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番外9:婚戀(2)
番外9:婚戀(2)
鐘佳婧很奇怪一件事,明明自己向紀南求婚這事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但兩人依舊還是保持着普通情侶的關系止步不前,再沒有更近一步的發展。
有時候她也會硬着頭皮,暗戳戳點他一下,“你覺不覺得我們跟那些大學情侶其實也差不多?”
紀南盯着店裏有情飲水飽的年輕情侶,沒什麽表情地說:“不覺得,我應該比他們稍微有錢一點。”
至少兩人只喝一杯咖啡這事他做不出來。
“......”鐘佳婧瞪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幽怨地看他,“那你怎麽不說自己比他們還滄桑很多呢?”
紀南似笑非笑地開口,“這不是怕你難過嗎?”
有時候鐘佳婧挺能理解未來公公為什麽對紀南又愛又恨的,他的行為是真貼心,但這嘴也是真聽不了一點兒。
公司辦公室裏的同事男同志居多,形象和網絡上對程序員的刻板印象幾乎沒有差異,但還是稍微有些不同的。
例如,他們的衣櫃裏其實不只有祖傳格子衫,還有夏季必備條紋Polo衫,這衣服他們辦公室的男人幾乎人手一件,或者人手一櫃子?
她第一天進辦公室望到那一顆顆整齊的光滑頭顱時,仿佛已然置身于地中海中央,領略到了最純真、最典型、最飽滿的地中海氣候。
暖暖的,很死心。
那時她還抱着一絲希望,她的頂頭上司,一位四十有五的男人。這位優雅的男士不但打破了三十五歲退休的魔咒,而且還留有一頭飄逸的秀發,完全颠覆了鐘佳婧對程序員的固有認識。
但那場名為“梅花”的臺風摧毀了她的夢,她親眼看到一片巴掌大的假發片從自己眼前飛速跑過,原先含笑的儒雅男人頭頂突然有了光,但面上卻像塗了兩小時就開始暗沉的粉底液那般黯淡滄桑,她突然就開始懷疑鏡子裏容光煥發的女人究竟是不是真實的自己。
尤其,在地上掉滿頭發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真正滄桑的或許也會是自己......
拐彎抹角和紀南說話,反而容易被他繞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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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佳婧認識到這種情況後,覺得還是直接灌胃比較适合這種死直男。
她有一次很直白地告訴他,“我覺得我們不像未婚夫妻,像合租室友。”
“确實不太像,”紀南點點頭,“我就沒見過哪對如膠似漆的小夫妻是分床睡的。”
于是,她雲裏霧裏中就被強制轉移到主卧去了,原先的客卧徹底變成了她的專屬衣帽間和化妝間。
而關于婚姻的問題就這麽輕易被他翻篇了。
鐘佳婧覺得他像個玩弄自己的感情的渣男,是不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的死流氓。
但她卻毫無出息的被這感情騙子拿捏的死死的,根本毫無辦法。
更奇怪的是,連她親愛的爸爸媽媽對此也變得漠不關心。
以前逢年過節,鐘爸鐘媽還會問一下他倆的結婚打算,但今年卻仿佛完全不在意了。
除夕夜,兩人寧願問紀父有沒有給家裏那只養了十幾年的王八找對象,都不願意多嘴問一句她跟紀南的感情狀況。
鐘佳婧狐疑,自己主動把話題往上面引,“媽,聽說依依姐今年結婚了?”
這事她心裏明清着呢,也就國慶假期的事,她還送了一筆厚厚的份子錢出去。
鐘媽嗑了顆原味瓜子,面色淡淡的,“哦,你說謝阿姨她姑娘啊?好像上周剛離。”
鐘佳婧:“......”
你看,這天好像是變了吧?
當鐘佳婧開始勸說自己享受戀愛生活時,轉機卻又出現了......
