝了兩下就破功了,燦爛地笑了起來:“好吧,其實是你太好騙了,一被問就緊張,想看不出都不行啊。”

加迪爾無奈。

他現在正躺在諾伊爾房間裏的置地懶人沙發上,感覺像靠在了一堆細膩的沙袋上面,被溫暖的下午光照得有點昏昏入睡——他本來就休息得不夠,昨天熬夜,今天又照常起,現在犯困實在是太正常了。他這幅放松樣倒是把諾伊爾看笑了,坐到他面前的地板上探過身來試圖撐開他的眼皮:“就這麽相信我啊……這種事情被我知道也不緊張。”

也是哦。加迪爾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懈怠和被慣壞了的理所當然的傲慢,正了正色滿臉嚴肅地撐着坐起來用手卡住了諾伊爾的脖子一點都沒用力地威脅他:“對啊,真是不得了,曼努埃爾可千萬不能說出去!不然加迪爾就得殺人滅口了!”

諾伊爾笑瘋了,握住他的手把他往後推着塞回沙發。加迪爾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團棉花中,所有力氣都被吸走,完全動不了了。他努力試着睜睜眼睛,卻還是無法抵抗陽光下的本能閉上它。諾伊爾看着他柔軟鋪散的金發,看着他眼睛閉上後的弧度,看着他鼻梁眼窩的陰影,看着他的嘴唇在陽光中細致的紋路,看着他往一邊側着臉脖頸拉伸出的線條,最後看着他落在自己的手心的手,修長的手指和修剪得很整齊漂亮的指甲,剪得很嚴格,沒有一點翹邊或是多餘的地方,樸素的圓弧形,泛着健康的光澤,就正正好好地覆蓋着粉色的皮肉。多麽了不起,人身上最小的堅硬盔甲。他吻了吻加迪爾的指尖,把他的手輕輕放到他的肚子上搭着,去給他拿了小毯子來蓋上怕他凍着。蓋好了又疑心會不會過熱,于是又去調空調的溫度。

做完了這些事後他忽然變得很無所事事。看電視,有聲音;睡覺?才睡醒,一點都不困。出去玩玩或者吃點東西?一點動力都沒有。他感覺自己像是個螺絲釘一樣被磁鐵加迪爾吸在這裏,全身心的,毫無抵抗力地在這裏,就仿佛是某種內在的力量叫他身不由己,讓他在燦爛自由的時間中什麽都不想幹,不去玩不去吃不去鬧,就只是坐在地板上看着另一個人睡覺,露出愚蠢的笑。真奇怪,再漂亮的人也該看膩了,可為什麽他總是覺得看不夠呢?

“找什麽克羅斯?小毛頭有什麽好的。”他趁着加迪爾睡着戳了戳他的鼻尖小聲抱怨:“沒有眼光,沒有品味……”

穆勒今天醒的時候已經快下午三點了。他打了個巨大的哈欠後拉窗簾開窗,讓陽光和空氣一同湧入室內。說實在的他已經不太記得昨天晚上都發生過什麽事情了——喝多了就這一條不好,是真的會斷片。加迪爾早就醒了嗎?他怎麽不叫我?他洗漱完就去隔壁敲門,但并沒有人應答。

也許是走得太早了所以沒管我,穆勒內心劃過一點點失望,不過只有一點點。他按壓着胃,感覺因為醉酒和空腹而有點不舒服,于是打算先去吃點東西。午餐已經錯過了,不過下午茶已經開始了,他意外地看到克羅斯好像也才起似的——他也湊熱鬧玩得很遲嗎?不像他。

他端着盤子坐到了克羅斯對面去,對方擡起眼皮來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他一看就是睡得非常好,臉上從內到外地透出滋潤的光彩來。穆勒奇了怪了:“你幹什麽了睡到這麽遲?”

克羅斯停了一下咀嚼,吞下了嘴裏的面包,舉起冰水喝了一口才不緊不慢地回複道:“我踢球踢累了不行?”

行當然是行的,可穆勒還是感覺哪裏怪怪的,偏偏他又找不到是哪裏怪。等到他吃完了飯、去游泳池玩了一會兒,因為小腿肚有點發酸而去做了按|摩……這麽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後,他才用宿醉後遲鈍的腦神經想到了自己覺得不對的地方在于加迪爾到底哪去了?怎麽哪裏都見不到他?

