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城市的清晨，清馨氣爽。
上班高峰時段，車來人往，各種小攤位上的吆喝聲不斷。
高檔的住宅小區內，小區內綠樹成蔭。
小區廣場上，幾位老頭穿着白衣褲在綠地裏打太極，一群老太揮舞着紅燦燦的扇子跳着木蘭舞，三五個老人在健身器材上鍛煉着身體，聊着家常。
小區道路上，有孩子背着書包上學，有人急匆匆的上班去,也有人早起買了菜，提着豐盛的菜籃，慢慢走回家。
陽光照射進房間，這是一個溫馨雅致、簡單整潔的家，廳裏的各類擺件顯現出主人的職業、愛好。
餐廳裏的一桌早飯色香味俱全，有金燦燦的油條，香噴噴的松軟蛋糕，散發着香味的皮蛋粥，煤氣竈上正熱着牛奶。
廚房裏傳來鍋勺碰撞聲，只見尹麗君在廚房裏煎着荷包蛋，蛋白蛋黃分明。
劉珊珊坐到椅子上，看着桌上豐盛的早飯，感到驚奇。她順手拿了一根油條就往嘴裏送。
劉珊珊(邊吃邊說)：老媽，今天是什麽日子啊？這麽多好吃的。
尹麗君：一點規矩都沒有，等等你爸爸。
話音未落，尹麗君端着荷包蛋走出廚房，放在餐桌上，然後拿圍裙上擦了一下手。
劉珊珊(拿起筷子)：切，以前可沒這規矩！照吃不誤！
一位穿着得體、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劉建業快步走出卧房，來到餐桌前坐下，拿起面前的碗筷。
劉建業：今天什麽日子，做這麽多？
尹麗君(抹了一片面包遞給劉建業)：不好嗎？
劉建業便接過面包便答應：好是好，就是來不及吃了！
尹麗君：時間還早。
劉建業：今天有事，要早點走！
劉建業扒拉了幾口早飯，站起身提起包離開餐桌
珊珊：爸，你等等，我跟你一塊兒走！
劉建業點點頭，看了看手表：你快點。
尹麗君望着急匆匆準備出門的劉建業，又看看一桌幾乎未動的早飯，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刺耳的鳴笛聲劃破了小區原有的平靜，突如而來的緊張使不少居民駐足觀看。
警車、消防車一輛接一輛駛入小區，不多時救護車也飛速駛進小區，準備出小區的人們紛紛避讓。
豪華的小高層下，警車、救護車、消防車相繼停下。
這時樓下已經聚集了一堆人，議論聲一片。
消防隊員、民警、醫生迅速從車裏沖出，民警、消防隊員立刻拉起警戒線。醫生做着搶救的準備。
居委會王阿姨嚷嚷着，帶着幾個保安從人群中擠出來。
王阿姨(扯着嗓門叫嚷)：別擠了，大家讓開點，讓開點，不要妨礙救人！
民警指揮着保安疏散人群。
消防隊員叫喊着：哪戶人家？
王阿姨(遙指趙子昂家的陽臺)：同志！就是那戶人家，我剛上去過，好重的煤氣味！
正準備出門的劉家人被樓下的警車、消防車、救護車的鳴笛聲驚動了。
尹麗君正在收拾餐桌，走到陽臺往下一看：出什麽事兒了？這麽多人！
劉建業和劉珊珊匆匆整裝出門，剛打開房門，就聽到自家門口的混亂的吵雜聲，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
劉建業和女兒剛走出門，就見原來空空蕩蕩的樓梯口此時混亂一片，樓上樓下的鄰居三三兩兩聚集到門口有些人在樓梯口探頭探腦，人們都捂着鼻子開始議論。
尹麗君來到門口，立馬察覺到了有異常情況，一把把珊珊拉進房門。
鄰居乙(探頭看了看)：煤氣漏成這樣，這可是要出人命的！
鄰居甲(一邊說一邊自己向後縮)：快按門鈴！看看有沒有人！
鄰居乙：別按！小心爆炸！
站在旁邊的劉建業聽到這句話立刻回到妻女身邊
劉建業：你們快出來，一起下去，上面危險。
尹麗君正想問些什麽，警察、消防隊員和保安趕到，開始疏散人群。
電梯被封鎖，保安引導着居民走樓梯下樓。
警察敲響了另幾家居民的房門，居民打開門後，看見如此混亂的場面，都驚慌地出來，跟着人群下樓。
消防車雲梯升向趙子昂家陽臺，三個消防隊員爬上雲梯，跳入趙家陽臺，用錘子打破趙子昂家窗戶，玻璃碎了一地，消防隊員翻了進去。
一個消防隊員迅速打開窗戶，另一個消防隊員沖入廚房，關掉煤氣閥門。房內除了刺鼻的煤氣味，還有一股濃濃的酒味。裝修豪華的客廳，茶幾上放着幾瓶洋酒，還有兩個酒杯。真皮沙發上仰躺着一個圍着浴巾的女人，沙發旁的地方倒着穿浴袍的趙子昂。
消防隊員甲(吼着叫到)：這邊有人！過來幫忙！
居民匆忙地往樓下走，有些居民還穿着睡衣和拖鞋，一個保安扶着一個老大爺往下走。
緊閉的鋼制防盜門被打開，消防隊員甲背對着門退身出來，擡着房間內的一男一女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消防隊員甲(話語短促而有力)：來兩個擔架！人還活着！
醫護人員推着擔架車迎了上去，幫着消防隊員把人擡上擔架。
消防隊員甲對警察說：危險解除，你們可以進去了。
兩個民警帶着照相機走進趙子昂家。
兩個民警來到趙子昂家的廚房，在煤氣管道處仔細檢查，最終在煤氣管的接口處發現了問題。煤氣管的接口處有些松動，未确定是人為的還是自然脫落的。民警連忙拍照取樣。
被疏散的居民都圍在警戒線外，往樓上張望。劉建業一家三口也在其中。
居民們看着身邊忙碌的救護人員，或擡頭朝樓上望一下，或三三兩兩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醫務人員擡着昏迷的一男一女走了出來。民警拿着筆記本來到王阿姨和劉建業面前。
民警(邊做筆錄邊詢問王阿姨和劉建業)：請問，你們熟悉這家人家嗎？
王阿姨(瞧了瞧劉建業，回頭對民警說)：噢喲，只知道這家男人經常開着一輛寶馬車，很晚回家，別的不清楚。
