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沈青竹本不欲與方婉多糾纏,結果等着晚膳到船頭吹吹風時,就很巧也碰上來船頭吹風的方婉。

他雖心中略有不耐,但沈大公子一向不會落下面子功夫,望着欲言又止的方婉,率先行一禮開口:“方姑娘也在此處。”

方婉當然不是碰巧跟他撞見的,她微微一頓,垂眸怯怯開口:“白日裏多謝沈公子搭救。實不相瞞,婉兒這回是去江州投親的,只是錢袋不慎在路上被人偷了去,這才……”

這才吃了白食付不起錢。

她擡眼看一眼沈青竹,“也不知沈公子宿在何處,等到了江州,婉兒便取銀子來還給沈公子。”

倒沒想到還有這番緣由在其中。

只是沈大公子沒錢的時候還好說,如今他有了筆巨款自然不會将那點銀子放在眼裏。更何況,這方婉擺明了是借着由頭接近自己。沈青竹面上不動聲色的同時心底卻在嗤笑這女子太不自重。

他自認為潇灑十分的一搖頭,再扯出點肆意又風雅的笑容來,“君子立世,不拘小節。見人有難,便出手相救,方姑娘若要談回報,可是瞧不起我沈某?”

方婉一愣,沒明白她想還錢怎麽就成了瞧不起他,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若是執意要還反倒是辱沒了沈青竹的君子正氣,她便讪讪一笑,不由絞住腰間絲縧:“沈公子誤會,是婉兒唐突了。”

“無事,方……”

“唐突?什麽唐突呀?”

就在沈青竹打算再跟方婉客氣兩句便告辭時,不巧,伴随着這道十分不會看氛圍的聲音,林沅來了。

她一雙水眸閃着光似的,先是看一眼沈青竹,又打量了幾遍方婉,方才小心翼翼地問他:“青竹……這位是?”

若不是接下來想等着看沈青竹精彩的神情變化,這聲“青竹”喊出來的同時林沅大概就會白眼一翻地吐出來。

而正如林沅所期待的,沈青竹的臉色果然肉眼可見的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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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沅在心中狂笑不止,面上卻半點沒露出纰漏,還把柳眉颦一颦,露出為難的神色,“還說怎麽從午時起便不見你,原來夫君是嫌妾擾了夫君的清閑。”

這話說出口不僅沈青竹臉青了,方婉的臉色也霎時不好看起來。

沈青竹一介書生打扮瞧着也不過弱冠之齡,沒想到竟是有妻室了。難怪他似乎一直躲着她,連還他的銀子也不願收。

方婉心中澀澀,不由擡眼打量起林沅,瞧着比自己小上幾歲,柳眉彎彎,一雙含笑的翦水秋瞳,說話溫言軟語,是标準的江南女子。

她見林沅神情疑惑卻不見怒容,便大着膽子想要解釋:“夫人誤會了,我只是——”

“只是這位姑娘撿到了我的東西,送過來給我。不是夫人想的那樣。”沈青竹打斷她,面色淡定從容,字正腔圓,說得跟真的一樣。反正他的确也沒做什麽龌龊的事。

方婉詫異一頓,不知沈青竹為何要說假話。林沅沒放過方婉一瞬間的神情,她心底狠狠呸了一聲,臉上仍在笑,“什麽東西,拿出來給我瞧瞧?”

林沅大多時候都不會與人争,更別說這般咄咄逼人。也就只有嫉妒心作祟的時候才會這樣,沈青竹心中厭煩,往前幾步,低聲警告她,“莫要胡攪蠻纏,你不過是我名義上的妻子。我的事,與你無關。”

林沅權當耳邊有人在放屁,頭一偏,視線挪到方婉身上,定定将她看上了幾眼,方才收回視線,又翳動了幾下唇瓣:“夫君何必動怒,你若喜歡收進房裏便是,反正也不差這一個了。”

瞧上去委屈極了。

沈青竹的臉這下徹底黑成了一塊煤炭,若不是還要演夫妻情深,他當場就會和林沅翻臉。從未見過獨占欲這般強的女人!

他不禁回眸望一眼方婉變得鐵青的臉色,又一斟酌,才心道罷了,正好借此機會讓方婉別再纏着自己了也好。

“夫人說笑了,我同方姑娘不過點頭之交,何來心生愛慕一說。”沈青竹轉身沖方婉一拱手,“內人有些小脾氣,不必放在心上。想必你我二人日後應當也無緣再見了,後會無期。”

方婉會不會放在心上那可就說不定了。這幾個來回林沅說的話,換成哪個女子聽了都不會有什麽好臉色,更何況沈青竹的拒絕之意已經十分明顯。

她勉強扯出點笑來點了點頭,腰間的絲縧卻快被絞變了形。

待林沅同沈青竹返回廂房長廊,沈青竹臉色立馬變了,“你到底想做什麽。”

林沅無辜眨眨眼,“制止你沾花惹草呀。那姑娘也是去江州,你這樣與她貿然私會,若在江州傳出些風言風語來,怪你還是怪我呀?”

這話說得沈青竹不由一頓,沒想到林沅竟半點不覺得是她自己有錯,一陣惱意掠過他心頭:“你吃味就不要找這般堂而皇之的借口,眼界狹隘,婦人之見!”