夕陽中,加迪爾才剛睡醒。他揉了揉脖子和眼睛,腦殼因為這種少有的漫長午睡而變得昏昏沉沉的。眼睛對了一會兒焦才對上了橘黃色的光。屋裏涼得離譜,他蓋在毯子下面都渾身發寒,一扭頭看見諾伊爾坐在地上頭靠着床墊也睡着了——吓得加迪爾趕緊掀了毯子爬起來去摸他體溫,謝天謝地,還挺熱的,沒被凍着。

諾伊爾本來姿勢就不舒服,被他一撥弄就醒了,不耐煩地唔了一聲。接着才迷迷糊糊地反應過來自己什麽時候睡着了,睜開眼睛啊地一聲手指插|進發根捋了一下頭發:“天,我怎麽也睡了,幾點了?”

“剛過五點。”加迪爾揉着腦殼,把毯子拿起來抖抖整理好疊起來,幫他放回到櫃子裏去。睡過頭了人反而不舒服,很疲乏,他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努力克制住頭昏的感覺,靠在櫃門上看着諾伊爾,沮喪地說:“我作息亂掉了,好難受,我簡直想繼續睡。”

“……又撒嬌。”諾伊爾聽着笑了起來,過來使勁揉了揉他的臉:“真不能再繼續睡了,不然徹底晝夜颠倒。我們去吃晚飯。”

誰撒嬌了,加迪爾不懂他在說什麽。他是真感覺不舒服,午覺一睡醒發現已經是日落黃昏是種非常難以描述的不舒服的感覺,他對此完全沒經驗,簡直是有點莫名焦慮,連語氣都少有地帶上了賭氣的意思:“不要,我不想吃晚飯。”

哎呦不得了,又撒嬌又鬧脾氣的,今天是什麽好日子。諾伊爾興致勃勃地挑起了一邊眉頭,停下了扭襯衫紐扣的手,故意打趣他:“那你想吃什麽?吃我吃不吃?”

加迪爾對黃/腔其實大部分時候是能免疫的,因為他從小就被人這麽逗,一說就害羞可不行,會讓別人覺得他好玩,于是更煩。但現在這種情況是本來很正經的,甚至氣氛有點僵硬,忽然來這種話,他還是臉不受控地發燙起來,一下子連怎麽回擊都想不到,臉紅到耳朵根的可愛樣看得諾伊爾哈哈大笑。加迪爾真有點羞惱了,諾伊爾總是太會欺負他,急得他在原地蹦了一下:“你過分——”

“我哪裏過分。”諾伊爾一邊說着一邊忍住笑一邊來拉加迪爾的手,加迪爾不給拉,他就直接把人端娃娃似的端了過來:“你才過分,你幹嘛要和Toni上/床?”

加迪爾迷茫地卡頓了一下,仿佛自己也找不到某個具體的強烈的理由,于是他反問:“為什麽不可以?”

“當然是因為你不喜歡他啊。”諾伊爾驚訝地說。

加迪爾都要無奈了,為什麽每個人都這麽想?

“我喜歡他的。”他嘆了口氣,不再辯解:“算啦,就算不喜歡,就不可以做嗎?”

“他技術又不好,你又不喜歡他,你又非說他沒強迫你,那你圖什麽啊——”諾伊爾幾乎要尖叫。

加迪爾卻冷靜了下來,感覺他情緒怪怪的,于是坐了下來仔細說,試圖把莫名開始的争吵冷卻一下:“你怎麽知道他技術好不好,這聽起來好奇怪……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在乎這件事,曼努,我不明白。果然其實還是有點太出格了,知道了很難受嗎?又或者你怕以後看到我們會覺得很尴尬?對不起,我……”

諾伊爾擰着眉頭打斷了他:“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好吧,我可能只是覺得你這樣有點輕率。怎麽莫名其妙就做了呢?”

輕率嗎?想想也是,他原本是很傳統很保守的一個人,在諾伊爾教他之前,他其實都從來沒想過這類事情。諾伊爾教他的時候,他也非常非常拘束和不自在,是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對自己的身體和感受有了認識和了解。這樣一個他現在忽然跑去和隊友上/床,很難不被理解成輕率或自暴自棄、思想堕落這類的吧。盡管是很好理解的,可加迪爾還是感到了莫名其妙的委屈。換成全世界任何一個人來這麽說他,他都不會有感覺;可是諾伊爾這麽講,他忽然就覺得很難過,因為他原本認為對方會很簡單從容地就接受這件事,所以才近乎是直白地告訴了他。而諾伊爾下午那會兒看起來是不在意的,可實際上他還是在意了,只是忍到了現在才講出來……

天啊,我怎麽會這麽想。我真意識不到自己在做多麽驚世駭俗的事情嗎?我真蠢,真的。

加迪爾捂住了臉,悶聲悶氣地說:“對不起。”

諾伊爾氣死了:“我不是要你和我道歉!”