三月是裝滿春天的時節,天氣開始轉暖,綠芽花苞開始紛紛冒頭,連懶散的人類也開始擺脫冬眠變得活躍。
三月也到了鐘佳婧的生日,這天同樣是一個工作日。
雙方父母同平常一樣,請了假趕來魔都同她慶生。
小白、餘秋雅和大學室友葉雅螢等人也在下班後的第一時間趕到了場。
來人比較多,紀南的房子不夠大,紀父大手一揮在市區的高檔別墅群租下連棟三套。
至于為什麽沒買,全多虧了魔都購房政策的限制。
當初紀南以留學生身份在魔都落的戶,戶口落下沒兩天,紀父大手一揮就給他在市中心買了套房。
他現在倒是想給鐘佳婧買一套大的,但目前她還沒拿到落戶資格,這事也只能先擱置了。
至于為什麽租三棟,紀父說擔心他們一堆年輕人鬼哭狼嚎吓到鄰居,更怕紀南那張臭嘴熏到別人。
晚飯一半是長輩們做的,一半是從餐廳直接訂的。
海鮮占了将近半桌,全是紀父從自家海鮮養殖場直接讓人空運過來的,味道一級鮮美,在場的人贊不絕口。
飯畢,紀南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有些自閉,因為高性能降噪耳機也阻止不了魔音灌耳。
小白年底寫了一本書,叫《好朋友是靠彼此吸引的》。
紀南記得其中有這麽一句話:能做朋友是磁場吸引的結果,兩者之間必定有許多相似之處,比如你我都有動聽的歌喉。
起初紀南對此不屑一顧,但現在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可言。
比如,人類所認為的貌美貓咪——布偶,其實是貓咪眼中的小醜形象。
照這個現狀來說,是不是就可以引申出,音癡心中的小醜形象其實就是歌喉在調派?
這麽一想,紀南突然坦然多了。
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紀父是徹底融入到年輕人的生活中去了。
不知道從哪裏找來兩根下火鍋的超長筷子做指揮棒,紀父背對着屏幕站着,神色激昂地指揮着面前十來人大合唱。
唱的是紀父心目中最神的歌曲,刀郎的《西海情歌》,紀南聽這歌長大的。
說來慚愧,快十七年了,他至今不知道刀郎的聲音是什麽樣的。
紀南抱着二狗一貓,看起來無助、弱小、且生無可戀。
鐘爸鐘媽也摒棄掉往日的長輩端莊,坐在一堆年輕人中央嚎得無比大聲,畢竟這是他們那個時代的紀念。
除了紀南,在場唯一沒參加死亡合唱團的還有紀母。
紀南的嗓子主要遺傳了媽媽,不至于說多好聽,但至少還在音軌上。
紀母舉着一臺相機,穿梭在人群中攝像。
鏡頭對向黑臉紀南時,她笑眯眯問:“紀寶寶怎麽不加入?”
在紀南印象裏,媽媽總是笑眯眯的溫柔模樣,從來沒見生氣或是臭臉過。
哪怕現在魔音繞梁,她也沒露出一絲難受或勉強的表情。
紀南盯着鏡頭,有些頭疼,“媽,你應該把忍耐這基因一起遺傳給我。”
紀母輕輕笑了聲,“怎麽沒有?你看你都沒直接走欸!”
說着她把鏡頭又對向家裏的毛孩子,“小可愛們,如果覺得爸爸是善于忍耐的人,請回答汪或是喵!”
微笑天使率先揚起天使笑容“汪”了一聲,小跟班黑鴨見狀也緊跟着叫了一聲,唯有高冷的小貓無動于衷,多虧熱心市狗朵朵同學出手相助,紀母才滿意離去。
鐘佳婧這晚過得特別快樂,家人、朋友、愛人都在身邊,簡直不要太幸福。
哪怕她今天扯着嗓子唱難聽的歌,紀南也摸摸她的腦袋,昧着良心誇,“挺好的。”
其實他嘴裏還含着一句話,是:矮個裏面拔高個,恭喜你今天成了白雪公主,真是多虧了你身邊小矮人的貢獻。
紀父熟知自家兒子的德性,紀南單是一個表情,他就知道狗嘴又吐不出象牙了,于是連忙一個肘擊叫他把這話給深深咽了回去。
鐘佳婧看着紀南一副重傷欲吐血的模樣,擰着眉頭擔心地問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紀南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沒事,只是受了點內傷。”
鐘佳婧見狀呆呆點頭。
第二天還是工作日,在場除了紀南一家都是卑微打工仔,明天還得幹活的,可沒一個人有要走的意思。
鐘佳婧盯着牆上快走向十一點半的時鐘有些狐疑,狐疑着也就開口問了出來,“你們明天不用上班的?”
鐘爸&鐘媽:“我們有年假。”
朋友:“上班是什麽東西?還要我親自去上?”
