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番外8:婚戀(1)

番外8:婚戀(1)

音樂軟件今日的推薦歌單都快放完一輪了,紀南依舊沒有等到鐘佳婧的消息,據她平日洗澡所花的時間來推斷,這并不尋常。

待最後一首歌的尾音落下,紀南關掉音樂軟件,食指滑到置頂聯系人界面撥了電話過去。

衛格的歌聲只響了兩秒就被打斷,電話很快被接通,紀南邀請她一同入睡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聽見她悅耳的笑聲在那頭響起。

“讓我猜一猜,紀老板打電話過來難道是需要我提供陪睡服務嗎?”

紀南突然就想起兩人剛交換聯系方式的時候,她就喜歡用這樣的句式問自己需要提供遛狗服務嗎?

哪怕現在已經不再需要緊張和忐忑,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隐隐帶着那時的期待感。

誰都知道,他紀南當然是不會拒絕的。

他笑了笑,配合地問:“需要,不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那請問我需要付出點什麽呢?”

“唔......”她故作猶豫地思考了一下,說,“需要你在十秒鐘內開門?會不會太難了?要不三十秒?”

鐘佳婧讓步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完,印着1022數字的木色房門就被從內給拉開了。

瞬間,一股灼熱的氣流包裹住自己的身體,驅趕走了駐足在走廊裹挾住身體的冷意。

“喝酒了?”他問面前笑眼彎彎的女孩。

“沒有啊?你怎麽老這麽懷疑我?搞得我像個酒鬼似的。”鐘佳婧噘着嘴有些不滿。

紀南把人牽進屋內,盯着她把外邊的羽絨外套給脫掉,裏面只穿了套春秋季的薄款睡衣。

說是春秋季,其實說是夏季套裝才更合适不過,因為她上身穿的分明是件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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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暖氣的室內還好,零下五度的室外就顯得她這樣有些不知死活了。

紀南接過她的外套,随手用衣架給挂了起來,他說:“你喝醉的時候,從頭到腳都是滾燙的,像高溫灼燒過的火山石,用來烤腸也算得上是開啓省電模式了。”

“那些商家應該挺喜歡你的,恭喜你,在三十五歲下崗前又找到新的工作機會。”

他們這行經常自嘲,說三十五歲就是程序員的退休年齡,畢竟這行挺耗身體的。

鐘佳婧突然想起之前和小白一塊兒喝酒的經歷,那時候她如同往常一樣,飲完酒的臉整張通紅,像極了峨眉山上撒潑的猴王屁股。

但小白卻不是這麽形容她的,那時她還以為自家老板在被任姜戴綠帽的階段,她盯着匆匆趕來接人的紀南,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打着啞謎說他倆是紅綠燈。

那時候鐘佳婧還覺得小白的形容有些冒昧了,但現在一看,發現還是人紀南更勝一籌,畢竟他都發展到關心世界能源和社會就業問題了。

“現在外面是零下五度,”紀南擡起手機掃了一眼溫度,繼續自己的話題,“你只穿了一件外套卻不喊冷,但又不是因為喝酒導致的升溫,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變異了?”

“你要關心就關心,兜那麽大一圈子幹什麽?”鐘佳婧氣呼呼地把冰涼的手伸進他衣擺裏。

要不是她已經熟悉紀南這張嘴的構造是怎麽拐彎抹角的了,不然她真的很難保持現在的鎮靜,一定會暴跳如雷說要打死他。

室內溫度高,紀南只穿了一件寬松的長袖T恤,卻沒成想方便了鐘佳婧的“行刑”。

像是暖和的喉腔突然掉進一塊冰塊,附近的皮膚都在緊縮、在發顫、在叫嚣、在求饒。

腹部肌肉被觸碰的瞬間,紀南沒忍住打了個顫,但卻沒把鐘佳婧的手給拉出去,反而任由她的手在他六塊腹肌上玩着跳格子的小孩子游戲。

鐘佳婧笑眯眯問:“你怎麽突然來了?店裏不忙嗎?難不成是太想我了?”