穆勒在全世界轉了一圈都沒找到加迪爾,最終鎖定了宿舍回來時,才發現人還真的就在宿舍坐着呢,正和諾伊爾一起坐沙發上看比賽。

我真傻,肯定是走岔了,我出去不久他就正好回來了,我在想什麽呢……穆勒開心地笑了起來,撲過來摟住加迪爾坐進他和諾伊爾中間。

“什麽時候回來的!”穆勒親親熱熱地和他頭靠着頭蹭蹭:“我兩點多起來時候你還不在呢。”

“你熱不熱啊托馬斯。”加迪爾還沒說話呢,反而是諾伊爾笑着把穆勒扯了下來:“進來就往人家身上靠。”

“曼努,我又沒靠你,你怕什麽啊。”穆勒滿臉無辜,又把手放回了加迪爾的肩膀上。

加迪爾像是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麽似的提了新問題:“你們想哪邊贏?”

今晚有兩場,阿根廷踢比利時,荷蘭對哥斯達黎加。擁有梅西的阿根廷顯然是大熱門球隊,但是加迪爾想看的卻是比利時,畢竟德布勞內這一場又是首發上陣。但是對兩位拜仁球員來說就沒有這種考量了,比利時國家隊內只有範比滕是拜仁球員,這位36歲的老将在俱樂部是常年替補,在國家隊裏也就是鎮山的意義大過實際登場的作用。他們對他都屬于是既沒什麽友誼也沒什麽期待,現在看法就各有各的。

穆勒說:“阿根廷吧,希望能和他們一起進決賽。打敗梅西是多不錯的一件事。”

諾伊爾對他這種不顧門将心情的看法翻了個白眼:“比利時贏,然後哥斯達黎加贏荷蘭,最後誰進決賽都不錯,哥斯達黎加最好。”

加迪爾嘴上留德:“我們還沒踢巴西呢。”

“巴西已經完蛋了。”這一點上穆勒和諾伊爾的看法倒是非常統一。

比賽開始不久後拉姆也回來了,還給他們帶了現炸完沒多久的玉米片作為零食,像個好媽媽一樣給每個人分到小盤子裏,還準備好了各種不同的醬方便蘸。他們四個人開始一起看比賽,還在醫院的胡梅爾斯只能錯過這次宿舍集體活動了,穆勒充滿遺憾地開小差給他發了短信:“哥們,真傷心你不在,沙發都空了,我和加迪爾坐一起竟然都還有好大的縫。想念你,請快點好起來。”,得到了胡梅爾斯回複的中指emoji一枚。諾伊爾端起自己那盤玉米片後頓了一下,卻是遞給了身旁的穆勒,低聲說:“給加迪爾吃。”

穆勒愣了愣,看了他倆一眼,捂住嘴湊近諾伊爾用氣聲問:“你自己嘴沒了要我說?”

諾伊爾翻白眼:“你傳不傳?”

加迪爾明明聽到了他們在竊竊私語,卻非常專注地看着屏幕假裝什麽都沒注意到。被穆勒捅了捅胳膊喂了一片玉米片後,他才知道了他們在講什麽,但是他去看諾伊爾時對方卻直直地看着電視屏幕,專心致志,仿佛玉米片不是他要給加迪爾的。

明明他也沒吃晚飯,飯量那麽大,應該比他餓很多才對。

加迪爾不僅沒收,反而把自己那份也端了起來,小聲和穆勒說:“我不用,給曼努吃吧。”

穆勒:……這是在幹嘛?