紀父代表紀家發言,“不好意思嗷,咱沒這個困惑。”
朵朵&黑鴨:“汪汪汪?”
冬冬:冷瞥一眼,貓步一踩,優雅離去。
總之,她鐘佳婧白問了呗?
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鐘佳婧幹脆撈起話筒繼續沉浸式高歌。
連唱了兩首後,紀南默默按下了音樂暫停鍵。
正猶豫下首選什麽的鐘佳婧一臉莫名,她小心翼翼地問:“你到底還是受不了了?”
紀南忍住想點頭的動作,保持着鎮靜說:“我是想問你去不去遛狗。”
他不搖頭,也不答否定的話,這是他最後的堅持,紀母作為知情者笑得直不起腰。
“這個點?”鐘佳婧看着趨于十二點的時刻,很震驚地問。
“嗯,”紀南依舊平靜,“今天不是還沒來得及遛嗎?”
鐘佳婧盯着這個點還異常精神的小狗,贊同地點了點腦袋,“你說得對。”
小白看着這一切,只覺得自己又能開一本新書了,就叫《愛情,一種讓人變成呆瓜的毒藥》。
于是乎,鐘佳婧和紀南一人牽着一只狗,肩上還馱着一只貓就這麽連夜出發了。
紀父抱着臂站在門口盯着他們消失的背影,笑着吐槽一句,“跟小時候離家出走似的。”
紀南小時候被紀父打得多了,也學着電視上的角色玩離家出走。
可他這小子從小就注重生活品質,走的時候還不忘跑去爸媽房間把屬于自己的那張銀行卡給捎走了。
結果沒走兩步就被家門口的麥當勞給吸引住了,畢竟這玩意兒他媽媽不讓多吃,可他現在自由了,拽着張卡就跑去前臺點了個套餐。
店員盯着六七歲大的小孩,疑惑地問:“小朋友,你爸媽呢?”
小紀南癟着張洩了氣的肉臉,大言不慚道:“我不要他們了。”
然後他把卡遞給小姐姐,信誓旦旦道:“我有錢的,你就刷一下就好了。”他模仿着電視上的動作說道。
屁大點的小孩甚至都不知道密碼,當然就被好心的店員送到最近的警局去了。
當然,被領回去的紀南又挨了一頓不白挨的打。
紀母出聲喚起自家老公的回憶,“好了,咱們也趕緊準備準備吧。”
小白捧着一束花,也連忙提醒,“叔叔,咱是該行動了。”
紀父才想起肩上還有重任,連忙跑回去換了雙鞋。
小區外面有一個小湖,繞一圈大概十來分鐘,用來遛狗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剛走到第一個路燈下,突然遇到了大學同學添添,也就是之前給他們一家三口拍照的女孩。
鐘佳婧很激動地和她打招呼,“添添,你怎麽在這!”
添添看了一眼同夥紀南,強裝鎮定道:“啊那個,我攝影呢,這風景挺好的。”
大半夜的,能看到啥風景?鐘佳婧有些莫名其妙。
但添添沒給她疑惑的機會,她緊接着開口,“居然這麽巧,相逢就是緣,正好我再給你們一家五口拍張照吧?”
鐘佳婧以為紀南會拒絕,結果他揚起嘴角很溫和地笑了笑,“那真是太感謝了,你這樣好的技術我再沒見過第二次。”
這話說的,添添聽着有些毛骨悚然。
拍完照後,兩人走了兩分鐘,又遇到了葉檀。
鐘佳婧問:“你不會也是來攝影的吧?”
葉檀擺擺手,“我哪會那高檔玩意兒,我過來釣魚的。”
鐘佳婧指着旁邊豎立一塊塊标識牌,小心翼翼說:“大義滅親這事我也是做得出來的。”
葉檀順着她指的方向望過去,那塊牌子上赫然寫着“禁止垂釣”四個大字。
他假笑了聲,“呵呵呵,我這不還沒行動嗎?真是感謝你這麽善良的姑娘提醒我。”
“作為獎勵,你想要金斧頭還是銀斧頭呢?”
哪是沒行動,他連釣魚的設備都沒有好嗎?但為了自家兄弟的幸福,背這口鍋又何妨?