紀南環着她的腰坐去窗邊的沙發上,雪下得大了,對面的屋頂已經積起一層厚厚的白雪,這是書本裏提到的真正的冬天。

鐘佳婧看向窗外的眼睛亮晶晶的,甚至連眨眼都少見,像是害怕錯過哪一幀畫面。

房間裏擺的是兩張單人沙發,但兩人卻偏偏擠在其中一張上。

鐘佳婧半坐在紀南的大腿上,紀南用下巴抵在她嫌熱掀出來的圓潤肩頭上,頭一垂親了上去。

他模糊不清道:“你說生病我就想立馬飛過來,已經過去大半天了,這不是什麽突發事件。”

“又到年底了,店裏是挺忙的,不過我是老板,你罵了這麽些年,應該清楚我們這類人是什麽德性。”

溫熱和濕潤的唇已經蔓延到脖頸的大動脈,他明明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觸碰,鐘佳婧卻覺得運行的血液都在控訴被嘴唇的打壓。

他一一作答着,“最後一個問題,我在周日晚上關上1122的門離開後,就已經開始想你。”

所以,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行動,并非一時上頭的行為。

鐘佳婧剛想痛斥他資本家的話瞬間咽了下去,她憐愛地環住他的脖子,哭唧唧道:“你好好說話的樣子可真帥。”

紀南是典型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他從來不缺共情,同冷漠這種性情事實上也根本不沾邊。

他對身邊人永遠是保持理解和尊重的,哪怕小白在背地裏以他為原型寫了很多“诋毀”的形象,他也只是言語上略有不滿,卻從沒真正阻止她創作。反而真找了香港的朋友幫忙聯系出版商,說要把她那些破書拿去世界丢醜。

小白當然知道他是好意,但還是拒絕了,她寫作不過是想短暫逃離現實獲取自由而已,哪想讓紀南破費花不必要的錢。

鐘佳婧以前總是想,紀南到底是怎麽跳過一張毒嘴擁有一衆好友的?

或許是真心?是落實到行動無需言語表達的關心?

鐘佳婧有一次拉着樓下保安大爺詢問,問他為啥跟紀南關系這麽好?居然每年都踩着零點的時刻給他送上生日祝福。

大爺當時笑眯眯的,說:“我有一次值夜班,十幾年不見雪的魔都居然飄起了雨夾雪。”

“那天特別冷,偏偏保安室的空調還壞掉了,溫度調最暖都跟開了制冷似的,我裹了件軍大衣還凍得牙直打顫,險些被凍成雪人。”

“那天紀南剛好加班,鎖店的時候大概是往我這瞟了一眼,就火眼金睛看透了我的窘境。他重新返回店做了杯熱可可給我,還順手捎了個熱水袋,連充電線都考慮齊全塞給了我。”

“我問他原因,他就說是開拓新客戶,為了賺我的錢。可是我一窮老頭哪裏有開拓的潛力,他就是單純找了個讓我心安的借口而已,我活了大半輩子怎麽可能不明白。”

“我後來經常往他店裏跑,偶爾買一杯咖啡支持生意,他也跟正常做生意一樣收我錢,倒真像他口中說的賺我錢一樣。”

“但若是我哪個月喝的頻繁了,他就不肯賣給我,冷着一張臭臉讓我回去掂量掂量口袋再來。”

“我知道他是怕我花太多錢,他跟我過世的老伴一樣,天生長了張硬嘴,可心眼比誰都軟,我明白的。”

那天大爺又絮絮叨叨把紀南從頭到尾誇了一遍,放鐘佳婧走時還不忘替紀南留下一句交友宣言,“紀南是個很好的人,喜歡他穩賺不賠的。”

時間越是長,鐘佳婧就越是同意這句話。

在和紀南在一起的日子裏,鐘佳婧獲得了很多來自他家人朋友的關心和愛護。

紀南留學回來,至今還和國外的朋友保持着原始的信件交流。

鐘佳婧甚至沒見過對方,可遠方的朋友會在信裏誇她是個善良可愛的女孩,會在新年到來前寄來只屬于她的一份禮物。

會畫畫的朋友會通過紀南的朋友圈,或只是口頭上的描述,就為她畫一幅Q版小人圖。

紀南從來都是生在愛裏的孩子,哪怕紀父嘴裏總是罵罵咧咧,也還是忍不住找各種借口跑去國外看他。

有時候說是想旅游了,有時候說給老婆買包,有時候說去交流生意......

