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喂藥

喂藥

書房內室中,謝珩坐在床沿,靜靜地望着尚在昏迷中的葉宣,一顆心卻是懸着的。

忽而,謝珩聽見床榻上的葉宣喃喃道:“別追我,別追我。”

謝珩眼睛一亮,又俯身湊近了些,确信自己沒有幻聽之後,試探的喊道:”蓁蓁?”

床榻之上的葉宣雙眼緊閉,俊眉微微皺起,只有嘴一張一合的,含糊不清的說些什麽,好似是夢魇了。

謝珩見狀,伸出手握住了葉宣的手,卻發覺葉宣的手心裏出了一層冷汗,便用自己寬大的手掌,包裹着葉宣涼絲絲的手。

葉宣平靜下來,少頃,又喃喃的喊着:“別追我,不,是假的,都是假的。”葉宣嘴裏喊着,手指也跟着彎曲。

謝珩感覺葉宣的手指在用力,便松開了葉宣的手,看着臉上表情極其不安穩的葉宣,謝珩不知葉宣做了什麽噩夢,正欲起身去叫大夫來瞧瞧時,葉宣忽的睜開了眼睛,猛的坐起來,臉上還帶着些幾分惶恐的神色。

“蓁蓁。”謝珩看着葉宣,溫柔又小心的喊了一聲。

葉宣羽睫撲閃了一下,擡眼對上謝珩柔和又堅定的視線時,如漫無目的的一葉孤舟,終于尋得了落腳的河岸,葉宣心中百感交集,伸出手抱住了謝珩。

謝珩微微一怔,随即将葉宣緊緊摟在懷裏,一邊輕撫着葉宣的後背,一邊柔聲安慰道:“蓁蓁,別怕,有我在,不會再讓任何人傷你。”

他不知葉宣夢見了什麽,但那一定是個痛苦的噩夢。

過了一會兒,靠在謝珩溫暖又踏實的懷抱中的葉宣,心情才漸漸的平穩下來,低聲道:“侯爺,我是不是很沒用。”

明明知道是假的,卻還是害怕。

過了這麽多年,還是邁不過去那道坎。

她真是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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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珩下意識的回道:“沒有,蓁蓁在我心裏,一直是果敢堅毅的女子。”話落,謝珩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将葉宣從懷裏拉出來,詫異問道:“蓁蓁,你方才……”

葉宣愣愣的問道:“我方才怎麽了?”

謝珩沒有回答,而是驚喜的望着葉宣。

葉宣這時也才反應過來,眼睛刷的亮了起來,激動道:“我,我竟然……”

“不急,你慢慢說。”謝珩連忙出聲安慰道。

事情發生的有些太突然,葉宣現在還像做夢一般,她不敢相信,她的口吃竟然好了。

謝珩為了不讓葉宣白高興一場,忙喊玄墨把大夫叫進來。

等大夫診脈之後,得出的結論便是,葉宣心症已消,口吃自然而然就痊愈了,身子雖然無大礙,但還是要靜養兩日。

旋即,玄墨将大夫領了出去。

葉宣望着謝珩,嘴角帶着笑,眼眶裏卻泛起了淚光,出聲道:“侯爺,我好了。”

“嗯”,謝珩應了一聲,擡起手撫上了葉宣的臉頰,不動聲色的擦掉了,即将從眼角滑落出來的淚珠。

玄墨出了門,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在小廚房煎藥的碧雲,碧雲聽罷,連忙起身,在玄墨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疼的玄墨龇牙咧嘴,揉着自己的胳膊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夫人的口吃真的好了。”碧雲驚喜的笑道,随後雙手合十,閉上眼,嘴裏念念有詞,“多謝各路神仙保佑。”

玄墨:……

碧雲感謝完各路神仙,便轉身走到爐子旁,要将藥罐子裏的藥倒進藥碗中。

玄墨見狀,大步走過去自告奮勇道:“我來吧。”

