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哪裏不對勁
哪裏不對勁
除了錢，小魯還從背包裏拿出幾件新衣服，都是給何家四口買的。
何父何母高興得合不攏嘴，恨不得立即就讓小魯喊自己爸媽。
他們真是沒想到，辛苦半輩子不但修來了福分，居然能有這麽好的一個金龜婿！
他們拿着紅包和新衣服，激動得說話都打顫，不停感謝他們的好妹妹，自己出去日子好過了，心裏還記着哥哥嫂嫂侄兒侄女。
何幺妹雖然在房間裏，但她一直聽着外面父母和姑姑他們講的話，這會兒可能心裏特別亂，鼓起勇氣跑出來，對父母道：“爸媽，你們說的我不同意！我哪兒也不去，我要陪着你們。”
但是人家紅包都到手了，哪還有她為自己做決定的份，幾個大人好說歹說，勸不動就開始威脅，最後是以半強制的方式把何幺妹帶離了小山村。
父母和姑姑還不停說，那是為她好。小魯也不停保證，以後一定對何幺妹好，讓她過上好日子雲雲。
給褚曦講故事講到最後，大伯加了一句：“他們好像生怕事情會黃，連夜冒着雨，帶着何幺妹就走了。”
褚曦心裏有了數，這不就是拐賣嗎！
他心裏怒火中燒，卻不得不保持冷靜。
一方面他不想因為自己激動造成打草驚蛇，他必須要讓拐賣的人繩之以法。
另外，他還有一些疑問。
他問道：“大伯，您對這事這麽清楚，您當時也在何幺妹他們家嗎？”
“嗐，我們村當時那個條件，幾戶人家都是挨着的，誰家來人了，說什麽話，旁邊的人就都聽得一清二楚。”大伯解釋道，“不光是我，這件事我們村沒有人不知道。其實說白了何家就是賣女兒啊，但是人家自個家裏的事，我們外人能說什麽呢。真是作孽。”
“哎，他們真狠心，就這麽讓自己的孩子跟着陌生人去陌生的地方。”褚曦道，“另外，您說何幺妹離開小山村差不多五六年，那時候她多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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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也就二十來歲呗。”大伯道，“所以你說大姐，我真想不到會是她。說實在的，我到現在也不大相信，如果你看到的她已經是個大姐的樣子，那這幾年她過的得是什麽樣的生活啊。”
“也許吧，真希望不是她。”褚曦是真心這麽想，一個年輕姑娘被賣已經夠慘了，真不希望她還要慘死他鄉，“對了，後來呢？何幺妹跟家裏有聯系嗎？還有她那個姑姑，有沒有回來過？”
“沒有聯系，就跟消失了一樣。”大伯搖搖頭，“她那個姑姑也沒回來過了，聽說前幾年又在別的村給人說媒來着，好像也帶走了一兩個山裏女娃。再後來，也沒音信了。”
“那何家現在什麽情況呢？”褚曦接着問。
“能是什麽樣啊，跟別人家一樣，也搬遷下山了。現在大家生活都比以前好太多了，可惜他們兒子不太争氣，到現在也沒找到媳婦。”
“謝謝您啊大伯。”褚曦看村口有一家小賣鋪，走過去買了點吃的喝的給大伯。
他本來以為一兩分鐘就能打聽到情況，沒想到耽擱了大伯這麽長時間。大伯剛幹完活回來，肯定很餓。
大伯客氣了好一陣才接過東西，非要邀請他到家裏吃晚飯。
褚曦以還有事情要忙為由婉拒了他，再次謝過就要離開。
大伯又說：“你要是想了解更多情況，或者有何幺妹的消息，要不去何家跟他們聊聊也行。他們雖然嘴上不說，這幾年聯系不上何幺妹，可能心裏也着急。”
