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業障

業障

新購置的房子依舊是獨棟的洋樓,獨門獨院周圍沒有多少鄰居,家具都已經換新。最出彩的是主卧,陽臺以下生長了大片的花藤,到了三四月将會形成紫藤花瀑布的盛景,何非魚正是一眼看中照片裏主卧這點。何和煦現在還小,何非魚打算等他五歲以後就讓他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何凜冬日前飛了一次荷蘭,他挑選了一張照片請了一位名氣不小的荷蘭畫家畫人像,此前他已經收藏了百多副心愛人,何和煦,何非魚和她爸媽的畫像了。對方又邀請他在本國度小住一段時間,要一個月以後才回來。

她在路上給何凜冬發了短信告知他自己在新家住一段時間,半點沒提趙深君的意思。之後又打了電話給陸緋鳶說一聲,對方也過來轉了轉,同樣喜歡裝修十分舒适的主卧,當天晚上在她這裏睡下沒有回去。

何非魚頗為訝異:“陸宴秋肯答應你不歸家?”她是知道對方對她的看重的,小到一根發絲都要關照到。

陸緋鳶淡然表示:“我現在不是在一家大學做國學老師?前兩日有學生發簡訊給我,他看見了。”

何非魚點點頭:“然後?”

“然後下課時候學生找我,問我號碼是不是錯的,對方手機發了簡訊不到一小時手機就中病毒癱瘓了。別問我怎麽知道的,他後來裝模作樣問我還有沒有人老發簡訊給我。”

何非魚:“……”

之後的幾天,何非魚一直帶着何和煦,上班也待在身邊。有新進公司的員工都很好奇老員工們在讨論老板的私事,聽到老板有小孩以後都很驚奇。

何非魚将産業轉移到俄羅斯之後,不少員工都辦了簽證,願意跟過來。以前的二秘書還在,三秘書因為結婚辭職了,她用慣的JIMMY也沒說二話過來了,現在在和俄羅斯美人約會,二秘書也多了一位美人助理。

作為元老二秘書和JIMMY在知道何和煦存在以後都心知肚明是怎麽一回事,對于何非魚身邊沒有趙深君的存在,也一直沒傳來他們婚訊的消息也沒有多過問。

但經過好幾年,國內和國外的消息由外界推送他們也知道何非魚和趙深君分開了,倒是讓人十分唏噓。二秘書打電話訂了一份蛋糕,何非魚有一場會議要開,何和煦先由她照顧着。

“看動畫片?”二秘書滿臉散發着母性的光輝。

何和煦拿出一個小本本,上面記錄了他看東西的歷史。二秘書好奇的看過去,發現上面還有其他人的留言。

《機甲戰士》我已經看完最後一集了,紅頭發的BOY有一點酷!——by最酷的尼基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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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狗找媽媽》伊萬快來和我一起過家家!我要當小寶寶!——by可愛一輩子的小寶寶安東

二秘書:“……”

何和煦天真的看着二秘書:“阿姨你喜歡看哪個呢?”

二秘書頓覺壓力很大。最終她按照何和煦的要求,放了機甲戰士給他看。

索性何和煦不是那種熊孩子,自己學會了怎麽操作之後,就在兩個兒童劇裏随意切換了。等何非魚一場會議開完以後回來看他,何和煦就坐在她的椅子上被二秘書一小口一小口喂着蛋糕。

“媽媽!”看見她忙完工作,何和煦笑着張開雙手要她抱抱自己。

二秘書:“BOSS。”

何非魚對她點點頭:“照顧他一上午沒有鬧你把?”

二秘書忙道:“沒有沒有,小公子很聽話。”

何和煦抱住她的脖子讓她往下彎了腰,然後用帶着蛋糕香甜氣的小嘴在她臉上印下好幾個吻。何非魚也回吻了過去,二秘書看着這一幕心萌化的不得了,這樣顏值高的母子相親相愛,簡直不能更讓人羨慕了!

電話響起時二秘書主動為她接聽起來,随後同她道:“BOSS晚上七點您有一個聚會,哈斯公司的總裁打電話過來确認您是否會出席。”

何非魚拿過電話,同對方聊了幾句之後抱着何和煦坐在腿上同他談話,像大人一樣交流。

“晚上有一個宴會,會有很多叔叔阿姨,煦煦願意當媽媽的男伴嗎?”

