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開學前夕,在互聯網上刷到很多帖子,發現自己似乎沒有同齡人朋友之後,我回去找了王慶明。王淼被送出國,偶爾會和王慶明聯系,但是重心明顯不在他身上。

王慶明:“兜兜轉轉,好像只有我還在原地站着不動。”

我:“很多時候我也會這麽覺得。”

往旁邊瞄一眼,視線掃過我的身體,王慶明對此不敢茍同。

我:“如果不是席遠城,我應該不會把自己練成這個樣子,或者根本就不會去學拳擊,我心裏其實還是蠻怕這種運動的。”

王慶明握緊拳,突然一拳打向我。我接住他的拳頭,另一只手微擡,配合着将他的手扭到身後,然後一個翻身将人壓在地上。

王慶明擡一下肩膀,試探性地掙紮着,我單膝跪在他背上,稍微用力,讓他感受骨頭隐隐作痛的感覺。他立刻以手拍地,激起一片灰塵,順帶發出吃痛的聲音。我猶豫一下,不清楚為什麽猶豫,但是直到王慶明真的開始掙紮,我才放開他。

王慶明揉着肩膀,皺眉問:“你在想什麽?”

我:“什麽?”

王慶明:“不會是反正沒人看到,不如真的動手試試吧之類的想法?”

我歪一下頭,有些疑惑。

“就是拿我當例子,試驗一下,你現在到底有沒有殺死一個人的能力。”王慶明說的非常直白。

這麽一想,似乎所有人都以為我真的做好了殺人的準備,只有我還處于懵懂期,什麽都不明白,自然不會考慮那些內容。

但是我剛才在想什麽呢?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王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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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轉移話題,問:“王淼還會回來嗎?”

王慶明看我兩眼,說:“誰知道,反正他現在玩得很開心。”

我:“難得沒人管。”

“是這樣。”王慶明說,“你回來幹什麽,我以為你回來的可能性比王淼還要小,而且也不回家,來了就找我?”

我:“因為我突然發現我好像沒有跟我同年齡的朋友。”

王慶明:“所以回來找我們?”

我真誠地發問:“我們是朋友嗎?”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我。

愣一下,王慶明被這個問題逗樂了,他笑着問:“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除了學習什麽都裝不下了是嗎?”

我眨眨眼,乖巧地問:“所以你确實把我當朋友?”

“你小時候這樣做還挺可愛的,”王慶明皺着眉移開眼,“現在不行,這麽大個子,這樣子很怪。”

我立刻收起臉上的表情,以盡量淡漠的目光注視他。

王慶明點頭誇道:“這就對了。”

都是閑的。

想到之前推論的關于王慶明與王淼之間的一切可能都是錯的,我不免感嘆道:“人心難懂。”

王慶明:“這是我的臺詞,你才是最讓人難懂的那一個。”

我:“瞎講,我可直白了,問什麽說什麽,好懂得很,是你們不明白怎麽跟我相處。”

王慶明:“希望如此。”

我:“不然你問問看?”

王慶明:“你閑得慌?”

我點頭:“回來就是找你們玩的,王淼不在的話,就只能纏着你了。不然你轉學吧,高中去我那兒上,反正你家裏無所謂你在哪兒。”

瞥我一眼,王慶明說:“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我望着天空,說:“我有才有錢,做什麽不可以?”

王慶明:“讓死人複活……你想過這方面的研究?”

我:“為了不讓自己造出來弗蘭肯斯坦之類的存在,給國家添亂,我還是離研究所一類的地方遠一點比較好。”

王慶明:“所以你報的是文科?”

我:“偵查學。”

沉默片刻,王慶明問:“為什麽不直接報警校或者軍校?”

我:“我又不能當警察,去那種學校政審都過不了。”

王慶明:“你恨你爸嗎?”

我控制不住地笑出聲,發自內心地覺得這個問題非常好笑。

“笑什麽?”王慶明皺眉,想着我是不是終于瘋了之類的。

“咳,一般來講,應該是會恨的吧?”我低下頭,借着笑,擦擦眼角溢出的淚水。

“所以你不恨?”

“我不知道,好像憎恨他人的能力跟着媽媽一起離開了我。”

“別把責任抛給你的母親,”王慶明不悅道,“你的想法誕生自你的腦海。”

我還是會為這類話語感到委屈,但是眼淚想要沖出眼眶的情況不再有,也算是一種成長?

“那應該就是我的腦子确實有點問題吧,”我說,“其他人因為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對我百般容忍與無限可憐的時候,我對那些事情沒有任何感覺。不是誇張的形容,而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曾經确實憎恨過,所以在發現自己似乎從某個瞬間開始對所有事情都不再産生情緒,感覺一切都……其實也沒什麽的時候,我還挺茫然的。”

我問:“是我的腦子出問題了嗎?”

