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血雨未停,來人都是祭出法器護佑而來。

只有沈君默急匆匆的來,周身沾染了些血雨的顏色。

只是現下廳內劍拔弩張的氣氛,根本沒人去注意他。

“胡說八道!只是找到了落兒随身的物件,怎麽就能說她身死魂消了!”

“大哥,這東西都是落兒随身攜帶的,物件都已成這般了,落兒還能好的到哪裏去。”

“閉嘴!我白守恪的女兒不可能就這麽死了,不可能!誰都不許再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現下沒有落兒的屍身,她就不可能死了!”

秦夫人也紅着眼睛,泫而欲泣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憫。

“對,落兒不可能的,她不會丢下我們就這麽去了的,不可再胡說了!”

“嫂子,現下都什麽樣子了,你們不能接受也要接受了,這都多久了,沖喜也沖了,落兒的澗月墜都找到了不就是沖喜的結果嗎。”

白千落的澗月墜是她剛出生之時爺爺送給她的法器,小小的墜子晚上會發光給她照亮,爺爺說就算再黑暗的地方,小千落也能跟着亮光找到回家的路。

白千落很寶貝這個墜子,一直都戴在脖子上,貼身戴了十八年了。

澗月墜周身都是紫銀色的,中間有顆寶珠,寶珠周圍是仿佛翅膀一樣的點綴,漂亮得很。

而現下,那個墜子殘破不堪的躺在桌面上。

“什麽結果!我不接受!”

白守恪動了怒,擡手把手邊的茶盞直接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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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整個廳內鴉雀無聲,誰都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來。

“落兒不會有事的,定是你們沒有好好的找尋,如若她有事我和夫人該怎麽辦,白家又該怎麽辦。”

白守恪扶着桌子的手猛地收緊,桌子逐漸的裂開。

他的聲音似乎是安慰自己,又多了幾分父親的迷茫無助。

秦夫人理智尚存,猛地抓住了白守恪的手,但還沒等說什麽,她看到桌面上那個澗月墜的時候還是落下淚來,一個字也說不出,背過身去拿着帕子抹淚。

白千落在畫中,母親突然對着自己落淚,她忍不住也難受起來,不過還是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脖頸間的澗月墜還在。

她的肉身上定也還有澗月墜。

白千落畫中醒來當日就明白了自己是靈魂入畫,肉身很可能還在那個秘境之中。

沈君默擡眸看了一眼牆上的畫。

白千落适時地擡眸對上他的眼睛:“不是我的。”

一句話沈君默便已經明白了過來。

在白守恪的威壓之下,沒人再敢說什麽,也沒人敢動,這個時候沈君默移動就變得尤為矚目。

所有人都看着他緩步走到了白守恪和秦夫人的身邊。

“爹,娘,這個我可以看看嗎?”

他手指了指已經毀壞的澗月墜。

白守恪看了他一眼,微微側身點了點頭。

沈君默這才伸手過去拿起了澗月墜。

墜子已經失了原本的顏色,估計已經是四分五裂了,沈君默手中的是中間最好辨認的一塊。

沈君默瞧了瞧,突然就彎唇一笑。

本就看着他的衆人此刻更是震驚了。

這般傷心的局面他是如何笑出來的。

誰知他緊接着再次開口:“我倒覺得這可能是千落對我們的指引,她或許是在告訴我們她尚且還活着呢。”

他的話再次讓所有人一愣。

他沒有急着說這不是白千落的東西。

“你又是在這裏說些什麽鬼話,這裏何曾有你說話的份兒了!還不下去!”

秦夫人立刻看過去:“他是我女兒的夫婿,是我的女婿,為何不能在這兒說話了!”

秦夫人聲音還帶着哭腔,但是此刻的威壓下,沒人再敢說沈君默的不是。

白守恪擡手拍了拍秦夫人,似是安慰,轉頭看向沈君默:“明軒,你繼續說。”

沈君默輕輕一怔,不過還是連忙恢複了神色,看向剛剛說話的三叔:“三叔,見物不見人,這不就是好事嗎,千落說不定已經逃脫了,不知三叔為何還會一口咬定千落就是身死魂消了。”

三叔看着他,雖然不待見他,但是白守恪和秦夫人在他也不敢多說什麽,只能順着他的話,裝作悲痛的樣子開口:“傻孩子,你是沒見到那秘境中的情況,猛獸陷阱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沈君默看着他,眼神帶了幾分冷意,聲音也冷冰冰的:“三叔,你真的見過秘境中的情況嗎?”