“還是不了，他們忍心送走何幺妹，我不太相信他們會多着急。”褚曦道，“而且現在也還不确定我說的人就是何幺妹，等确定了我再來吧。”
告別大伯，褚曦乘坐網約車回城。
回去的路上，他打開畫圖軟件，把自己看到的何幺妹的樣子畫下來，尤其是幾個長相上最大的特征，他都認真标注了出來。
接着，他把調查情況給程晉軒發了微信，征求他的意見。
程晉軒很快打電話過來，氣得差點要罵娘，然後道：“小褚你辛苦了，你怎麽不喊我一起呢，你一個人單刀直入很危險的。何幺妹的事咱們一定要管到底，一定要讓壞蛋得到應有的懲罰！”
“沒錯，我已經把她的樣子畫下來了，回頭會交給警察。”褚曦道。
“好，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咱們這就去報警。”程晉軒情緒很是激動，氣呼呼道。
“報警是肯定的，不過我覺得通過何幺妹，咱們應該可以找到更多信息，畢竟我能看見她，要是有機會，應該還可以跟她溝通。”褚曦說出自己的想法，“要是能查到那些拐賣人口的人的下落，再報警效率就更高了。”
“也好，那要怎麽辦你說，我百分百支持。”
“明天吧，明天不論如何我都要跟何幺妹對話。”褚曦下定了決心，“也不管導演怎麽說，我一定會找機會跟她溝通的。”
“好，節目組方面沒事，我來頂着。”程晉軒同樣決心很足，“節目沒拍好大不了多拍幾次，何幺妹可是活生生被害死的一條人命。”
到達學校門口，褚曦在街邊買了快餐回寝室，先給小警長吃晚飯，自己再吃快餐。
吃過晚飯，他憤懑的情緒還一直難以平息，但他還有事情要做，只能耐心等着明天的到來。
他打開電腦，開始在網上找房。
為了方便養小警長，他必須盡早把租房的事定下來。
把幾條看起來不錯的房源信息存到手機備忘錄上，又給小警長喂了零食，時間已經不早了。
最近很累，他決定早點洗洗睡，補好精神才能做好明天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褚曦還沒出寝室，程晉軒就打電話來。
“小褚，我在你們學校門口等你，你現在能出來嗎？”
“程老師您已經到了嗎？”褚曦不禁看了看時間，以為自己起晚了，“怎麽這麽早？”
“我想早點去，看看咱們能不能先上山，這樣就有更好的機會跟何幺妹溝通了。”程晉軒道。
褚曦：“好，我馬上出來。”
他小跑着來到校門口，程晉軒的車停在路邊，副駕門已打開，程晉軒在駕駛位上招手。
坐進車裏關好車門系好安全帶，褚曦道：“辛苦了程老師，您又甩開您的團隊自己去，他們會不會有意見？”
“沒事，偶爾的事，我說我有事他們能夠理解的。”
兩人很快驅車來到山下，擡頭看，山上的景象跟昨天差不多，其他山上雲霧缭繞，唯獨那個小山村的頂上飄着烏雲。
剛停好車，在這裏看守的保安就走過來查看。
保安認識程晉軒，但對褚曦這種節目組裏不重要的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奇怪問道：“程老師，你怎麽這麽早啊？其他人還得再過倆小時才能到吧。”
“我一早有點事出門早，辦完事順便就先來了。”程晉軒答道，“大叔，讓我們先上山呗。”
“那不行，等着大夥一起吧。”保安想都沒想就拒絕。
“您別擔心，我前兩天腳踝受了點傷，爬得慢。”程晉軒找了個借口，“我們慢慢爬，會在到達山頂之前等着大部隊，不會擅自上到山頂的。”
這話讓保安吃了定心丸，“那一定要記住別先上山頂啊。這位小兄弟是？”
“哦，他是我們公司的工作人員。”程晉軒道。