借口很多,但每次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紀南的公寓見他一面。

青島的家裏有好幾個內存條都爆滿,裏面是紀南從孕育到長大的所有記錄,全由紀母一手留存,甚至她還寫了足足兩百萬字的日記去記錄他們生活的點滴。

愛屋及烏在這個家庭體現的淋漓盡致,作為程序員,鐘佳婧加班是常态,紀父紀母聽了心疼,但從來不說讓她辭職的話,反而一個勁兒的誇她勤奮上進。

只是連着三天加班到淩晨後,紀父突然暗戳戳問她,他還要賺多少錢才能收購掉他們公司,搞得鐘佳婧眼淚汪汪。

花了一大筆錢供兒子出國念金融,哪怕他回國只是開了一家小咖啡店,紀父紀母也從沒說過他這行為是浪費資源的行為。

在确定兒子的夢想後,紀母第一時間聯系了大學同學幫忙找好鋪子。

Mini zoo開店了一整年,收益也只是勉強維持店面運轉,紀父偶爾也會調侃,說他還不如回家去啃老,可私下裏還是偷偷支持他。

早期新店開業,即使在好地段,進店客也少得可憐,紀父紀母怕兒子傷心,于是拜托在滬工作的親朋好友都去捧場,勉強維持着店面熱度。

後來mini zoo的名聲逐漸打出去了,那些親朋好友也還是時不時跑來店裏支持生意,誇紀南是個創業的好苗子。

同紀南在一起的日子裏,鐘佳婧沒獲取到任何壓力,反而被愛給高高舉起,哪怕是家裏的小貓小狗也都總是念着她的。

她想,如果是這樣,那結婚一點兒也不可怕。

鐘佳婧賴着他黏糊了會兒,紀南盯着她眼眶突然聚集的眼淚開始反思,“倒也不用這麽感動,大不了我以後多說點你愛聽的就是了。”

“我愛聽什麽?”鐘佳婧歪着腦袋問他。

紀南不假思索道:“你愛我嗎?”

鐘佳婧臉通紅,自衛格演唱會的那個夜晚,紀南摟着自己瘋狂說愛她之後,鐘佳婧像開啓了什麽新鮮玩法一樣。

在床上,在紀南變得脆弱緊繃的時候,她喜歡聽他重複問自己愛不愛他。

那時的紀南好說話極了,總通紅着眼尾,啞着幹燥的嗓音一遍遍問她愛不愛自己,像是濕漉漉的可憐小狗。

鐘佳婧總覺得自己像個變态,聽他祈求的示弱語氣,她嘴角都快咧到眼角去了。

紀南雙手捧着她的臉揉了揉,繼續追問,“別傻樂了,你還沒回我。”

“你愛我嗎?”他一臉認真地看她,看起來沒一點被逼迫的樣子。

鐘佳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她含笑答:“愛你愛你。”

“不過,現在想喝點可樂嗎?”她突然又提起另一茬。

紀南以為這是當前賞雪的流行搭配,和過去流行的炸雞配啤酒,雨天配德芙一樣,不需要特別的意義。

所以他沒多詢問,掃了酒店的二維碼就準備下單。

鐘佳婧看着他把瓶裝可樂加進了購物車,連忙出手阻止,“等一下,我想喝罐裝的可以嗎?”

這兩款有什麽分別嗎?紀南并不清楚這個要求的意義,但出于理解個人喜好,故并沒提出意見。

他把關鍵字輸進去,準備下單時,又多問了一嘴,“你要喝百事還是可口?”

“哪個拉環大一些?”鐘佳婧問。

“不清楚,沒關注過。”紀南很誠實地答,“吃飯講究一個色香味俱全,你喝可樂倒也可以劃進飲食範圍,但是拉環的大小是屬于哪一個影響進食的層面?”

“......”是的,哪個也不屬于。

鐘佳婧默了默,說:“算了,當我沒問,你就買你喜歡的吧。”

紀南應了一聲,但還是放大兩個品牌的圖片來回比較了一下。

實際上他根本不覺得這兩個牌子的味道有什麽分別,但他一般買可口可樂。

原因很簡單,比起藍白,他更喜歡紅黑配色,看起來稍微高級一些。

但他此刻還是下單了百事可樂,或許是受拍攝角度的影響,他覺得百事可樂的拉環看起來更大一些。

飲料很快被送了上來,鐘佳婧随手拿過一罐研究起來。

不是那種能完全掀下來的拉環,是內嵌式的造型,有一小塊固定在支點上。

她看一眼拉環,又看一眼紀南的手指,試探地問道:“你覺不覺得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有點久了?”