王慶明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他推薦我去看心理醫生,但是我對心理醫生的态度和以前一樣。

——那是會宣判我有罪的判官,讓我的生命結束于言語出口的瞬間。

——在那種情況不得不發生之前,我想要按照正常人的軌跡生活,看看在那最終的一幕降臨之前,到底會發生什麽。

王慶明:“看不出來你有情深不壽的一面,所以點在慧極必傷上面了?”

“我哪個都夠不上好吧,”我說,“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如果我真的聰明到那個程度,怎麽會像現在這樣默默無聞。”

相較于真正的天才來說,我确實過于沉默,也不被時刻注視。

王慶明扭頭,有些驚訝地望着我問:“你從一開始就在藏拙?從在市裏跟着你爸媽上學開始就是,從上幼兒園開始就是?!”

有……嗎?

我被王慶明問的一愣,對上他的視線,不太确定地說:“應該沒有?”

王慶明:“你問我?”

我:“那就是沒有。”

盯着我看一會兒,也不知道到底是信了哪一種情況,王慶明說:“你說沒有就沒有吧,但是你心裏要清楚自己究竟能夠做到哪一步,別騙別人騙着騙着把自己也給騙進去了,到最後反倒真的成為了普通人……雖然也是一種選擇,但是暴殄天物的行為真的會讓人很憤怒!”

“不然以後你別跟我聯系了,我全當不認識你,也不關注你将來如何,這樣就不會生氣了。”王慶明說得很認真。

我:“別弄得好像我真是什麽天才一樣,沒到那個地步。”

“你确定?”

“我不确定,你确定?”

“你大學能不能跳級考研究生然後讀博?”

“我不會那麽做的。”

“為什麽?”

“我沒有宏偉的理想,想做的事情也非常簡單,即便真的有相較于平常人來講更聰明的大腦,也沒有好好使用的打算。我的未來和大多數人一樣,是要能夠一眼望到底的那種。我不希望自己是特殊的,可能這也意味着我确實是特殊的?不過不管如何,我只希望接下來的人生能夠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不要再出現任何意外。”

“雖然意外本就無法避免,”我接着說,“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自己能夠更普通一點。普通地接受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而在真正變得普通并為過于普通而發愁之前,我覺得我的想法是不會産生變化的。”

王慶明:“你這個論調多少有些讨人厭。”

我:“人不都是這樣?渴望沒有的,厭棄已有的。”

王慶明:“大多如此。”

加入校方給出的官方聯系群,看着同班同學很快用各種話題把消息刷滿,我頂着喜歡的動漫角色的頭像被一個同好加為好友。

火了很久的作品,說來說去,同一個年齡段的人接觸到的內容不會差太多,于是我們發現彼此在很多東西上都有相同的愛好,包括但不限于動漫。

想着反正距離開學沒幾天,對方說他會提前到學校旁邊的酒店住下,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可以提前轉一轉,了解一下附近。

我以家長到時候送為借口拒絕了對方的提議,他也不在意,說等他熟悉周圍之後可以帶我出去玩,肯定找實惠又有趣的地方。

“我問了輔導員,她說宿舍按照到的先後順序分配,我們可以找兩個看着性格不錯的人一起住,或者有相同愛好的,之後要一直住在一起,還是要慎重一點的,我可不想整整四年都沒好日子過。”聯機打游戲的時候,我和新同學用語音聊天,他一點生疏感都沒有,非常自然地和我分享剛剛從輔導員那裏得到的消息。

我便和他分享一個很少在群裏說話,但是幾乎每句話都有用的人,說:“他看起來還可以。”

新同學叫李紅黑,說他媽懷孕的時候特別喜歡看《紅與黑》,就給起了這麽個名字,讓平時叫他大黑。

李紅黑:“我也注意到他了,跟他聊的時候聊不出來什麽,不過脾氣挺好,知識面也挺廣,說什麽都會回複,不讓話落空。”

我:“那問問他?”

李紅黑:“我一會兒去試試,應該問題不大。”

打完游戲,李紅黑很快給我回信說對方同意了,并且自帶同伴,小時候的鄰居,在群裏看到名字熟悉問一下才發現居然是以前認識的人。

只是畢竟很長時間沒有聯系,不确定人現在怎麽樣,但有長輩認識這麽個關系在,就算性格不好,也不會做的太過分,屬于可以接受的範圍。

我因為有可以随時出去找房子自己住的能力,對室友是誰其實沒有太大意見,很少發表意見,由此被認為是性格太軟。

我:“等我們見面你再當着我的面說這句話。”

李紅黑一邊說着你不會是什麽肌肉猛男吧,一邊找我要照片,然後吐槽說我的空間比他的臉都幹淨,就那麽幾條意義不明的動态。

我讓他安心地等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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