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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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吳總管報完名字,劉建業一驚:這名字好熟
吳總管覺着奇怪:怎麽?你們認識?
劉建業(自言自語):可能是同名同姓吧。
吳總管憤憤道:定你們公司的是他,反反複複的也是他,真不知道他在搞什麽!老劉,這事兒我再去和他說說,我先走了。
劉建業直送吳總管到門口:謝謝你小吳,你慢走,你慢走。
劉建業送走吳總管,回到位置上坐下,又陷入沉思起來。
方國權正在一張辦公桌上辦公,帳目表上一片赤字,方國權雙手捧頭,十分頭疼。
此時劉建業走了過來,在方國權面前放下一個白色信封
方國權:小劉,怎麽?有什麽好的想法啦?!
劉建業答非所問:你先看看這個吧。
方國權看看劉建業,拿起信封,拆開信,拿出信紙,方國權一邊看手一邊就抖了起來
劉建業:方哥,這個月的工資我也不領了。從明天起,我就不過來了。
方國權:劉建業,你開什麽玩笑,你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公司!
劉建業(無奈):我也是沒辦法。
方國權(冷笑):沒辦法?當初不是我接納你,你會有今天,我對你不薄吧,你竟然在這個時候這樣對我!
劉建業:方哥,公司已回天無力,我再繼續呆下去也毫無意義,有句古話,良禽擇木而栖,我也得發展,也得生活。
方國權:我們一起好好幹,我就不信過不了這個坎?!
劉建業:對不起,方哥,我不想再繼續耗下去,我已經決定了。
方國權:劉建業,你……你,滾,滾吧!方國權站起,椅子“嘩”的一聲被推後。
忽然電話鈴聲響起,劉建業從回憶中驚醒,他連忙拿起電話。
劉建業(神色恍惚):喂?
徐老師(畫外):請問,是劉建業先生嗎?
劉建業:對,我是。
徐老師(畫外):我是珊珊的班主任。
劉建業:徐老師,你好你好。
徐老師(畫外):是這樣的,最近劉珊珊的學習狀态不太好,我想問一下,是不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
劉建業:沒有啊,最近家裏都很好,珊珊怎麽了?
徐老師(畫外):劉珊珊的成績最近下滑的非常厲害,本來她在班級裏一直都是前三名的,這次一下跌出前10名,高考都快臨近了,這樣下去,不要說一本,就是二本,也是很危險。你們的工作忙,沒時間,這個我理解。但是,高考關系到孩子的将來,你們做父母的一定要重視,不能光靠學校單方面的教育!
劉建業:徐老師,你說的對,我一定注意。
珊珊和一男同學并肩走着,顯得很投機。
男同學:珊珊,你這次測驗考成這樣,看把徐老師急得那樣。
珊珊:自找的,我已經很煩了,她還要我保證保持在前三名,我又不是電腦,電腦還有死機哪。
男同學:你不怕徐老師告訴你爸媽?
珊珊:随便了,她要告,我又攔不住。
男同學:上次家長會,看見你爸同老師講話時那嚴肅樣,真被你爸知道,你可有麻煩了。
珊珊:不就一測驗嘛,又不是真的高考。我爸還是挺好的,平時我只要提要求,他基本上都能答應,就是在讀書上,盯得像恐怖分子似的,弄得我好緊張噢。
男同學;我爸媽也一樣,就因為他們以前沒考上大學,現在逼着我們考,這又不是還債。
珊珊:就是,他們沒辦到的事兒,憑什麽要加在我們身上。
男同學:他們過去沒考上大學,一樣有工作,一樣活到現在,現在大學生多了有什麽用,不一樣找不到工作嘛!
兩人邊說邊走遠。
劉建業回到家,家裏仍是烏黑一片,尹麗君仍然沒有回來,劉建業聽見女兒房裏略微有動靜。劉建業輕輕走到女兒門外,将珊珊的房門推開一條縫,只見珊珊正在聊天,玩的十分開心。
劉建業生氣,一下推門進去,珊珊連忙快速切換,将MSN對話框藏到後面,但已經來不及了,
劉建業:你在幹什麽!