“你膩了?”紀南的眉毛挑起,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高興,“都說七年之癢,我們才認識多久,你就不行了?”

“如果現在癢,我懷疑你只是得了皮疹,建議去挂個皮膚科檢查一下。”他黑着臉冷冷道,“不要把什麽事都聯系到感情身上,我又不是什麽任你丢棄的人。”

鐘佳婧有些傻眼,她只是想讓兩人的關系更近一步,誰知道紀南可勁兒腦補那些七七八八的胡亂東西。

就像小的時候,爸媽但凡晚回家了一會兒,她都膽戰心驚。如果他們連電話都不接,她就開始疑心父母是不是在回來的路上出車禍了,然後就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完全沉浸在自己構建的故事中去了。

“要不你往好的方向想一想?”鐘佳婧把拉環沿着底部支點一圈一圈轉着。

紀南看她一眼,面無表情道:“你升職了?準備抛棄糟糠之夫了?”

咣當一聲,拉環終于被她軟磨硬泡拔了下來。

“……”就說不能給孩子看太多腦殘電視劇。

鐘佳婧拉過他的左手,徑直把手裏的拉環往他小指套了上去。

她像模像樣在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個吻,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紀南,你想不想跟我結婚?”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這是我深思熟慮過的結果,不是沖動下的決定。”

內嵌式拉環的口很小,紀南盯着卡在自己指尖的拉環,平靜問:“這就是你求婚的态度?”

“這不是事出突然嘛?”鐘佳婧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後會補上來的。”

“紀老板美麗大方,肯定可以理解的吧?”

這話聽着跟畫大餅一樣,但鐘佳婧發誓自己是真誠的。

紀南摩挲着凹凸不平的拉環,沾着可樂液體的甜水弄得手指黏糊糊的。

他表情淡淡的,“我考慮一下。”

說着他把拉環摘下放到水龍頭下沖洗,光是洗手液都打了三回,鋁合金都要被他洗成真金白銀了,擦幹後的拉環被他裝進密封袋裏密閉了起來。

雖然他嘴上不落下風,但鐘佳婧分明看見了他壓制不住的上揚嘴角。

鐘佳婧盯着他的動作笑眯眯的,“不同意你珍藏起來幹什麽?”

紀南把密封袋塞進行李箱裏,“第一,我說的是考慮,不是拒絕。”

他盯着她白嫩可愛的耳朵,幽幽開口,“畢竟生了兩只耳朵,秉持着不浪費的節約精神,建議還是不要荒廢的好。”

“第二,密封起來是為了留證據,防止你之後死不承認。”

鐘佳婧知道他就是死鴨子嘴硬,明明夜裏還抱着她熱火朝天運動,嘴裏說愛她的句子重複了無數遍。

第二天被紀南叫醒的時候,換洗衣服已經被他從樓上拿了下來。

出差的幾個同事,紀南即使叫不出名字也面熟,鐘佳婧這次的室友就屬于這一類。

他拿衣服的時候,考慮到陌生女性注重的隐私問題,所以沒敢貿然上樓,而是聯系了另一個稍微熟一點的女生,請她幫忙問一下是否方便。

收到消息的女生大聲嘲笑,“你都千裏迢迢跑來找老婆了,難道沒了解過人家其實是一個人住的嗎?”

紀南本來都打算叫醒鐘佳婧讓她自己回樓上換衣服了,結果給整了這麽一出,害他昨晚平白無故上演一出生離死別的大戲。

鐘佳婧盯着他冷冰冰的臉,一臉茫然地問:“大早上臉就這麽臭了,難道我昨天對你做什麽了嗎?”

紀南冷哼一聲,“做了什麽?不就是跟我求婚了嗎?”

“難不成你昨天真是醉酒後的沖動行為,晚上把我吃幹抹淨就不承認了?”

