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

第 64 章

作為毫無保留地将過去的一切包括內心想法全都告訴我的回報,我開始講述自己從第一眼看到林椎生時産生的情緒波動。

“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會遇到我了嗎?”

“嗯,後臺查信息的時候看了一眼。”

從群裏知道我去他的城市旅游開始,林椎生就一邊想着說不定能夠遇到我,每天都讓自己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一邊想着還是不要在警局遇到他比較好,因為那往往代表着我遭遇了麻煩。

但是每天都想要見到我的心情在不斷濃烈。

所以,一直關注着新錄入信息的林椎生在看到我的名字時,滿心歡喜。

尤其他發現我來警局可以說是一日游,并沒有真的遇到麻煩,也不會有不必要的心理負擔。

他很開心。

但是他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便沒敢在第一時間來看我,也沒有專門找到我來問詢,而是努力刷李紅黑的好感,讓李紅黑能夠提一句他。

他沒想到李紅黑會一直提他,提到後來再見面我會忍不住盯着他看的地步。

“當初你們合作的那個案子,該不會也是你提議讓羅叔叔帶我去的?”

“那個是意外,羅叔沒有在群裏說你也在,我是和他們聊天的時候才知道你在酒店的。”

“你是故意以那麽明顯的姿态第一個出現在我面前的。”

“嗯,故意的。”

那時候其實只是瞥了一眼,知道有個很帥、很年輕的警察,并沒有真的記住長什麽樣子。可是在警局再次見到的時候,卻能夠瞬間把那張臉和當初那個人對上。明明在看到潘青的時候,只是覺得眼熟,一點都想不起來曾經到底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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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算好了會有光落在你臉上?”

回想着當時的畫面,問出來這個問題的時候,我一邊覺得就是這樣,他的一舉一動都是精心準備過的,一邊覺得應該不至于,難道還能控制光的落點不成?

結果林椎生回答說是的,他不止一次走進那個房間,不止一次計算着進門的角度、速度、站位,光會不會在那個時候落在他的臉上,讓我對那個場景印象深刻,他當然也是不止一次嘗試過的。

他控制着約我們到警局的時間,控制着問詢李紅黑的時間,在恰當的時候走進去,走到我的眼眸之中。

我的心跳快了一拍。

很少有人會不愛這種被重視、被在意、被當做生命中的唯一的感覺,只是很少會遇到,而且一般都不會有太好的走向。

回應這樣的情感是非常累的。

可是林椎生不需要我回應,他在長久的期望中将自己徹底變成适合我的模樣。

他不是沒有自我,只是将自我變成我的樣子。

說到底,我們都是自私的,都是在滿足自己心中的渴望。

體現出來,可能人們會覺得林椎生太愛我了,但我們心知肚明,我們心底最愛的那個人是自己。

倘若林椎生真的愛我到失去自我的地步,就不會有今天這次鬧脾氣,他也不會企圖用這種剖析自我的方式來使我心軟,讓我願意按照他的想法來過我們的人生。

也許不是更愛幻想中的那個我,而是希望我能夠成為那個我。

那不可能。

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變得想要活下去,覺得生命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認為自己還沒有做好離開的準備。

只是看到窗戶時,我的第一個想法不再是跳下去。

早在林椎生将他完全地展示在我面前之前,我就已經開始熱愛生活,熱愛周圍的一切。

只是那熱愛太微弱,就好像是不存在。

不過從今往後,我會好好向他展示這一點。

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讓他從對我的幻想中醒過來,但是沒有關系,我也并不準備換一個人來愛。

原本我想着如果林椎生一直都是現在這樣,我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選擇離開,因為我才開始熱愛生活,我不想再被拉下地獄。

現在我知道了他這樣做、這樣想的原因,就會想着把他也拉出來。

即便我們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從屬于爸爸的陰影中走出來也沒關系。

都會好的。

曾經我覺得這句話非常無力,毫無意義,什麽都無法改變也無法拯救,但是現在我覺得這句話真好啊。

都會好的。

我發自內心這樣認為着,開始給樓下的野生動物們起名字,見到的每一個都起。

我做好了這次見面就是最後一次見面的準備。

我望着它們自由、懶散地在草地玩耍、休憩。

我感受着陽光照在身上,不太熱,和它們一起躺在草地上,有些涼。

生命美好。

以前在學校會給貓咪們起名字,是因為是和舍友一起,我們一起想的名字,但是只有我的話,我是不會給它們起名字的。

倒不是因為覺得有了名字之後就覺得彼此之間有了聯系,而是有了名字之後下一次見不到的話,會覺得失落。

會想着再一次遇見。

可這就是生命吧,在一次次期待中失望,在一次次失望中期待。

所以在再次遇到席遠城的時候,我笑着和他打了招呼,在他意外的眼神中,我覺得他像一個知道名字的、以前見過的、新的陌生人。

有點怪,但是适應起來沒什麽難度,不過是一個人類而已。

“和好了?”