珊珊:我沒幹什麽呀!
劉建業:我都看見了!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不想考大學了,啊!
珊珊倔強地昂着頭,眼淚卻不自覺地落下來:爸,為什麽一定要上大學!
劉建業有點火了:不上大學,你将來做什麽?
珊珊有點倔:做什麽都可以,比爾蓋茨大學沒畢業,不一樣世界首富嘛!
劉建業光火了:閉嘴,你是他嗎,你做得到嗎,好高骛遠,下午你老師打電話給我,說你最近成績一塌糊塗,現在讀書都抓不好,還談什麽将來。
珊珊:将來将來,将來不是還沒到嗎,現在累死了,哪還有将來。
劉建業:你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難道你比我們還累
珊珊:你們只顧自己忙忙,忙完了就來盯我,我又不是受氣包,我還不累嗎?
珊珊說完這話,自覺有些失言,低下頭,
劉建業一聽這話,口氣也有些緩:你受什麽氣,你還不知足嘛!
劉建業看見女兒的電腦桌上放着還未吃完的方便面碗,頓時感到十分心疼,
劉建業:好好複習,要是考不好,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
劉建業嘴上這麽說,人已輕輕走出房間。
劉建業來到客廳,用手機打尹麗君電話,手機沒電,将手機扔掉,又用座機打尹麗君手機
女聲: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劉建業氣的重重放下話筒,再打尹麗君的辦公室座機。
尹麗君座位上的座機直響,但尹麗君不在,唐英接了座機,
唐英:喂?XXX事務所。
劉建業:尹麗君在嗎?
唐英:喂?是老劉啊,怎麽今天那麽有興致,又想來接老婆?
劉建業(口氣有點生硬):沒有,我找她有點事。
唐英:哦,她出去了,不在,你還是打她手機吧。
劉建業:我打過了,她手機關機,我說你們最近怎麽搞的,怎麽那麽忙?
唐英:你老婆現在可是大律師噢,她最近剛接了個5000萬标底的特大案子,夠她忙的了,你可得多照顧着她點兒。
劉建業:是嘛,沒聽她說過。
唐英:她也是怕你有想法,才沒告訴你,這種案子別人想接還沒門那。你可不許和她鬧啊
劉建業:我知道,你放心吧。
唐英:這就對啦!
劉建業挂了電話,劉建業一臉怒氣
劉建業一臉怒氣,坐等尹麗君
尹麗君回來拿了東西就準備走
尹麗君:唐英,我先走了,晚上還要回家去做飯呢,不然他們爺倆又該等急了。
唐英:剛才老劉打電話給你,說你手機沒電了。
尹麗君:咳,不管了,回家再說吧。
尹麗君說完匆匆離開,唐英連連搖頭,覺得尹麗君真累
小區門口,一輛豪華轎車停下,司機小謝将趙母扶下,趙母擡頭看了一眼房子
趙母:可以了,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就住在這裏。
小謝:老太太,您一個人住這裏不方便,我留下吧。
趙母:沒事,你回吧。
小謝點點頭,鑽進車裏,掉頭開走
尹麗君正好走進小區,瞥了一下擦身駛過的豪華轎車。
尹麗君與趙母同乘一輛電梯,趙母沖尹麗君點了點頭,尹麗君同樣回應,然後站在趙母身後略微打量了一下,并沒有在意
電梯門開,趙母走出電梯,尹麗君拎着食品也跟着走出電梯。
趙母徑直走到尹麗君對門的房門口掏鑰匙開門,尹麗君撇了一眼,心裏有所疑慮,又回頭打量了一下趙母後,走到家門口,進家門。
尹麗君拎了一堆食品進了門,進門後,她把東西放在地上,換鞋
客廳裏,電視裏正播着新聞聯播
尹麗君:建業,幫忙拿一下。
劉建業一聲不響,臉色陰沉地坐在沙發上,兩眼盯着電視機
尹麗君換好鞋,把東西拎起來,走向廚房,邊走邊說
尹麗君:餓了吧?
