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趙翠霞把胡衛民拉到屋裏,上來了一會兒兩個人出來的時候,對胡亞麗就和顏悅色起來。
“亞麗,你二叔說要給你做身新衣裳呢,等發了布票就給你做!”趙翠霞端着一臉假笑,胡亞麗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用了嬸子,你給亞蘭做衣裳就行了,我穿我娘留下來的就挺好。”她又不是真正的十幾歲小姑娘,随便就能被一點好處給收買。
趙翠霞再接再厲地讨好她,給胡亞麗加了兩個三合面饅頭:“我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定要多吃點,想吃啥就給嬸子說!”
她說完又捅了捅胡亞珍,胡亞珍不情不願的說:“大姐我錯了。”
胡亞麗都差點笑出來,就胡亞珍的那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吵架呢。
不過她也不在乎,她又不是為了胡亞珍的道歉才這麽做的,純粹就是看不慣書裏這些人對原主做的事情。
胡亞珍說完這些話就哭着跑了出去,她覺得受了莫大的委屈,趙翠霞趕緊站起身,又讪讪的坐下嘀咕了一句:“這孩子。”
胡亞珍沒想到自個兒跑出來了,趙翠霞和胡衛民都沒有出來追她,抽抽搭搭的站在巷子口,頓時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正好這時候馬紅英下了班,她好奇的問胡亞珍:“你這是怎麽了?和家裏人吵架了?來姐姐這裏和姐姐說一說。”
“不是和家裏人吵架了,是我大姐!她不僅欺負我,連帶着我爹娘她也敢罵,我們全家對她都沒有辦法。”
馬紅英一聽這個頓時來了精神,領着胡亞珍就回到家裏。
胡亞麗吃不了那麽多三盒面饅頭,但是也不會便宜了趙翠霞。她夾起自己碗裏的一個饅頭給胡亞蘭,并把糖蒜放在了她的跟前。
糖蒜是前幾天在村裏的時候他們一塊兒腌的,新蒜下來之後放到罐子裏,往裏面加糖加醋,再密封好。
有的人家不舍得放糖,直接用醋腌一腌也非常的好吃,在沒有菜的時候,這些蒜就是下窩窩頭的好東西。
趙翠霞有些尴尬,趕緊也夾了一塊饅頭遞給胡亞蘭,反正饅頭蒸的多了,總不能讓一個丫頭把自己比下去。
胡亞麗這才滿意了,對胡衛民笑着說:“二叔你擔心什麽?難道這不是好事嗎?家裏的糧食又能多了!哎,就是可憐我奶和我爹,他們兩個不知道在家裏吃什麽呢!”
胡衛民吃饅頭的動作就停頓了一下,“我一會兒就送一些回去!今天晚上就在村裏住!”
說實話,他覺得城裏的房子還沒有家裏頭住的舒服呢,畢竟是租的房子,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
不過這話可不敢對趙翠霞說,昨天晚上她興奮的拉着他一直說話,嘴裏一直嘟囔不愧是城裏,以後也是城裏人了。
趙翠霞見吃了飯胡亞珍還沒有回來,心裏就有些着急,這丫頭從來沒有來過城裏,別到處亂跑再給丢了。
想到這裏她屁/股坐不住了,讓胡亞蘭把碗筷都收拾了,自個趕緊出去找。
屋裏轉眼就剩胡亞強一個人了,他湊近胡亞麗小聲的說:“你還有糖吃嗎?我想吃糖!”
“叫我大姐!”
“大姐!”胡亞強立刻就叫了一聲。
“去把碗刷了!”胡亞強扭捏了一下,他是胡家的獨苗苗,從來就沒有刷過碗,但是一想到糖果便不再猶豫。
胡亞蘭看見胡亞強要刷碗,被吓了一大跳,她局促的站在廚房,渾身不自在。
“二姐你出去吧,剩下的讓我來刷吧!”為了糖他豁出去了。
胡亞麗笑着把她拉出去,胡亞蘭吃驚的問:“大姐我哥這是怎麽回事?他竟然會幹活?”
