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坦白

坦白

陳如雲看沒有辦法把他叫醒，就先把他往船身那邊拖。盡量讓他的口鼻漏出水面，其實她心裏面是慌亂的。因為她不确定薛懷卿掉下水裏多久了，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還活着。

她不敢在心裏想其他的，只能鉚足了勁想先把薛懷卿弄上去。雖然水有浮力，但是她一個弱女子摟抱着一個成年男性還是有些吃力的。

她在水裏好幾次都險些脫力。在水裏泡久了她都快要麻木了，死死地盯着從船上垂下來的繩子。要不是那根繩子她也堅持不了這麽久。

終于，她摸到了那根繩子。陳如雲最後看了一眼薛懷卿的臉，然後把繩子系到他的身上。

她朝着上面大喊：“把繩子拉上去！”

看着薛懷卿緩緩上升的身體，她終于松了一口氣。把手撐在船身上喘氣，她感覺自己有點脫力。在恍惚中又從上面伸出來一根繩子，陸商的聲音也從上面傳過來：“陳姑娘，抓住！”

她伸手把那根繩子纏繞在自己的胳膊上，雖然被拉得生疼，但是強烈的求生欲卻讓她暫時忘記了疼痛。

她被拖到船上的時候整個人都要虛脫了，連半撐着身子都做不到。整個人撲在地上凍得直發抖。

但是斷斷續續的人聲還是傳進了她的耳朵，她緩緩擡頭看着自己前方被圍得水洩不通的薛懷卿。腦子裏反應了好久才意識到那是在說他的。

“這怕是活不了了吧。”

“都沒呼吸了。”

陳如雲起身慢慢地往跟前挪動，等走到人群邊緣的時候使勁把那些人扒開。她不相信，昨日鮮活的薛懷卿不可能就這麽死了。她看着人群裏冷漠的臉，徹底對這些人失望了。也就只有一個陸商在她旁邊臉色慘白，剩下的人都很冷漠。

她一把掀開在薛懷卿身邊的人，把自己散掉的濕發歸攏到一起，用發帶綁緊。陳如雲回憶了一下自己腦子裏那點模糊的急救方法，把兩只手放在他的胸口不停地按壓。

人群中都以為她是瘋掉了，可是陳如雲現在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看到一動不動眼睛緊閉的薛懷卿忍不住鼻頭一酸，但是手裏的力道不敢松：“你醒醒啊。”

她伏在薛懷卿的胸口，都感受不到心跳。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本來都不愛哭的。可是現在卻怎麽也忍不住。

陳如雲試着用自己的嘴唇去給他渡氣。這是她第一次觸碰薛懷卿的唇，涼涼的軟軟的。她有規律地按壓胸腔和渡氣，旁邊的人以為她是受到了刺激，紛紛勸她節哀。

就連陸商都看不下去，上前想把她拉開。但是被陳如雲一把甩開：“滾開，他還沒有死。很快就好了。”陸商看着也有點于心不忍，皺着眉頭退到一邊不再打擾。

本來還躺在地上的薛懷卿突然吐出了好大一口水，陳如雲本來俯身想去渡氣地，結果兩人額頭撞到一起撞得她眼冒金星。陳如雲顧不上自己被撞疼的頭，把薛懷卿抱在懷裏給她順氣。

她好高興好高興，她就知道薛懷卿不會就這麽死的。還沉浸在喜悅中的陳如雲突然又被薛懷卿的嘴給堵上了。兩個人的衣服都濕透了，還在往下面滴水。坐在地上看起來狼狽不堪，但是互相抱在一起的樣子卻又讓人羨慕不已。像一對熱戀的情侶。

薛懷卿的唇慢慢地沿着她的唇邊描摹，好像是在勾勒一幅畫卷。大概是剛從水裏撈起來的緣故，兩個人的氣息都帶着濕氣。呼吸互相交織在一起，陳如雲竟然第一次有了沉淪的感覺。

薛懷卿的動作很輕，很溫柔。陳如雲甚至還能聞見他身上的泥腥味，但是她卻不嫌棄。那種失而複得的滿足感，占滿了她的心頭。陳如雲忍不住去回應，慢慢地往前湊過去，兩人的動作都很輕，生怕弄疼了對方一樣。

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接吻，上一次被男的親，還是幼兒園的時候。當時有一個調皮的小男孩為了捉弄她才猛地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觸感很軟，兩人之間的呼吸漸漸地有些不穩。陳如雲感覺自己被堵得都不能呼吸了。她把手握成拳頭在薛懷卿的肩頭捶打，本來是想讓他放開的，但是由于力氣太小很容易被人誤會成欲拒還迎。

薛懷卿也不肯示弱，逐漸地加深那個吻。他甚至輕巧地伸出舌頭去撬陳如雲的牙關。她一個晃神的功夫就被薛懷卿給溜了進去。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很舒服。她并不反感這樣的親密接觸。