劉建業:早就餓過頭了。
尹麗君沒有接口,走進了廚房
尹麗君:建業,快來搭把手,珊珊也等着吃哪。
劉建業沒有答應
尹麗君:建業,建業!
在尹麗君連喚了數聲之後,劉建業還是不理不睬,尹麗君不覺心裏有點兒冒火
尹麗君走出廚房:劉建業,叫你怎麽不應?
劉建業:又不是做什麽大餐,就這麽點東西有必要兩個人擠在一起嗎?
尹麗君:都這麽晚了,你發什麽神經?
劉建業:你還知道晚了!
尹麗君:你回來得早為什麽不做呢?這個家難道是我一個人的嗎!
劉建業:我連着幾個禮拜都沒有好好休息,好不容易回家,連一頓熱飯都吃不上,有你這樣的嗎!你再看看珊珊,她在幹什麽!今天徐老師打電話來,她的成績已經退步得不行了,再這樣下去,連垃圾大學都別考了!
尹麗君:你沖我嚷什麽,就你累,我不累嗎?大家都有工作,女兒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你難道就不能管管她!
劉建業:你是不是覺得日子過的太穩當了,我躺下你有什麽好處?
尹麗君:女兒已經這麽大了,憑什麽不能放手?你成天盯着她複習複習,你累她也累。
劉建業:你倒是會說風涼話了,那你說你這幾天整天不着家,你在忙什麽?
尹麗君:事務所裏有案子,忙起來也很正常,你有事業,我也有工作,天底下不只有你一個人在忙!
劉建業:你還在搪塞我,你是不是接了個五千萬标的的案子,你有跟我商量過嗎?
尹麗君:真可笑,我接多大的案子憑什麽和你商量!
劉建業:憑我是你丈夫!
尹麗君:丈夫又怎麽樣,劉建業,你太自私了吧,我有事兒要和你商量,你有事兒又跟我商量過嗎?和你結婚這麽多年了,都是你有條件決定、我無條件支持,就連當初結婚,都是你無償、我奉獻,我犧牲了那麽多,就連我現在想做一點自己想做的事兒,難道也要經過你同意嗎!
劉珊珊聽到父母吵架,也不敢走出房門,開了一條門縫偷偷地看着父母。
劉建業:是,我自私,可你呢?你就不自私嗎?女兒眼看着就要高考了,你不管她學習也就算了,可是,你去她房間看看,去看看,走!
劉建業硬拉着尹麗君走進劉珊珊房間,珊珊連忙關上房門,被劉建業一把推開
劉建業:你看看,她每天吃的都是什麽!
尹麗君看見女兒的桌子上放着吃完的泡面,還有一些膨化食品袋
劉珊珊看見父母以這樣的姿态進來,吓得站在一邊不敢說話
劉建業:一個高三的學生,每天學習這麽辛苦,可吃的卻是泡面,我看着都心酸,你一個當媽的,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女兒嗎,啊?!
尹麗君甩開劉建業的手,默默地站在一邊,看着女兒,有些心酸,淚花閃現在眼眶裏
房間裏被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在夜晚顯得出奇的安靜,趙母靜靜地坐在房間裏,看着臺子上趙子昂的照片默默發呆
裘莉正熱火朝天的與麻友打着麻将,幾個女人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甚是快活
裘莉:快快快,快把牌打出來,我好去上廁所。
麻友甲:你急什麽,等等,喲,胡了!
裘莉:總是你胡,一會兒得跟你換個位置,你們先洗牌。
裘莉急急跑向衛生間
麻友一看裘莉走開,開始輕聲議論
麻友丙看一眼裘莉離開的方向:哎,她和她老公怎麽樣了?