何和煦點頭,縱使他還不明白男伴女伴的意思。

到達對方家裏時,已是見慣了的場面,何非魚有孩子不少合作方都知道,宴會的主人也讓孩子們出來一起玩。何和煦的小夥伴尼基塔和安東也在其中,他們的父親在政府工作,母親卻是有名的服裝設計師,同宴會的主人是朋友,何非魚看着他們玩了一會兒才放心的同宴會主人交談。

“Faye親愛的朋友,來,我介紹一位我最近認識的新朋友給你。”宴會主人領着他往陽臺的地方走,嘴裏善談着他剛認識的這位朋友如何如何讓他很喜歡,有一句中國古話忘年之交來形容。

何非魚挂着禮貌的微笑随他走近,等看到對方要介紹給她認識的人以後笑容冷淡下來。宴會主人毫無知覺的同他們介紹:“嗨亞瑟,你不是一直想見我一直欣賞的東方朋友嗎,哦是的你們來自同一個國家——”

站在陽臺上背對着整個客廳的人轉過身來,他神情淡漠,一雙黑沉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不曾錯落開目光,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認識你是我的榮幸。”

何非魚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直到冷淡的态度讓宴會主人都發覺到了怪異。

然而他并沒有生氣,居然彎起了點唇角,伸出的手也沒有收回,就那樣重複了一遍。

“Faye?亞瑟,怎麽回事,你們之前認識嗎?”宴會主人插嘴道。

何非魚卻是沒有半點想同趙深君談話的意思,直接同宴會主人道:“奧斯我很抱歉,我有點不舒服,要先走一步了。”

“哦哦——需要我找醫生幫你看一下嗎?”

何非魚拒絕了:“謝謝,我想我還是回家休息最好,謝謝你的招待。”她招來服務生,問了何和煦他們在哪裏玩以後頭也不回的去找兒子。

而趙深君卻是沉默不語的看着她離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何和煦被她抱在胸前,司機已經把車開了過來,何非魚只要再走幾步路就能帶着兒子回去了。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卻透露出主人半分急切的心思,她不想讓趙深君見到何和煦,她沒法忘記剛才轉身時站在她背後的那個男人陰霾的眼神。

快了,她打開車門把何和煦放在後座上,正要也坐進去時,司機出聲叫了她一聲。“什麽事?”司機的表情有幾分奇怪,何非魚後知後覺的回頭看去,就離了幾步路的距離,趙深君就站在那兒,一臉深沉的看着自己,還有她背後的車後座。

何非魚心微微一跳,她猛地關上車門,迎面對上邁着穩健步伐走過來的男人。

“你想做什麽。”她冷聲問。

趙深君将目光從車後座緩緩挪到她身上,他仔細看着她,眸光透着深深的懷念,他想起那天她放軟了态度,同她剖白她不愛他的話,心仍舊會随之發疼,再看現在她一臉冷漠的神情,不由得懷疑那天她是故意刺激他的。

她以為自己會因為她那一番透着認輸的話語而放棄,怎麽可能呢,他抿抿唇,然後道:“我要做什麽,你不必害怕,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何非魚自然是不信的,她不發一語,冷冷盯着他。

趙深君從沒被她這樣懷疑過,登時心髒疼的抽搐,像被針往心口紮了幾道。

他停頓幾秒,努力溫和道:“你哪裏不舒服,我送你回去,我在俄羅斯買了房子就在……”

“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何非魚聽的皺眉,她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趙深君被打斷後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何非魚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何和煦,也不想站在這裏和他說話,更不想和他繼續相處下去。她有些無奈,那天她都那樣服軟了,即便讓他對她三年之後好一點點他也不肯答應,還追到俄羅斯來了。他想要什麽呢?他還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麽了?

她有些想不通,但實在是不願意面對他了,如今這種關系,說再多都是無意義的。他不是不明白的人,為何到現在卻靈頑不靈?

“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他在她要坐進車裏的時候出聲道。

她擡眼奇怪的看着他,用很難以理解他的口吻道:“我想不出在你開槍差點要了我命第二次又用槍口對準我以後還要看到你。趙深君,放手很難嗎,你何苦執着下去,該償還的我也用命償還過了,如果你還不滿意,是不是真的等我真的死透了,你才甘心?”

你才甘心?

她口氣平淡,甚至透着不耐煩,趙深君聽見她連續提起自己做過的事,臉色微沉,伸出手去抓她卻別她躲開了。

何非魚看着他陰沉的臉,扯了扯唇瓣:“若是這樣,怕是不能讓你如願了。”

“讓我送你。”他沉沉道。

然而何非魚十分冷淡的撇下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一點也不顧趙深君伸過來的手會不會被車門夾住。

就差一點,那關門的力道之大,趙深君不會認為那是錯覺,只要對方再快一秒,他的手就會被夾住,骨質很快就會因此斷裂。他站在車身之後神情晦暗,他再一次感受到她的決絕,下一秒他目光集中在車身後面的玻璃上。

那是一雙清澈的眼眸,生長在一張五官稚嫩的小臉上……

他的瞳孔瞬時收縮,等到車影不見之後他拿出電話在對方接通以後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我讓你查一件事……”

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那車上坐着他傷害過的女人,還有一個至今他不知道的存在。

何非魚将事務都挪到了家裏辦公,二秘書和JIMMY作為最親近她的人都來的很頻繁。新家的住處在一個星期後被趙深君找到了,他将附近最近的一棟房子買了下來,那家人也是新主顧,住不到一個月就搬家把房子放給他了。

何和煦在玩具室有二秘書陪他玩,JIMMY便給她彙報工作事宜,等樓下傳來門鈴聲時何非魚深深斂起溫柔神色。去外面看了一眼的JIMMY上樓告訴她來人是誰時她根本無心理會,她不理會JIMMY自然也不會去開門,他關閉了門鈴聲時又看了對方一眼,清俊的男人眉眼如畫,哪能想到他的無情無義呢,啧啧。

等到了下午,外面雪停了,JIMMY同二秘書一起出來時看到依舊站在門口的人後都愣住了。“……”對方從上午站到下午,發絲都透着清冷寒氣,更不用說他身上被雪融化的水打濕了大衣,他看到他們出來,從冰雕變成了活人一樣終于動了動,擡步走到他們面前。

JIMMY同二秘書對視一眼,由他先開口:“你、你有什麽事?”

