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片段演完，機位迅速散去。工作人員收拾，俞燃也換了身衣服。

因為這一段所呈現出來的效果實在是太好，張萬山身為導演，也有導演情節，他不願意再讓節目呈現出來的效果是- -這一段結束，宋西寧醒來，出門看見穿旗袍的他，這種毀壞原本影片意境的效果了。

但節目組原本做的嘉賓飾演環節也的确很有意思，方案不能說否就否。所以張萬山決定把這兩段拆開，俞燃和宋西寧為一組，是重新飾演當年，後來的搞笑場景就是另一組，由他們其他嘉賓來演就好了，變成分開的兩碼事，等兩撥都演完，人再會和就是。

這中間的調整和商議花費了一些時間，而在這些時間中，宋西寧并沒有參與，他去了一趟衛生間。

沒人覺得他這時候去衛生間有什麽問題，只是紛紛被宋西寧方才那個表情震到，認為更印證了他的演技，感慨而已。

只有俞燃覺得不對勁。

于是等宋西寧從裏邊走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坐在走廊盡頭一個箱子上的俞燃。

這箱子是劇組之後游戲要用的道具，臨時擺出來的，昨天還沒有。

而俞燃擡頭看宋西寧時，發型還有點糟糕。

- -他和宋西寧如今的發型和當年飾演角色時都不一樣了，再演需要假發套。宋西寧的還沒拆，他的倒是拆了，但大抵是急匆匆地想等到門口，發型師沒來得及給他處理好，就他一個人坐在箱子上撥弄，看上去有點兒滑稽。

如果是以前的俞燃，大概率會就這樣沒臉沒皮地沖宋西寧笑。

但這會兒的俞燃在宋西寧面前沒有過去那麽放得開了，好像還挺在意形象的，見宋西寧出來看見他，身體和表情都僵硬了一瞬。

不過在短暫的猶豫之後，還是就這麽滑稽的狀态擡起頭，對宋西寧淺笑了一下。

宋西寧立刻挪開視線。

俞燃也緊跟安靜了一瞬，同他說了張萬山那邊的決定：“所以之後他們拍，我們不去了，可以提前回化妝間。”

宋西寧：“知道了。”

說完就要走。

坐在箱子上的俞燃卻一下子站起身來。

“……宋老師。”

空間就那麽窄，放了個箱子還得再放兩個人，完全是逼迫着他們的距離變近。

宋西寧停頓了一下，才擡起頭來。

就見那頭的俞燃低頭沖他笑了笑，随即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顆小橘子，看着圓潤又柔軟，往宋西寧敞開的口袋裏一塞。

“吃一個吧，我演得不好，您壓壓驚。”俞燃半開玩笑道。

“……沒有。”宋西寧鎖眉，下意識伸手去碰口袋裏的橘子，一邊道：“不用妄自菲薄，演得很好。”

他這口吻像個尋常前輩，俞燃卻并不惱怒，只笑：“是嗎？那也是您當初教導得好，吃一個吧？”

宋西寧無奈：“不用說您……”

俞燃執着：“那吃嗎？”

宋西寧不理解他為什麽這麽想讓他吃個橘子，但大概是方才飾演時的心軟，讓他在沉默片刻後，捏着掌心那個的确很柔軟的橘子，鬼使神差地道了句“好”。

一邊撥一邊往回走，進入化妝間時，一口橘肉正好入嘴。

汁水在舌尖爆開，宋西寧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一旁的化妝師樂得說了句：“宋老師，橘子那麽酸啊？”

“？”宋西寧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橘子啊，那麽酸啊？看着都要被酸出眼淚了。”化妝師直樂呵。

宋西寧的目光這才朝一旁的化妝鏡看過去，随即就發現他的眼角的确是有一抹不易察覺的紅。

很輕，方才在衛生間因為光線太暗，他都沒有看出來，還以為自己狀态尋常。然而走到化妝間，被那刺眼的光線一照，任何痕跡都展露無疑。

宋西寧愣了一下，看看手裏的橘子，再感受着舌尖的甜味，有些含糊地應了一聲。

随即偏眸看向在他身後進來，已經坐在位置上的俞燃。

他沒有在看宋西寧，陶莉這會兒進來正和他溝通今晚要提前飛走的事情- -陶莉依舊無法接受俞燃直接下綜藝去參加那麽大頒獎禮這件事，不論俞燃最終是否獲獎，這都是他第一次以主角的身份站上這樣重要的舞臺，形象很重要，陶莉還是希望他至少能提前一天飛走。

這樣最後一期也錄制了，玉梅獎也沒有耽擱。

兩人正嚴肅交流着，俞燃是一點神都沒有分。但這不意味着他不在意宋西寧，舌尖的甜味已經非常宣告了一切。

而同他相比，宋西寧因為一幕戲恍惚的時間似乎過長了一些，到這會狀态還深陷其中，還不如成長後的青年呢。

只多看了俞燃一秒，宋西寧便迅速調整過來，随即将剩下的橘子吞下，對化妝師樂道：“不是被酸的，是剛去衛生間哭了一場。”

“啊？真的假的啊？”化妝師驚了。

另一邊的交談似乎也漸漸安靜下來。

“真的啊。”宋西寧摘了假發套說：“你不理解坐在我那個位置，一擡頭看見張導穿着旗袍，岔開腿拍我是一種什麽視覺效果。”

化妝師愣了愣，随即咯咯笑起來。而那頭的宋西寧已經将假發套平平整整地放在了一邊，伸手去撥弄自己放松的頭發。

燈光下的人又恢複了奪目的模樣。

化妝師說：“那的确是很糟糕。”

“是啊，強烈要求張導以後在片場不可以這樣。”宋西寧平靜道。

另一邊俞燃的談話聲只停頓了一會兒，便重新恢複過來，聲音同之前一般無二。

但如果仔細去看的話，會發現他唇角浸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陶莉怪道：“我和你說機票的事呢，你笑啥啊？”

俞燃臉色一僵，迅速恢複原樣：“沒笑。你看錯了。”

他之所以這樣答複，不過是知道陶莉的聲音宋西寧能聽見，擔心他聽見陶莉這麽說，會感到不适。

不過當俞燃回答完後，目光偷偷轉過去時，發現宋西寧一動不動地垂睫刷着手機。

沒有要着急澄清自己狀态的意思，也沒有因為陶莉的說法流露出任何不滿。

仿佛是不在乎，也仿佛是在……随他想象。

來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