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你是怎麽傷的?”

還不等喬翼橋發問,姜衛國他們已經湊了過來。

“就是手慢了,被磚頭砸了一下,”祁思齊雲淡風輕道,“就是現在看着吓人,其實沒什麽事。”

但喬翼橋顯然不信祁思齊自己說的話。

他已經迅速冷靜了下來,然後站到了祁思齊身後,輕輕撕開了他的袖子,滿手的血。

傷口露了出來。

是一道看不出深淺的裂口,正淙淙地冒着血。

喬翼橋臉陰沉着,從一旁拿起一瓶礦泉水,澆了上去。

然後,又脫下自己的T恤,按在了傷口之上。

動作之快,行雲流水。

祁思齊被喬翼橋的沉着吓了一跳。

“沒事兒吧,喬導?”

喬翼橋還以為他在問自己的傷勢,神色這才緩和了不少:“問題不大,皮外傷,應該沒有傷筋動骨,也沒傷到大血管,去醫院止血縫針就好了。”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你剛剛胳膊這個狀況,還是演完了,甚至拖着蔣思盟跑出來了?”

祁思齊笑了笑:“戲比天大嘛。剛剛進入飙戲狀态,确實顧不上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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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翼橋咬牙:“你是真狠。”

一邊說,手上一邊加緊力氣,恨不得直接把眼前這人按死。

“彼此彼此吧,”祁思齊笑着,“都是被你和你們這群瘋子帶動的。”

喬翼橋:“……”

有的時候真不知道眼前這位到底在想什麽。

幾個人又等了一會兒,祁思齊的傷口已經不怎麽流血了,救護車也到了。

因為要排練,而且是第一次拍帶爆點的戲,所以當天的戲也就安排了這一場。

喬翼橋就屏退了衆人,讓他們去休息,自己和小何帶着祁思齊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之後,祁思齊被帶入了門診手術室,做清創和縫合。

喬翼橋忍不住心裏發慌。

他知道剛剛祁思齊是入戲了,是整個人都被調動起來,其實這是每個導演都希望演員出現的狀态。

但如果稍微出點差池,那傷害都是巨大的。

喬翼橋下定決心,之後要在每一次排練的時候就逼演員拿出最好的狀态。

為了他們的安全,他可以犧牲效果。

完全可以。

祁思齊的事給喬翼橋敲響了警鐘。

他是一個導演,是整個片場的負責人,必須負起這份責任。

等了将近半小時,祁思齊終于走了出來。

喬翼橋見他額頭已經出了一層薄汗,但他依舊是笑着:“醫生說沒什麽事兒了,在這兒觀察半個小時,之後就可以走了。”

喬翼橋沉默着。

小何見場面不對勁,便去交費了。

兩個人就坐在了醫院的候診大廳裏。

沉默了好一會兒。

祁思齊終于打破沉默,說道:“你放心吧,不會耽誤很多天拍攝的,我身體很好,康複的很快。”

是人都知道,在劇組一天的花費可能上萬,每拖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錢。

喬翼橋窮得不得了,為了幾萬塊錢經常想辦法,各種偷鏡頭,只為了能把效率提到最高。

但剛剛,喬翼橋完全沒想這個。

他在意的只是一個志同道合的夥伴在他的片場受傷了。

“沒事的,喬導,錢的事你也不用在乎,”祁思齊笑着,“我是有保險的,這完全在他們的理賠範圍裏,不但不耽誤你的錢,還有的賺呢。”

“這都不重要,”喬翼橋終于發問,“你為什麽這麽拼啊?”

祁思齊愣了片刻。

但他随即一笑,看向一旁:“你知道嗎,我當演員是被迫的,當時我太窮了,也沒有什麽學歷,只有演員這一行最容易賺錢,所以就接了個戲。”

喬翼橋聽着。

他感覺到了一點相似。

“後來就一部戲接一部戲,然後慢慢就火了,賺的錢就越來越多了,”祁思齊繼續道,“然後,我迷失了一陣,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演員這行,還是只是因為能賺錢,所以才做的這一行,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

喬翼橋點了點頭。

他能懂。

完全能懂。

“其實,是這部戲,準确的說,是爆炸的那一瞬間,才讓我意識到,我喜歡這行,”祁思齊又笑,“我有好勝心,既然進了這一行我就想做到最好,這我知道。但是剛剛拍完那個鏡頭,盡管我胳膊疼得要死,但我是快樂的,我想我完成了一個別人都不可能完成的鏡頭,一個非常好的鏡頭,我喜歡這種感覺。”

喬翼橋的心跳也陡然加速了。

他也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去他媽的身體吧,”祁思齊格外認真,“去他的錢,去他的名聲,去他的思考我們到底喜不喜歡電影,還是只喜歡錢。我們只要知道,我們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而且從這件事中體會到了快樂,這就夠了,是吧!”