碧雲聞言,将手中的抹布遞給玄墨,交代道:“你可小心些,別把藥倒散了,熬了好久呢。”

玄墨聽着前半句,臉上一喜,還以為碧雲是在關心他,聽完後半句,臉上的笑容一頓,原來碧雲是怕自己粗手笨腳,雖然眼底有些失落,但還是笑着說道:“我辦事,你放心。”

玄墨将藥罐子裏的藥,一滴不落的,倒進藥碗中,随後端起藥碗,放在碧雲端着的漆木托盤上面。

碧雲端着藥碗,走到書房內室,将藥碗放在床頭的小幾上後,便識趣的出去了。

待藥放了涼,謝珩端起藥碗,拿起羹匙舀好了一勺藥,吹了吹,而後喂到葉宣嘴邊。

待葉宣喝完第一勺藥後,謝珩出聲問道:“燙嗎?”

“剛剛好。”葉宣笑着說道。

随即,謝珩又舀起第二勺藥,同樣吹了吹,喂到葉宣嘴邊,葉宣配合着喝下,見謝珩還要接着喂,葉宣出聲道:“侯爺,你這般喂下去,我要喝到什麽時候啊?”話落,葉宣從謝珩手上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謝珩從葉宣手上,将空碗接回來,放回到小幾上,又将帕子遞給葉宣擦嘴。

“這藥不苦嗎?”謝珩瞧着葉宣喝藥這般豪爽,而且臉上并無半分變化。

“苦,但自幼喝慣了。”葉宣溫聲道。

這話極其自然的從葉宣嘴裏說出來,謝珩的心卻仿佛被人揪了一下,旋即拿起一片桃脯喂給葉宣。

“碧雲說,你最愛吃這個。”

葉宣從謝珩手上接過桃脯,咬了一口,是她素日愛吃的那家蜜餞鋪子。

趁着葉宣吃着桃脯,謝珩徐徐道:“大夫說了,這兩日你需要靜養,不宜挪動,那便留在書房吧,等身子養好了,再回正屋去,另外,我已經向母親禀過了,你也不必再去福安堂請安了。”

葉宣吃完一片桃脯後,出聲問道:“那我不打擾你,處理公務嗎?”

“不打擾,而且,也方便我照顧你。”謝珩笑着說道。

“有碧雲和碧桃就夠了,侯爺守了我這麽久,想必又耽誤了不少公務吧。”葉宣出聲道,心裏有些許的內疚。

謝珩聞言,握住葉宣的手,一本正經道:“你是我的妻子,你生了病,我理應照看你,以後這種話,不許再說了。”

“好”,葉宣點頭說道。

少頃,謝珩出了內室,在外間處理公務,留下碧雲與碧桃,在內室照顧葉宣。

與此同時,福安堂內。

謝老夫人身着一件暗紫色的福壽紋長裙,端坐在羅漢床上。

大夫人趙氏坐在下首左側的檀木椅子上,右側的檀木椅子上,坐着易國公夫人和葉容。

趙氏笑吟吟道:“母親,今日大嫂是特意帶着行哥兒媳婦,來給您請安的。”

謝老夫人聽罷,笑呵呵的說道:“國公夫人來便來,還備着厚禮,可是見外了。”

易國公夫人是趙氏的娘家大嫂,是個自視出身高貴的糊塗人,但心卻不壞,謝老夫人看在趙氏的面子上,對易國公夫人也是和和氣氣的。

易國公夫人聞言,笑容滿面的恭維道:“這是應當的,老夫人您見識廣博,我帶着行哥兒媳婦兒來,可是要聽聽您的教誨呢。”

話音落下,葉容便起身,又朝着謝老夫人恭恭敬敬的福了身。

謝老夫人擡了擡手,示意葉容坐下,随即客氣的看着易國公夫人,開口道:“你這新婦與珩哥兒媳婦是堂姊妹,咱們也算是親上加親,葉家又是書香世家,教養自然是好的。”