劉建業：不太熟悉，昨晚加班回來，倒是碰到過。
劉建業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向家門，樓道裏靜悄悄的，劉建業拿出鑰匙準備開門，忽聽電梯門響，回頭看，只見電梯門開關幾次，但始終沒見有人出來，劉建業不禁奇怪，向電梯走去，到電梯門口，看見裏面趙子昂和一個女的滿身酒氣的靠在裏面。
趙子昂醉眼朦胧的看了看劉建業
趙子昂：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說完，拉了拉那個女的，自己先搖晃着走出來，那個女的也跟出電梯，剛到電梯口，哎喲了一聲，腳滑了一下摔倒在地，劉建業上去想攙扶她，這時趙子昂轉身跌跌撞撞的走過來将劉建業推開，扶起那個女的踉踉跄跄地走向自家房門。
劉建業看着他們的背影搖了搖頭，走向自己家門口。
趙子昂和那個女人自顧着拿鑰匙胡亂插着鎖孔，兩人挽着晃着身子進門。
劉建業剛打開家門，身後傳來重重的關門聲。
這時尹麗君在旁邊嘟哝着：好好的，怎麽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
劉建業從回憶中驚醒。
民警：平時，他們夫妻之間有沒有争執或吵架什麽的？
劉建業：沒有，我們平時很少碰面。
王阿姨這時也跟着說：是啊，是啊，這家人白天基本見不着人，晚上很晚才有燈亮！
劉珊珊看到這樣的場面，有點兒害怕，躲在尹麗君的身邊。
劉珊珊(對着媽媽說)：媽，他們會不會死啊？
劉建業(一臉嚴肅，對着女兒說):不要亂說！
劉珊珊識相地閉嘴，不再說話。
劉建業(轉頭對尹麗君說)：沒什麽事了，你回屋把窗戶打開，通通風，家裏一股煤氣味！
尹麗君(看看手表，略帶焦急)：都幾點了，我那邊還等着開庭，你跟珊珊先到小區門口，我拿一下包馬上過來！
尹麗君沒理劉建業，急忙往樓上走，劉建業和劉珊珊走向小區門口。
救護車、消防車閃着頂燈呼嘯而出。
尹麗君快步跟上丈夫和女兒。一部出租車駛來，尹麗君一邊快走幾步，一邊揚手叫車。出租車靠邊停下。
尹麗君(看看劉建業)：你先走！
劉建業上車，又有一輛出租車駛來，尹麗君連忙揚手叫車。
劉建業(邊開車門上車，邊對妻子女兒說)：我先走了啊。
尹麗君點點頭，拉着女兒來到後面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讓女兒先進去。劉建業的出租車先行開走。
尹麗君；珊珊你快一點，先送你去學校！
兩部出租車一前一後開出，朝左右兩個方向開去。
王阿姨還在大樓門口跟鄰居們議論。
鄰居甲(煞有其事地對鄰居乙說)：可能是自殺吧！說不定還是殉情吶。
鄰居乙：不可能，有錢人，殉什麽情啊，你沒見啊,兩個人都光着身子！
鄰居丙：說不準是謀財害命！有錢人嘛，紮眼！
王阿姨(很肯定地大聲說)：瞎唠叨什麽！早飯吃撐了，亂嚼舌頭，該幹嘛幹嘛去，好了好了，都散了散了。
鄰居們(很知趣地說)：走,走,走。
聚集的人群逐漸散去。
趙母急急地走進醫院，來到搶救室門口旁。透過搶救室的玻璃，只見兩個搶救室裏面分開躺着兩個人，一個正在被搶救，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另一個臉上已被蒙上白布。
子昂，子昂……趙母一邊叫着兒子的名字一邊急推門進入搶救室，被醫生攔住
醫生攔住趙母：老太太，你不要激動，這是搶救室。
趙母：醫生，我兒子他怎麽樣了？他怎麽樣了？
醫生：老太太，你兒子還在搶救，但你的媳婦已經……
醫生話還未說完就被趙母打斷
趙母：真是作孽啊，醫生，我兒子有救嗎？
醫生：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趙母：醫生，只要能把我兒子救過來！不管什麽代價，我擔得起！
醫生：老太太，請你放心，我們會盡全力的，你在這兒只會影響搶救，請你在外面等。
趙母頓了頓，嘆了口氣道：讓我看看我媳婦……
醫生同情地點點頭，将趙母帶到另一搶救室。
趙母揭開白布。一見死者，趙母便是一驚，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
警察正準備向趙母詢問些什麽，卻見一個穿着時髦的女性直奔進來
裘莉見趙母在，一下子停住了腳步，愣在那裏，眼神怯怯地看着趙母
趙母見裘莉，語氣帶着剛硬：你來了！裘莉見到老太太害怕
裘莉反應過來：媽！到底出了什麽事？子昂他怎麽樣了！
趙母沒有答話，醫生看看趙母，接裘莉的問話
醫生：還在搶救。
裘莉着急：到底是怎麽回事？
醫生：病人吸入過多高濃度的一氧化碳，也就是煤氣中毒，由于中毒太深，現在還處于昏迷狀态。
裘莉聽完，一下呆住了，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裘莉：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此時民警過來，向裘莉問話
民警：請問你是……
裘莉（抹了抹眼淚）：我是趙子昂的妻子
民警指向旁邊的病床：那你認識這名死者嗎？
裘莉朝病床看去，馬上掉頭：我不認識！
民警：她和男病人一起在事發地點被發現的，希望你們協助我們，确認死者身份。
裘莉聞言，并沒有很大的反應，人呆立着
裘莉強忍住淚水，咬着牙說出了幾句話：她就是那個狐貍精，趙子昂啊趙子昂，你這是報應啊，真的是報應啊！
趙母：裘莉，你在胡說些什麽！