“……”到底是誰被吃幹抹淨了?怎麽還倒打一耙呢?鐘佳婧看着身上留下的大小痕跡有些無助。

她似笑非笑道:“怎麽會呢?親愛的,我現在還想問一問你考慮的怎麽樣了呢?”

紀南面色稍緩了些,“試用期提離職都還需要提前三天報告呢,我一正式員工,你甚至連二十四小時的思考時間都不願意給我。”

“你這意思是想分開了呗?”鐘佳婧擁着被子打趣地瞧他。

“真是不好意思,你猜錯了,我同意了。”紀南淡着一張臉道。

他把人從被子裏抱出來,“最後一天班遲到不會太虧了嗎?”

如果是以前,鐘佳婧高低要被這話吓成土撥鼠咆哮。

但今時不同往日,她知道紀南肯定把時間拿捏的死死的,也就變得不急不躁了。

領着人一塊在酒店吃了自助早飯,紀南盯着她吃了藥,才叫了車送她去上班。

最後一天的出差結束後,組內的同事約着一起吃了頓晚飯。

結束時,紀南是帶着兩人的行李過來接她的。

昨天的同事見狀,問:“這麽着急就走啊?不趁着周末在首都多玩兩天?”

鐘佳婧開着玩笑說:“沒辦法,家裏還有三張嘴等着喂養呢,哪敢随便潇灑。”

認識的第一天,同事就被鐘佳婧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秀了一遍自家毛孩子的靓照。

剛開始同事是拒絕的,畢竟“孩子”這種生物在她心裏是擾人清夢的可怖存在,哪成想是她另眼相看的毛絨寶貝,她瞬間愛得不行。

她表示理解,但臨告別時又忍不住開口,她靠近鐘佳婧小聲說:“那個,昨天的事真對不起啊,我跟你和你男朋友都道歉,回頭你替我轉告一下。”

說着她又往鐘佳婧手裏塞了一只紙袋,“這是賠禮,你千萬收下。”

鐘佳婧坐進車裏打開,發現袋子裏是一對小人擺件,很像放在婚禮蛋糕上的小人。

鐘佳婧有些想笑,心道同事是鐵了心要她跟紀南終成眷屬。

到家時約莫十點半,貓狗們大概是嗅到了他們的味道,早早就蹲在門後面搖起了尾巴。

鐘佳婧恨自己不是雙開門大冰箱,不能展開翅膀環緊三個毛孩子。

當然,如果冬冬不試圖從自己懷裏跳出,直往紀南身上蹦跶的話,那她這個小身板其實也是勉強夠用的。

三個毛孩子身上都穿着小衣服,是用那種很滑溜的布料做的,鐘佳婧小時候的睡衣大多都是這種材質。

三小只的款式一致,但衣服上的圖案各有不同。

譬如,朵朵就穿着印了滿身大紅蘋果的裙子,冬冬穿着印了數十根香蕉的衣服,黑鴨衣服上的圖案則是粉嫩嫩的水蜜桃。

鐘佳婧伸手捧住鐘黑鴨的腦袋,真情實感道:“聽媽媽一句勸,粉色顯黑,咱黑皮同志以後還是少穿這類顏色。”

她嘴上這麽說,實則心頭滿意極了,覺得自家寶貝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寶寶。

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她拉着三小只就開始擺隊形,連拍了幾十張照片,忍痛挑了九宮格發到朋友圈才肯閑下來歇一會兒。

得了休息令的狗狗們,一個個躺在紀南腳邊打滾撒嬌,等着成為紀南第一個抱抱的幸運兒。

哪怕冬冬這種傲嬌小貓,都眼巴巴蹲在腳邊眼巴巴望着,一副幾十年沒見過的模樣。

鐘佳婧酸得牙都要掉了,這種人跟以前班裏躺着睡覺都能考第一的學神有什麽差別?

明明紀南就只是毫不費力在那站着,小粉絲們就會蜂擁而至。

穿着花花綠綠的寶貝各展所長,紀南跟上帝似的雨露均沾。

這個摸頭了,那其他兩個也必須得摸,這是陽光農場主必須做到的公正。

鐘佳婧翹着嘴,酸了吧唧地說:“哼,就你知道買禮物呗。”

紀南把扒拉着褲腿往上爬的冬冬抱到她懷裏,“雖然我确實趁着你不在給它們買了小玩具,但這衣服倒還真不是我送的。”

“怎麽說?”鐘佳婧摟緊懷裏掙紮的貓,惡狠狠道,“你爸爸把你賣給我了,你今天就不能離開我的床!”