喝,林沅差點沒被這話氣笑,還吃味呢,她吃了犯惡心,這沈青竹可真夠不要臉的。

只是林二姑娘向來心底波濤洶湧,面上處變不驚,聞言只擺出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是沅娘錯了,沈大公子千萬莫要惱我。下次你和方姑娘私會我不管就是了。”

沈青竹呼吸一窒,只覺胸悶氣短,不想再與林沅多說,一甩袖子憤然離去。

林沅在後頭望着他的背影,輕哼一聲,“跟我鬥,讓你活着進來,氣死了出去。”

之後幾日,林沅和沈青竹再沒正經說過話,晚膳都是船上雇的人送進廂房,也免了二人打照面。沈青竹和方婉到底有沒有再私會,林沅不甚清楚,她也沒興趣。不過依沈青竹那自恃清高的性子,方婉越主動湊上前他反而越不屑。

待林沅吹慣了江面上的冷風,開始懷念起腳踏實地的感覺時,船到江州了。

船上商人正陸陸續續往下卸貨,沈青竹和林沅已經先一步下了船。二人風塵仆仆,便找了家客棧稍作打點又要了些吃食坐下。

林沅想着自己還要找人的事,便試探沈青竹:“不知沈大公子什麽時候去拜訪越山先生?”

然而這話卻沒有得到回應。

沈青竹聞言眉尖皺起,嫌惡浮上面部,待用完飯,方才開口:“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你難道不懂?”

林沅本還在想沈青竹這是又發什麽瘋,結果就因為這?她抽抽嘴角。

林沅不知道的是,沈家并沒有什麽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小門小戶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講究的是一個熱鬧和團圓。沈青竹不過是想向那些禮教望族靠攏,這才将人家的一套規矩學了起來。

林沅懶得理他,“是沅娘錯了,敢問沈大公子打算何時去越山先生府上?”

沈青竹道:“擇日不如撞日,還未過午時,咱們現在便去。”

林沅自然歡喜,沈青竹早點到那邊去混熟了,她也好早點找人不是,“那沅娘便祝沈大公子馬到功成。”

這話卻沒被沈青竹領情,反而諷刺她,“學海無涯,有何功成不功成的。”

話是這樣說,沈青竹對自己能不能歸入越山先生門下這事卻十分有把握。也就白善他爹那樣的人才看不出自己才學非凡。

越山先生辦的學堂遍布江州,可謂是桃李滿天下,可他住的府邸卻毫不奢侈,一切從儉。

來給沈青竹開門的小厮一聽他是沈青竹,便滿面微笑地請他進內,直說越山先生稍後便到。

沈青竹坐在屋內,心中自得不已,他就算不在天寧,也是一樣的衆星捧月。可手裏茶蠱漸漸從熱茶變成冷茶,半個時辰過去了,不僅沒見着越山先生的影,連一個來傳話的小厮都沒有。

沈青竹皺起眉,心中頗為不滿自己被這般怠慢,他踏出房門找來小厮問:“不知越山先生何時才到?”

小厮忙賠禮:“對不住對不住,今日家中來了客,先生一時無法脫身。小的這便去再喚一聲先生。”

聽聞此,沈青竹心中怒氣稍減,假模假樣的攔他一下:“既然先生有事在身,沈某等等也無妨。”

他又坐了回去。

只是這回倒沒讓沈青竹等太久,越山先生便來了。

“聽聞沈大公子名聲已久,讓你久等,對不住。”越山先生跨進門檻,看見沈青竹提前擺好的“從容不迫,不急不躁”的坐姿,不由滿意一笑。

“久仰越山先生大名,今日得以能見先生真容,沈某榮幸。”沈青竹連忙立起身,鄭重行了一禮。

二人寒暄一番,各自入座。越山先生便考了考沈青竹的功課,又聊了幾句天下事,沈青竹有備而來,答得越山先生連連點頭。

屋內氛圍十分融洽,融洽到沈青竹以為自己拜入越山門下的事已毫無懸念時,正堂的門扉忽然被人推開了。

越山先生進來時便吩咐過下人守在門口,沈青竹都來不及奇怪就在看見推門而入的人時,渾身怔住了。

方婉進屋第一眼就看見了沈青竹,顯然也有些詫異,她忙收回視線,側頭看向一旁的越山先生。

“舅舅……沈公子怎麽會在這兒?”

越山先生咧嘴一笑,“喲,婉兒同沈公子認識啊,莫非你們是坐的同一條船?那倒是巧了。”

而坐在他對面的沈青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了。

方婉竟然是越山先生的外甥女。他捏住茶蠱的手兀然抖了抖,額間似乎有冷汗一滴一滴冒了出來。

“方姑娘若要談回報,可是瞧不起我沈某?”

“還說怎麽從午時起便不見你,原來夫君是嫌妾擾了夫君的清閑。”

“你若喜歡收進房裏便是,反正也不差這一個了。”

“想必你我二人日後應當也無緣再見了,後會無期。”

沈青竹回想起在船上時自己對方婉的一言一行,他甚至還默然了林沅說的那些話。

耳邊是越山先生的說笑聲,可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半張開的嘴裏,牙根不可抑制地顫了顫。

接下來歡迎欣賞沈大公子的另類追妻(?)火葬場

改了個比較沙雕的文名,大家覺得如何,我覺着挺好(x過幾天再把封面換了

這幾天忙着到處見親戚恰飯,每次都只能半夜更新了對不住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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