裘莉（突然情緒爆發，沖向死者）：死得好！死得好！你這個不要臉的妖精……你現在滿意了……，你再不用逼我了！
警察：你冷靜點！這是醫院！
醫生與民警連忙把裘莉拉開
趙母：裘莉，你到底想幹什麽，你還嫌不夠亂嘛！
裘莉已經淚流滿面，卻說不出話來。
趙母穩定了一下情緒：都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計較這麽多了，回去準備準備，子昂身邊是缺不了人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裘莉擡頭看着趙母，淚幹了，說話也冷了
裘莉（向病床上的趙子昂）：陪他？媽，他還需要我陪嗎？他不是要我陪，他現在是急着要去陪那個女人。
趙母：你不用說這些話來氣我，你是他媳婦，現在子昂出了事，你不陪誰陪！
裘莉：他好的時候，你怎麽不想想我是他媳婦，為什麽不勸他來陪我？
裘莉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但始終沒有讓它流出來，
趙母被裘莉搶白，有點急：難道你也想和他一樣？
裘莉咬牙蹦出：這是他應得的報應，我自己的日子還長着那！我是絕不會陪他的……（停了片刻，裘莉突然低聲說道）：我還要離婚！
趙母一愣，現場突然靜了下來，
趙母猛一擡頭，直眼看着裘莉，厲聲地：你說什麽？
裘莉擡高音調：我和他離婚！
趙母直眼盯住裘莉，仿佛不認識般，全場靜得可怕。
馬路上車來人往，各種形态的人走在人行道上。老夫老妻互相攙扶着走路，中年夫妻平平淡淡地平行而走，年輕情侶甜蜜親熱地走着。有一對小夫妻站在路口，大聲地為小事争吵。尹麗君在高聳的法院臺階上急急走着。
被告（男）：離婚可以，你給補償費50萬，沒有50萬，甭談離婚。
原告（女）：補償！你還像個男人嗎？整整十六年，你上過幾天班，掙過多少錢？你問問自己的良心，這個家，是不是靠我一個人撐起來的！你到底給過些我什麽？
民事調解廳的會議桌兩邊，各坐着一撥人，其中原告席和被告席中一男一女争得面紅耳赤。律師尹麗君一身黑色職業裝，表情冷靜地坐在女方旁邊，認真地關注着男方的動态，時常翻看一下資料。
被告（男）突然打斷原告：我沒工作過嗎？沒有好工作，也是我的錯嗎？
原告（女）：你做過什麽工作！別人幫你介紹工作，有哪一次做得長？兒子14歲了，你管過嗎？！
被告（男）：是我不管還是你不管！兒子去年發高燒，是誰背着兒子去醫院的，這個時候你死到哪裏去了！
原告（女）：你還有臉說這件事？！就是因為你只知道搓麻，兒子吃了變質的飯菜，得了腸胃炎，才會發高燒！
被告（男）：你就不能早點回來做飯？！你在哪裏？通宵不回，在外面亂搞，憑什麽要我來管家！
原告（女）：你胡說……
被告（男）：什麽工作需要天天晚上去應酬，而且都是男的，難道女的都死絕了。
原告一時被氣得說不出話，愣住了。
尹麗君穩穩地站起身，注視被告：請問被告，我不明白你說我當事人“亂搞”，指的是什麽……
被告（男）氣勢洶洶打斷尹麗君：還能指什麽，她天天晚上和外面的男人在一起,你說能搞什麽！
尹麗君微微一笑：你有證據嗎？
被告（男）：證據？我要有證據，就是我坐原告席了，那還輪得到她神氣活現。
尹麗君語速不快，但十分有力：既然沒有證據，我希望你尊重法律！
被告被尹麗君質問得急了，怨氣十足地盯着尹麗君。
被告（男）：還有……還有，她想離婚，全是她媽挑動的，她那個老媽，你別看這個老太婆，從我們一結婚，就在她面前說我這不是、那不是，不停地幹涉我們夫妻間的事……
原告（女）：我媽也是為我們好，她也是想你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家裏的生活能好一點。
被告（男）：別說的那麽好聽，她就是想從我們這裏多拿錢，你說這幾年她從我們手中拿了多少錢。
原告（女）：錢都是我掙來的，拿一點給我媽用，不可以嗎？我……
尹麗君打斷原告的話，拿起一疊資料，對着被告說：我走訪了你們住的社區，也向居委會和鄰居了解了情況，這裏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你失業在家已經10年了，街道也一直在幫你安排工作，可由于你的性格，朝三暮四，沒有一份工作有超過三個月的！你們結婚16年，差不多在10年的時間，整個家庭的開銷，小孩的學費，都是依賴我當事人的收入在維持，即使現在所有的、有限的家庭財産，也是我當事人的收入所累積！
尹麗君把手中的資料遞給書記員。
尹麗君：你們結婚16年，我的當事人忍受了你10年的不正常生活方式，對你保有希望10年。但最終換來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再失望！
旁聽的人們交頭接耳。
尹麗君繼續說：還有，在今年，我的當事人兩次割腕自殺，我想問被告，這是怎麽回事？
被告（男）非常激動地說：什麽自殺，她這是來挾我，這是假的！
尹麗君拉起原告袖子，原告的手腕上赫然兩條明顯的傷痕。
尹麗君：這樣明顯的傷痕，也是假的嗎？
一旁的原告頭一擡，雙眼中閃着淚光。
在場的人一片嘩然。
被告慌張地看着衆人，對着法官叫道：法官！她就是裝！她就是讓別人同情她！
被告轉身對原告叫喊：你為什麽不用力一點？為什麽不割深一點？你他媽就是用自殺來要挾我！
原告一下站起身，想說什麽但始終沒有說出來，狠狠咬住嘴唇，眼淚卻落了下來。
被告指着原告，向在場的人大喊：你們不要相信她！她這是做給你們看的！
在場的人大驚，大家指責聲一片。法官要求大家安靜。
