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白善之前同林沅說過邵景此人。
邵景的爹是江南一帶有名的養雞大戶,當然不是養的肉雞。這就是白善要讓她找邵景的緣由。只是人送外號雞中仙人的邵景他爹卻沒讓唯一一個兒子繼承家業,反而把他送到學堂。
想必跟白大人的想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他也覺得邵景能靠讀書出人頭地。
林沅盯着邵景腰間墜下來的金雞玉墜子,又擡眼看看他。這個時辰,他翻牆而出,想必是逃學了。
“邵公子,你可認識白三少爺?是他叫我來尋你的。”林沅挑明來意。
邵景薄唇一撇,顯然不愛聽這個稱呼,“叫邵景就行。”他一頓,眸子細細在林沅臉上打了個轉,帶着幾分探究,“只是不巧,我對你們的事沒興趣。別再來尋我了。”說罷,擺擺手跟她道別。
林沅本以為白善交代這事怎麽說也是該跟邵景提前通過氣的,結果來了一瞧,人家根本就沒答應過。林沅都傻了。
她不禁揉揉眉心,正在思索此事,卻聽前邊的邵景忽然停下腳步,頭也不回沖她說了一句:“那是你男人?”末了又道:“我方才在牆上看見的。”
林沅不解,順着他的視線向前望,只見沈青竹正立在越山府前,往門口小厮手裏塞荷包,似乎在說什麽,眉宇間糅雜着焦急。
林沅用屁股都能猜到沈青竹這是在做什麽。還能做什麽?賄賂人進去見方婉呗。
她心底不由啧啧地嘆,沈青竹不該是個男的,這翻臉比翻書的功力,她林沅八輩子也學不來。
邵景不知她腹诽,卻見其面有傷色,目光灼灼,不由下巴一偏:“哎,在本朝和離又不是多大的難事。你若不樂意見,甩了那王八蛋不好麽。”
林沅聞言卻稍稍一愣,小腦袋瓜忽然計上心來了。
她立刻面色一苦,換上一副淚光楚楚的模樣,“多謝你。只是夫君不會容我和離,而我無依無靠,離了夫家就再無助力了。”
邵景聽罷,沒說什麽,諷刺的挑挑眉,“随你。”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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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不見邵景的人影後林沅的眼淚瞬時便收了回去。她活動活動胳膊,心道:沈青竹對不住,方才真不該罵你。瞧瞧,你這就該派上用場了。
林沅算盤打得啪啪響。
沈青竹本想塞那門房些銀錢讓他行個方便,誰知門房眉一皺将荷包退還給他。這銀子都買通不了的事可就難辦了,沈青竹心急如油鍋上的螞蟻,林沅就看着他一路急,從越山先生的府門前急回了客棧。
眼看着差不多了,林沅才咳咳一聲,“沈大公子。”
“做什麽?”沈青竹看向她,登時就想起林沅今日對方婉出言不遜,心底就冒起火來,“你今日險些釀成大禍!”
他先前冷眼看着林沅為自己吃醋,對方婉百般刁難,他是正巧也想甩開這個麻煩,故才未出聲阻攔。只是這回卻不同,方婉事關他的前程。在越山先生還未給話前,他絕不會再容林沅無理取鬧。
“若讓我再瞧見你去找方姑娘的麻煩,我這名義上的妻子你也別想再做了。”他冷聲威脅。
林沅暗暗翻了個白眼,嘴上卻道:“是,是,沈大公子,我知錯了。不如您給我個将功補過的機會,如何?”
“什麽将功補過?”
“我方才路過學堂時聽人說,越山先生門下有一個學生名喚邵景的。”林沅道,“此人最受越山先生器重。以大公子的才識,與此人結交想必不是難事。”
沈青竹不傻,只是大多數時候腦子有問題而已,林沅稍稍一點撥,他立刻露出頓悟的神情來。
“你倒是能派上些用場。”
在沈大公子眼裏,自己是完全當得起驚才絕豔四字的。越山先生最器重的學生?只怕和他比還是差得遠了。以自己的才學,若能進得越山門下,立刻便能取而代之。
沈青竹思及此,不由喜笑顏開,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沅也喜笑顏開,沈青竹是個傻子真是太好了。
翌日,沈大公子天蒙蒙亮便起身,杵在學堂門口等邵景來。林沅怕他認不出,親自畫了幅畫像,又說此人腰間系了個金雞玉墜。
交代完,兩手一攤,打個呵欠睡回籠覺去了。
白善還想坑她幹這費時費力的差事,他做夢。誰愛幹誰敢去,她可不幹。這邵景擺明了和白善朱鳳有什麽牽扯,林沅是半點興趣沒有。自己這會兒可是沈青竹的妻,又不是朱鳳的。幹她屁事啊?