“行吧，記住咯，千萬別自己到山頂，等着大家一起。”保安再次叮囑。
“沒問題，謝謝您大叔。”
褚曦和程晉軒兩人謝過保安大叔，往山上爬。
待到保安大叔看不見的位置，他們加快了上山的速度，很快就來到了小山村外。
這時候的小山村籠罩在濃霧裏，從村口看進去，朦朦胧胧，像一座異世界的鬼村。
今天褚曦也帶了小警長一起來，他看了看小警長乖乖睡在貓包裏，再看看自己胸前的吊墜，問程晉軒：“程老師，沒問題吧？”
“沒問題。”程晉軒也低頭看他自己脖子上戴着的辟邪吊墜。
“好，那走吧。”
褚曦走在前面，程晉軒走在後面，快走到那口井的時候，褚曦聽到濃霧下那間坍塌土房的位置傳來那幾個小女孩嘻嘻嘻的笑聲。
他頓了頓，回頭道：“他們還在那裏，程老師您跟緊我，注意安全，小鬼們喜歡搞惡作劇。”
“沒問題，你也小心。”
程晉軒屏住呼吸，多少有點緊張，跟着褚曦走向那塊廢墟。
褚曦徑直前往那間坍塌的房屋，離得不遠就看見那個骨瘦如柴的大姐，依然坐在昨天坐的地方。
與昨天不同，今天她看上去異常悲傷，時不時嗚嗚咽咽哭泣，一雙眼睛好像流了好幾升的血淚，又紅又腫。
第一眼沒看見那四個小女孩，只聽到他們嬉笑的聲音，褚曦頓了頓足，側耳聽嬉笑聲的來源地，發現是從另外一間土房子傳出來的，那幾個應該是在打鬧玩耍。
大姐如此悲傷，那四個小女孩嘴上喊她為媽媽，心情卻跟她截然相反，褚曦越加覺得奇怪。
見他停下腳步，身後的程晉軒跟着警覺起來，小聲問：“小褚，有發現嗎？”
“嗯，就在前面廢墟旁邊。”褚曦點頭，“沒事，沒有危險。”
兩人很快來到大姐旁邊，程晉軒只覺得周圍越加的冷，汗毛不自覺豎了起來，但他看不見鬼。
褚曦示意他站在原地，自己則在大姐前面半蹲下來，問道：“您好，請問您是何幺妹吧？我們來是想幫您的，沒有惡意，您不用害怕。”
“啊？是，我是何幺妹。”何幺妹驚異不已，“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你們村的人已經搬遷離開了這裏，您不用再在這裏幹等了，等不到您家裏人的。”褚曦道，“您是心裏還有什麽事情放不下嗎？您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盡力幫助您。”
何幺妹好像完全沒想過搬遷這種事，愣了很久的神，才癡癡道：“我只想找到我的家，可是我的家現在沒有了是嗎？”
“也不能這麽說，您家人在哪裏，您家就在哪裏，您是要找家裏人嗎？還有什麽事情要跟他們說？”褚曦接着問。
他雖然已經從那個大伯那裏聽來了何幺妹的事，但畢竟那只是大伯一個人講的，為了避免先入為主，他想試探一下何幺妹，并從她這裏重新了解一下事情真相。
他一問完，只見何幺妹噌一下從地上站起來，表情扭曲到了極點，像一只咆哮的魔鬼，憤怒異常，“我家人？我沒有家人！他們不是我的家人，有家人那麽對待自己親人的嗎！”
何幺妹的憤怒來得太突然，把褚曦吓一跳。
旁邊的程晉軒看不見何幺妹，自然也聽不見何幺妹說什麽。但也感覺四周變得更加陰沉，空氣中又增加了幾分寒意，他不由得渾身一顫，輕聲問褚曦：“小褚，怎麽回事啊？”
“沒事。”褚曦向程晉軒比了比手。
他瞬間保持住鎮定，此刻已經基本可以确定那位老伯所說的是真的，何幺妹确實是被賣給了人販子。
他以善意的微笑面對何幺妹，語氣平和地說道：“何大姐，您的事情其實我也有所耳聞，我們知道您是別人害的。幾年前您被賣給了人販子對吧？”
