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白善是翻着一雙大白眼走出白府的。
今兒他起了個大早,結果剛剛巧就被白大人給逮過去念了一個時辰書,看着白善一問三不知的模樣,恨鐵不成鋼地抽了他手板心幾下将他轟了出去。
白善擡眼看看日頭,又算算時辰,幹脆讓小厮牽了匹馬來。
“你去一趟太守府,就跟朱大少說我去找薛七,忽悠我爹的事就交給他了。”說罷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朱鳳好歹身份在那兒擺着呢,比他強不少不是。
白善一路策馬至薛宅。薛家是做茶葉營生的,雖是小本生意,卻比只出不進的沈家富裕上一些。不然薛七也沒本事整日游手好閑。
白善躍下馬,大步上前叩門,直言說找薛七。開門的小厮看見是白善,吓得一哆嗦,忙去把薛七叫出來。
薛七今日正巧在家裏幫着炒茶,一聽是白善來了,差點沒把鍋給掀了。
“白善找我幹什麽?”薛七沒好氣道:“讓他滾。”
他說完,一頓,又道:“算了,我見見他去。”他淨了手,将袖擺往胳膊上一撩,大步朝正門而去。看這架勢,不知道的以為是去幹架的呢。
薛七心裏卻是一波三折。
打從被他看破林沅和白善二人之間的龌龊事後,他就愈發看不慣白善這人,甚至越過了朱鳳。自己和這兩人本來就不對付,白善這麽上門來不是來找打的就是來找罵的。
不管哪一種,他薛七奉陪到底!
薛七氣勢洶洶一腳踹開門,正打算一拳招呼上去,哪兒知入眼的卻是白善如孔雀開屏般閃着光芒似的笑顏。
薛七被他這笑晃得一瞎,拳頭就條件反射地抽了抽,在半空中拐了個彎。
Advertisement
“幹什麽你?”他瞪着白善罵,“少沖我笑,惡不惡心!”
白善可不管薛七這會兒頭皮發麻成什麽樣,仍舊勾着嘴角,“薛七,看在咱們針鋒相對這麽多年的份上,我是來跟你報信的。”
薛七納悶道:“你報什麽信兒?”
“你可知道朱家那位老太太從京城回來了?”白善問。
朱鳳的事情全天寧百姓的都盯着,這事自然是當天就傳遍了全城。薛七也知曉。他不僅知曉,他還當街大笑了三聲直罵朱鳳該,活他娘的該!
不過這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不等薛七問,白善便接着道:“那老太太不得了,一個孝字壓下來,朱大少都拿她沒折。你沒覺着這些日子鮮少看見大少上街麽?”
“眼看着鬥雞賽将近了,在府裏訓不了雞,又不能整日往外跑,總是不大方便。”
白善為了躲自己親爹時常往太守府跑,現在陸氏回來了,朱鳳還好,最受折磨的反而是白善。以至于他辦起這事來動作十分的快。
“所以呢咱們就去和賭坊的管事們商量了下,将賽事的地方呢,定在了江州。”這事不難,朱鳳往那兒一站,誰還敢不答應的,白善笑了笑,“這事昨日才定下,今兒我就馬不停蹄地跑來知會你了。”
“怎麽樣,我對你好吧?”
這聲嬉笑卻沒使薛七歡喜起來,反而讓他眉頭皺得更深了。
蹊跷。
這是薛七作為沒有後臺卻能在天寧潑皮圈裏混得如魚得水之人的一種直覺。就像他看穿白善和林沅奸情一樣,這種直覺,非常之準!
薛七眉頭扭成麻花,開口說的話卻是:“我聽說,朱家少夫人前些日子也去了江州。”
白善反應一秒,眨眨眼,“是啊,怎麽了?”
怎麽了?
他還敢問怎麽了!
薛七氣笑了,暗道白善裝傻的功力可真是爐火純青,他絕不會想到自己早就抓住了他的把柄。
有了把柄,這人的底氣就足許多,薛七一揚眉問:“朱少夫人又不參與賽事,你們先将她派去江州作甚啊?啊?”
白善着實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薛七這傻啦吧唧的二愣子竟然能看出這點不對來。但邵景的事,不能告訴薛七。他便笑着忽悠:“老大走不開,這才要少夫人先去江州挑塊地皮來做場子。”
什麽走不開,八成是朱鳳不想讓林沅到時與白善共處同一條船,這才将她先支走!薛七都有些憐憫朱鳳了。做惡霸做到這份上,丢面子的事也只能往肚子吞。
“你不要太過分。”薛七瞪他一眼,“小心日後遭報應!”
這回倒是白善愣住了。幾日不見薛七,怎麽忽然腦子變靈光了?他和老大想使計坑他都被他瞧出來了。
這可不好辦。白善撇撇嘴,軟的不行來硬的,“随你怎麽說。明日會有四賭坊出資包下的船去江州,我和老大也去。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我好心提醒你倒成了驢肝肺,哼,走了。”
他擺擺手,也不給薛七說話的機會,撥轉馬頭,策馬而去。
等到他離去許久,薛七仍杵在原地。他在想,白善方才似乎說了一句“随你怎麽說”。
這,這意思不就是他默認了嗎?!
薛七倒吸一口涼氣,白善今日敢在自己面前這般大張旗鼓地承認和林沅的奸情,難不成朱鳳這天寧第一霸的地位要不保了?否則借白善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般肆意妄為。
他心中揣揣不安,不管是鬥雞賽,還是林沅的事,他都沒有不去的理由。他一定要去,不僅要去,還得去知會一聲秦若之。
白善和朱鳳心眼壞得跟臭水溝似的,會将這事告訴秦若之才有鬼了!