“你們吵架了?”他用非常低的氣音問,加迪爾搖了搖頭:“沒有啊。”

“你們吵架了。”穆勒立刻确定。

他們吵架,這讓穆勒打消沒多久的古怪感又回來了。他們的關系反正是不可能差到吵架的,那竟然好到吵架了嗎?怎麽可能,什麽時候的事情?他往後仰在沙發靠背上,看着身邊的兩個人都坐得繃繃的一絲不偏看着屏幕,坐在諾伊爾身邊的拉姆則也像是什麽都沒注意到一樣,不由得陷入思索。這一會兒裏四個人倒是腦子裏想的是四樣事:加迪爾看着比賽,剛開場8分鐘比利時就丢了一球,讓他不由得在心裏默默擔憂起來。穆勒在想今天下午加迪爾是不是壓根就沒出去,其實一直在諾伊爾房間裏,他們倆待一個房間到底會聊什麽?諾伊爾在想自己到底在生氣什麽,和加迪爾想說的到底是什麽,怎麽張嘴偏吐出了混賬話。拉姆在想比賽形勢和他預料得大差不差,比利時球員天賦有餘,整體的配合和素養卻不足。阿根廷倒是開賽以來踢得最順利的一次,迪瑪利亞的狀态确實非常好……我要不要去給加迪爾熱牛奶?

香噴噴還帶着餘溫的玉米片散發着香氣安靜又漂亮地待在盤子裏,卻完全無人問津,比賽看得安靜成這樣,實在是詭異。場上的形勢有點僵持住,比利時踢得粗糙,勁頭卻實在猛;阿根廷隊打得也狂熱,卻怎麽也越不過門将庫爾圖瓦的五指關,這個由切爾西租借在馬競的門将今年世界杯是大放光彩了,每踢完一場在德轉上面的身價都在默默上漲。随着幾次漂亮的進攻,他們才就着對比賽的讨論自然地又聊起天來,客廳裏的氛圍終于沒有那麽古怪。輪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加迪爾倒是被支到了外面去:胡梅爾斯來電。

“嗯,我也在看。”加迪爾溫柔地應答他,靠着大門的木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今天下午睡多了,現在一點都不困呢。”

“我明天就能回基地了。”胡梅爾斯有點憂愁地說:“就是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嚴重點,到下個星期前都不能恢複訓練了。”

“沒關系,能趕上的。”加迪爾剛剛還在笑話穆勒諾伊爾亂說,這會兒語氣裏卻全然是從容與平靜,仿佛在說吃飯喝茶一般篤定的、完全不需要質疑和思考的事情:“我們會一起踢決賽的。”

“我們會的。”胡梅爾斯輕聲複述。安靜了兩秒後卻沒頭沒尾地低聲說話,聲音像是低低的琴弦震動,很有點猛|男發嗲的不自然:“我想你了。”

“才一天……”加迪爾為他的肉麻而發笑。胡梅爾斯也笑了,也是笑話自己:“你不想我,所以才不懂。”

挂了電話加迪爾剛想進屋,手機上卻彈出了新信息,又是萊萬的——波蘭人掐點的功夫簡直高到了一種讓他想嘆氣的地步。然而這一次對方的分享讓他沒能只是匆匆讀過就退出去,反而叫他緊緊按住了手機邊緣:萊萬發了一棟房子的內外照片,慕尼黑的房子。

“我知道之前那個你很讨厭,想想還是退了,現在和安娜一起看了新的。暫時定了一這套,這個房間是客房,重新裝修了,和以前那個一模一樣,會留下來,只給你來的時候住。”

加迪爾在這一瞬間,是真的有被對方刺|激到。萊萬和拜仁暗自聊合同曝光的導火索就是因為圖片報拍到了他在歐冠的紅牌停賽期和安娜一起去慕尼黑看房,而且已經看定、簽了租約。接着事情才瞞不住,接二連三地抖了出來。加迪爾踢完比賽才看到新聞。他們輸了球,更衣室裏一片沉寂,萊萬的新聞就這麽在這片沉寂中沉寂地傳播。他當場就走出了更衣室站在走廊裏給他打電話問到底是不是已經私下決定好轉會了,萊萬沉默了半天,回複他的是聽起來完全繞開了問題、但又确實回答了它的答案:“我希望你會喜歡這個房子。我們已經決定重新裝修那個房間,就和現在你常住的那個一樣……”

加迪爾很不想回憶自己當時哭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聲音那麽平靜的,平靜到只有一點點發抖:“我不會喜歡它的,永遠不會。”

他說永遠不會喜歡,所以萊萬換了一套房子。過去的幾個月來他都在做同一件事,他都在強行地假裝他和加迪爾之間的裂隙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假裝房子換一套就會喜歡,假裝東西不喜歡換掉就好,假裝什麽都是可以改變的,假裝一切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樣,假裝除去這樁轉會外、他們依然親密無間,可加迪爾痛苦的、在乎的、痛恨的從來都不是他走了!他差點就要敲擊鍵盤開始打字,然而在不小心咬到了自己嘴唇的痛楚與血腥味中卻又清醒了過來。

