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後日談其一

後日談 其一

降谷零本來是會有其他工作的——重申,像他這樣的人才,本來是會有其他工作的,就算不去別的組織繼續他的卧底工作,也不至于抛頭露面,但事情變成這樣都是誰的錯呢?

現在他正在拿着報紙坐在長椅上,做了點僞裝讓熟人不至于認出來,而就在離他不遠的自動販賣機前,有兩個烏丸集團的前組織成員正在見面。他們見到的時候情緒非常激動,聲音都不太連貫了:

“你知道嗎?波本他……他……他是FBI!現在波本是烏丸集團的話事人,組織已經被FBI控制了!”

“可是我剛剛聽說波本是警察,他真的是警察,他是日本公安的人!”

“波本絕對是FBI沒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日本公安也已經被FBI給滲透了!太可怕了,我們不能繼續留在日本了,必須馬上逃,逃到FBI找不到的地方去!”

“對,我們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聽到了這一切的降谷零面無表情,拿着手機給零組的人發消息說不用觀望了收網吧,把這倆人給抓起來,趕緊的。他是半句話也不想繼續聽了。

自從“那件事”後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他的卧底工作也在黑田和海野朔夜兩個人肮髒的PY交易裏結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在斯洛伊時期拿哥哥弟弟的事忽悠他,幸村在最後提出了既然波本是No.2,那這組織裏的水太深,這吹哨人還是你把握得住的說辭。至于黑田,他就說波本啊,榊原說你一定可以,加油,然後就挂了他的電話。

這就是幸村夕先生出現在烏丸集團的發布會上的原因,順便一提,因為他是做公安警察的,他自己的真實身份已經被隐藏,這個名字徹底取代了他本人的社會地位,現在路過的人要是認出他,八成會喊幸村先生。

但是——

也不是不行。降谷零想。并不是因為愧疚,也不是因為黑田,而是對于現在的烏丸集團來說,它确實需要一個公開的、具有足夠話語權的話事人,既有組織內部地位又對其部分了解,還有警察廳背書的降谷零當然是最佳選擇。

這怎麽說都是雙贏的局面,受傷的人從頭到尾就只有他降谷零,說到底這些結果恐怕也是黑田和海野朔夜兩個人交易的結果之一。

畢竟,“烏丸真夜”已經死了。在兩個月前,就在他的故鄉,即将被警方逮捕的時候,被某個讓人眼熟還讓人恨到牙癢的人殺了。

不難想象以琴酒和海野朔夜的關系,琴酒最後來殺人八成也是海野朔夜自己指使的,這個說法也在對真相并不清楚的公衆視野裏占了上風。

各方媒體普遍認為,在烏丸財團做非法實驗、大量集資和進行犯罪活動的時候,拒絕承擔這一切罪責、想要将烏丸財團洗白的新社長烏丸真夜最終還是畏罪自殺——不,他是否真的死亡還有待商榷。

有人認為他根本就沒死,只是在用這樣的手段模糊視線,其實犯下大量罪過的他早就在國外逍遙法外,而這個過程中警察和政治家必然也從中分了一杯羹。

他們開始抗議,但是這并沒有什麽用處,畢竟美國那邊的游行已經過了好幾圈了,大多數打着克麗絲小姐粉絲的名義,要求将反人類罪犯烏丸真夜的屍體交出來。

這裏面當然有些問題,誰都能看出來這不是正常的現象——雖然很不願意承認,赤井秀一單獨給降谷零發消息說美國那邊有些別的勢力在主導這件事,讓組織的No.2小心一點,降谷零打完電話就把手機扔了重新買一塊。

不過這件事日本警方還真辦不到。

因為,屍體就在他們眼前溶解、消失,變成羽毛飛走了。

字面意義上的,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要不是人死後衣服還在,上面的血也是真實的,确定是斯洛伊本人的,那誰也不能肯定自己當時沒出現幻覺。

順便一提血樣的檢測跟在醫院留存的記錄又有了不少偏差,但據那位拼命搖頭的醫生說這是正常的,那個病人根本就不是人,不一樣才對吧!不要用人類的常識看他啊!

萩原來的時候,降谷零還在長椅上發呆,準确來說他在想接下來應該去找哪個組織成員,手上的名單人數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抓不完。

“這個世界已經被改變了。”萩原說,“你也該休息一會兒了吧。”

“在組織的人抓完之前我還不打算休息,倒是你,不打算複職嗎?”降谷零把蓋在臉上的報紙拿走,看俯下身來的萩原,他們兩個在這裏是因為松田跟伊達航跑一課去了,而景光,正在他哥哥諸伏高明那裏。

世界的變化是真實的,但又讓人難以理解。

有些東西被從這個世界上硬生生剝離了,物理意義上的,那些原本是神話生物造成的痕跡依舊存在,可從記錄上看都變成了自然災害或者意外事故;探究那些東西的研究機構也消失了,記錄着法術和神典的書籍和手稿變成了看不懂的瘋人呓語,能夠造成神秘現象的人或者東西都恢複了正常,還有很多難以說明的東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難想象這是誰做出來的好事,畢竟雖然大多數人對這些變化一無所知,當初真正接觸過神秘學事件的人卻并沒有失憶,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小撮人還記得真正的情況是什麽樣的。

世界以一個相對合理的方式将自己補全,比如說當初的拉斯維加斯事件,現在就已經變成了烏丸集團在美國為了搶奪潘多拉展開的犯罪活動,烏丸真夜是當時的幕後黑手,安妮斯朵拉組織是夾在他們和FBI之間的倒黴蛋,于是FBI這次就變成了正義的夥伴。

赤井秀一跟他說明這些情況的時候,降谷零真是非常火大,特別是在聽說美國政府将這件事推到烏丸真夜頭上的一瞬間。他當然能想象那些人本來就會這麽做,但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免不了嘲諷一番。

“我暫時還沒有複職的打算。”

“為什麽?”

