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出海
出海
菲傭打開門,見到是何非魚便讓她進來了。在病房外面,是穿着黑衣的保镖,面無表情,時刻警惕周圍異狀。
這群保镖早就被何凜冬養了許多年,如今到醫院治療身體更是為了保護他。歐美槍支彈藥不似中國一樣明令禁止,一切都是小心為上。
何非魚走進就看到她那二叔正在看電腦,見她進來也是點點頭,讓她在一旁坐下。
“二叔。”
何凜冬的胃癌已經是晚期,等何非魚知道的時候已經是被他隐瞞了整整三年了。他頭發白了許多,面上也起了皺紋,但五官底子好,依舊是中年英俊帥氣的。
“你來了,用過晚飯了嗎。”何凜冬問。
何非魚不想吃,也不想他擔憂,就說自己用了一些。“二叔呢,有沒有什麽想吃的,等我回去了做給你吃。”她面上帶笑,疲倦淡去,使人看不出她身體裏其實已經勞累。
何凜冬哪裏會讓她煮東西吃,他訝異挑眉:“你不回玫瑰莊園,肯放那小子一人在那兒?”
何非魚:“……”
見她不說話,何凜冬像是明白了一樣,也不取笑她了:“多年前,我讓人把他帶到你身邊,一是不想讓你繼續傷心下去,二是給你多找一個玩伴,你喜歡他,我沒有追究,沒想到至今你和他都訂婚了。”他似是在回憶:“你能和他好好過我也算對得起大哥大嫂,但是——”
他話音一轉,眼眸深邃,銳利非常:“我希望你自己能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把利刃,你有勇氣愛他,自然就要被傷的體無完膚。”
何非魚聞言睜大眼眸,但她卻無一句辯白。
“Adonis那小子是匹狼,趙深君也不是羊羔,如果這件事同他沒有幹系,那是最好的。朝墨也已經被我的人帶回來了,晚點你同他聯系吧。至于何氏被購買的股份,只要你的沒被動,那就萬無一失。”
病房無人,除去他二人說話的聲音,還有輕柔悅耳的音樂輕輕回蕩。
“至于我的病,我已經不想化療了。”何凜冬笑着道,他松了口氣般告訴何非魚:“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我終于又可以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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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她指的就是何非魚那未曾謀面,同他二叔有緣無份的心愛女人。
胃癌怕是他心中早已做好的準備,以前常吃那些零食,半點不忌口,有朝一日能讓他自己自然而然離世,他也算聽了心愛女人的話,好好活下去,而今壽終正寝,死後再見,她應當不會說自己什麽吧?何凜冬輕呵一聲,就像交代後事一樣同何非魚細細交談,大半個晚上過去了才停歇。
早上眼睑下淡淡青色的何非魚出門,她還要去公司忙國內發過來的事務。等到中午,在樓下餐廳碰見員工在同男朋友打電話時才恍然發現,她從玫瑰莊園離開到現在,趙深君卻是一個電話也沒打進來過,她看看手機,觸碰兩下,不是手機的問題,那就是他真的沒打過電話給她。
自嘲一笑,即便二叔直言趙深君也有嫌疑,她還是對他抱有些許期望。
處理了兩封加密郵件後,她在Aaron過來敲門時看過去,對方端了一杯熱騰的咖啡和一碟糕點放在她桌上。“你連續辦公五個小時,休息一下吧,昨晚沒有休息好?”
她道了聲謝,看見他揉着太陽穴,跟着道:“看來并不止我一個人沒睡好。”
Aaron悶聲一笑,點頭,算是承認自己徹夜未眠。
等到出海那日,何非魚是同Aaron一起出發的,她從下屬海倫那兒确認了二叔搬去了半山別墅修養之後才放心上船。
如她所料,Adonis一貫喜愛奢侈,游輪上請了不止他們,還有政界人員、商場合夥人,美女如雲香槟氣味四溢,整艘船如同他安置的那樣,瘋狂玩樂,奢侈派對。
何非魚勾着Aaron的手,他們二人一起,已經算是男女伴了。
一襲黑色禮服長裙,露出她纖細秀氣的鎖骨,勾勒她窈窕的腰肢,長裙側面拉開一條縫,走動見可看到她一雙修長白嫩的長腿。今日她将頭發挽了起來,如同希臘女神像裏的一樣,碎花幾朵,純粹優雅,高尚美麗。
她身旁的金發男子亦是一身修身西裝,英俊逼人,加之氣質華貴,二人旗鼓相當,一齊出現之時吸引了衆多目光。
作為主人的Adonis側頭,對一個服務生使了個眼色,讓他去收拾他身後人一時碰翻的酒杯,然後對越過他的青年道:“你不至于吧,趙,游輪可是才出海,我的宴會也才剛剛開始!”
然而,早已冰冷了一張俊臉的青年對此充耳不聞。他鎖定了中間那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女人,踏着穩健的步伐走過去,在衆多外國人裏,他的身高也是出衆的,五官即便東方,卻也叫人知道他生的極好,清貴非凡,舉手投足間不似普通人。
不少人給他讓出位置經過,目光追随而去,卻發現他的目标向這一對男女。
等到他抓住一個東方女人的手腕拉到自己懷裏之後,不少人已經明白這不過又是一出你争我奪的戲碼了,倒是同情旁邊那兄弟——哦,天,那是Adonis的同胞兄弟!