麻友甲:就這樣呗,她老公還在醫院裏半死不活的吊着,她想離婚都離不成,聽說那老太太特別厲害!
麻友乙:可不是,她婆婆可是個人物。
麻友丙:她不是還有個女兒嗎?怎麽沒看見過?
麻友甲:你剛搬到這裏來,怪不得你不知道,她女兒很早就出國了,母女關系也不怎麽樣。
麻友丙:哎,做花瓶也不好受。
麻友甲:不就為了幾個錢嘛,老太太從來就沒喜歡過她,老說她見錢眼開,好吃懶做,不是一個持家的女人,還有,我跟你說……
麻友乙聽到聲音,連忙提醒:不要說了,她出來了!
一見裘莉出來,大家趕緊閉嘴:來來來,快打麻将,就等你呢,上個廁所還這麽慢。
裘莉笑嘻嘻的:來了來了!
趙母回到客廳,坐到沙發上,一邊放着兩個抽屜,抽屜都是些雜物,趙母一件件地翻看着,整理着。
趙母從雜物裏翻出一張照片,是她60大壽時拍的,照片中有趙母、趙子昂、趙趙、裘莉。照片上的四個人都笑嘻嘻的。
趙母苦笑着放下照片,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檔案袋。趙母打開檔案袋,從裏面倒出幾張紙。趙母瞄了幾眼,連忙拿過一旁的老花眼鏡,戴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臉色有些奇怪。她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
趙母(一手拿電話,一首緊緊的握着那幾張紙):喂?王律師嗎?子昂寫過遺囑,現在就在我手裏,好好,你先到我家,我這就回來!
趙母又撥通了司機小謝的手機:喂,小謝,我有急事要馬上要去和王律師見面,你開車過來接我一下!
趙母挂下電話,把遺囑塞到包裏,匆匆出門。
劉建業進入卧室,尹麗君已側身躺着,床上一大半的被子被她卷了去。聽見劉建業進來,尹麗君擡手,“啪噠”一聲,把自己那邊的臺燈給關了,劉建業也不說話,躺上了床伸手去拉被子,尹麗君卷着被子就是不動,劉建業扯了幾次沒有扯過來,劉建業無奈地看了看尹麗君。
尹麗君動了動,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一些,留下一半無被子的空床,劉建業心下窩火,恨恨下了床,穿上拖鞋,啪一聲打開衣櫥,又拿了一床被子扔在床上,再上床,關了燈,這才躺下了。
黑暗中,尹麗君那邊挪了挪,回過頭去卻只看見劉建業一個後腦勺,尹麗君也是窩火,于是又背過身去了。
劉建業一直無法入睡,他感覺到尹麗君的動作,但他并未轉過身去,而是閉上眼睛,可尹麗君的話一直在耳邊回響,
(畫外音)劉建業,你太自私了吧,我有事兒要和你商量,你有事兒又跟我商量過嗎?
劉建業睜眼,看到的卻是黑漆漆的一片,尹麗君的話已然回響,
(畫外音)就連當初結婚,都是你無償、我奉獻。
尹麗君的話勾起了劉建業的回憶,往事如影像般浮現眼前。
婚禮上喜氣洋洋,一個食堂大禮堂內到處張燈結彩,雪白的牆壁上貼了大大的喜字。
尹麗君頭戴紅花,身着喜袍,顯得格外明豔動人。
劉建業一身黑色西裝,看上去也是玉樹臨風,英氣逼人。
一對新人忙着招呼已到的客人,接待新來的客人,尹家父母幫着迎接親戚朋友。
尹家是高朋滿座,歡笑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
可劉家卻只有姐姐一家3個人。別人家是來了就落座,劉建娣與大柱3人十分拘束的坐在一旁角落裏,默默地看着成為新郎的弟弟。小劉傑時不時想掙脫劉姐的手擠上去看熱鬧,卻每每被劉建娣拉回。
身邊走過的尹家親戚朋友間傳來的閑言碎語十分刺耳
尹家親戚A:他們男方怎麽這麽點人啊?