“是。”褚曦溫和的氣場總是能讓人安定下來，何幺妹憤怒的情緒稍微降了一些，用絕望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廢墟，“他們不但把我賣了，現在還讓我連家都不能回！”
“您別着急，我們就是來幫您解決問題的。”褚曦繼續安撫着道，“這裏已經荒廢了，您不用再在這裏等着。不過您父母和您哥哥還在搬遷去的地方，如果離開這裏，您有什麽打算嗎？”
“我要找到他們！”何幺妹毫不猶豫答道。
“好，我們會幫您找到他們。”褚曦道，“不過我們只知道您被賣，并不知道後來在您身上又發生了什麽事，您的仇人肯定不少吧？還有那四個小姑娘，他們為什麽都喊您媽媽呢？”
“他們就是我女兒，當然喊我媽媽！”提起四個小女孩，何幺妹情緒又激動起來，“我的仇人…我的仇人……我的仇人！太多了！”
“都是您女兒？他們怎麽長得都一個樣，而且看起來年齡也一樣。”褚曦非常疑惑。
“那都是仇人害的！”何幺妹幾乎要咆哮起來，整個人也變得像一只瘋了的魔鬼。随着她咬牙切齒地說話，渾濁的空氣似乎在高頻率震蕩，仿佛随時都要爆炸。
這樣下去恐怕會出事，尤其節目組的大部隊很快也會到來，褚曦忙說道：“我猜也是，肯定是壞人做了什麽。您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不過還請您稍微冷靜一些，只有冷靜，您才能把事情告訴我們，我們也才好幫您。”
“我的孩子……”何幺妹剛說完四個字就說不下去，這次她不是憤怒，而是悲痛欲絕地哭了起來。
看她抱着腦袋哭得肝腸寸斷的樣子，褚曦雖然并不知道她的孩子發生了什麽事，也能猜到一定出了什麽非常悲慘的事情。
這次他沒有出聲打斷她，而是默默等着，讓她把情緒發洩完。
但是還不等何幺妹哭完，小山村外面就傳來說話聲，節目組上山來了。
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何幺妹停止了哭泣，問道：“那是前兩天來的人嗎？他們也是來幫我的嗎？”
“他們确實跟我們一起的，是來這裏錄節目。”褚曦道，“他們看不見您，讓我和程老師幫您就可以了。不過您放心，大家都是好人，您不用害怕。”
“哦……”何幺妹頓了頓，有點歉意，“那對不起，我以為大家要來破壞我的家，我的孩子們也以為是來搞破壞的，所以……”
“沒關系，小孩子只是喜歡玩鬧。”褚曦道，“一會兒大家來了我們就要開始工作了，何姐，要不您帶着孩子再等等我們，等下午錄完節目，我們再找您了解情況，再來幫您。”
“好，謝謝你們。”何幺妹站起身，走向那幾個小女孩大鬧的地方，“今天我會看好我的孩子，不會再給你們惹麻煩了。”
“謝謝您。”
何幺妹很快消失在了小山村裏，節目組也都來到了村中間的平地。
導演慣例站在人群中間，拿着話筒安排工作。
令褚曦沒想到的是，場務負責人第一時間找到他，說道：“小褚，今天缺一個人手，得你一個人扮兩個NPC了，你看可以嗎？當然工資也會按雙份給你。”
“OK，今天NPC要增加數量嗎？”褚曦問道。
“不是，你們組長不來了。”場務解釋道，“昨天他不小心掉進了井裏，回去一路神神叨叨，不停說這裏有什麽東西。這不，今天一早給我打電話，說不來了。時間這麽趕，我實在沒辦法重新招人來頂替。我看所有NPC裏面，就你最合适，切換不同角色也快，辛苦一下你。”
“沒關系，雙份工資呢，我很願意。”褚曦笑道，“你給我安排吧，具體哪兩個角色。”