薛七思及此,順順自己的胸膛,他可真是個良善之人。
話分兩頭。
白善這邊從薛七那兒回來便去找了朱鳳。
進太守府,拜見陸氏,因為白大人的緣故,陸氏倒不曾擺臉色,稍稍閑聊兩句,方才能去朱鳳的院子。
他跨進院門,就見朱鳳朱大少正曬着太陽,悠哉躺在一張藤椅上睡得不好舒服。白善沒好氣往他身邊一坐,“老大,事情我辦妥了。”
“辦妥了?”朱鳳竟是醒着,聲音帶着絲将将睡醒的慵懶,“看你這樣子倒不像是辦妥了。”
白善便露出納悶的神情來:“薛七那小子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發覺出了有詐。我走時激了激他,若不成,明日去薛家将他敲暈了弄出來。”
朱鳳不置可否,白善便随手拈起案幾上一塊糕點,“瞧你這不慌不忙的。咱們得快些,你就不怕沈青竹把你媳婦吞了?”
這話倒是讓朱鳳有了點反應。
他扯起嘴角,輕輕笑了聲。
“我倒怕她把沈青竹給吞了。”
沈青竹怎麽也沒想到,方婉會是越山先生的外甥女,難怪在船上時說自己是來江州投親的。
他擡眼望了下走在前頭的方婉,終于還是忍不住喚了她一聲:“方……姑娘。”
方婉轉頭過來,分明在船上時還落魄至極,這時卻忽然變得十分明豔動人。沈青竹深信是自己在船上時看花了眼,這會兒便沖她露出一個風度翩翩的笑:“在此地相見,看來你我二人真是有些緣分。”
這句話,從前沈青竹“偶遇”林沅時便說過好幾回。如今對着方婉,業務也十分娴熟。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在船上時對方婉一向冷漠,這會兒的笑就顯得十分突兀。
方婉顯然頓了一下,片刻,才回以一笑:“沈公子說的是。”末了,添上一句:“走吧,我送公子出去。”
竟是再不多說一句話。
沈青竹皺起了眉。
怎麽回事?方婉不是十分傾慕自己的嗎?瞧見心上人沖自己展露笑顏,就算不欣喜若狂也該有些表态吧?
實在古怪。
莫非,是因為自己在船上說的那些話太過絕情,她這會兒因愛生了怒?
他還在琢磨,方婉就已吩咐小厮将府門敞開。
沈青竹摸着下巴邁出門檻,正想回頭再跟方婉說句話,便聽身後有人喚:“青竹!”
這聲音十分耳熟。沈青竹不由一頓,緩緩回望,果不其然,正是林沅。
她笑魇如花,上前幾步,将手中食盒往他面前一遞:“下船後只用了些輕食,怕你在越山先生府上呆太久會餓,便給你提了些吃食來。”
沈青竹翳動了下唇瓣,沒有伸手去接,因為他知道方婉正在身後看着自己。
林沅也發現了方婉,她歪過腦袋,眉眼彎彎地打招呼:“這不是在船上遇見的姑娘麽。你和我夫君又見面啦?”
這話令方婉臉色一白,垂下了頭,沈青竹見狀臉色不好看起來。
他呵斥:“胡說些什麽,方姑娘是越山先生的外甥女。嘴巴放幹淨些。”
他現在就怕方婉會将在船上的事抱怨給越山先生聽。若是這樣,自己只怕是難入學堂了。就算入了,越山先生也會對自己有成見。
這是沈青竹最不想看見的。
沈青竹雖在船上時便對林沅沒過好臉色,可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怒氣沖沖。想必是真的急了。林沅心底嗤笑,眼眶卻一下子紅了,嘴裏嗫嚅着什麽,往後退開幾步,轉身跑開了。
沈青竹望着她的背影,心裏一陣解氣,轉身拱手:“方姑娘莫要往心裏去。她是被我寵壞了。”
哪兒知方婉卻只搖頭:“我知道的。沈公子慢走。”說罷,行一禮,緩緩掩上府門。
沈青竹頓在門口,沒想到她竟半句寬慰的話也不同自己說,心底莫名就有些惱怒。自己在天寧城什麽地位,可還不曾這樣熱臉貼冷屁股。
而林沅跑開幾步後便停了下來。
越山先生住的宅邸雖不大,辦的學堂卻不小,就挨在宅子的旁邊。
裏頭隐隐能聽見學子朗朗的讀書聲,林沅立在牆外,開始琢磨怎麽進去。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自頭頂響起來:“哎哎哎,那邊的小娘子,別擋道,讓開些。”
林沅一頓,擡眼,只見一錦衣華服,眉清目秀的小郎君正一只腳踩在牆頭上,一只腳騰空,拿腳尖指着她,還動了動,“往那邊去點兒,沒瞧見我要下來?”
林沅依言往旁一挪,小郎君便“劃啦”一聲,從一人多高的牆頭一躍而下。落地後身形穩如泰山,拍拍衣衫上的灰塵,将衣袖往上一撩,舉手投足間都透着股肆意。
待他拍完灰塵,方才看向兩眼通紅的林沅,不過他沒在意這個,還拿下巴點點她,“你幹嘛的?在這兒杵着?你也想入學啊?那不成,越山那老頭子不收女學生,你這麽想學,下輩子投胎了再來吧。”
說罷,揉揉手臂,轉身就要走。
林沅在背後凝視着他,忽地出聲:“敢問這位小郎君姓名?”
那人腳下一停,挑眉轉頭過來,“邵景。怎麽,找我有事?”
薛七(憐憫的眼神):你想開點,生活還很美好。
鳳鳳:?
主角團出來齊了。
大家聖誕快樂(晚了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淺水炸彈的小天使:AquaAllegoria 1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Ya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a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Ya 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