上個周,她失足踩了冬冬的水盆,雖然她及時道歉并買了零食賠償,但并沒能獲得貓貓同志的原諒。

瞧,現在那氣鼓鼓的模樣不還記着仇嗎?

紀南擡手拍了拍貓屁股,“咱媽給寄過來的,你我也有份。”

難怪說這材質這麽眼熟呢,鐘佳婧終于破解謎題。

紀南第一次去鐘佳婧家時,确實是認了鐘媽當幹媽,但只叫了一天就叫回了阿姨了。

後來鐘媽問他原因,他就說:“比起幹媽,我更想您做我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媽。”

于是就這樣,鐘女士心一軟,批準紀南做她無痛生養的親生兒子,紀南就開始跟着鐘佳婧毫無隔閡的叫起了媽媽。

別說鐘佳婧了,紀父紀母見了都傻眼,沒成想自家傻小子也偷偷學會了高情商回答。

紀南從衣櫃裏把兩套衣服拿了出來,“媽說夏天做衣服的布料沒用完,幹脆給大家都做了件睡衣,你走的第二天早上就寄到家了。”

所謂的大家,自然還有紀父和紀母,要不是家裏那只王八喜歡待水裏,鐘媽高低也得給它量身定做一件。

洗完澡後,鐘佳婧穿着印了貓山榴蓮的睡衣對着鏡子照了好久,竟然有種回到小時候的錯覺。

她像個水果大王一樣,號召着手下的蘋果、香蕉、水蜜桃一起破了紀南的大門。

紀南衣服上是可愛的草莓,細細碎碎布滿了整個布料。

比起黑鴨穿粉色,看到紀南穿這種粉嫩搭配才更讓鐘佳婧訝異。

紀南皮膚白,并不畏懼這種淺色系的考驗。即使他冷着張臭臉,看起來也莫名帶了幾分溫柔和讓人憐愛的氣息。

鐘佳婧覺得可能是草莓施展了威力,畢竟她是忠誠的草莓信徒,望“莓”止渴對于鐘佳婧而言是絕對存在的實況。

她忍不住感嘆了句,“喵的,真是該死的甜美!”

紀南盯着她癡漢的臉,笑了聲,“怎麽?被我se誘了?”

鐘佳婧跳到他身上,湊到他胸前深深嗅了一口,“我甚至覺得你開始有莓妃的芬芳了,難怪冬冬天天就只纏你。”

紀南憋着笑,淡聲道:“哦,所以你也要開始纏我了?”

他剛開始看到睡衣時也有些疑惑,打電話跟鐘媽确認過。

鐘媽解釋,其實他跟鐘佳婧的衣服應該是反着來的,但草莓這件的布料剩的多,為了不浪費就幹脆做成他的了。

現在看來,倒還得感謝鐘媽的節約美德。

鐘佳婧頂着星星眼狂點頭,“嗯嗯,那我今天可以跟你睡嗎?”

“不分房了?”紀南問她。

鐘佳婧小聲嘟囔,“你見過哪對感情正常的夫妻是分房睡的?”

紀南終于彎着眉眼笑出了聲,“挺有道理的,我沒理由反駁。”

說着他抱着人回了房間,腳下三只毛孩子也亦步亦趨趕緊跟了進去。

被褥剛晾曬過,還留有陽光的味道,暖融融的。

空調房的室內并不算特別暖和,穿着薄衫的鐘佳婧卻并不覺得冷,幾乎全身都在升騰着溫度。

并不像飲酒後的灼熱,像是墜進了棉花雲裏,是一種惬意的被抱緊的舒适溫度。

紀南的唇落下來時,她又變成了融化的雪,開始發燙消融,化成一灘水。

紀冬冬蹲在床頭,眼也不眨地盯着看。

鐘黑鴨身形輕便,直接趴在另一端的枕頭欣賞。

紀朵朵又胖了些,跳不上床的身子幹脆趴在地上一個勁兒地仰着腦袋八卦。

四周都是目光,紀南的行動都變得拘束。

他不情不願把手從鐘佳婧的衣擺裏抽了出來,冷着臉看着不懂事的孩子們發愁。

鐘佳婧的呼吸還急促,一笑直接把眼淚都給咳了出來。

紀南把桌邊的水喂了她些,“笑什麽?”