喬翼橋看向祁思齊。

二人的目光在人群穿梭的大廳裏對上了半晌,幾乎都能把對方洞穿。

“沒錯。”喬翼橋也笑了一下,“幹他媽的,拍就完事兒了!”

“拍就完事兒了!”

半小時匆匆而過,祁思齊的胳膊已經完全止血了,也能活動,完全沒傷到關節和筋骨。

小何也繳費回來了,三人便一起走到樓下去打車。

喬翼橋和祁思齊都是極為敏感的人,看了看周圍,喬翼橋就說道:“好像有媒體。”

祁思齊點頭:“好像是,麻煩。”

等三人回到片場的時候,小何刷着手機,忽然“哎呀”一聲。

二人湊過去一看,只見不少地方已經出了消息。

@每日文娛:祁思齊從片場直奔醫院,疑似因為片場爆炸失誤導致受傷。[圖片][圖片]

後面還跟了兩張祁思齊和喬翼橋、小何從醫院出來的照片。

想來也是,片場裏人多口雜,場工、場務之類的很多人都不是洗翠幫的人,很容易走漏風聲。

祁思齊又是現在新生代的準一線,有些風吹草動都會被盯上。

果不其然,下面評論的風向都是在罵《高牆倒塌時》。

“祁思齊好不容易進了劇組,這點安全保障都沒有?”

“整個劇組都是新導演、新演員、新制片,怪不得會讓祁思齊受傷!”

“多少垃圾劇組都因為煙火爆破出事兒了,肯定都沒資質,都該死!”

喬翼橋倒是也能理解。

祁思齊一直以來都很有觀衆緣,不論是精湛的演技還是耿直的性格都吸粉無數。

就算是路人也不願意看到一個年輕有為的小夥子受傷。

但網上還有些其他營銷號也在轉發這些內容。

那些留言,很難相認相信後面沒有推手在操控風向。

“草,”祁思齊翻了個白眼,“一看就是華融娛樂那幫人。”

“嗯。”喬翼橋悶悶答應了一聲。

想來也是。

“也怪我,”祁思齊嘆氣,“怎麽辦啊,喬導,讓你第一部正經的商業片戲就得罪了資本。還是數一數二的大資本。”

“沒事,”喬翼橋輕松道,“請你的時候我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只是沒想到他們來的這麽快。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高牆倒塌時》的導演是喬翼橋的消息也被爆了出來。

之前他執導的《針行者》賬號底下也引來了大量的差評。

“你一個導演連最基本的演員安全都保證不了,還拍戲呢!”

“你對得起我家哥哥這麽努力嗎?”

“垃圾導演、垃圾劇組,我死也不會看你們的電影的!”

祁思齊看到這一幕,內疚更甚。

他很想立即發點什麽,解釋清楚這件事,但被喬翼橋按下了。

“他們動作這麽快,肯定還有後手,你能發的無非也就是那些內容,指不定還要被他們說是受我脅迫呢。”越到危機時候,喬翼橋的腦子轉的就越快。

他已經幾乎能感受到,如果他們此時發聲明,對方勢必會往他的身上引導輿論,甚至會攻擊他的背景。

喬翼橋不知道對方到底會如何捏造——但不論他們如何捏造,喬翼橋都無法反駁。

“現在發什麽聲明,就是正中了他們下懷了。”

祁思齊也急:“那我應該怎麽辦?”