尹麗君略帶怒氣地說：請問被告，我的當事人要挾你什麽？是錢嗎？你作為一個男人，一個丈夫，眼睜睜看着你的妻子在你面前自殺兩次，你現在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你還知道羞恥嗎？！難道讓你清醒，非要用你妻子的死，來作為代價嗎？！
被告被尹麗君的氣勢壓倒，再一次陷入沉默。
法官看着資料，擡頭看了看被告，被告一臉頹然。
那對已共同生活16年，如今卻是分道揚镳的夫妻急急走出法院，左右分走。
原來在路上争吵的那對小夫妻還站在路口，但已不吵了，兩人已然親親熱熱地。
尹麗君走出法院，看着眼前的景象，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摸出手機，打電話給劉建業。
設計室裏所有人都忙成一團，劉建業聚精會神地看着張一白電腦屏幕上的設計方案，張一白眉頭緊皺，一臉疲憊。
手機響起。劉建業拿起手機一看，是尹麗君打來的。
劉建業走開幾步，接了手機。
劉建業(有些焦急)：喂，什麽事？
尹麗君邊走邊打電話。
尹麗君(被劉建業的口氣一驚)：沒什麽，就是和你說一聲，晚上家裏不用做飯了，我們一塊兒在外面吃？
劉建業(畫外音，語氣比較急)：好的好的，我現在正忙，晚點打給你。
尹麗君(嘆了口氣)：哦……那回頭再說。
尹麗君挂了電話，臉上露出一絲的不快。
劉建業挂了電話，回到張一白辦公桌邊。
劉建業看了一下張一白修改的效果圖，張一白在一旁看着劉建業的反應。
劉建業盯着屏幕看了許久。
劉建業指着電腦屏幕說：這裏，空間過于狹長，欠缺舒适感，我看還是稍微調整一下，怎麽樣？
張一白似乎不是那麽情願：行啊。
劉建業：還有幾個色調，還是改成暖色系的吧，看起來更亮麗一些。
張一白：這顏色就不用再調整了吧，我看着挺好的。
劉建業：還是改一改吧，辛苦一下。
張一白：行啊，你是主設計，你說了算。
劉建業：老張，這都是客戶的要求，我也是沒辦法，畢竟是拿別人錢做事，你多辛苦。
張一白聽了這話，有些尴尬：咳，沒事兒。
劉建業翻開文件夾，對着電腦屏幕上的設計稿，仔細地核對。
劉建業：這塊是誰負責的？
張一白：小陳。
劉建業：他人呢？
張一白：吃飯去了。
劉建業無奈地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
劉建業公司，一棟高樓，外牆的玻璃在太陽下閃着光芒。
公司餐廳內，很多員工已在就餐，張一白一個人坐着，菜盒裏非常簡單的幾個菜，張默默地吃着。
劉建業端着餐盤走到張一白對面坐下，他看了一眼張一白的飯盒
劉建業：老張，你平時也該吃的好點，別老是這幾樣。
張一白：挺好的，我就愛吃這幾樣。
劉建業：你這是虐待自己，都50多的人了，身體保養更要緊，再說今晚可能要加班，我去幫你加個菜。
張一白急忙站起，攔住劉建業：不用，不用，已經很好了。
張一白和劉建業都作了下來
張一白：喲，要加班啊？
劉建業：怎麽，你晚上有事兒？
張一白：沒啥事兒，小敏今天加班，我得回去做飯。
劉建業：哦，那就算了，你有事兒就先回去，這兒有我盯着就行了。
張一白：是不是有新狀況？要不要緊？
劉建業：也沒大事，就是剛才客戶打來電話，讓我們明天一定要交稿。
張一白：那我還是留下來吧，項目要緊。
劉建業：算了吧，假如敏姐不樂意，你不更難辦嗎？
張一白：那也沒辦法，工作要緊，工作要緊。
劉建業淡淡地：那這樣吧，咱們吃完飯抓把緊，早點幹完早點回去。
張一白：行啊。
張一白猶豫了一下：老劉，這幾天公司裏傳得厲害，說是要有大的人事變動，還要下崗一批人……
劉建業擡頭：應該是吧，這幾天總經理辦公室總在開會，估計是這回事兒。
張一白：你現在可是勢頭正勁，這一次總該升了吧。
劉建業覺得有些舒心，：我呀？（京白）老了，不中用了額。
劉建業忽然覺得有些唐突，臉收緊了一下。看了看周圍的同事，見同事們都在各自吃飯，沒有注意到他和張一白，表情又恢複了正常狀态。
張一白：是啊，老了，很多事情，都快跟不上了。
劉建業：不說了不說了，趕緊吃完，上面還有活呢。
尹麗君辦公室內，裝修莊重，辦公桌前放着一塊名牌“律師尹麗君”，除了一些辦公用品外，電話機旁還有一個精致的相框，裏面是劉建業家的全家福。
律師助理小李站在尹麗君辦公桌前一聲不吭。遠處的其他同事都悄悄地看着他們。尹麗君翻着文件，雙眉緊皺。
尹麗君(将文件夾往桌上一放)：你自己看看，能這麽整理案卷嗎？這樣能結案存檔嗎？
小李：尹老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尹麗君厲聲：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還了得！你以為我們事務所的招牌是風吹來的，那是靠一個個小案子打出來的！回去重新整理！
穿着時尚的唐英（尹麗君的同事好友）聞聲走了進來
唐英走近尹麗君，悄聲道：麗君，少發火，有事慢慢說。
唐英轉身對小李說：你先出去。
小李出去了
尹麗君對唐英：你看他們做事的樣，看着就煩。
唐英：好啦，我幫你整理總行了吧。
唐英拉着尹麗君坐在沙發上。
唐英：小案子值得你這麽頂真，說實話，這個案子辦得太漂亮了，麗君，你現在是越來越像大律師，完全可以獨立接大案子了。
尹麗君：你別捧啦，我可是真感覺有點累，當事人雙方老是陳年舊帳，雞毛蒜皮，死纏不放。
唐英：哎，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幾年的夫妻官司真是越打越看不懂，說不清道不明。