“你覺不覺得我們像是在搞水果派對?”她頂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笑眯眯道。

紀南根本不領情,“如果我是你,我根本笑不出來。”

鐘佳婧順着他的視線望向自己衣服上的大榴蓮,別說,她還真笑不出來了。

全場,就她一個是臭的,真是謝謝她的好媽媽。

草莓的風終究是掩蓋不掉榴蓮的霸道,鐘佳婧哭喪着臉道:“對不起,這确實讓人有些養胃。”

紀南神情淡淡,“別道歉,反正最後都要脫掉。”

“......”道歉說早了。

等她氣鼓鼓間,紀南把三娃都挪回了各自的窩。

關門前,他對着貓狗說:“兩個小時後,如果還想過來睡,允許敲門申請。”

返回将房門反鎖,紀南重新将身上還冒着火星子的幹柴點燃。

他俯下身,沿着鐘佳婧的發頂往下落吻,像細密的雨水浸潤着肌膚。

鐘佳婧覺得自己像是溺了水的貓,張着嘴只能發出嗚咽的單一音節。

需要被拯救,鐘佳婧的腦海冒起這樣的念頭,她環着紀南的脖子拼命往上拱。

身體有了支點,潮水突然褪去,空氣開始往鼻腔裏充盈,她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不可耐。

紀南朦胧着一雙眼看她,聲音停停歇歇,“你愛我嗎?”

甚至都不是鐘佳婧主動要求他問,是他自己在尋求答案。

鐘佳婧怔怔望着他,良久才緩過神來說愛他。

情緒又開始沖動,雨一輪一輪不斷落下,熊熊燃燒的火焰才終于走向熄滅。

失了神的鐘佳婧仰面攤在床上,因為感冒堵塞的鼻腔在高強度運動下得到通暢,只是嗓音幹澀喑啞的不成樣子。

“你昨天不是說我太敷衍了嗎?”她隔着一層水霧看他,“我給你準備了新的,在寶寶們身上。”

聲音細細小小的,紀南沒聽大清。看她一副累極的模樣,他沒再追問,只是貼着她的臉柔聲哄着她入睡。

紀南打開房門時,夜貓子冬冬正坐在門口百無聊賴地舔着毛發,它身下的坐墊正是兩只睡死過去的狗子。

見房門一開,它就翹起尾巴繞着紀南轉圈圈。

紀南彎腰把貓抱起來,柔聲問:“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覺?”

冬冬雖是只公貓,但聲音卻嗲的要命,連着喵喵叫了好幾聲回應。

時間早就超過了兩小時,紀南不知道毛孩子是什麽時候過來的,或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就跟着向前了,或許它們真的聽懂了兩小時的承諾,總之它們真的來了。

但平日調皮搗蛋的孩子卻并沒撓着門嗷嗷叫,只是很乖地等在門口。任冷面閻王見了,心也得化成一灘水,更何況是孩子他爹。

紀南難得抱着毛孩子親了親,像感知到他的柔軟,傲嬌的冬冬也只是乖乖趴在他懷裏用頭蹭蹭。

主卧的床很大,紀南給每一個家庭成員都留了相應的位置一起睡覺。

不睡覺的冬冬擡起前肢示意紀南看自己的脖子,紀南這才發現它脖子上挂了只小香囊。

香囊從內到外散發着濃郁的中藥香味,他解開繩索,發現裏面是一對戒指。

以及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急急急,聰明絕頂的紀老板什麽時候能發現我呀!!!

紀南猜測這是鐘佳婧今天去店裏買的,他想着忍不住笑了起來。

同不解人心的小貓面面相觑,他摸着冬冬的腦袋,誇它是個好孩子。

紀南把之前的情侶戒換去了右手,把鐘佳婧買的那枚戴進了右手無名指。

在感覺手指有冰涼觸感時,鐘佳婧憑着生理反應翻了個身,轉而背對着紀南。

紀南從背後環住她,唇貼着她發燙的脖頸小聲呢喃,“笨蛋,這種事應該由我來做的。”

“我該怎麽發揮才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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