林沅美滋滋地窩在暖和的錦被裏會周公去了。
而被人坑了還不知道的沈大公子終于等來了邵景。
雖與他想象中的才氣公子略有出入,但邵景生得唇紅齒白,舉手投足利落幹淨,沈青竹也就沒有懷疑。
他望着邵景打着呵欠,揉着眼,幾步上前拱手道:“邵公子請留步。”
邵景沒理他,宛如看不見旁邊立了個人,徑自與他擦肩而過。
沈青竹以為他沒聽見,便又快走幾步攔在他身前:“邵公子。”
邵景不耐煩地一撇嘴,終于停住腳步,沈青竹暗道果然是方才沒聽見自己說話,這世上可不會有人瞧見了自己還視而不見的。
他道:“邵公子,久仰大名。在下姓沈,字青竹,今日是慕名……”
“停。”邵景打斷他,“要說什麽趕緊說。一會兒若先生來了見我不在,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說話無禮,語帶不耐,沈大公子還沒被這般對待過。他愣了一愣,“邵公子興許是沒聽明白。沈某是從天寧來的,字青竹……”
邵景咋舌:“知道你字青竹,青竹怎麽了,我還字綠葉呢。要不叫算命先生給你蔔一卦,你改個字叫蝈蝈,屁話多。”說罷懶得正眼看他,從身側一繞,幾步跨進學堂內。
沈青竹僵在了原地。
三三兩兩的書生們自他身邊經過不由搖頭,也不知是不是在可憐他。
卻見沈青竹頓住半晌,似乎才回過神來,原以為他會惱怒,卻不想竟腳下一轉,在學堂門口站住了。
他竟是不打算走了。
偷瞄的幾個書生吓了一跳,忙去找邵景将此事告知他。
“他愛站着就站着,我可從來不走正門。”邵景不以為然掂量着手中書冊,扭頭問旁邊一人:“哎,你不是有親戚在天寧麽。”
“是啊,怎麽了?”
“知道沈青竹這人不?”
“沈青竹……”那人琢磨道,“有些耳熟,似乎是天寧的大才子。”
邵景譏諷地挑挑眉,“真沒瞧出來。”
“最近又有些風言風語,說是沈青竹跟媳婦為了銀子大打出手,拳腳相對的,沈青竹……”那人神秘兮兮道,“還打輸了!”
旁邊聽着的人哄笑一團。
唯獨邵景在人群中緩緩眯起眼,眉心微皺起來,“……真沒瞧出來。”
沈青竹從日升等到日落,也沒把邵景等出來。他抓住一個後頭出來的人問,這才知道邵景早就走了。
氣得他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繃住。
回去便質問起林沅,林沅待他說完,才語重心長道:“沈大公子,你覺得越山先生如何?”
沈青竹莫名其妙:“自然極好。”
“那先生看重的學生會是常人嗎?”林沅問,“自古以來,越是高才卓識之人脾性便越是不同于常人。沈大公子也是如此,只是大公子自己不曾發覺罷了。”
林沅說得頭頭是道,拍馬屁也不停着,已經完全知道該怎麽應付這人了。
沈青竹不禁跟着點點頭,“你倒也能說出寫正論來。”
于是便又是翌日,沈青竹再度攔住了邵景。
朱鳳和白善的船行了四日到了江州,賭坊幾個管事率先下船去安排人尋鬥雞賽的場子。
白善在甲板上迎着豔陽伸個懶腰,扭頭問朱鳳:“老大,咱們這就去查查沈青竹的住處,看看林家小娘子如何了。”
朱鳳卻道:“不急。”
白善不解,朱鳳又解釋,“她自會上門。”
“可她都不知道咱們什麽時候到江州。”白善半點不信。
朱鳳擡眼看他,嘴角一挑:“等等就知道了。”
白善将邵景的事有所隐瞞地推給林沅幹,以為林沅會替自己說服他,卻不知林沅此人骨子裏是個桀骜不馴的,想必她不僅不會照做,還會反過來挖坑讓白善跳。
只是朱鳳不會告訴白善。
他哂笑一聲,“哎呀,實在是有意思。”
朱鳳露出這副神情時通常不會是什麽好事,饒是跟着他混了這麽多年,白善也不樂意看他這種表情,條件反射皺起眉,“你可別笑了,我瘆得慌。”
二人沒注意的是,有兩雙眼睛正在身後定定地望着他們。
薛七的眉心從方才起便沒松開過。他和秦若之二人俯在甲板階梯處,頻頻往外探出腦袋。
秦若之很納悶,她方才正準備出去同白善說幾句話,卻不知為何薛七一下子摁住了她。
“到底怎麽了?”薛七不急她還急呢,她這是人生大事!
薛七皺着眉,神情凝重,“你不覺得朱鳳和白善之間,有些古怪麽?”
秦若之不解其意,又回望過去。
半晌,似乎有所察覺,悠悠嘆道:“……白善今日果真比昨日好看。”
薛七抽抽嘴角,恨鐵不成鋼:“我跟你說正事呢!”
他道,“朱鳳雖然向來就是這副模樣,但今兒似乎更兇惡了些。”恐怕,他的猜測沒有錯,白善真的要因為林沅而對朱鳳動手了。
一個是昔日好友,一個是結發妻子,就算是朱鳳,面對這般局面,想必那顆石頭一樣冰冷的心也會隐隐作痛。
薛七都要哭了。
秦若之聽了這話,嘴角唾沫瞬時一個倒流回了嘴裏,她望着薛七面帶苦楚的神情,手都顫了顫。
朱鳳在天寧城何等勢大,薛七想抱得美人歸,在秦若之看來,不大可能。除非薛七能幹得過朱鳳。
但這顯然也不大可能。
薛七跟着他們上了這條船,只怕鬥雞是假,為了見林沅一面才是真。可如今人家正牌夫君在那裏杵着,薛七只怕是有苦也只能往肚子裏咽。
思及此,秦大小姐感同身受,旋即起了憐憫之意。
她側頭望着薛七,深深嘆口氣:“薛七,其實我可以幫你。”
她要讓薛七和林沅見上一面。
薛七驚異,“你要幫我?”
她要幫自己對付白善?!
鳳鳳:作壁上觀(随時參與攪屎
善善:等待不勞而獲
薛七:準備弄死白善
秦若之:主要是吃飽了沒事做
沅沅:?你們正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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