“你真的進入了那秘境嗎。”

這話讓三叔和門邊的幾人一愣。

內心裏心虛,但是面上還是一派的鎮定:“我當然進去了,不然怎麽會找到落兒的澗月墜呢,不信你可以問問我身邊的人。”

他說着朝着門口指了指,那幾個跟随他而來的人,幾人似乎是為了增加他這話的可信度,連連點頭。

但沈君默壓根也沒有去看那幾個人。

只是輕笑一聲:“三叔的話,我怎敢不信。”

他這話聽上去平靜無波,但是三叔卻聽出了幾分嘲諷,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可世間這麽多的煉器師,千落的澗月墜也不能保證就是獨一無二的那份兒,這澗月墜已經沒了原本的樣子,也根本無法辨別到底是不是我家娘子的,單憑這一個物件斷不能就說我家娘子已經身死魂消,三叔你說,是與不是。”

沈君默擡眸再次看過去。

三叔一噎,還沒等繼續說什麽,秦夫人突然一喜,看向沈君默:“對,明軒說得對,這東西不是落兒的也大大的有可能,我的落兒一定是還活着的,她定是被什麽困住了回不來而已,定是這樣的。”

聽着母親的話,白千落在畫像中險些沒有哭出來。

她就是被困住了啊,她就在爹娘的面前啊,但她卻不能回家。

沈君默似是聽到了很輕的抽泣聲,他轉頭看了一眼畫像上小小的人兒。

白千落擡眸對上他的眼神,微怔間瞧見他薄唇輕動,白千落忍不住破涕為笑。

他說:別怕。

對啊,她現在有他了,他定能帶她走出畫像,定能帶她回家的。

白守恪和秦夫人被沈君默幾句話就哄得再次有了希望,開心起來,其他人再說什麽就會顯得別有用心起來。

三叔也便不敢再說什麽了。

此時,屋外的血雨突然也緊跟着停了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再次轉移了過去。

一行人不自覺的往外走,齊齊站在屋檐下瞧着天光大亮。

雨過天晴,異象消失,似是吉兆。

沈君默看着碧藍的天,轉頭看向白守恪和秦夫人,兩人神色還是帶着擔憂。

沈君默柔聲開口:“爹,娘,千落會平安回家的。”

兩個人也看向他,似乎他的話真的充滿了希望,白守恪輕輕握緊了秦夫人的手,兩人互相看了看,也輕輕彎唇笑了。

入夜。

白家院外一暗處牆角。

“都是你手腳慢了,現下不知被什麽人先動了手,讓我們這般被動!”

“三爺,現下人失蹤了,不也算是正中我們的結果嗎。”

“胡扯!她現在生死不明,我們怎麽出手,這動手之人也是奇怪,這麽久了沒見有別的動作,白千落被擄走了難不成是被養起來了?!”

兩個黑夜竊竊私語。

“三爺,那現下怎麽辦。”

“蠢貨!還能怎麽辦,等啊!現在她那個贅婿還是個牙尖嘴利的,哄得白守恪還挺開心,我還能怎麽辦!要不是你沒把符紙施法貼她身上,讓她日夜折磨形同枯槁而亡。我們至于落得如此被動之地嗎!”

“是屬下沒用。”

“行了行了,多留意動向,尤其是那個沈明軒你也給我好好盯着,他這個人不知道是個什麽鬼心眼。”

“三爺,還有一事,那個新姑爺前幾日去過我那裏,我細細打聽得知他過問了那日秘境中小姐身邊的人,您說他會不會發現了什麽啊。”

“也問你了?”

“未曾,我那日不在,後又下血雨,也沒再見到過新姑爺。”

“無妨,晾他也沒那麽通透的心思聯想這麽多,他對白家的事情也不了解,到時候你就按着事實說,總歸你沒出手,查不出什麽的。”

“是。”

……

李書生正坐在院中喝茶,聽到腳步聲的時候,李書生頭都沒回直接開口:“龍兄,這麽晚了,這是去了哪裏啊?”

龍永昌正要往自己房中走,聞言停住了腳步,走近李書生:“李兄,這麽晚了還這麽好的興致啊,我不過就是睡不着出去走走。”

他說罷,還背起一只手來,恍惚悲痛的垂頭嘆了口氣:“哎,也不知小姐現下是生是死。”

李書生站起身來看了他一眼,下巴微擡有些好笑的看着:“龍兄還真是關心小姐,聽聞跟着白三叔一起進入秘境的就有你啊。”

龍永昌剛要說什麽,李書生突然用合起的折扇瞧了瞧手心:“這秘境一旦合上便不可能再打開,家主化神期的大能都沒能打開,不知龍兄幾人是如何打開了秘境,找到了小姐的貼身之物?”

龍永昌背脊突然挺直,額頭冒出冷汗來,不自然的笑了笑:“我們此行去了很多高手,三爺又帶了很多的法器,雖然也不容易,但是最後也打開了秘境之口,幸得指引找到了小姐的貼身之物澗月墜。”

李書生斜睨着他,突然笑了兩聲,只不輕不重的道:“你們還真是好身手啊。”

說罷竟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龍永昌看着他背影消失,松了口氣,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站直身子之後臉上卻露出鄙夷的神色來,暗自嘀咕道:“什麽東西,一樣都是門客擺什麽譜,等我飛黃騰達了第一個捏死你!”

他說着動用了些靈力,指尖上一個小小的藍色火苗跳動着熄滅了。

再次朝着李書生坐過的地方輕啐了一口之後他才離開。

院中再次寂靜,仿佛一切回歸了正常,只是那天空之上高挂的圓月再次染上了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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