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聊天進行得并不順利,出于對我的不信任,每次去拳擊館的時候,商騁都要親自帶着我去,甚至對前臺要求說沒有他的帶領就不能讓我進,以此杜絕我私自跑去的可能。
因為是教練,姜榕還加上了我的聯系方式,不止一次誘惑我自己過去,還說他會給我開後門,我每次都會把那邀請截圖發給商騁。
之後姜榕還會沉默一段時間,但是在訓練結束之後,又總是會再次開始誘惑,好像拳擊館是什麽奇怪的刷新點一樣。
來回幾次後,商騁幹脆讓我把姜榕還拉黑,反正我們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好聊的。
我:“你總不會一直待在這裏,停職不是辭職。”
是的,商騁之所以能夠空出來那麽多時間陪我,全是因為他在警局惹事,被強制停職,要求回家好好反省半年。
因為自己一通電話把對方叫來帶小孩的羅大瓊不好意思了好一段時間,終于在某天從同事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家裏立即雞飛狗跳了好一陣,商騁被揍得将近一星期沒能出門。
因為一開始不好意思因為這種事情和羅大瓊進行聯系,等羅大瓊把人叫來,商騁的“假期”就只剩下三個月不到。
截至今天為止,他留在我身邊的時間還有一星期。
商騁想了想,說:“也不是不能辭職。其實我當初離開軍隊完全是和家裏賭氣,現在回去的話,也只是手續問題。”
沉默一瞬,我說:“那也是要離開。”
商騁:“我在和你說我的終身大事。”
我:“你看我像是很在乎你的樣子?”
商騁:“渾身上下只有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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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瞬間閃過各種與性相關的玩笑,但是考慮到說出來之後要面對怎樣的拷問,以及對方勉強能夠算得上是長輩,我還是閉上嘴,繼續寫新買的練習冊。
随着對高中知識了解的深入,我現在已經可以在分心的情況下保證正确率,就沒有一直待在房間裏不與人互動的必要。
實際上,我是一個非常害怕孤單的人。
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什麽的商騁繼續思考他的人生大事,邊想邊問:“你覺得軍隊好,還是警局好?”
我:“警局。”
商騁:“為什麽?”
我:“你在軍隊的話,就不方便出來見我們了。”
商騁無奈地看着我說:“這可是在說我的人生大事哎。”
我:“又不是我的。”
眯着眼睛盯着我看幾秒,商騁猛地撲過來,将我從椅子上抱起來,進行一個愛的抛高高,最後緊緊抱着我喊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對此,我沒有反駁。
商騁離開後,接管我的是姜榕還,看着商騁發給他的名為《養育羅吾的注意事項》的文件,再看看站在他面前的我,姜榕還長嘆了一口氣,道:“商騁在的時候你才好玩。”
商騁不在,保護我、陪伴我的責任就落到姜榕還的頭上。
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向對方表達無害,姜榕還揉揉我的頭發,以同樣溫和的态度說:“你什麽德行我不知道?”
好好一個大帥哥,總是在面對我的時候成為老媽子。
姜榕還是,商騁也是,莫非我身上有什麽特殊屬性?
就在我的思緒慣常發散的時候,姜榕還默默給我的訓練難度往上提升很多。
在頭一次站不起來時,我喘着氣望向對方,他臉上還挂着笑,那讓我幾度堅持不下來的訓練對于他來說不值一提。
我很羨慕他那樣的人——看着不是特別健碩,但是渾身上下充滿力量感——因為後遺症的緣故,醫生不建議我訓練太過,起碼近幾年沒有辦法變成姜榕還那樣。
“想變得跟我一樣?”看出來我的羨慕,姜榕還問,我以為他會鼓勵或者安慰一下,但是他說,“想着吧,這是實戰訓練出來的。”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是我還是想踹他一腳。
因為有姜榕還這麽個魔鬼壓着線對我進行訓練,還要抓緊學習,在鋼琴方面的練習就不得不放緩一些,以至于羅鑫氦懷疑羅大瓊是不是反悔不讓我繼續在她那裏學琴。
我:“不至于,不然他一開始就不會讓我來。”
羅鑫氦擔憂地看着我說:“可是你看起來很累。”
我:“最近開始鍛煉身體,有些不适應,過段時間就好了。”