“因為組織那邊的事沒法調查清楚……”萩原研二頓了頓,又坐在了降谷零旁邊,把買來的飲料塞給好友,繼續說,“伏特加死了,琴酒還沒抓到,你最近也抓了不少組織的人,那你也知道如果無法說明缺失的拼圖,我的履歷就完全洗不清了。”

降谷零皺眉,這也是世界補全帶來的麻煩,失去了神秘學的支撐,萩原研二在組織裏活動的事就變得無法解釋。他調查了檔案資料,這裏萩原的死亡變成了組織提前做過手腳的結果,而萩原現在的身份,也變成了一開始就跟組織有關系。

在所有清楚組織情況的人眼裏,這當然是有點可笑的,但問題出在這份檔案現在确實沒法說明上,只是,降谷零是公安警察,而犯法是公安的特權,所以他會說——

“只要你想,我就能解決這件事。”

萩原研二笑了笑:“我知道你能解決,但我剛才說的是暫時。小陣平過段時間就回爆處班,而我還有點拉萊耶游戲公司的事……”

降谷零一愣,他記憶裏這個游戲應該随着幸村對世界的重置消失了才對,黑田和海野正人也沒跟他說那邊的後續,他記得這家公司最後是被關了,不對,根本就沒開過吧,它二十年前就倒閉了啊!

“還有殘餘?”降谷零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一點,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了。

“別緊張,其實是因為神父說北神秘人被游戲玩家追殺,含淚同意做拉萊耶游戲2.0全息版本,剛好他們有個合作夥伴在研究虛拟潛入技術,海野老師說讓我過去幫忙。”萩原研二看到降谷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降谷零這才放松了一下,他從長椅上站起來,挂斷赤井秀一打來的電話,又轉過去說:“海野正人啊。”

從組織的事結束的那一刻開始,海野正人就遞交了辭呈。不過上面當然沒有同意,不管怎麽樣他手裏都還有不少情報線和組織的東西沒有收回,所以海野正人還是得繼續工作。更何況,他本來也就要退休了,要等到他退休才能從這個崗位上離開吧。

只是有一件事,雖然海野朔夜和烏丸真夜長着同一張臉,在某種意義上也就是同一個人(降谷零拒絕承認這點,他堅持幸村就是幸村),卻沒有人找到海野正人這裏,歸根結底這是因為——

“阿北還好嗎?”

“他在準備考試,最近那些人倒是不怎麽去找他了,可能是發現他确實不是‘他’吧。”

“但他是。”

落葉将街道灑滿,一片璀璨耀眼的金黃。這是個收獲的季節,也是個枯黃的季節,當新雪蓋滿枝頭,人就會知道,下一個春天已經在不遠處等待。

“至少這是他想要的人生。”

東京街頭三三兩兩的學生正在這個周五的下午往回走,跟同學并肩而行的北小路真晝停下腳步,看向遠方的天空。

朋友問他在看什麽,他說總覺得今天應該是個很重要的日子,但怎麽也想不起來。

同學們笑着打趣說你肯定是最近熬夜太多分不清現實和你的小說了吧,上次不就這樣嗎,忽然跑出去說要拯救世界,結果剛出去就迷路了,還是被警察送回來的。

“我好像跟人約了見面,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啊。那大概是記錯了吧,畢竟他也沒有什麽完全想不起來的朋友。

“最近不是說要閉關寫完你的十卷小說嗎?聽說你遇到了很喜歡《北國伏魔錄》的讀者,他都堵到你家門口了,真沒事?要是他圖謀不軌的話還是打電話叫警察吧。”

“啊,那個是有點誤會,他好像是我大伯的同事,還是我認識很多年的網友啦,就是我一時間沒認出來,其實以前見過一次的。”

“哎——所以你才要把十卷寫完啊。”

“也不是。”

北小路真晝伸手接住了一片行道樹的葉子,在微冷的秋風裏擡起頭來。

他寫那個不是因為“正義”說希望看到,他覺得自己是答應過某個人要寫的,只是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的事,所以才會寫下去。

那個人是誰呢?

愣神的時候,他聽到前面的同學說剛才過去了很漂亮的銀發coser,沒注意,沒看到,只有一抹銀色從眼前飄過,然後消失。

“走吧,電車快來了。”

FBI統治日本的傳說依舊流傳,黑白兩道都傳頌波本的名聲,從那一刻開始,你的名字從黑衣組織到月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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