“我們先等等吧,”喬翼橋一時也沒有頭緒,“我們先等等吧。”

等了一天,情況并沒有變好。

祁思齊已經在他的粉絲群裏解釋了當時的情況,但這些消息并沒有掀起多大的水花,網上鋪天蓋地的水軍說這都是喬導在控制祁思齊,又說是因為祁思齊自己也投了這部片子才故意這麽說的。

總之,網上還是大量的讨伐《高牆倒塌時》劇組的聲浪。

就連一貫主意很多的小何也沒有什麽辦法。

畢竟他只擅長資源整合和利用,對于輿論毫無辦法。

不止是小何。

放眼整個洗翠幫目前的人手,對于輿論這一塊,也是沒有什麽辦法。

畢竟他們之前從沒思考過名聲的問題。

到了晚上,風向并沒有多少好轉。

正當喬翼橋憂心之時,屠愈給他打來了電話。

“喬導,還看評論呢吧?”屠愈問。

“是啊,屠姐,”喬翼橋躺在床上,“你有什麽好辦法沒?”

“真不巧,我也不擅長這些,”屠愈想了想,“不過我可能認識擅長處理這事的人。”

喬翼橋垂死病中驚坐起:“誰?”

“只是可能,”屠愈給喬翼橋澆了一盆冷水,“我之前不是辦了那個救助校園暴力受害者的基金嗎?今晚正好要辦一個慈善拍賣會,會來很多業內人士,也不乏有些公關公司,你現在這樣,出來走動走動也是好的。之前沒邀請你是怕你拍戲忙,現在應該有時間了吧?”

“好,”喬翼橋聽完,也覺得現在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麻煩屠姐把地址發給我吧,謝謝。”

“不客氣。”

屠愈挂斷電話之後,就把地址和邀請函發過來了,在恒市的一家畫廊。

不過等喬翼橋收拾好自己再趕過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有點晚了。

畫廊外面放着寫滿簽名的大板子。

即使喬翼橋已經到晚了,但還是有工作人員遞給了他一根筆,讓他簽名。

他随手寫下了“QYQ”,像個符號。

這是他在鹿特丹電影節之後才定下來的,不然簽“喬翼橋”三個字,實在太累,筆畫也太複雜了。

他簽的時候特意找了個不太起眼的位置。

但他注意到自己的名字旁邊,還有一個簡簡單單的“沖”字。

字跡有點眼熟。

但……這也算是簽名?

不過喬翼橋沒時間想太多。

他趕緊走入了畫廊裏。

整個畫廊都非常有藝術氣息,四處擺着喬翼橋完全看不懂的雕像和抽象畫,雖然看不懂,但不影響喬翼橋體會到創作者的思想——

比如那個雕塑像雞腿、旁邊的抽象畫像番茄醬、遠處的石雕像是灌湯包什麽的。

我思故我在嘛。

當然,看這些并不是喬翼橋的重點。

他很快來到了裏面的小拍賣室,看到裏面坐着四五十位或是西裝革履或是穿着晚禮服的名人雅士。

拍賣已經開始了。

主持人旁邊放着一個看上去很名貴的瓷器:“這是景德鎮中瓷藝術今年剛燒制的和合瓷盛世雄風一件,起拍價二十萬元……”

喬翼橋不免咋舌。

二十萬的一個盤子。

好厲害。

場下很快有人出價了:“二十二萬。”

“二十四萬。”

“二十六萬。”

“二十八萬。”

“三十萬。”

“……”

這個數字漸漸飙升至“五十萬”,還在繼續飙升。

場中似乎有兩個人杠上了。

這場慈善拍賣會似乎并不怎麽“善”,充滿了火藥味。

杠上的兩位分別是一個穿着血紅色深V晚禮服的中年女人。

和一個頭發稀疏的大伯。

而他兩杠上的拍品不止這一件。

後來,拍品一件件上臺,都是些字畫、瓷器、古董、現代藝術品之類的,喬翼橋也看不出這些玩意到底值多少錢,但這二位總能把起拍價哄擡到三倍以上。

拍賣即将接近尾聲的時候,屠愈才得空走到喬翼橋身邊。

喬翼橋問:“那兩個人都是什麽來頭啊?”

屠愈不用追問也知道喬翼橋指的是哪兩個人,說道:“那位女士叫劉薇,是京城一家很有名的律所的合夥人,她專門負責知識産權那一塊的業務,但具體的我也不是很了解,而那位先生……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吧?”

喬翼橋确實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看了半晌,并不覺得自己見過他,于是搖搖頭:“還真不知道。”

“他就是王成華啊,”屠愈說道,“是華融娛樂現在當家人王斯融的父親。”

“王斯融的父親?”喬翼橋有些驚訝,“他也來慈善拍賣了?”