沒有意義,加迪爾告訴自己:不要和現在的萊萬生氣,反而破壞本來的那個他留下的那麽多美好的記憶。

過去的人和現在的,總可以擁有一個吧。這麽想着,他的內心又平靜下來,想想後一口氣把萊萬發來的新消息統統删了,只留到幾個月前還好好的時候,留到新聞爆料的前一天,那天他們發的消息是“到酒店了嗎?吃得好不好?記得早點休息。看,加比已經睡着了。”

“加比好乖(冒愛心emoji)”

加比是萊萬和安娜今年才養的小貓,故意用加迪爾的名字取了昵稱。因為他們的房子是門對門,就隔了一條路,加迪爾幾乎每天都會和加比玩。哪天看不到,萊萬就會給他拍照片。

非常日常,非常美好,好像可以無限地延展下去,永遠沒有盡頭的溫馨。

加迪爾情不自禁微微笑了起來,心髒忽然變得輕盈了,像是随着聊天框一起時光倒帶,把美好的時間永遠定格在了這裏。想了想後他倒是翻出萊萬的手機號給他發了跨國短信,簡短又直白地講:“以後有事這裏說,別在APP裏發了,會污染我的聊天記錄。”

他進屋時下半場已經開始三分鐘了,拉姆還站在吧臺那兒,非常自然地遞了一杯熱牛奶給他。加迪爾這會兒肚子是真餓得難受了,喝着牛奶開始吃玉米片,終于感覺自己好受了很多。穆勒把自己的盤子往他那裏推了推,搭着他說悄悄話:“怎麽只想到要給曼努埃爾吃,輪到我就問都不問一下了,偏心。”

加迪爾淡定地把手裏這片拐彎送到了他嘴邊,穆勒倒也真不客氣,就着他的手就咬下去,小虎牙剮過加迪爾的手指,還沒等他感受清楚就被人拎着衣領後面扯開了——拉姆站在沙發後面嘲笑他:“你自己沒手?”

諾伊爾幫腔:“就是!別欺負我們加迪爾。”

穆勒奇了怪了:“曼努埃爾你怎麽回事啊,你不是在看比賽嗎?你到底是在看我還是看電視啊?你眼珠子往哪邊轉的?”

場上的比利時和阿根廷拼了命的,場下他們也終于熱鬧了起來,又看球又拌嘴又扔玉米片又打鬧,亂哄哄地度過了比賽時間。阿根廷到底拿下了勝利,加迪爾遺憾地嘆了口氣,站起來和大家一起收拾盤子。站在水池邊,拉姆溫柔邊擦盤子邊安慰他:“沒關系,比利時也算盡力了,德布勞內表現得也很好……他不會太難過的。”

又被讀心了。加迪爾盡管感覺拉姆真是聰明到吓人,卻不由得有被安慰到:“我該怎麽和他發短信啊……”

拉姆微笑着把盤子整整齊齊地放進濾水架:“讓我教你怎麽哄別人,會不會對我太殘忍了?”

他手撐着臺子看向加迪爾,眼睛在燈光下溫柔又明亮。拉姆的氣質從來不只是來自于他成熟又聰明,更來自他總是有勇氣坦誠地表露自己:“原諒我小小的嫉妒心,好不好?”

他太厲害了。加迪爾一整個鎮定逃跑地大動作,用萬能的洗澡借口先上去了。洗完澡順便安慰完德布勞內,下來後正好一起看第二場荷蘭對哥斯達黎加的比賽,這一場明顯就普通許多,四個人看了半場後就感覺決賽應該是要和阿根廷見面了,打着哈欠看完下半場後就關了電視互道晚安。加迪爾照例睡前與羅伊斯通了電話,一邊洗漱一邊聽對方說話,并選擇性地講述了自己今天的日程。然而刷牙刷到一半的時候,他卻收到了來自諾伊爾的消息:

“對不起,加迪爾。我想和你道歉,我下午不該那麽質問你,我真正想說的也不是什麽‘輕率’,我內心真正的想法是:我很希望,你第一次do是和我。”

加迪爾臉爆紅,把嘴裏的水噴到了鏡子上。

“baby?沒事吧?”羅伊斯被他吓了一大跳。

“沒,沒事……”加迪爾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切恢複正常後沒說幾句呢,諾伊爾又發了一條:

“下次找我。我最大,我最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噗!

知道什麽啊?我怎麽就知道了啊???

加迪爾又狠狠嗆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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