“謝了。”場務拿出兩張紙，“這是你今天要扮演的角色，你看一下。拍攝過程中需要你來回換地方，換服裝道具。戴好耳機，導演會通知的，就是辛苦點。”
褚曦接過紙張，“沒問題。”
導演很快安排完事情，大家各自去忙拍攝的準備工作。
這時候山頂的濃霧漸漸散去，那塊在此前仿佛固定在半空中的烏雲也變得越來越稀薄。
山頂上的小山村開始變得明亮起來，甚至太陽也要穿過雲層照下來。
褚曦擡頭看了看天，看來何幺妹知道他們會幫她，暫時控制住了冤屈的怨氣。
他四下看了看，沒看見何幺妹和四個小女孩的身影，不知道他們是躲在了某個角落，還是暫時離開了村子。
程晉軒看到這種情景，知道這是褚曦跟何幺妹的對話起了作用。他對褚曦豎了豎大拇指，心情很不錯。
而就在這時候，導演組的人卻喊道：“場務！快看看怎麽回事？今天變天了，加大點力度搞搞氛圍，不然效果太差。”
“行。”場務答應着，開始吩咐團隊在村子裏增加煙霧。
他們一直增加，但是怎麽也達不到前兩天的效果，開始有些着急，“導演，您看看現在可以嗎？我們已經盡力了，要不就辛苦一下後期？”
“只能這樣了嗎？”導演看了一圈，顯然不太滿意，“這樣加後期也不理想啊，再想想辦法吧。”
“可是……”場務很為難，“今天天氣變化太大了，現在天這麽亮，不但沒有雲沒有霧，還有陽光，我們真的沒辦法了。”
導演咂了咂嘴搖搖頭，“這個天也是，再給一天就好了啊，之前不是很長時間都是陰沉沉的天氣嗎，怎麽今天突然就這樣？”
“要不今天全部錄室內？”場務建議道。
“室內前兩天都拍完了，今天計劃是全部室外。”導演看了看時間，“現在還不晚，你們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集中起來讨論讨論，大家都出出意見。”
“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場務不抱希望，“行吧，那就讨論讨論，不光是我們場務，大家都一起讨論吧，人多主意多些。”
“行。”
導演拿着喇叭，把節目組所有人重新喊到一塊，開始讨論眼前面臨的難題。
程晉軒來到褚曦旁邊，問道：“小褚，何幺妹他們是不是走了？”
“我也在看，沒見到，不然就請他們再把原來的氣氛弄回來。”褚曦用目光挨間土房子查看。
“要不咱去找找？”程晉軒建議道。
“可以啊，那就跟導演說一聲，我去找吧。”
“好，我來跟導演說。”
程晉軒提高嗓音，說道：“導演，讓小褚想想辦法吧，他應該可以做到。”
“是嗎？”導演用懷疑又難免期待的目光看向褚曦，“那你說說用什麽辦法能做到？”
不光是導演，場務組的所有人員全都看向褚曦，他們滿臉寫着不相信，他們專業人士都毫無頭緒，一個兼職NPC怎麽會有辦法？
“我得先四處看看。”褚曦道，“你們讨論着，我去去就回。”
“……行，那你去吧。”導演覺得有點莫名，但畢竟褚曦只是一個NPC，讓他去看至少沒什麽壞事。
褚曦離開衆人，走向土房子。
衆人一直看着他在土房子裏消失，再把目光投向程晉軒，問道：“程老師，那個小褚能有什麽辦法？他真能搞定？”
“你們等着看吧。”程晉軒信心滿滿，“應該沒問題。”
“哈？”場務負責人語氣有些不屑，“我們這麽多經驗豐富的師傅都沒想出辦法，他一個門外漢能有什麽招？難不成他還會呼風喚雨不成？”
“那可說不定，小褚的能力你們想都想不到，呼風喚雨也不是不可能。”程晉軒笑了笑，“場務老師別着急，這個跟是否專業沒有關系，有的人就是會有常人沒有的一些能力，小褚要是解決了難題，也不代表你們做得不好。”