忌于對方此時血色盡失只剩蒼白泛青的臉色,JIMMY想起這個高他許多的男人當初在何氏一起工作時至少還是有朝氣的一個人,如今倒像是半死不活了。

就是同為女人的二秘書對他更加不恥,他不會以為就這樣裝裝可憐就能博取BOSS憐惜吧?呵呵,見鬼去吧。

“您有什麽事就快點說吧,我們還要趕着回公司。”二秘書冷不丁說一句。

哪知對方在他們面前站沒兩分鐘身子就開始往下栽,吓的JIMMY和她頓時驚慌的扶住他,等趙深君再擡頭時,他們的驚慌從五分變成了十分。男人的臉從很難看,不知道是不是在天寒地凍的外面站了一天,他的嘴唇都在發紫。

“趙、趙總,你怎麽了?”

“去醫院吧,他看起來凍傷了……”

趙深君感到身體的氣血不穩,他的腦袋有些昏沉,但一想到他面前那棟房子裏的人以後他推開了他們的手,然後固執的站直了身體。然而這樣的動作都讓JIMMY和二秘書心驚肉跳起來。他看着他們,幽幽問道:“她什麽見我?”

JIMMY和二秘書一時無言。最後小心翼翼道:“BOSS不會見你的……她說此生下輩子都不要再見了。”

他們從男人血色盡失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變化,以為他不介意,正要再次請他離開時,一聲咳嗽讓他們再次住嘴,他咳嗽的好像心肺都要出來了一樣,他捂着嘴,JIMMY和二秘書清楚看見他落下的手上有絲絲血痕。

他卻像是毫不在意一樣,十分冷淡随意的從口袋裏拿出一條幹淨的帕子擦拭了嘴邊的痕跡。然後他擡頭看向那棟房子輕聲問:“他叫什麽名字?”

JIMMY對着突如其來的問話感到詫異。他迷茫的朝二秘書看去,而已經秒懂的二秘書卻睜大眼不肯說話。

最後趙深君的目光落在JIMMY身上,他手上的血跡在他眼中像在晃動。就這樣僵持片刻,一個電話打過來給男人,他卻固執的看着他們,想從他們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JIMMY和二秘書難得這麽沉默,就在男人的電話接二連三響了幾遍之後,他才拿出來接聽。

他們不知道對方同他說了什麽,男人只是應了一聲:“送過來吧。”

挂上電話之後,即便JIMMY二秘書沒說話,男人也像得到确定了一樣,以一種病态的滿足的口吻再次詢問:“她生下我們的孩子了是嗎?”

知道這件事的何非魚并沒有對二秘書說什麽,只讓他們下班了就回家。

“BOSS……”

“還有事?”何非魚倒了一杯茶給自己,她聽出了二秘書口中的猶豫不決。

二秘書見那邊反應冷淡,像是一點也不關心一樣,又想到男人走之後地上覆蓋白雪的零星幾滴血跡,想了想還是不說了。

“沒事了,您早點休息。”不管對方是不是故意在他們面前做戲,事關何非魚自己本人都沒有權利偏向哪一方。

然而在趙深君已經知道何和煦存在的她以為對方很快就會找上門來,但是幾天過去了,依舊沒見蹤影。何非魚整理了下衣服,開車去尼基塔家接兒子。

路邊的街道行人很少,商店的門不再打開着,裏面供養了暖氣,尼基塔家就在隔了兩條街的後面。何非魚開了一小段路後發現後面有輛車随着她左拐右拐,她意識到不對勁,在路旁停了一會兒。花店派發傳單的姑娘跑過來她這邊:“女士,需要花束嗎?”

何非魚掃一眼後面沒有動靜的車,朝她微笑道:“要一捧包裝好的成品,最好是晨露裏剛摘下來的,謝謝。”

花店的姑娘點頭,轉身走了進去。何非魚拿出錢包下車,尼基塔家就在不遠,她把車停在路邊鎖了車門以後不動聲色的觀察了那輛車一眼,然後跟着往花店裏走去。兩分鐘後她出來,路邊突然出現一聲槍響,路過此處的零散行人驚慌大叫,匆匆抛開。何非魚也随之飛快走近一條巷子,她好像聽見了後面油門加速的聲音,她回過頭,就那麽一眼,跟了她一段時間的黑色車輛直沖過來。

“天哪!”花店姑娘捂住嘴,然而驚呼依舊從她口中洩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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