當年就是他成立了華融娛樂,造就了這一番事業,但自從前些年把重擔交給王斯融之後,就不太管了,很少聽到他的消息。

“是啊,”屠愈撇撇嘴,“人家既然來了,咱也不能趕走吧。”

“好吧。”

喬翼橋對這人的印象不怎麽樣。

華融娛樂不止搶了《混亂校園》的檔期,現在還在運作着黑《高牆倒塌時》和祁思齊。

雖然也許和王成華沒什麽關系,都是王斯融的手筆,但總歸是“恨屋及烏”。

“他倆人為什麽杠上了?”喬翼橋忍不住問道。

“嗐,倆人以前談過戀愛呗,”屠愈吐吐舌頭,“幸虧把他倆都請來了,不然我也拿不到這麽多錢。”

拍賣會又持續了一個小時。

最後拍賣額總數字達到了驚人的一千萬。

屠愈拍拍胸口:“謝天謝地,終于能幫到好多人了。”

喬翼橋也心不在焉道:“恭喜恭喜。”

之後就是晚宴,自主餐,大家都在場地中央走着。

喬翼橋知道自己大概是個不喜歡應酬的人,有點後悔出門匆忙沒把小何或者陽陽帶來。

但有了目标,他也知道該怎麽去社交了。

他正朝着劉薇女士走去,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你是喬翼橋導演嗎?”

喬翼橋回頭,只見王成華正站在自己面前,回答道:“是我。王先生,您好。”

“我看了你之前在鹿特丹電影節展映的那部《混亂校園》,”王成華笑着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活像個華國版的肯德基爺爺,“挺有想法的小片子,賺了不少錢吧?”

“沒有,”喬翼橋搖頭,“我的分成并不多。”

“哦,那也不急,畢竟你是個新導演,還沒經驗,”王成華笑笑,“你現在還在做導演嗎?在拍什麽片子呢?”

喬翼橋看着對方的神情,一時有點猜不透他知不知道自己兒子的那些操作。

所以,他也沒正面回答,只說:“一部普通的電影,回頭首映我請您來看看。”

王成華點頭:“沒問題。

然後給喬翼橋遞上了一張名片。

喬翼橋把名片放進自己的口袋。

王成華見他還有事兒忙,點頭:“走吧。”

“謝謝您。”

喬翼橋并沒有把這點小小的偶遇放在心上。

他走到了劉薇身邊。

劉薇見他走了過來,直接開口:“你是喬翼橋吧?我在等你來呢?剛剛你和那個老頭聊什麽了?”

喬翼橋也沒想到自己還有點人氣,忙說:“沒聊什麽,随便說說罷了。”

“那就好,你可別信那老頭的話,沒一句實話,”劉薇整了整自己發型,“你這兩天在網上被黑慘了吧。”

喬翼橋點頭:“您也有關注這件事?”

“當然了,一看就是他家那敗家子幹的,太明顯了,”劉薇把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關于這事兒,你打算怎麽處理啊?”

喬翼橋實話實話:“我确實沒什麽好辦法。”

“嗯,我猜也是,”劉薇又道,“不過你現在的處理是對的,不怕不發聲,就怕胡亂發聲,給了人話柄,現在你又是風口浪尖上的任務,很危險。”

喬翼橋點頭:“看來您也很懂這一套啊。”

“我不懂,”劉薇笑笑,“我兒子懂,他跟你年紀差不多,現在正在做一個小公關公司,效果也不錯。”

公關公司?

喬翼橋眼前一亮,适時奉承:“那公子真是年少有為啊。”

“你也是年少有為啊,別謙虛,”提到兒子,劉薇顯然很開心,“要論起來,他可不算是年少有為,頂多算是浪子回頭,之前一直不知道在哪混,今年才踏實下來,你有多高啊,我兒子也差不多跟你這麽高,得有一八幾吧……”

“媽,別說了,丢人死了。”

劉薇正滔滔不絕地說着,身後忽然多了個人。

劉薇趕緊把兒子拉過來:“這就是我兒子,劉沖,你們認識認識。”

喬翼橋擡眸,正好對上了劉沖的眼神。

場面瞬間陷入尴尬之中。

劉薇看遠處還有幾個富太太在招手,對兩個年輕人說道:“你們慢慢聊啊,我先過去招呼點朋友,小沖,喬導正好遇到了點困難,你多幫幫忙,別收人太多錢,我走了啊。”

說完,劉薇就走了。

兩個人又沉默半天。

劉沖終于開口,一臉坦誠:“我應該叫喬導,還是……老大?”