大概蒼天也會被他這兄弟情給感動吧?葉檀想。
天感不感動不知道,反正紀南作為天是不肯掉一滴雨的,畢竟這借口實在蹩腳。
鐘佳婧想了想,不按常理地說:“我可以都要嗎?”
還好紀南給的預算足夠高,葉檀把提前買好的金銀項鏈一股腦給塞了過去。
紀南微微一笑,“我說葉老板怎麽看着一米八了呢,敢情是氣場在了。”
葉檀踩着腳下的三公分鞋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呵呵,滾蛋吧。”
兩人繼續往前走,遇到了跨區來跑步的任姜,找不到回家方向的mini獅子王等一衆朋友。
當然,每個人都找了各種理由給鐘佳婧塞了禮物。
她隐約猜出點什麽,可紀南今天很少講話,只是很沉默、很溫和地看着一切。
直到回到繞湖的起點,那裏已經點亮燈火,站了一衆人,是今天見到的所有家人和朋友,鐘佳婧的淚水突然就蔓延眼眶掉了出來。
小白把準備好的花遞給紀南,是一束正鮮紅的玫瑰。平常,卻又并不平常。
紀南單膝跪在地上,仰着頭看她,瞳孔裏只有面前梨花帶雨的姑娘,和她背後漫天的星空。
紀南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喑啞、有些鹹澀不清、有些乞求。
他說:“我思考了很久,究竟該以什麽樣的形式,在什麽樣的時間,才有資格牽着你的手同你步入婚姻。”
“你向我求婚的時候,喜悅侵蝕掉我整個身體,無論過去了多少天,我依舊無法平靜。”
“我想,在你愛我的時候,大概就是最合适的時間。”
“所以,請容許我貪心一回,請你在未來也将心分我一處栖息地,好嗎?”
貓貓狗狗們很乖巧地趴在兩人的周圍,毛茸茸的尾巴隔着衣服也撓得鐘佳婧心癢癢的。
她淚流得兇,話都說不清楚,可在場的誰都聽到她說。
“我願意!”
距離鐘佳婧主動求婚已經過去将近四個月,紀南在這段期間的焦慮程度堪比國內高中生高考的前一周。
他想給鐘佳婧一個浪漫的求婚儀式,甚至咨詢了專門的求婚公司幫忙策劃,公司說他資金充足,可以包520架無人機表演,可以坐直升機從天而降。這實在有些浮誇,紀南當然拒絕掉了。
鐘佳婧是個情感細膩的姑娘,重視一切感情。
冥思苦想好久,紀南到底還是決定在朋友的見證下完成這一切。
他甚至跑去交通大學,找到鐘佳婧當時的輔導員,要到了葉雅螢和添添等同學的聯系方式,邀請她們一同來見證。
鐘佳婧感動到不行,淚眼汪汪把朵朵的毛都哭濕透了,險些暴露它是個實心胖墩的事實。
紀父感動的不成樣,他本來給兒子提建議,說他搞那麽多花裏胡哨的東西,還不如閉嘴來的有用,可兒子今天的發言确實讓他眼前一亮。
他哭得跟女方父親似的,比鐘爸鐘媽的眼淚都流的多。
他財大氣粗地塞給鐘佳婧一張卡,說:“如果紀南嘴再欠,你盡管告訴爸爸,我馬上帶他去醫院做縫合手術。”
紀母也把價值不菲的手串戴到鐘佳婧手上,溫柔地笑,“很幸運你能選擇紀南。”
鐘爸鐘媽反而像男方的家長,兩人拉着紀南的手,囑咐的話說了整整三張A4紙。
鐘佳婧問紀南:“為什麽一定要在淩晨求婚?”
他定定看着她,“沒什麽,只是想你的生命多一天值得紀念的日子。”
而不是讓生日被求婚紀念日覆蓋掉,你的出生同樣重要。
淩晨十二點的天還是暗沉沉的,可有溫暖的光穿過縫隙照射下來。
十秒倒計時的相機蠢蠢欲動,相紙裏的每個人都笑容洋溢。
完結啦!一開始的構想本來只是五萬字,結果最後越寫越多,完全沒剎住腳,真的無比感謝大家的陪伴!!!
希望大家的未來也幸福滿滿,笑容洋溢!
受各種原因影響,《拒絕社死》承諾的一萬字也會推一推,大概下個周日(12號)放出來!
非常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