他這是給足了場務的面子，場務雖然心裏并不認為褚曦真有辦法，但借着臺階也就沒再說什麽，何況這說話的還是節目組的嘉賓，大小也是個明星呢。
“好，要是小褚能幫我們把這個問題解決了，我請他吃飯。”場務打包票道。
“好了好了，那都是後話，大家接着讨論。”導演趕緊把話題拉回來，“所有人都開動腦筋，多大腦洞都可以，興許就能想出很好的辦法。”
所有人叽叽喳喳開始讨論起來，但是讨論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一個有效的辦法。
就在大家還讨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忽聽村背後的山坡上傳來一個聲音：“何姐，你們先別走，再幫個忙好嗎？”
村中央小平地上的讨論聲戛然而止。
“那是小褚的聲音？”場務問道，“何姐是誰？”
“哎喲我的媽呀！”那個一直神神叨叨的NPC搓着胳膊顫抖着聲音道，“這裏難道真有鬼？小褚同學這是跟鬼說話？”
他這麽一說，雖然在場的人基本不信什麽鬼阿神的，但是聯想到褚曦那句話，還是不由得毛骨悚然。
所有人一時間都不敢出聲，只咽了咽口水，豎起耳朵聽山坡上的聲音。
其實褚曦在找完所有土房子都沒發現何幺妹幾人，便爬上高處看，此刻看到何幺妹帶着四個小女孩正往村外走。
他喊完，何幺妹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麻煩了。”他接着說道。
幾秒鐘後，五只鬼就飄到他跟前。何幺妹問道：“怎麽了？需要我們幫什麽忙啊？”
“是這樣，我們錄節目需要前兩天那樣的氣氛，你們可以做到嗎？今天最後一天，下班後我就帶你們去找您父母。”褚曦誠懇請求。
“可以。”何幺妹點點頭，“我還以為我們在這裏會打擾到你們，前兩天就給你們制造了不少麻煩。”
“沒有沒有，前兩天也多虧了你們在，所以我們錄制的效果很好，只要不傷到我們的人就行，實在太感謝了！”褚曦感激道。
“那可以，我們還在這裏呆着，那種氣氛就會回來的。”
何幺妹随即吩咐幾個小女孩，“乖乖，你們去玩吧，就在村子裏玩，別離開村子，也別傷到別人。”
說完，她自己也飄向村子中間。
“謝謝。”褚曦再次道謝，從山坡上走下來。
剛走幾步，幾股風吹過，小山村便重新變得陰暗起來，并漸漸起霧，越來越濃。
等褚曦走回中間的小平地時，氣氛已經變回了早上的樣子。
節目組所有的人看到他，無不驚得呆在當場，這小子還真會呼風喚雨啊？
啊不對，他喊了一個叫何姐的人又是什麽意思？
“導演，可以了。”他站回自己的位置，說道。
“啊，好，太感謝你了小褚。”看着眼前迅速變回原來的詭異氛圍，導演說話有些磕巴。
場務受到驚吓，臉有些蒼白，“那個，小褚同學，你真是幫了大忙了，回頭我請你吃飯，你可別拒絕啊。”
“謝謝，沒關系的，不用客氣。”
大家雖然很好奇怎麽回事，但真的面對褚曦時，卻沒人敢問何姐是誰，他是怎麽做到的。
不論他們信不信這些東西，但每個人都聽過一句話叫“天機不可洩露”，他們知道即使問了褚曦也是不會說的，問出來反而會顯得自己不懂事。
很快，節目正式開始錄制。
這一整天，除了那種靈異氛圍依舊那麽濃之外，沒再發生幾個小女孩搗蛋的事情。
節目拍攝也比前兩天順利，提前就拍好收工。
收工的時候，程晉軒跟褚曦感嘆：“這個何幺妹真是個好人。”
節目組要下山的時候，山頂上的小山村雲霧散去，變得通透了不少。褚曦往村外看去，何幺妹帶着四個小女孩已經在村口等着了。