“他大概是醒悟了吧!”胡亞麗笑眯眯的說,沒有她的允許,胡亞強壓根就不會把她有糖的事情說出去。
胡亞強刷完之後又是掃地又是擦桌子,胡亞麗才心滿意足的遞給他兩塊糖。
“謝謝大姐!”胡亞強記得胡亞麗很喜歡他這麽叫。
“真乖!”感覺自己是地主婆有沒有!
秋天的傍晚風微微涼,趙翠霞一出門就看見坐在門口吃飯休息的鄰居們,顧青兒一看見她就拉着她要說閑話。
“知道你們家今天燎鍋底,就沒有去打擾你。你快說說,做了什麽好吃的?”
趙翠霞着急找胡亞珍,随口應付道:“蒸了一鍋三合面的饅頭,配了點花生米和糖蒜。”
“哎呦,我最喜歡吃糖蒜了,對我的口!”顧青這麽一說,趙翠霞正想事情沒有往下接,場面就冷了下來。
顧青心裏犯嘀咕,果然是農村人出來的,就是摳摳索索的,一點也不大氣,不就是幾個糖蒜嗎!
黃大丫趕緊打圓場:“現在城裏哪裏有蒜?等以後糧食站有蒜了咱們也腌點。”
心裏卻想着還是村裏好,雖然沒有糧食補貼,但是能種菜種糧食,吃的也不比他們城裏的差。
看來和趙翠霞搞好關系也沒有壞處,以後可以時不時的弄點吃的。
“那個你們看見我閨女亞珍沒?這孩子和我吵了兩句嘴就出來了,人生地不熟的這孩子能去哪裏?”
胡亞珍跑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出門說閑話,都紛紛搖頭說不知道,黃大丫好心的勸慰:“肯定走不遠,指不定就在附近哪裏坐着呢。小姑娘都有幾分脾氣,想我年輕的時候也和我娘老鬧脾氣,等嫁了人生了孩子之後,才知道當娘的不容易啊。”
誰要和你說這些,趙翠霞打了個哈哈去張秀敏家裏問。
“你看那副精明的樣子,連個糖蒜也舍不得。我倒不是一定要吃,就是看不上她這個人。”顧青嘀咕了兩句,她還在記恨糖蒜的事情。
“嗨,村裏的日子都緊巴巴的,咱又不是不知道!”這年頭誰家裏都有親戚在村裏,過得什麽日子他們也清楚。
黃大丫娘家早就沒了人,有時候想倒換點東西也不方面,婆家的人她都不來往了。
她在巷子裏就經常煽風點火,在婆家也是這樣的性子,和婆婆大姑姐早就鬧的不可開交了。
顧青嘴角一撇,沒有再吭聲。
馬紅英聽了胡亞珍訴的苦,早就對胡亞麗不滿起來,還是堂姐妹,做的事情哪個都指摘不了。
“不行,她能寫信迷惑廠長,我也能寫信揭發她!”馬紅英一拍桌子,在供銷社上班讓她早就養成了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脾氣。
“紅英姐你真好!人也長的這麽漂亮,你要是我親姐該多好!我爹娘說了,那畢竟是我姐姐,她不仁,我不能不義,這事就算了。我哭了一通也好多了。”
胡亞珍拍的馬屁讓她十分享受,頓時豪情萬丈,“你放心,以後她要是再敢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倒要會會她!”
剛剛說完話,趙翠霞就找上門來了,張秀敏正在做飯,還非要把她留下來吃飯。
“不用了,亞珍啊你快給我回去!這孩子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我還到處找你呢。”趙翠霞語氣已經不太好,她今天心情大起大落的,早就累的不行了。
胡亞珍乖乖的跟着她往回走,張秀梅叫住馬紅英:“這丫頭找你幹啥?不會剛搬進來就找你買東西吧?”她頓時有些後悔把牛皮吹大了。
馬紅英把事情說了一下:“我看她哭的傷心才讓她進門來的,以後啊咱們巷子也熱鬧了!”