敢在弗朗西斯家人身邊搶人,被搶的女人是什麽來頭,搶人的東方男人又是什麽來頭?
然而,鬧戲并沒有上演。
趙深君僅是掃過Aaron一眼,就帶着何非魚去了游輪上他的房間,二人遠去的身影将探究的目光遠遠落下。
Adonis拿起兩杯香槟走向Aaron微笑打招呼:“許久不見我的弟弟——”
他将她帶到房間,平生第一次對她使粗,硬生生将她抵在門上狠狠吻了下去。
兇猛的狠意,渴求的思念,唇瓣被咬吻的疼痛,何非魚都生受了。
這幾天以來,她居然不曾給過他電話,居然不曾發過一封簡訊!等他深吻住她,越吻越纏綿時才感受到他內心對她的渴望,連撫摸她的手都顯得格外深情眷念。而何非魚也伸出舌頭主動與他接吻,不過唇齒相依時,她便眉眼似桃花,泛起春/情。
一吻後,二人微微喘氣,他低頭去看她此刻面容,緋紅豔麗的兩頰如水蜜桃一樣,眼眸汪汪,一分癡迷,兩分思念,三分癡想。趙深君亦是不知他此刻神情,全然倒映在何非魚眼中,雖飽含怒氣,卻是嗔的、怪她的,還含有一分委屈在裏頭。
“七天,七天以來你是打算永遠忘了我?”他出聲指責:“你連禮服還同Aaron穿一樣的顏色,成一對侶伴上游輪,我就只能這樣看着你出現!”一提及這件事,他像噴火了一樣,何非魚被他吼的一愣,倒是許久不見他這樣生氣的樣子了,自訂婚後他在自己面前多是笑顏,脾氣也很少發。
趙深君顯然是對她不滿極了,但卻沒料到何非魚會反駁他:“你說我沒有發簡訊給你,深君,你也沒主動聯系我的。”她輕聲道,此刻嘴唇還很紅豔微腫。
“……”趙深君一時無言,他為什麽不聯系她,那是因為她會主動找自己,他無時無刻不在關注手機,那麽她呢?明明那麽白皙水嫩的皮膚,現在仔細觀察卻發現她的微微憔悴不過都掩飾在妝容之下。他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不聯系她,只皺眉道:“這七天你是怎麽過的,眼睑下的青色都能看見,你沒睡好?”
何非魚看他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話裏卻是圍繞在自己身上,無奈一笑,推開她,走到房間裏的椅子上坐下。“我以為你會知道我在忙什麽,你就沒從Adonis那裏聽說什麽嗎,如今我可是和Aaron一條線上的。”
趙深君垂眼,他當然知道她在忙什麽,但還是計較她沒有聯系自己,一個電話一個簡訊也沒有。他閉嘴不肯說話,何非魚沒得到他的回應,這下也知道他肯定不高興了。
她靠在椅子上,突然慶幸自己被他帶到這裏來了,不然這時候可能還在應對Adonis和游輪上的其他人。在這房間裏她還能休息一會兒,透個氣什麽的。
趙深君不開口也沒關系,她想,只要在她的猜測裏,深君如她所想的那樣,同Adonis并沒有任何同盟之舉,也和何氏股份被惡意收購有關,經過游輪的事之後她就帶他一起回國,事情塵埃落定以後馬上結婚,這樣他們就又會是公正夫妻了。
這樣想着的何非魚覺得頭越來越重,半天無人來打擾她,而看她看了許久的趙深君見她睡着了,親手将她抱到床上,替她脫下高跟鞋,自己也跟着上去,拉過被褥覆蓋在身上。他懷裏是她的氣息,恬靜溫婉,舒适自然,幾天以來熟悉了她在懷裏的習慣,一下沒有了她的蹤影的趙深君終于在此刻得到了好好的休息,他摟緊了她的腰身,二人就這樣重疊蜷縮着睡在一塊兒。
午後上的游輪,小小的窗戶照射出光線,朦朦胧胧,像是一副要遮住帷幕的畫,床上一對青年男女睡覺的身姿顯得親密美好。
晚上七點,最先醒來的是何非魚,她睜開眼看了看時間,然後看見與她面對面一張沉睡的睡顏。只有睡覺時,他才顯得那麽無害,何非魚心裏多少是柔軟的,于是在他額頭上唇上分別印下一吻,又舍不得離開,躺了十分鐘後才決定起身。
自Aaron上游輪以後,不知情況如何,Adonis是否有為難他。為了保險起見,這次來的時候Aaron已經備好了人,他也選了一些雇傭兵一起上游輪,名義上是保镖,槍械具是滿身。何非魚早知這次游輪上危險居多,也備上了槍支。
她看看床上人還在睡的面龐,然後打開門,往漸漸喧嚣的宴會中心走去。
七點,天際微暗,過不了多久,星辰也會布滿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