“程老師，我先走吧。”程晉軒還沒收拾好，褚曦對他說道。
程晉軒一看知道怎麽回事，點頭道：“好，到下面等我，坐我的車。”
褚曦來到村外下山的石臺階頭上，何幺妹規規矩矩站在道路邊，還讓四個孩子也禮貌地站她身邊排成一排，讓褚曦走過去。
“走吧，你父母和你哥哥搬去的地方不遠，很快就能到的。”褚曦對何幺妹道。
“謝謝你。”何幺妹五人本來可以直接飄下去，可能為了表示對褚曦的尊敬，好好地跟在後面。
下山後，褚曦帶他們在節目組營地旁邊的公路一側，在那裏等程晉軒。
這個位置距離保安有一百多米，小聲說話保安聽不見，褚曦便問何幺妹道：“何姐，早上還沒聽完您介紹您的孩子們，現在方便說說嗎？”
“方便倒是方便，不過等我見到我父母了我也會跟他們介紹，你要是不着急，到時候再聽也行。”何幺妹擡頭看了看那座直立的小山，“我不是不想給你講，只是因為他們快下來了，我怕又講不完。”
褚曦：“好，沒關系，那就等着見到你父母後再聽您講好了。”
節目組大部隊一下山後，程晉軒就着急喊褚曦過去，問道：“小褚，現在可以走嗎？”
“可以，我們都準備好了。”褚曦看了眼一直在路邊規規矩矩站着的何幺妹和四個小女孩。
“那行，稍等我一下。”
程晉軒随即跟助理說有事要自己開車先走。
接着他把自己的車子開過來，讓褚曦上車，褚曦則對五個鬼比了個手勢讓他們跟上。
兩人都跟節目組打了招呼，驅車先行離開。
車子緩緩駛出山下的第一個彎，程晉軒有些不放心，問褚曦：“小褚，咱這麽走就可以了嗎？何幺妹他們需不需要坐車？”
褚曦歪頭通過後視鏡，正好看到五個鬼飄在後面離車子不遠的地方，看上去飄得挺輕松。
“可以，他們會飛，不需要坐車的。”褚曦道，“正在後面跟着呢。”
“那就行。”程晉軒習慣性也往後視鏡看，只是什麽也看不到，“是不是不能開太快？”
褚曦：“你正常開就行，要是他們跟不上了我告訴你。”
就這樣，在褚曦人工導航下，程晉軒将車子開到了何幺妹他們村搬遷去的福莊新村。
兩人在村口停好車下車後，何幺妹和四個小女孩也到達目的地，站在車子一邊等候。
褚曦看了看五個鬼，再看看程晉軒，問道：“何姐，你們可以讓程老師也能看見你們嗎？我們都是來幫你們的，他要是看不見你們，也聽不見你們說什麽，靠我傳達會影響效率。”
何幺妹道：“可以是可以，可是那樣的話別人也會看到我們，我怕影響到別人。”
“那就等見到您父母，你們再現身讓大家都看得到？”褚曦接着問。
“那可以。”何幺妹點頭，語氣非常堅定，“我肯定要讓他們都看見我的。”
“好，就這麽辦吧。”褚曦看向程晉軒，“程老師，一會兒到了何家，你就能看見何幺妹他們了，到時候他們會現身。”
“嗯，好。”程晉軒忍不住四下看了看，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但也算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褚曦看向上次遇到那個大伯的地方，此刻沒有什麽人，他說道：“咱們直接往村子裏走吧，到裏面遇到人再問何家是哪一戶。”
“OK。”程晉軒表示同意。
兩人五鬼走進村口，裏面是長長的一條不寬不窄的村道，鋪上了平整的水泥地，看起來幹幹淨淨。
道路兩旁是兩排房屋，看上去還挺新，建得很漂亮。
“這條路應該是村子的主幹道，肯定能遇到人的。”程晉軒道。
“對，”褚曦看了眼時間，“現在快收工了，村裏人很快就會回家。”
話音剛落，就聽身後何幺妹發出一聲尖叫。