尹家親戚B:可不是,就三個,還都是農民,老尹不會把閨女嫁到鄉下去吧。
劉建娣與大柱對視一眼,臉色尴尬的低下頭去。
劉建業聽到只當不聞,還是笑着向各位打招呼。
尹麗君也聽到了,她拉過爸媽:爸媽,你們去管管那些人的臭嘴,建業他們聽了會難受的。
尹麗君的父母連忙走去。
劉建業來到姐姐處:姐,姐夫,你們今天可要多吃點,小傑,今天是你舅舅的婚禮,你可不要瞎胡鬧。
劉姐:小業,麗君可是好姑娘,我們什麽都沒有,全靠人家,你一定要好好對她。
劉建業:姐,我明白的。
姐姐的眼圈紅了,臉上卻洋溢出高興的笑容。
鈴聲持續不斷,劉建業從半夢半醒中醒來,忽然眼前一亮,只見尹麗君開了燈,起來接電話。
尹麗君:喂?
尹麗君背對着劉建業接電話,回過頭,見劉建業躺在床上,用手背遮着眼睛。
尹麗君轉過身,壓低了聲音:裘女士,這麽晚了,什麽事?
裘莉(畫外):剛才,他們趙家打電話給我,讓我明天去他們的律師那裏。
尹麗君(皺一皺眉):什麽事?
裘莉:我……我不知道,他們只說讓我去,沒說為什麽。
尹麗君(聽着電話):你不用擔心,明天去了再說。
裘莉(畫外):尹律師,你說,會不會是,趙子昂……出事了?
尹麗君:不會的,趙子昂真出了這事,應該是醫院打電話給你。(尹麗君略想了一下)這樣吧,我明天和你一起去。你現在早點休息。
劉建業回過頭,看看尹麗君,只覺得電話冗長,翻了個身,把被子緊了緊,繼續睡覺。
司機扶着趙母急急從樓內走出,上車急馳而去。
裘莉穿着真絲睡衣,披頭散發,一臉的疲憊和緊張,緊緊地握住話筒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裘莉:那好,謝謝你,尹律師。
裘莉挂了電話,一個人愣愣地坐在床上,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起了趙趙和自己的照片,拿起電話,想了想,頓了頓,又放下電話。裘莉的眼淚慢慢地流了下來。
王律師的事務所是一棟小洋樓,坐落在一個小公園裏,風景幽雅,綠樹成蔭。裘莉急匆匆走着,尹麗君跟在後面。
王律師的辦公室前有三張椅子,趙母坐在靠邊的椅子上。尹麗君和裘莉走了進來。趙母看到尹麗君,覺得眼熟,随即一直盯着尹麗君。尹麗君也覺得趙母很眼熟,她有意無意地避開趙母的目光。
王律師:兩位請坐。
裘莉坐到另一邊的椅子上,尹麗君坐在趙母和裘莉的中間。
王律師對裘莉說:裘女士,今天請你來,是想讓你看一份東西。
王律師把一個用透明文件夾包着的遺囑遞給裘莉。
裘莉接過,看着看着,臉色開始變得陰沉。尹麗君發現了裘莉的變化,湊過去看,臉色也不由地變得凝重。
裘莉看完,臉色蒼白,将遺囑放在桌上。
裘莉:為什麽會這樣……你們怎麽會做這種事!