胡亞珍朝趙翠霞描述馬紅英用的東西:“有一面小鏡子,照的可清晰了!還有一罐香香的雪花膏,紅英姐說還是從上海來的呢。”
當售貨員就是好啊!
她想象着自己當售貨員的樣子,是不是也能戴上套袖,穿着工裝,下了班還可以穿假領子小皮鞋?
趙翠霞打斷了她的遐想:“你回去之後別和亞麗再鬧了,等過了這幾天再說。”
“憑什麽?我說的都是實話,那死丫頭運氣怎麽那麽好?她還想進磚廠領糧食?娘,咱們和攪和了吧,明天讓她去不成!不然以後等她真的翅膀硬了,娘咱們還不得什麽都看她的臉色?”
趙翠霞聽的也上了心,是啊現在他們都處處低胡亞麗一頭,要是真的讓她成了工人,那豈不是更沒辦法收拾她了!
現在破除封建迷信,建國以後不允許成精,不然她還可以找個神婆看看,這丫頭怎麽突然變機靈了?
他們村裏以前有個神婆子,可以請神上身,不管是問啥都挺靈驗,她那時候生了亞珍之後想要個兒子,就是去求的神婆。
前段時間神婆家裏供的神仙像也被砸了,燒香的爐子都沒有放過,大隊長一口一個封建迷信,把神婆綁起來批鬥了一番。
那是他們村第一次批鬥人,全村男女老少都聚在打麥場看,就這以後吓得大夥誰也不敢燒香拜佛了。
趙翠霞也就想想,她才不敢去找神婆,就是去了神婆也沒空搭理她,正在好好改造呢!
不過明天倒是可以讓胡亞麗去不了磚廠,不能讓她再和這些人交往下去了。
“你也別羨慕人家了,有那功夫好好上學,初中畢了業也考個好工作。”
要是能當幹部就更好了!瞧剛剛那小卓,多神奇!年紀輕輕的就是預備幹部,說什麽也有人捧着。
胡衛民已經去村裏送饅頭了,趙翠霞一個人躺在床上琢磨事情,怎麽才能讓胡亞麗明天見不到廠長呢?
胡亞麗晚上進到商店裏拆包裝,她已經很久沒有來城裏了,得先去找找報社的小青年好好的感激一下,順便看看他那裏有沒有什麽好看的書。
再來還得去紡織廠門口轉轉,有王曉歌在不愁沒有買東西的。
還有百貨大樓,她有機會也想去看看!
趙翠霞左思右想最後決定不能強硬的讓她胡亞麗不去,省得這丫頭又到處亂嚷嚷,得讓她自己不能去。
第二天胡衛民從村裏回來,帶來一個消息,胡衛國前兩天淋了雨,發燒生病了。
趙翠霞覺得老天爺都在幫她,這簡直是瞌睡遇到了枕頭。她一拍大腿對胡衛民說:“正好讓亞麗回村裏看看大哥,順便今天也不用去廠裏見廠長了。”
“這樣行嗎?”胡衛民有些猶豫,他怕到時候不好給廠長交代。
“有啥不好的?又不是咱們讓她不去的,他廠長本事再大,還能管得着胡亞麗給她爹進孝心?我就不信他敢說出這樣的話!”
胡衛民将信将疑的把胡亞麗叫過來,趙翠霞在旁邊添油加醋的說,好像胡衛國已經不行了一樣。
胡亞麗一聽胡衛民這麽說,頓時也有些緊張害怕起來,一半是原主身體的情緒在做怪,她對這個父親還是記挂的。
不能落下不孝的名頭!
她也看出來趙翠霞和胡衛民兩口子的計劃了,不就是不想讓她去見廠長嗎?
他們想的也太簡單了,今天不能去見,明天就不能去見了嗎?
胡亞麗面上一副害怕的樣子:“這可怎麽辦呀?我得回村裏看看我爹,二叔你替我跟廠長說一聲,等我回來了再去見他!”