葉容聽着謝老夫人言語中,将自己與葉宣做比較,下意識的抓緊了帕子。

為何,旁人總要将她與葉宣放在一處。

葉容笑着接話道:“老夫人這話,新婦可是當不起的。三姐姐是長房嫡女,是大伯與伯母的掌上明珠,吃穿用度都是府中最好的,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更是能言善辯的才女,我可比不得呢。”

話落,屋子裏陡然安靜下來。

趙氏端起茶盞,低頭喝茶,實則用餘光瞟了一眼,謝老夫人的臉色,随後象征性的抿了一口茶,将茶盞放下時,用眼神暗示坐在對面的易國公夫人說話圓場。

易國公夫人接受到趙氏的眼神示意時,笑着出口問道:“老夫人,今日怎麽不見珩哥兒媳婦來福安堂請安說話呢。”

易國公夫人話落,趙氏強忍着翻白眼的沖動。

這場子還不如不圓,‘珩哥兒媳婦’,老夫人喊着自然是沒有毛病的,但豈是人人都可以喊得的。

趙氏怕老夫人心中生氣,率先出聲回答道:“大嫂有所不知,三弟妹病了,雖說無大礙,但也要靜養兩日的,三弟妹孝順,總不願将病氣過給母親的。”

趙氏的話落下,老夫人雖然臉上沒什麽變化,托着茶盞品茶,但心裏已然好受多了。

葉容好似不懂趙氏在替她圓場,聽見葉宣生病,殷勤開口道:“說來,我成婚那日,三姐姐便病了沒去赴宴,如今兩日過去,三姐姐這病還沒好,想來是更重了些,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要去探望的。”

葉容嘴上的關心說得真切,心裏卻想的是,哪裏那麽巧,她成婚時葉宣就病了,今日登魏國公府的門,葉宣就又病了,該不會是葉宣故意裝病躲着她。

如今,當着謝老夫人的面,她表明要去探望葉宣,一來,可以在謝老夫人面前表現她們姐妹情深,日後好時常來府中走動,二來,也好瞧一瞧葉宣是真病假病。

真病倒也罷了,若是假病被她戳穿,那便是裝病不侍婆母,這個名頭若是坐實,謝老夫人一定會厭惡葉宣,這樣一來,那葉宣縱使有謝珩護着,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葉容心裏盤算着一盤好棋,卻沒有想到,上方的謝老夫人,不鹹不談的朗聲道:“生病之人,需要靜養,不宜打攪。”

葉容聞言,剛想說話争取一下,就見謝老夫人接着對易國公夫人說道:“我今日也乏了,國公夫人便先回府吧。”

話音落下,趙氏接話道:“那兒媳先送大嫂回去。”說罷,趙氏便站起了身。

易國公夫人見狀,也只好跟着起身,身後坐着的葉容不情願的起身,随着兩位長輩走出去。

待三人走出福安堂以後,謝老夫人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從鼻腔裏發出‘哼’的聲音來,朗聲道:“不是同一個爹娘教養出來的姑娘,說話做派就是不同,我宣兒和這新婦,便是雲泥之別。”

一個及笄不久的小丫頭,也敢在她老婆子面前演戲賣弄,不自量力。

萬媽媽聞言,出聲道:“老夫人,不必生氣,莫要為她氣壞了身子。”

謝老夫人聽罷,吩咐道:“日後,告訴老大媳婦,日後她娘家大嫂再來,莫要再往我這福安堂領。”

話落,萬媽媽出聲道:“大夫人在您身邊侍候多年,最是明白老夫人您,這話您不用說,大夫人也必不會再領人過來了。”

謝老夫人聽了這話,火氣消了不少,托起茶盞,抿了口茶。

趙氏這些年,在她身邊,确實是盡心盡力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早早的放權,将魏國公府一幹事宜交給趙氏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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