“嗯。”

席遠城坐到我身邊,仰頭望着天空。

我以為他會說些什麽東西,但他只是仰頭望着天空。

“不是要聊天?”

“我在這裏買了套獨棟,”席遠城說,“改成了琴房,還有跳舞、健身和游泳的地方,密碼是你的生日。”

“……不是贖罪?”

“你先把我整進醫院的。”

“那為什麽?”

“我有個朋友,他做了一件事,對你來說可能還挺重要的,替他吧。”

我的腦海裏沒能立刻浮現出對方的名字,但是我知道席遠城說的是誰。那個拿着手機拍的男生,他把楊青春當時寫的信撕了又扔了,讓我懵懂的第一次喜歡墜入寂靜。可即便沒有他,我的未來和現在也不會差太多。那個男生沒有看信的內容,他不知道楊青春要說什麽,現在卻拿這個當借口,說對我挺重要的……也是,只是借口而已,到底怎麽樣其實并不重要。

我還是沒懂席遠城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過後來去過幾次,練一練琴,也稍微試一下跳舞。

猶豫着,我想着要不要報個舞蹈班,每周去跳那麽一兩次之類的。

确實挺好玩的。

又一次練琴時,席遠城推門進來。

他總是知道我什麽時候來,也總能在我離開之前來。

這麽大的房子,又不住人,在家裏安裝監控很正常,但是這麽一副就是為了逮我才安裝的樣子是不是就有些沒有必要了?

席遠城既不說他來是為了什麽,也什麽事情都不做,就是匆匆忙忙地趕來,安靜地坐在客廳,然後目送我離開。

雖然我并不覺得他可能是對我有意思,但是這種行為實在是有些怪異,幾次之後,我就沒有再去了。

林椎生因為開春過後非常忙,又有很多工作需要其他人的配合,有一段時間沒有跟我一起上一班了,也是趕着這種機會我才偶爾去彈一下琴。

雖然林椎生知道了也不會怎麽樣,但是就是有點怪,所以還是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比較好。

我則是因為畢業就去考法考,而久違地開始了忙碌的學習。

說是學習,其實更多是複習,以及做題。

大致掐着時間做了一套試卷之後,我放松了一些。記憶力還可以,沒有把這幾年學到的內容都還給老師,就不需要有太大的壓力,每天注意着學一點陌生的知識點就可以。

肖詠海對此很不滿。

“難道我們上的不是同一個大學?”

我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肖詠海也回一個,然後到宿舍群裏去吐槽我。

李紅黑:“考你的研吧,還玩手機!”

肖詠海:“我題都快刷吐了,太早開始複習果然沒好處,我就是現在開始也不晚,怎麽就想不開提前了一年!”

李紅黑:“活該。”

我:“活該。”

潘青:“活該。”

肖詠海宣布要拉黑我們一小時。

李紅黑回一個已經拉黑了肖詠海的截圖。

李紅黑:“慢的。”

我和潘青再次重複李紅黑的行為與話語。

然後看着肖詠海在群裏炸毛。

潘青私聊我。

潘青:“法考雖然有難度,但是你每天做一點題,保證一下手感就行,不用專門抽時間去學。”

潘青:“現在開始準備考研對你來說也不是問題,你再想一下,有什麽感興趣的跨專業考一下也挺有意思的。”

潘青:“我還是覺得你不考研對于學校來講是莫大的損失。”

我:“輔導員又找你了?”

潘青:“最近沒,估計死心了。”

我:“再說吧,反正今年不考,沒什麽想法,可能明年就有興趣了。”

潘青:“不當律師也可以法考,不當研究生也可以考研。”

我發給他一個貓貓疑惑的表情包。

我:“怎麽突然對勸我考研這麽有興趣了?”

潘青:“我和美佳分手了,她和肖詠海一樣要去國外一路讀到博士,我就想着能不能把你撈過來陪我一起考研,看能不能去一個學校之類的。”

我:“行,不過我就報個名,起碼現在還是以工作為主,所以也不會太有時間去找你學習。”

潘青:“謝謝。”

我回一個你的可愛貓貓突然出現的表情包。

潘青回一個貓貓拜謝的表情包,是從我的表情包裏偷走的。

轉頭把考研的事情告訴林椎生,他回一個淩厲的眼神,問是誰改變了我的主意。

我把潘青的事情大概說一下。

其實是那句不當研究生也可以考研說服了我。

而且裸考怎麽着成績也不會有多高,不然就太對不起所有認真準備考研的人了。

林椎生不管那些,他把自己的臉怼到我面前,控訴我說,明明是同樣一張臉,我聽潘青的,卻不聽他的。

我推開他。

“再說是同一張臉,我就把他當替身。”

我這麽威脅着,林椎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幾乎真的要哭出來的那種程度。

“就胡鬧吧。”

最終還是要我來好好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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