尹麗君（笑着搖搖頭）：過去說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現在呢，動不動離婚、上法院，沒離婚時對面無話，一上法院卻唇槍舌劍、針鋒相對。
尹麗君手機響起，是劉建業打來的，尹麗君接手機。助理走了進來，把文件遞給唐英，唐英在一邊看資料，低聲地向秘書交代幾句。
尹麗君：忙完了？
劉建業(畫外音)：沒有，項目發生點問題，說不定晚上要加班，你跟珊珊先吃吧，我可能晚點到。
尹麗君：好，知道了，還有今天是……算了，你先忙吧。
唐英打發秘書出去，尹麗君挂上手機。
尹麗君（轉向唐英）：是老劉，最近老是加班，家都快成旅館了。
唐英：你少挑剔啦，我告訴你，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我和我們家那位，電話聯系比見面多，标準的移動公司模範用戶。
尹麗君：什麽貨比貨,哪有你這麽說話的？
唐英（有些怨氣地）：我已經很客氣啦，就他那德性，要有你家老劉的一半，我立馬燒高香。
尹麗君：我們家建業現在也說不清了，兩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平淡無味，越來越沒感覺了。。
唐英：所以啊，我們更應該好好調節一下自己的生活，今年年假有什麽打算？
尹麗君随口：看老劉怎麽安排。
唐英有點擡高聲音：別老是随老公，你也是半邊天，偶爾也該做回主。
尹麗君默不作聲，但态度明顯有所認同。
唐英：不說了，說這些幹嘛，來，我幫你整理材料。
兩人忙于工作。
設計室一片忙碌，張一白盯着電腦，針對着效果圖不停地修改着，他十分疲倦，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但還是堅持着修改。
老王和小陳卻顯得很不耐煩，老王自顧自打起了瞌睡，小陳則東晃西逛，在許麗麗旁邊搗亂。劉建業走到老王身邊，用手指敲敲老王的桌子，老王懶洋洋地起身，有氣無力的一只手撐着頭，另一只手滑動着鼠标。劉建業再走到小陳和許麗麗身邊，說了些什麽，許麗麗笑嘻嘻地繼續工作，小陳則略帶怒氣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最後，劉建業又回到老張位置旁邊，看了看老張的設計圖，和老張一起讨論。
鄭總從設計室門口走過，稍作停留，冷眼觀察着設計室幾個員工的狀态，悄悄離開。
劉建業正在電腦前忙碌，忽然，手邊的電話鈴響了
劉建業（接起電話）：喂？
鄭總（畫外）：老劉，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劉建業答應了一聲就站起來，卻發現由于公司內部太靜，全設計室的員工都聽見了剛才的對話，大家的眼睛都直盯着他，劉建業尴尬地朝大家看看，轉身向鄭總辦公室走去。目送劉建業離開後，許麗麗開始對着小甄八卦
許麗麗（對着經理辦公室一努嘴）：我看，那屋就快有主了。
小甄沒理許麗麗，許麗麗自覺無趣，又挪到張一白身邊
許麗麗：老張，你說，老劉這次進去，是福？還是禍？
張一白（拿着杯子佯裝倒茶）：哎，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許麗麗（自語）：切，裝什麽呀。
許麗麗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慢悠悠地打字
劉建業來到鄭總辦公室門口，來回猶豫了一會兒，整了整領帶，正準備敲門，門忽然打開，秘書正要出來，被劉建業吓了一跳。
秘書：老劉，站門口幹嗎？鄭總正等你那。
秘書說完從劉身邊走過。劉建業回頭看了看秘書，走了進去。
唐英和尹麗君結束工作。
唐英：怎麽樣，下班後，我們幾個聚一下？
尹麗君：免了吧，小孩也快高考了，家裏事特別多。
唐英：幹脆叫上你老公和女兒，大家一起鬧一鬧。
尹麗君(微微一笑)：今天是我們結婚十九年……
唐英(馬上領會，打斷尹麗君)：噢，我明白了～嗳，我在那邊店裏看見一條蕾絲邊的睡衣，挺好看的，走，一起去看看？
尹麗君：我不去了，老夫老妻了，穿了也沒人看。
唐英鬼笑：看看再說嘛，就興年輕人顯擺，我們偶爾也可以發發……
兩人一起走出辦公室。
人事部經理和劉建業領着兩個年輕人走進設計部員工辦公室。
人事部經理 (對着大家說)：大家暫停一下手頭的工作，現在宣布件事兒。經過公司商議決定，任命劉建業先生為設計部經理；另外老王和小陳調去別的科室工作，（指着兩位年輕人）這兩位是公司為充實設計部實力，專門引進的海歸人士，史蒂文，馬克。
衆人面面相觑。
許麗麗悄悄對小甄：哇，那個史蒂文好帥啊。
小甄看一眼許麗麗：幹嘛，又看上了？
許麗麗（偷偷壞笑）：我保證，3天之內，他一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不許和我搶！
小甄：瞎說什麽呀，你輕點，經理看着你呢。
聽聞此言，許麗麗立刻禁聲。
劉建業(對老王與小陳)：你們收拾一下，公司會重新安排你們的工作。
劉建業安排兩個海歸入位。
劉建業：好了，大家抓緊工作吧。
劉建業與人事部經理出去。
張一白看着劉建業和人事部經理走出門去，起身準備出門去找劉建業，走到門口突然停住，猶豫了一下，又返回到自己座位上，神色緊張，坐立不安。
辦公室內鴉雀無聲，衆人面色頹然，老王緩緩站起，開始一點一點地收拾東西。小陳大力地把東西砸進箱子，似在發洩自己的不滿。張一白緊張地張望劉建業。就在此時，小陳忽然喊了一聲張一白。