褚曦被吓一跳，轉身一看，村口外正走來一個中年男人。
何幺妹則正盯着那個男人看，臉上的表情大部分是憤怒，其餘的則很複雜，難以形容。
“那個人是你父親？”褚曦問道。
“是。”何幺妹給出肯定的答案，眼睛裏的怨念越來越深，逐漸變得血紅。
“哪裏？”程晉軒聽到褚曦的話，轉身過來看，“正往這邊走的那個男的？”
“是的，那人就是何幺妹的親生父親。”褚曦語氣裏不由自主就加重了「親生父親」四個字。
他對拐賣人口的垃圾可謂是深惡痛絕，何況那個男人竟然賣自己的親生女兒。
“真是人渣！”程晉軒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他剛罵完，這一陣憤怒的情緒還未消，突然從嗓子眼裏發出一聲驚呼，“啊！”
褚曦以為怎麽了，跟着吓一跳，不等詢問，先看到何幺妹和四個小姑娘都變了一個樣。
五個鬼此時變得比他之前看到的要真實幾分，看上去更像真人了，看來這是何幺妹他們現了身。
而且何幺妹也一改之前破破爛爛的着裝和蓬頭垢面的模樣，此時穿着整潔的衣服，臉上幹淨了，頭發也順了，只不過還是那麽骨瘦如柴。
“沒事吧程老師？”程晉軒畢竟是第一次這麽真真切切地見鬼，褚曦關心問道。
“沒事，只是有些突然。”第一次見真鬼的程晉軒目光一下子沒辦法從五個鬼身上挪開，仔細看着，“其實鬼也是人變的，沒什麽可怕。”
“沒錯，再說他們又不是壞鬼，比壞人好多了。”褚曦已經跟鬼打過交道，現在非常認同程晉軒的觀點。
“嗯，現在咱們怎麽辦呢？”程晉軒問道。
“何幺妹既然選擇現身，應該有她自己的打算，咱們觀察着就好，不用做什麽。”褚曦做出自己的判斷。
“嗯，有道理。咱們慢點走，讓那個人在前，就不用再找人問路了。”
兩人靠路邊放緩腳步，後面的老男人走得快，很快趕了上來。他不停打量褚曦他們，包括打量何幺妹和幾個小女孩。
不知道是不是何幺妹變化太大，他仿佛不認識她。或者說不敢認，怕認錯人，所以他一邊看，一邊皺眉，表情不停變化。
“爸！”何幺妹突然喊了一聲。
“哎！”老男人腳下一絆差點平地摔，“你……你真是小幺妹啊？你回來了？”
“是啊！”何幺妹笑起來，“爸您不會認不出我來了吧？”
“我就是沒想到，而且你現在有點瘦，我看着是有點像，但沒敢認。”老男人臉上強裝高興，但看得出來心裏在糾結打鼓。
“我比以前瘦很多嗎？那也不至于認不出來。”何幺妹雙眼放出紅光，但那一刻她特意低了低頭，他父親因為不敢直視她，所以沒看到。
“是瘦挺多的，你怎麽瘦成這樣啊？”老男人裝出很關心的樣子，“小魯條件那麽好，你沒好好吃飯嗎？”
“瘦點好，瘦點健康，現在都流行減肥呢。”何幺妹笑着說。只是她笑起來的樣子實在是吓人。
“啊對了，”何幺妹伸手示意四個小女孩圍上來，介紹道，“爸，這是我的四個孩子，都是女兒，個個都可漂亮了。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這是你們的外公，快喊外公。”
“外公！”四個小女孩齊聲喊道。
這一聲“外公”奶聲奶氣，本來很甜，但是老男人确實心裏莫名一顫，感覺像是有一股寒意鑽進了心裏。
不過老男人實在不知道哪裏不對，便重新鎮定下來。
“哎喲真乖！”老男人低頭看四個小女孩，伸手想去摸摸他們的腦袋。但是仔細一看四個一模一樣，把他吓一跳，手又縮了回去，“這……他們年紀一樣大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