尹麗君拿起遺囑,又仔細地看了起來,臉色漸變
趙母:小莉,看了遺囑,你應該清楚自己在子昂心中的分量了吧,這可不是我老太婆跟你過不去。
裘莉:趙子昂……太過分了,他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哼哼,難怪……難怪他會有這麽個下場。
趙母:裘莉,你不用跳,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尹麗君連忙拉住裘莉,并對王律師提出質疑
尹麗君:王律師,現在當事人趙子昂還處在昏迷狀态,我對這份遺囑的真實性有疑問。
王律師把一份公證證明推到尹麗君面前
王律師:尹律師,這份遺囑是趙先生3年前經過公證的,這是公證證明。
尹麗君看着證據,意識到這場看似簡單的離婚案其實并不簡單。
尹麗君想扭轉局面:王律師,趙子昂現在并沒有死,這份遺囑對于我們要打的這場官司,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們叫裘女士來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王律師:尹律師,明人不說暗話,你我在這個行業內也有些年頭了,你應該很清楚,像這麽大标的離婚案,訴訟過程會多久,官司會發展到何種境況,我們都無法預料,到後來,恐怕雙方都會被拖得精疲力竭,財力大損。
尹麗君:但是,王律師,你忽略了一點,現在所有的證據都說明,由于趙先生的私生活原因,他是這場婚姻破裂的主要責任承擔者,對這個問題,你怎麽認為?
王律師:那只能片面地說明你我當事人在婚姻生活中存在一些問題,今天,我們暫不深究這些。前幾天我去醫院了解了一下情況,就我當事人目前的病情狀況,還是存在相當的危險,萬一他……
尹麗君(打斷):趙子昂先生目前的狀況,據我了解還根本沒有到談論死亡後事這一步,王律師,我想,你也不希望趙先生去世吧……
王律師被尹麗君這句話刺中,有些尴尬:不錯,我們當然希望趙先生能恢複健康,我們都不願意看到萬一……。但是,就目前裘女士提出來的補償金,你們想順順利利的打完這場官司,我看也不是很現實。所以,尹律師,如果你們願意接受和解的話,趙家願意出1000萬元作為裘莉女士的離婚補償。
趙母在兩人的交談中已感覺到尹麗君的不一般,眼睛直盯着尹麗君。
兩位律師的言語交鋒,裘莉從未見過如此場面,顯得有些呆。
尹麗君湊到裘莉耳邊,征詢她的意見。
裘莉無助的擡眼看着尹麗君,無語,尹麗君一時愣了。
王律師見裘、尹兩人如此狀态,連忙趁熱打鐵,将一份協議推到兩人面前。
王律師:裘女士,只要你接受這份協議,我想,對雙方來說,都應該算是一個比較好的結果,畢竟夫妻一場,何必太過兵戈大動。
裘莉顫抖着雙手不由自主地将協議拿起,仔細地看着,表情十分猶豫。正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時,趙母開口了。
趙母:小莉,一千萬,不少了。再說這些錢,都是我兒子的血汗錢,要想賺一千萬,就你,恐怕沒那麽容易吧。
裘莉此時毫無意識,根本不知該說什麽,趙母繼續嘲弄裘莉。
趙母:既然你一定要離婚,我也阻止不了,想想總歸婆媳一場,我也不難為你,你也沒必要太過貪心;就你現在這樣,等我兒子醒了,我想他也一定會和你離的!我勸你不如就按現在的協議辦?
裘莉語無倫次:……我從沒做什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趙家的事,你又何必對我……
趙母:說老實話,我也不希望這件事鬧到法庭上。畢竟我們趙家還是有教養的人家。我可以答應給你一筆錢,也可以答應再給你幾套房産,什麽事情,我們都可以商量,但是你必須把趙趙的監護權給我,
聽到這裏,裘莉一下子跳了起來
裘莉:這不可能!
趙母:她是趙家的孫女,當然由趙家來養,我昨天已經打電話給趙趙了,她大概過兩天就回來,她回來後還是先住你那兒,你自己準備準備吧。
裘莉豁然轉身:這是我的女兒,憑什麽要你們來支配!
趙母:子昂是她的父親,現在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居然還瞞着她。小莉啊,你的用心到底是什麽。是不是有點兒太過分了。
裘莉:她是一個15歲的小孩,一個人在國外,聽到這件事情,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誰來照顧,你還是我?!我暫時瞞着她,是為她好,我是她母親,最擔心她的人是我。
趙母:她父親出了事故,她母親在這個時候卻哭着鬧着要離婚。這是家醜,趙趙是趙家的一員,我做祖母的能不告訴她嗎?