喬翼橋實在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劉沖。

劉沖原名劉文田,是洗翠幫的一員,可以說是三把手也不為過。

只是……劉沖和褚鋒非常不合。

因為二人的成長經歷類似,劉沖從小在一個富貴人家長大,因為是私生子,日子過得并不順利,在十八歲那年還知道了家族的秘密,他原來是個假少爺。

這才從組織裏跑了出來,在一個失魂落魄的雨天,正想自殺的時候,被喬翼橋撿了回來。

他從小接受過精英教育,最絕的是精通四五個國家的官方語言,華國方言會的更多,就連粵語和客家話也都信手拈來。

所以喬翼橋經常把他帶在身邊,跟人談話。

如果說陽陽和小何善于和江湖中人交際,劉沖則是有能和上流社會交際的本領。

但喬翼橋怎麽也沒想到,劉沖會成了劉薇的兒子。

喬翼橋問:“你和劉薇……是怎麽回事?”

劉沖笑笑:“我本來以為我是那個家族的棄子,但沒想到,我真的父母比之前那兩位還有錢的多。”

喬翼橋聽完不免失笑。

命運真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

“老大,其實我一直在關注你的動态,但你沒有找我,我也不好去打擾你,”劉沖道,“你這段日子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喬翼橋說的也是實話,“很多弟兄們都回來了,我給他們找了合适的工作做着,看你現在年輕有為的樣子,我也算是放心了。”

“是啊,我媽她對我很好,幫我開了公關公司,”劉沖笑笑,“我覺得我也挺适合這個行業的。”

劉沖天生模樣就不錯,長得很周正,看着就很可靠。

而且還會這麽多種語言,數學統計之類的也都不錯,做公關真是再好不過了。

“大哥,你今天在網上被黑的很厲害吧,”劉沖臉色沉了下去,“讓我幫幫你吧?”

“好啊,實不相瞞,我來這拍賣會就為了這個。”喬翼橋如實答道。

劉沖點頭:“別急,這事兒我心裏有數。你現在什麽都還沒發是對的。”

說完,他就發了一些消息,不到半小時,四五個人就來到了拍賣會會場。

劉沖等人來齊了,對喬翼橋說道:“大哥,帶我們去現場看看吧。”

于是,喬翼橋就帶着一行人來到了片場,喬翼橋邊給大家介紹情況。

劉沖一行人查看片刻,又問:“大哥,你剛剛說你們之前搭過模型,做過預演,對吧?”

喬翼橋點頭:“是的。”

“好,”劉沖思忖片刻,“把模型和狄樂都找來。”

“狄樂?”喬翼橋不解,“要他幹什麽?”

“這場風波得有個人扛才行,”劉沖說道,“狄樂最合适。”

喬翼橋雖然不明白劉沖到底想怎麽操作,但還是把狄樂叫來了。

劉沖問他:“可能你會被罵幾個小時,你願意接受嗎?”

狄樂抱着模型,點點頭:“啊……”

他完全無所謂。

喬翼橋說:“就不能不讓他收到傷害嗎?本來也不關他的事。”

“是的,最後還是會不關他的事,”劉沖篤定道,“但我們公關的工作,就是要把一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很多時候可能都要重新編個故事帶給大家,老大,你能理解嗎?大衆要的不是實話,而是看上去像是實話的故事。”

喬翼橋收了聲。

他覺得劉沖說的是對的。

劉沖誠懇道:“放心吧,不會讓狄樂承擔太久的,睡一覺就沒事兒了。”

喬翼橋終于點了點頭,“好吧。”

半小時後,很多營銷號發了稿件。

“為何劇組煙火總有事故?”

“劇組煙火師到底有多重要?”

“怎麽劇組屢屢出現爆炸事故???”

在這些稿件裏,都在盤點一次次的劇組煙火爆炸失誤。

這樣的事故并不少見,但如今一彙總,才發現原來僅僅是近兩年就出了這麽多事。

大衆也開始好奇,為什麽總出事兒呢?