“行!”胡衛民利索的答應了一聲,心裏還沒想好怎麽跟廠長說。
趙翠霞怕她到時候再偷偷跑回磚廠,去親自把她送到牌樓那裏,眼睜睜的看着她走上村裏的路,又在牌樓那裏等了小半天,才放心的回家去。
胡亞麗走了一小會兒就汗流浃背,秋天的太陽還是毒辣辣的,路上有沒有幾棵樹,前幾天下了雨讓路上更是泥濘不堪,一腳下去就是一窩泥。
要是有輛車能捎她一段就好了,哪怕是馬車她也願意。
正想着呢,遠處就有一輛小汽車駛過來,胡亞麗連忙在路邊招起手來。
這個年代能有小汽車的,誰都不是簡單的人。她不确定,小汽車會不會停下來載她一段。
等到車靠近了,她才發現車上竟然是熟人,買過她臘腸,住二層樓的韓晨。
“你有什麽事嗎?”韓晨把胳膊肘搭在車窗上,懶懶的問她。
“同志你好!毛/主/席萬歲!”胡亞麗猶豫着要不要搭上他的車,畢竟眼前這位是她的大主顧,她不想太早的暴露自己住在哪裏。
更何況她眼尖的看見了他身上穿的制服,肩上帶着的徽章,看來她踢到鐵板上了。
她不知道韓晨具體的身份,不過肯定不簡單,沒想到她竟然投機倒把到太歲頭上了。
“怎麽不說話了?”
韓晨的眼神漸漸的鋒利了起來,上下打量着胡亞麗,為了不被他發現端倪,只好強撐着說:“是這樣的,我身體不太舒服,不知道能不能搭你的車到北行村。”北行村就是他們隔壁的村子。
她故意說自己身子不舒服,是想顯得自己嬌弱,想讓他看輕起來,最好不搭理她!
“巧了,我正好要去北行村。上車吧!”
胡亞麗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沒想到她随便說個地方,竟然正好是他那去的地方。
她沒有辦法,最好上車坐在副駕駛上,堆起一抹假笑問道:“沒想到你是警察啊?等下次過年的時候,我一定把村裏分紅的豬肉給老太太送過去!不要票,不要錢!……”
“你家是北行村的嗎?”韓晨沒有接她的話頭,轉而問道。
“是啊,就在北行村打麥場後頭,我家裏的叔叔在外頭當兵,所以我們家的日子才好過些。我娘舍不得讓我們吃,就讓我來城裏換點布票……沒辦法,家裏的兄弟姐妹多。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投機倒把的……”
胡亞麗噼裏啪啦說了一大堆,盼望着韓晨受不了她聒噪把她趕下去,再者也讓他相信自個真的是北行村的人。
原主的同桌就是北行村的人,他家在打麥場那裏,剩下的就都是她瞎編的,省得被看出來破綻。
韓晨不知道想到什麽,微微勾起一抹笑:“你放心吧,我不會把你抓起來的。”
“……那真是謝謝你了!”