裘莉:你這是挑撥離間!
趙母: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也不用我多說,大家都清楚。
裘莉:你……你們家毀了我的生活,現在還想要我的女兒,我告訴你……你……休想!
趙母:怎麽,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權利嗎?
裘莉(氣得渾身發抖,惡狠狠地詛咒趙母):你……你……那你就等着你兒子死吧!
兩人眼看着又要吵起來,尹麗君連忙将裘莉拉走
尹麗君:王律師,關于你的提議,我和我的當事人會予以考慮的。我們先走了。
王律師點點頭,準備送她們。
趙母冷言冷語道:尹律師,我看小莉的身體,最近也不太好,希望你們能早點考慮清楚。
尹麗君冷眼回了趙母一眼,急匆匆把裘莉塞出了門外,一出門就聽裘莉的聲音傳進了門內
裘莉:我怎麽會嫁到這種人家!!我怎麽會嫁到這種人家!!!!
趙母在房內。
劉建業一路走來,到尹麗君的事務所門口停下了腳步,猶豫了一下,回身想離開,卻又停下,略為思索,又轉身緩步走進事務所。
所長正在辦公,劉建業敲門進來
劉建業:所長,忙着哪?
所長:喲,小劉啊,稀客稀客,怎麽有空上我這來?請坐請坐!
劉建業:好久沒見了,今天正好在這附近辦事,順便過來看看你。
所長:你就不必忽悠我了,你這個大忙人,無事怎會來登三寶殿,說吧,什麽事兒,該不會是和我們的尹大律師吵架了吧
劉建業:怎麽會呢,人家現在可是大律師,我哪敢跟她吵,還沒開口就該退場了。
所長:呵呵,看不出,你現在是口齒伶俐,使小尹熏陶的吧。
劉建業:進朱者赤嘛。
所長:好好,說吧,找我究竟什麽事?
劉建業:沒事兒,我正好路過,有事找麗君,她不在,我就到你這兒來了。
所長:哦,小尹大概出去談案子了吧。
劉建業:她最近好像挺忙的。
所長:是啊,你媳婦兒現在可是個能人啊,前兩天我剛讓她接了個大案子,五千萬的标的啊,這次夠她忙一陣子的了。
劉建業:難怪,我說她最近怎麽總是早出晚歸,其實幹律師這行也挺辛苦的,每天跑來跑去,也不着家。
所長:怎麽,舍不得啦?
劉建業:不是不是,您也知道,她這人一工作起來就什麽都不顧,看她最近也瘦了好多。
所長:看看,還說不是心疼了,小劉啊,我可是過來人,她忙,你就好好照顧她,你可是很會疼人的。
劉建業:我也很想幫她分擔,可是我最近實在太忙了,女兒要高考了,我都沒時間管她。昨天她班主任還打電話給我,說這孩子最近心不在焉,成績都快落到中下了,我心裏非常着急。今年也不知怎麽了,什麽重要的事兒都湊一塊兒了。
所長:看來小尹的工作确實有點影響到家裏了,這樣吧,我找她談談行嗎?不能只顧工作忽視家庭。
劉建業:所長,您可千萬別跟她說,假如因為我,讓她丢了這個案子,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她最讨厭我幹涉她的工作,當然,我也想支持她,女人也應該有她們的事業,我只是覺得,事業要有,身體更重要,何況人到中年,尤其是女人,切不可操勞過度,您可能不知道,麗君最近回來心情總是不好,我真是為她着急。
所長:嗯,可能這個案子對她壓力太大了。
劉建業:我只是希望她不要太累,兩個人都太過于忙碌,勢必會影響家庭。
所長:呵呵,小劉,你的顧慮我明白了,你還真是個好丈夫啊。
劉建業看了看手表站了起來:說笑了,所長,我還有事,就不打攪您了,我先走了。
所長(也站起來):好好好……
所長送走劉建業,又回到自己座位,拿起電話
所長:喂,小李啊,等尹律師回來讓她到我這兒來一趟。
裘莉坐在花園的長椅上,心情已經變得些許平靜,尹麗君坐在她的旁邊安慰。
尹麗君:怎麽樣?好點兒了嗎?