小陳：老張！
張一白聞言渾身一抖，只見小陳把一個訂書機遞給他。
許麗麗（不鹹不淡）：都是要走的人了，還那麽大脾氣，也不知道給誰看，有本事你找老板說去呀。
小陳狠狠得瞪了許麗麗一眼，小陳繼續憤憤然開關抽屜、踢桌子、椅子。
老王和小陳搬着箱子離開，小甄幫着兩海歸分別入老王和小陳的位置。衆人各懷心事地各自做各自的事。
劉建業回來整理好文件和全家福照片，拿起走向隔壁的經理辦公室。張一白起身跟着出了門。
劉建業進門，環視一下辦公室，臉上略過一絲微笑。他走到辦公桌前，把文件放在辦公桌一邊，把以前和姐姐一起拍的舊照片及家人的相架支在電話機旁邊。然後把辦公椅往後輕拉，慢慢地顯得很舒服地坐了下來，往後靠了靠。
張一白拿着文件夾走進辦公室，來到辦公桌前。
張一白：老劉，這個項目……
劉建業看了一下辦公室門口，正準備說些什麽，手機鈴響，他拿起手機看了一下。
劉建業(用手示意張一白稍等)：等一下，我先接個電話，喂，是姐啊！
劉姐（畫外）：小業，我這裏手續都辦的差不多了，你這邊怎麽樣了？能不能催一催？
劉建業轉過轉椅，側對着張一白。張一白呆站在辦公桌前，随後默默走開。
劉建業：姐，你別着急，我正在抓緊辦。嗯，嗯……你這裏還缺點什麽？錢還缺不缺？我給你寄過來？
劉姐（畫外）：不要了，我這什麽都不缺，我就想早點回來。
劉建業：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現在政策定的比較緊，我會盡量想辦法。這樣，你再等一等，我估計最晚也就還剩兩三個月。嗯……嗯……行，先這樣，挂了啊。
劉建業挂了電話，轉過身要和張一白說話，發現張一白已不在了。劉建業向後靠在椅背上，看着桌上自己和姐姐的合影，有點出神。
當年上山下鄉火車站的情景。人群湧動，群情激昂。大幅标語“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随處可見。親人隔着車窗含淚道別。口號聲一片。
小劉建業躲在舅舅的背後，傻傻的看着火車上的姐姐淚流滿面，火車鳴笛，緩緩開動，小劉建業眼睜睜的看着姐姐越來越遠，小劉建業的眼中熱淚盈眶。
此時劉建業的眼裏似乎含着淚花。劉建業定了定心，拿起桌上的電話。
尹麗君坐在辦公室。卻心不在焉，不時的看着窗外。
特寫，尹麗君辦公室的鐘滴答滴答的走着，時鐘指向五點一刻。
忽然手機響了，是劉建業打來的。
尹麗君：怎麽了？
劉建業（畫外）：麗君啊，飯店你訂了嗎？
尹麗君：還沒呢，怎麽？你要加班？
劉建業（畫外）：不是，今天是該慶祝的日子。晚上飯店我訂了啊，××飯店，你下了班接珊珊先過去，我這邊還有點兒事兒要處理，晚點兒到！
尹麗君：你想起來了……
沒等尹麗君說完，劉建業那邊已經挂了電話。
尹麗君有點埋怨，但暗藏不住內心的喜悅。
尹麗君：德行！
尹麗君看了看表，又撥了個電話給女兒。
尹麗君：喂，珊珊，下課了嗎？今天我們去外面吃飯，我過會兒來接你。
張一白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桌上放着一臺電腦以及一點點資料，右手邊有一部電話機，旁邊放着幾張報紙，看上去簡單、整潔。張一白手捧茶杯，心事重重，百無聊賴的翻着報紙，眼睛時不時的看向經理辦公室。
兩個海歸各自看着一堆厚厚的檔案資料，時而皺皺眉頭，并相互輕聲做着交談。
張一白拿着茶杯起身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轉身來到飲水機旁續水，順勢走到兩個海歸旁邊，探過頭去看了一下，被兩個海歸發現。
海歸指着設計稿：張老師，什麽事？
張一白：沒事，沒事，你們聊，你們聊。
張一白說完，拿着茶走開了。
劉建業在看着資料，忽然聽見敲門聲，擡頭見是張一白。
張一白走了進來，看着劉建業，嗫嚅着想說什麽，卻始終沒說出來。
張一白：老劉……
劉建業：老張啊，有什麽事兒嗎？坐坐坐！
張一白坐下來：也沒什麽事兒。
劉建業：老張，你我是老同事了，有什麽事兒盡管直說。
張一白：不瞞你說，這次人事變動，弄得我挺緊張的，雖然沒點到我的名兒，可我這心裏頭總覺得有點七上八下。
劉建業停下手裏的活，直視張一白道：老張……不就是走兩個人換兩個人來嘛，你只要把活幹好就行了，想那麽多幹什麽？
張一白：但……人家可是國外回來的……
劉建業：老張，你多慮了。那兩位雖說從國外來的，但畢竟是初來乍到，內外情況都不了解，你我們同事這麽多年，我是怎麽個人你還不清楚嘛？坦白說，在整個設計部，我最相信誰，這你應該最清楚了吧！
張一白：嗯嗯，說得也是，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
劉建業被敲門聲打斷，兩位海歸站在門口。
張一白：你忙着，我先出去了。
劉建業：好，咱們改天再聊。
張一白點點頭出門，兩個海歸進辦公室，把門關上
劉建業擡頭看了看海歸說：以後直接進來就行，不用這麽客套。
海歸來到劉建業的辦公桌前，遞上一疊資料：劉經理，設計稿的修改已完成，您先看一下。
劉建業：呦，這麽快。
史蒂文：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我覺得明天就可以交給客戶了。
劉建業（拿着設計稿笑了）：到底是年輕人，速度快，能力強。看來公司以後就靠你們這批年輕人了。
見兩個海歸又站着，劉建業連忙招呼兩個海歸坐下。