然後,這些營銷號開始扒了,原來現在很多煙火師和爆破師都沒有相關證件,這才導致劇組頻頻出問題,而且他們還用很多劣質的火藥,總之就是四個大字——不太靠譜。

網上風向漸漸跑偏,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

開始質疑其這些所謂煙火師的執照問題了。

經過一宿的發酵,大家成功把喬翼橋這個人忘記了。

開始質問起《高牆倒塌時》劇組的煙火師了。

懷疑他沒有資質。

而這時,《高牆倒塌時》發出了一條視頻。

狄樂坐在已經倒塌的房間裏,拿着模型,正對着大家。

“大家好,我是《高牆倒塌時》的主煙火師。”

“首先我要說的是,我是一名有資質的煙火師,這是我的執照。”

說完,狄樂就亮出了自己的《爆破工程技術人員安全作業證》。

“然後,我給大家講解一下這次的爆破安排。”

狄樂一邊拿着模型一邊講到:

“我們在ABCDE五個點都放置了火藥,按順序點爆,但在E點引爆時,因為演員祁思齊先生離得有些近了,導致了被落下來的磚塊砸傷。”

“這次事故後,我深刻檢讨了自己,作為一名煙火師,我應該盡早提示祁思齊先生火藥爆炸的威力和範圍,正是我的疏忽導致了這件事的發生,我對祁思齊先生感到非常抱歉,他後續的所有醫療費用,也都會由劇組承擔……”

之後,就是長達兩分鐘的道歉。

不僅僅是道歉,還展望了未來的工作,等等……

每一個字都被劉沖設計過。

這段話要态度有态度,要專業有專業,最後還有誠懇的道歉。

喬翼橋看過一本編劇書,裏面有一個技巧叫作“過度反應”。

當主角遇到一些挫敗的時候,如果主角的反應比觀衆所能預料的更大,那麽觀衆反而不會因為那些挫敗而難受,會希望主角快點振作起來。

比如哈利波特競選級長失敗,本來是一件不太重要的事,但哈利波特卻陷入了極度消沉的狀态,讀者反而希望他能趕緊好起來。

同理,這件事本不關狄樂的事兒,但狄樂還是非常認真的道歉,看上去難受極了。

看着視頻的觀衆自然而然希望狄樂趕緊振作起來,不會再找他麻煩。

“看完我才明白,這次的事故似乎也不能怪煙火師和劇組啊。”

“是啊,之前明明彩排了很多次,火藥也沒出現問題,煙火師也是有資質的。”

“這個煙火師弟弟看上去還挺可愛的……不對,我這是什麽重點。”

狄樂本就長得很乖,此刻再一道歉,看上去還是挺招人心疼的。

而祁思齊也在同一時間發了聲明。

先是說出了自己的傷情影響不大,然後說自己表演的時候失誤,做出了和彩排時不一樣的走位,導致出現了問題。

大家瞬間也不再問責了,而是轉而安慰起祁思齊。

一場公關危機随即被化解。

喬翼橋看着網上的風向轉向,終于松了口氣。

劉沖長舒一口氣:“看來我沒砸了招牌。”

喬翼橋深表感謝:“謝謝你啊,劉沖,我應該給你多少費用?”

“咱這次不提費用,”劉沖搖頭,“大哥,你已經把華融娛樂得罪了,以後這種事兒只會多不會少,咱們不如長期合作吧。”

是啊。

從他找來祁思齊主演之後,麻煩真是比想象的還要多。

如果是一個極為理性的導演,可能會為了獨善其身而放棄祁思齊。

但喬翼橋不願意這麽做。

不僅是因為祁思齊演技好、态度也好,至今為止的表現完全是120%的優秀。

還以為,無論困難有多少,喬翼橋從來沒放棄過任何一個人。

無論是朋友、夥伴還是兄弟。

“對了,老大,”劉沖又道,“咱們幫的人是都回來了嗎?”

喬翼橋心算片刻:“沒有,大概還有十幾個人飄在外面,不知道在幹什麽呢。”

“哦……”劉沖笑笑,“想來那些沒有回來的人也應該差不多跟我一樣,有了自己的安穩生活吧。”

喬翼橋點頭:“嗯。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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