薛懷卿抓住她亂動的手，不肯罷休。兩相拉扯間一陣寒風吹過。凍得陳如雲忍不住發抖。薛懷卿這才肯把人給放開，托着人往屋裏走。

陸商在一旁用扇子擋住臉也不敢打擾，連忙退下了。

陳如雲雖然冷，但是臉頰卻是臊得發熱。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小傻子給親的暈頭轉向。更沒想到薛懷卿竟然還要盯着她的眼說：“阿雲的嘴好軟，我就沒忍住……”

陳如雲害怕他說出來更加大逆不道的話，連忙用手把他的嘴堵上。她此時的臉都快紅的像蝦子了。然後陳如雲急忙把薛懷卿的幹衣服扔過去，讓他滾去屏風後面換衣服。

而她自己也在另一邊換幹淨衣服，她脫衣服以後發現自己的胳膊和手被繩子勒得全是傷口。但是她卻不覺得疼，也不覺得委屈。只要薛懷卿沒事，受點小傷而已。

她要是在再晚一些估計薛懷卿就真的要溺斃了。

換完衣服的兩人大眼蹬小眼，還沒從剛才那個有些大膽的吻回過神來。尤其是薛懷卿看着陳如雲的眼神，好似一頭年輕的狼看着獵物一樣。

陳如雲躲避着他的毫不掩飾的目光，看着微微發亮的天邊，正色道：“你怎麽掉下去的？”

薛懷卿也沒有隐瞞，直接就說了出來：“是薛懷珉把我扔下去了。”

陳如雲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突然有點生氣，坐在那裏踹了一腳薛懷卿的小腿。大概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薛懷卿吃痛也只敢龇牙咧嘴，根本不敢抱怨。

這一次确實是他不對，他大意了。竟然把自己置于這麽危險的境地，還累的陳如雲為他冒險跳江，又廢了那麽大的力氣去救他。他低垂着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語氣裏都是愧疚：“我下次不會了。”

“下次？你還想有下一次？”

陳如雲本想再踹一腳，但是又有點不忍心。把腳收回來問：“你錯了嗎？”

薛懷卿也是害怕她生氣，一股腦地把錯誤都攬到自己的身上：“錯了。下次不會了。”

雖然他認錯态度良好，但是陳如雲還是忍不住想逗一逗他，又憋着笑問：“錯哪了？”

薛懷卿委屈地把嘴角癟下去：“都錯了。”

陳如雲真是感覺薛懷卿有點可愛，像個忠誠的小狗。也不會生氣，又聽話又能好好認錯。

但是他這一次沒事就不代表下一次沒事。這一次尚且都命懸一線了，若是下一次她沒有及時趕到或者沒有把人救回來呢？這條命就這樣白白的丢掉嗎？

她拉起薛懷卿的手，寬大的手掌不管什麽時候都是溫暖幹燥的。而且指節細長，她看着有些愛不釋手。

“你等着，我找機會給你報仇。咱不能就這樣被欺負。”

陳如雲這話說的認真，剛才還是滿臉的氣憤，現在就說要給他報仇。實在是有點可愛，薛懷卿忍不住彎了嘴角。

“你笑什麽？”

陳如雲看到這個笑還以為是薛懷卿在嘲笑自己自不量力，說着就要伸手去捏他的後脖頸。惹到她不高興的人是要受到懲罰的，薛懷卿的後脖頸很怕癢，一捏估計他就要受不了地滿床打滾。

薛懷卿借着巧勁躲開了。還不忘記解釋，：“是因為好喜歡阿雲才笑的，我想與阿雲一直在一處。”

陳如雲停下手上的動作，有點呆滞地看着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值得被喜歡，這傻子長的好看又有錢明明值得更好的。在她的心裏兩個人都不是一個世界的，思想有代溝就算了，就連現如今的階級也不同。

“你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你喜歡我很高興，但是我不值得。”陳如雲低垂着眼，不敢看他。

那一瞬間落寞的表情刺痛了薛懷卿的心，他說了很多次要跟陳如雲在一起，但是她好像從來都不信。以前還能敷衍一下，這一次卻明明白白的說了出來。他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

薛懷卿什麽都沒說，把頭埋在陳如雲的頸邊，那裏很香，帶着陳如雲身上特有的味道。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毫不憐惜地咬了一口，不過他害怕真的給陳如雲咬疼了，還是收着勁的。

他的尖利的牙齒讓陳如雲的那塊皮膚有點刺痛，像一頭小獸一樣不肯撒嘴。他把那塊肉叼在嘴裏，含混地開口：“你不許走！”

陳如雲感覺自己的心都漏跳了一拍，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薛懷卿對她的感情已經如此的深了呢？她找不到頭緒，可是她也無法回應如此熱烈的情感，這情感對于她來說太沉重了。

陳如雲慢慢的把他從自己的頸子邊扒拉起來，很認真的說：“你不要對我付出這麽多的情感，不值得。我們總歸不是一路人。以前不告訴你是害怕你傷心，那我現在告訴你，等我把你送回薛家了我就會走。永遠地離開你。

薛懷卿不明白，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兩個人明明都成親了，她還是要走。他受傷的神色不似作僞，眼中的情緒更是明顯。看得陳如雲有點不知所措，可能她剛才的話說得有點重了。可她若是不說就會給他留下跟多的念想。她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