尹麗君和劉珊珊走進包房。包房很大，但環境比較素雅。尹麗君面露喜色，劉珊珊也是一臉興奮。
劉珊珊：媽，今天是到底是什麽日子啊？
尹麗君：什麽日子？好日子呗！
劉珊珊突然發現尹麗君包裏露出一樣包裝好的盒子
劉珊珊：媽，這是這麽呀？
尹麗君：別亂動！
劉珊珊：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是你和老爸結婚紀念日！
尹麗君：你怎麽知道？
劉珊珊：我有什麽事情是不知道。
尹麗君：你個臭丫頭，眼睛還賊亮賊亮的。
劉珊珊：那是，我是誰啊！
尹麗君：別得瑟，好好坐着。
劉珊珊：老爸什麽都好，就是逼我讀書畢得太緊，搞得我壓力好大。
尹麗君：你爸那還是為你好！你不好好讀書，将來想幹嘛？！
劉珊珊：你就幫他，不說了。老爸啥時候到啊？
尹麗君：快了吧，再等等。
張一白來到公司樓下停車處。走到那輛破舊的、吱呀響的自行車旁，将後輪的彈簧鎖打開，又将另一個鎖在欄杆上的環形鎖打開。
正當張一白要騎走的時候，許麗麗叫住了他。
許麗麗：老張！
張一白一回頭，看見劉建業以及衆同事一起走了過來。
許麗麗：老張！你怎麽就走了，正找你呢，今兒晚上一起吃飯啊
張一白：我還有事……
許麗麗：有什麽事，怕老婆說啊，我告訴你，今天可是劉經理上任請的第一頓飯，你這個老同事難道還不給面？
張一白：我真的有事……
劉建業（走上）：老張，敏姐那邊我解釋，走吧走吧，史蒂文、馬克也一起，大家聚聚聊聊，也好多熟悉熟悉。
劉建業說着已經在路口攔出租車，海歸、許麗麗、小甄也都往路口走去。張一白看看他們，又看看自己的破自行車，嘆口氣，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給姜敏打電話。
姜敏穿着樸素，上身套着促銷員的馬甲，把一大箱貨物搬到貨架上，清點着貨物。手機鈴響，姜敏接電話，剛拿起電話就發現手機沒電了，她順手放下手機。
牆壁上的時鐘已經快指向了5點半，旁邊的小姐妹都在收拾東西，姜敏一邊點貨一邊嘀咕。
小姐妹：姜大姐，還沒忙完呢？
姜敏（嘀咕）：沒呢，還早呢！
小姐妹：你們公司也是的，就不能提早點貨嘛！
姜敏：可不是！我們那位銷售，上班時候從來都不來，一到下班的點，什麽屁事都生出來了。芝麻大點的權有什麽了不起，就會瞎指揮，有本事自己來做呀，不就是臉蛋漂亮，會拍馬屁，有什麽了不起的！
小姐妹：姜大姐，你就少說幾句吧，回頭給人聽見，又不好。
姜敏：我怕什麽，我說的都是事實。
牆上的鬧鐘到點，小姐妹準備走人。
小姐妹：姜大姐，到點了，您先忙，我先走了啊！
華燈初上。霓虹燈、櫥窗燈俱已打開。馬路上，汽車滑過，尾燈劃出絲帶般的紅色光影。
包房裏，尹麗君不時地看着手表，劉珊珊自顧自玩着手機。桌上已經放了幾個冷盤，一瓶紅酒。
劉珊珊(看着放在桌上的菜，不耐煩地說)：老媽，老爸怎麽還沒來，都幾點了，我可不可以先吃啊。
尹麗君：你這孩子，什麽時候餓着過你，等你爸爸來了再吃。
劉珊珊：老爸今天的排場也夠大的，就我們一家三口吃飯，定那麽大一個包房……
尹麗君聽了女兒的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正當她環視包房的時候，包房的門打開了。
劉建業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尹麗君剛站起來，還來不及說什麽，
忽然，門口湧進來一堆人，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雙方一照面都是一愣，都把眼光向劉建業臉上移去。
劉建業：諸位，這是我的太太和女兒，都是自己人，大家不要拘束，不要拘束。
劉建業和同事們走了進來，和尹麗君打着招呼，
尹麗君一臉莫名，劉珊珊看着熱鬧，但也覺奇怪老爸為什麽帶那麽多人來。
許麗麗：喲，嫂子，早就到了吧？
尹麗君（尴尬地迎合）：也還好，剛到沒多久。
劉建業轉身對大家：來來來，大家坐，別客氣！
衆人入座，張一白遠遠地找了一個椅子坐下，許麗麗緊挨着史蒂文坐下，小甄恰好坐在劉建業的身邊。
劉建業張羅着倒酒，氣氛熱鬧，尹麗君卻一臉疑惑地對着劉建業，
輕聲問：怎麽帶那麽多人來？
劉建業：慶祝嘛～
劉建業笑着看看尹麗君，沒有直接回答尹麗君，
尹麗君剛想繼續問，又被劉建業打斷：你們菜都點好了。
尹麗君：沒有，等你呢，熱菜還沒……
尹麗君這邊話還未說完，劉建業那邊就一招手：服務員，點單！
姜敏回到家，發現家裏黑戚戚的，打開燈。
展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狹小的客廳，客廳中一個四方的餐桌放在光線最好的地方，角落裏有個櫃子，上面擺着一些以前的老照片，照片中的張一白拿着黑管，和另外幾個各拿樂器的年輕人站在一起。還有一些他和姜敏上山下鄉時的合影，以及兒子成長的一些照片。
姜敏徑直走進廚房，但裏面空空的，什麽菜都沒有。
姜敏：張一白！張一白！
姜敏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便嘟囔了一句：叫他做飯做飯，飯呢？！死哪去了！
姜敏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起座機，開始打張一白電話。
電話無法接通，姜敏惱火地不停撥號……
飯桌上熱鬧異常飯桌上異常熱鬧，酒菜已上齊，
劉建業居首座，左手邊是尹麗君，右手邊則是小甄。尹麗君一臉茫然，笑容很尴尬。
小甄話很少，只低着頭。