不會好的,別信,姜榕還在壓榨人方面特別有天賦。
确定不是羅大瓊插手之後,羅鑫氦語氣立刻發生變化,她笑着說:“學鋼琴是一件需要堅持的事情,如果你沒有辦法保證來這裏的次數,要麽自己在家練習,要麽我推薦你不要繼續學了。”
我:“我會在家練習的。”
羅鑫氦:“到時候視頻,或者錄像發給我,我都有時間。”
我:“……好的。”
這就是在認識的人那裏學習的為難之處,沒有辦法像在其他地方一樣,純粹的利益交換在羅鑫氦這裏行不通,她不是給了錢之後愛咋咋都行的那種類型。
如果是其他人,在對方的堅持下,羅鑫氦可能不會管,畢竟彼此心甘情願,家長同意的話,有錢不賺白不賺,但是放到我頭上,羅鑫氦大概會去找羅大瓊談一談。
不是不能談,但羅大瓊肯定不想談,身為貼心棉襖,我要少給監護人找麻煩。
于是在和羅大瓊商量之後,他不在家的時候,我幹脆直接搬進拳擊館,還能省掉買鋼琴的錢。
當羅大瓊在家,我就不去拳擊館,而是去培訓中心,等于在忙碌中給自己找了個松口氣的時間。
之後,不知道是真忙,還是不用再擔心我的安全問題,羅大瓊回家的時間越來越少。
有些時候,我會思考,他收養我時是否預見了這種情況的發生。
時間就在這樣的忙碌中悄悄流逝,天氣轉寒,非常怕冷的我每次離開房間被拉到外面去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都非常磨蹭。
姜榕還好笑地看着在地上縮成一團的我說:“出太陽了,沒那麽冷。”
但是訓練的時候要脫掉外套,在适應溫度變化的過程中很冷,尤其剛從充滿暖氣的房間出來,而且不是每次出來都有太陽。
雖然在心中反駁了很多,但是為了保證熱氣不流失,我只是委屈地縮在地上,一言不發。
等了一會兒,見我沒有自覺,不肯自己站起來跟他一起熱身,姜榕還直接上手把我的外套脫掉,一邊脫,一邊威脅說:“下回再讓我給你脫衣服,我就把你扒光扔雪裏,幾分鐘還是能忍的。”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眼淚不用太集中情緒就順着臉頰滴落。
豆大的淚珠落在指尖,疑問于怎麽突然下雨,姜榕還一擡眸,正對上我面無表情無聲哭泣的臉,整個人一僵,沉默片刻,把衣服套回去,然後捂着腦袋蹲下去。
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他是有點想哭的。
抽抽鼻子,我安慰地說:“沒事,我就哭一哭,我們開始吧。”
就在這個時候,商騁打來視頻通訊,我拿着手機朝姜榕還問:“要接嗎?”
姜榕還面無表情地看着我說:“接,然後讓他看你怎麽哭?”
我眨眨眼,開始想象那個畫面,然後想到自己大概能夠放一段時間假。
倒不是不願意在冬天訓練,但是既然有室內訓練可以選擇,室外就走一走,稍微動一動,沒有必要跟室內訓練一模一樣。
這麽想着,我調整好角度,接通通訊,讓自己以最可憐巴巴的模樣出現在屏幕裏。
果不其然,商騁立刻暴跳如雷,忽略他說的什麽我都沒讓你哭、你為什麽不在我在的時候哭之類的話,我的目的完美達成,姜榕還咬着牙把我拽進房間,死盯着訓練。
可是我本身不讨厭訓練,只是不想在寒冷的空氣中訓練,所以他的盯梢對我沒什麽影響,因為我并不打算逃避訓練。
時間一天天過去,姜榕還最終無奈地接受了他沒有辦法強行改變我的事實,只每天帶我出去放放風,讓我不要一天到晚都待在房間裏。
姜榕還:“怕冷也怕熱,是個享福命。”
我:“怎麽還說起順口溜了?”
他一腳踹我屁股上,我向前踉跄幾步,拍拍褲子上的灰,當什麽都沒有發生。
我們安靜地走在雪地上,将最新的腳印踩上去,為潔白增添色彩。
姜榕還:“商騁是不是把找你的事給忘了?”
他問的是打電話的時候,商騁明顯是有事情才打電話的,結果那麽一鬧,什麽都沒說成。
我:“沒事,重要的事他不會忘,不重要的他可以發信息,實在不行就再打一次,又沒有什麽通話限制。”
姜榕還:“你們好像不常聯系?”
我:“嗯,我好像更喜歡和人當面聊天。”
當初說好的寫信其實也沒寫幾封,更多還是回去之後當面說,慢慢也就沒什麽信可寫。
姜榕還:“好像?”
我:“沒有人問過這個問題,我平時也不會想這些。”
姜榕還:“那你平時都在想些什麽?”
我:“腦袋空空。”
看我一眼,姜榕還說:“我經常想,你什麽時候會選擇放棄。”
我:“放棄什麽?”
姜榕還:“随便什麽,但是你的抗壓能力格外好。”
放棄,我恍然大悟,對哦,是可以選擇放棄的,然後立刻反應過來,我沒有放棄的餘地,學習是必須的,鋼琴是必須的,拳擊也是必須的,不是必須的東西早在一開始就被我放棄了。
例如游戲,不是不好玩,不是不想玩,只是非必要,就在可放棄的名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