胡亞麗籲了一口氣癱坐在座椅上,鄉間的小路不好走,汽車非常的颠簸,沒多大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韓晨看着她熟睡的樣子,悄悄地把速度降了下來,讓汽車更加的平穩。
快到北行村的時候,他把胡亞麗給叫醒:“你就在這裏下車吧,省得到了村裏讓人誤會。”
現在男女坐一輛自行車都會認為是定了親,要是讓村裏人看見胡亞麗坐了他的汽車,肯定會往不好的地方想。
他一個男的無所謂,但是對胡亞麗的名聲就太大的損害了。
胡亞麗巴不得趕緊下車,這下連借口也不用找了,他露出坐車以來最正常的一個笑容,祝他早日辦完事情。
到了北行村再往留村走就快的多了,兩個村子來得非常近,通婚的也非常多。
她到村子裏先去了一趟方大叔家,沒想到他去公社不在家,她只好去鄰居彩霞。
她知道胡衛民肯定不會告訴廠長她為啥沒去,鬧不好還得給她穿小鞋,廠長願意幫助她,她怎麽也不會辜負了這份心意。
彩霞的男人才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兩人剛剛結婚沒多久,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彩霞才懷了孕,平日就在家裏幫襯着,不下地去幹活了。
他們在老胡家的東邊,平常兩家來往的雖然不多,但是這兩口子一直是個熱心人,在村裏年輕一份裏很是有能力。
彩霞正吃着她男人大嘴從山上摘的野葡萄,見胡亞麗上門了遞給她一大串,胡亞麗吃了兩口就被這酸味打敗了。
都說懷了孕的女人口味會變得奇怪,這麽酸的野葡萄她實在是吃不下,也難怪大嘴能摘這麽多,太酸了小孩子都不願意吃。
“咋了亞麗?你怎麽從城裏回來了?是不是你二嬸又做了啥事?”彩霞扶着腰一臉好奇的問。
“也沒啥事,就是想讓大嘴哥替我跑趟腿,去磚廠給我送個口信。”胡亞麗從挎包裏拿出來一包紅糖,“這是我特地給彩霞姐捎回來的,我娘那時候攢了紅糖票,我們家也沒有人用的到。”
彩霞拍拍手說啥也不要紅糖:“你這孩子!這麽精貴的東西你自己留着,我跟你說呀,等你以後……嗨,反正你用得着就是了。你這個傻孩子。”
她看了胡亞麗的眼睛帶着同情和欣慰:“你大嘴哥年輕跑一趟腿也不礙啥事,啥也不耽誤,快把紅糖拿回去吧!”
雖然她生孩子坐月子的時候有紅糖最好了,這紅糖票可不容易有。在他們村裏一般可都沒有,也就胡衛國在磚廠上班的時候能給上一些。
在她看來,胡亞麗已經非常可憐了,就跟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一樣。
趙翠霞之前做的一件一件事兒多讓人着急?她在隔壁住着,很多事情聽得更清楚,那是個好相處的主?又讓她幹活又壞她名聲的。
不過她年輕,這些人都是她的長輩,在村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她也不敢多說什麽,見了就繞道走。
“那就謝謝大嘴哥了。”胡亞麗簡單的交代了一下到磚廠之後找誰該怎麽說,她也不多耽誤,心裏還惦記着胡衛國呢。
彩霞把她送走了,着急忙慌的準備找大嘴的,回頭一看紅糖又好好的放在桌子上。
這孩子!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彩霞不好意思的放在櫃子裏,這孩子有心,紅糖就當她是借了胡亞麗的,以後有機會一定還給她。
胡老太太下地幹活去了,現在家裏就她一個人掙工分,胡衛國雖然說在村委會給人幫忙,但是他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偏心的太明顯了會引起衆怒,工分不敢給的太多。
老太太也知道,胡衛民不像胡衛國,他心裏只有他們那個小家,糧食本又到了趙翠霞手裏,估計從此以後他們是享受不到糧食補助了,她還得防着趙翠霞伸手向家裏要糧食。
所以她得事事打算好。
胡衛國燒的迷迷糊糊的,村裏沒有一個正經的大夫,都是跟着鄉下的赤腳大夫學的,他又舍不得花錢,只是硬挺着。
胡亞麗見他一個人躺在床上,連口水也喝不到,嘴唇起了一層幹皮,臉色蒼白。統共才兩天的功夫,就明顯顯瘦了許多。
尤其是兩只袖子空蕩蕩的,不管是誰看見這樣的情景,都會忍不住鼻子發酸。
“爹!”胡亞麗趕緊給他喂了幾口水,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好家夥,已經燙的不行了!
胡衛國睜開眼睛看見他回來了,非常的吃驚:“亞麗你咋回來了?是不是你嬸子又欺負你了?”
“沒有爹,是我不放心你。”她擰了兩條shi毛巾搭在他的額頭上,想着怎麽才能把燒給退了。
沒有退燒藥得先物理降溫,她從井裏搖上來一桶水,冰涼涼的一直給他冰着。
“好孩子,爹沒事。你趕緊回城裏吧,是你二叔告訴你的吧!我還說讓他別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