張一白話更少，目光渙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時不時看看手表，又看看手機，坐了一會兒又掏出煙盒來，但又看看周圍無人抽煙，便把煙盒放在茶杯邊。
馬克靠珊珊身邊坐在，與他旁邊的史蒂文偶爾交流一下對案子的看法。
只有許麗麗最熱鬧，不知是不是因為坐在早上看對眼的帥哥——史蒂文旁邊，又是說笑話，又是吩咐服務員，顯得活力非凡。
但史蒂文卻不看許麗麗，自顧自喝兩口茶，眼神倒是有意無意向小甄那邊瞟一瞟。
珊珊也覺得有些莫名，想提醒劉建業，因隔着尹麗君，總是沒有機會
劉建業站了起來：今天請大家聚聚，吃頓便飯，以後要多依仗大家的幫助和支持，算我提前道個謝，我先幹為敬了。
劉建業說完一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将杯口朝下：來來來，大家随意，動筷子動筷子。
衆人舉杯慶祝，尹麗君拿着酒杯，面露莫名，不知說什麽。
此時許麗麗站起來敬酒。
許麗麗：劉經理，平時你也沒少照應我，我得謝謝你。不過你現在升了經理，對我們這些下屬可就不只僅僅停留在工作上了，還要從生活細節上，還有各方各面都要考慮周全哦！
許麗麗一面說，一面瞟着旁邊的史蒂文。
劉建業：麗麗，你就不要謙虛了，你哪還用的着我這個半老頭照顧啊。論關心你的人，我們大樓裏都快排長隊了。
許麗麗：劉經理就會開玩笑，幹了幹了。
尹麗君到這時方才明白，臉色有些緩和。
史蒂文與馬克兩人只将杯子裏的酒抿了一口。
張一白與許麗麗陪着一飲而盡，
珊珊有樣學樣，學着喝酒的架勢喝飲料，被尹麗君白了一眼，制止。尹麗君在衆人喝酒時，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飲，卻又沒有動。
小甄不會喝酒，喝到一半，着急嗆了一口，便猛烈地咳嗽起來。
劉建業關切地拍拍小甄的背，含笑道：慢點慢點。
小甄咳了一會兒喘過氣來，感激地沖劉建業笑笑，
尹麗君看在眼裏，也不說什麽，自顧自夾了口菜吃了。
劉建業指着史蒂文和馬克對尹麗君說：這是我們公司剛引進的兩位海歸，一個從法國來，一個從英國來，都是人才啊。
尹麗君(半笑不笑地嘲道)：強将手下無弱兵嘛。
劉建業對珊珊說：珊珊，這兩位哥哥剛從國外留學回來，你要多向人家學習請教。
珊珊用很景仰的目光看着史蒂文和馬克，
許麗麗這邊和劉建業喝的熱鬧，珊珊那邊很好奇地向史蒂文提問
珊珊：史蒂文哥哥，法國人是不是真的都很浪漫啊？
史蒂文：也不都是，一般人的生活也和我們一樣，時尚圈內的人比較講究。
珊珊：那……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是不是每天都像生活在夢幻世界裏？
史蒂文：我沒覺得，我只覺得，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每天都要忍受他們那股若有似無的體味，實在受不了。
珊珊聽到這裏，哈哈大笑，
此時，張一白站起來向劉建業敬酒
張一白：老劉，我敬你一杯，希望你以後越來越好……
劉建業雙手捧杯站了起來：不敢不敢，應該是我敬你。這些年，你着實幫我不少，沒有你，我今天也坐不到這個位置，這麽多年的老同事加老朋友，應該喝三杯。喝三杯。
兩人碰杯，張一白故意把杯沿向下沉了一沉，劉建業似乎沒注意，兩人連碰三杯，喝幹。
劉建業喝完杯中酒後，卻又并不坐下，自顧自又在杯中斟滿酒，轉身向兩個海歸敬去
劉建業：史蒂文，馬克，來，我敬你們一杯！
史蒂文和馬克連忙舉杯站了起來
劉建業：這次公司特地将二位聘來充實設計部，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後項目上有什麽意見，大家多溝通，對我個人有什麽意見，也盡管說。
史蒂文&馬克：一定一定。
劉建業喝完酒，坐下，小甄把事先勺在小碗裏的一小盅湯推到劉建業面前
小甄：劉經理，喝點湯，暖暖胃。
尹麗君看着不言語……
史蒂文和馬克剛坐下，許麗麗又向他們倆敬酒
許麗麗：來，兩位帥哥，我也敬你們一杯
史蒂文：不了不了，我酒量不好，酒量不好。
許麗麗：不是吧，這才來第一天，你就那麽不給新同事面子啊，太不夠意思了吧。劉經理，海歸人士看不起我們這些做小助理的啊～你得管管～
劉經理：嗨，人家史蒂文和馬克剛來，別欺負人家，來來來，我代他們喝了
許麗麗：劉經理，這可不行，我和他們都是你的下屬，沒有這樣偏心的，你看，你這酒杯裏的酒可沒滿，我可看的真真的，你不許耍賴。
許麗麗提着酒瓶跑到劉建業身邊，從旁邊拿了個大杯子，幫劉建業滿上了酒：劉經理，您要一人喝兩人的份，這也是便宜你了啊！
劉建業（假裝嘆一口氣）：行行行，那我再來一杯，為了我們設計室的将來，舍命陪麗麗。
劉建業說完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尹麗君見劉建業你敬一杯他回一杯，就是沒想到他尹麗君，看來壓根兒就沒想到今天是什麽日子，心中很是不爽，一言不發，只顧夾菜給女兒。珊珊察覺到不對，拼命給劉建業使眼色，但劉建業心思完全不在老婆女兒身邊，只顧着和許麗麗鬥酒，
倒是張一白和小甄把這一幕看在眼裏。
劉建業又是一飲而盡，許麗麗得意的用染了丹蔻的手在劉建業肩膀上一拍
許麗麗：行啊！劉經理，酒量見長啊！
尹麗君見在眼裏，臉色已是大變，忽然站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