裘莉:我沒事。
尹麗君:找個地方坐坐吧,外面冷。
裘莉(低頭):不用,我想在這兒吹吹風,讓自己靜一靜。
尹麗君:不要想得太多,有問題總能解決的。
裘莉:尹律師,我今天是不是很傻啊?
尹麗君:碰到這種事,誰都會這樣,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以後無論遇到什麽事都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像今天這樣就很容易被別人抓到軟肋。
裘莉:我知道了,可是我就是想不通,全是他兒子的錯,那老太婆憑什麽這麽對我?
尹麗君:或許是你婆婆接受不了吧,她兒子還躺在病床上你就提出離婚,多少有點過。
裘莉:這不是主要原因,尹律師,我自從嫁到她們家,我婆婆從來就沒拿正眼瞧過我。
尹麗君:婆媳之間的矛盾本來就是難免的,但目前最大的問題不是這個。
裘莉:是什麽?
尹麗君:你丈夫的病情現在很不穩定,在訴訟期間,萬一他出現意外……裘女士,你該怎麽辦?
裘莉臉上流出了眼淚
裘莉:我還能怎麽辦,如果他真的走了,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老天真的不開眼。
尹麗君:你也用不着這麽悲觀,現在對方提出的條件也并不是完全不能考慮……畢竟,壹千萬也是大數目,再說補償費用還是可以再商量的……
裘莉(猛地去看尹麗君):可是……她要趙趙的監護權,尹律師,我怎麽可以沒有女兒!
尹麗君:母女連心,這我能理解,你大可不必擔心,再過三年,趙趙就成年了,同時監護權也不複存在,她照樣可以回到你身邊。再者說,把監護權給你婆婆也不是什麽壞事,最起碼,趙趙在國外的學習、生活費都有了保障。趙老太太人在國內,她無法控制遠在國外的趙趙,這樣也就不會影響你們母女之間的聯系,這種結局,對于你,也沒有什麽壞處。
裘莉:不行,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氣,這監護權我是肯定不會讓的,她壓着我這麽多年!到現在還在逼我!這次,我決不能讓她得逞。尹律師,你一定要幫我!
尹麗君看着裘莉,一聲嘆息,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劉建業走在回辦公室的路上,忽然聽設計室內有個似曾相識的笑聲,
方國權(畫外):哈哈哈哈~
許麗麗(畫外):方總,您真會開玩笑。
劉建業忽然眉頭一皺,連忙緊張地走了幾步。
劉建業走進設計室,赫然,方國權竟然在設計室裏。劉建業一下站在門口,緊緊地盯着方國權
方國權還在大談:其實呢,都是些小問題,稍加修改就好。我們倆家公司合作已久了,怎麽可能為難你們。張主設,你的想法很不錯啊,還有這麽有才的海歸人士輔佐,我哪敢怠慢你們。
方國權的話引得衆人附和了,設計室內氣氛非常活躍
方國權:不過,修改還是要認真的,你們也不能太為難我。老外也不好哄啊,你們也得讓我能交差不是嗎?
衆人又笑了,正說得熱鬧,許麗麗看見劉建業,連忙向劉建業招手。
許麗麗:劉經理~!方總,這就是我們劉經理。
方國權轉過臉,正好和劉建業打了一個照面。
方國權(裝作一臉驚喜):呦!小劉!真是你啊!他們和我說劉建業!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沒想到真的是你啊!
方國權緊緊握住劉建業的手搖了又搖。
方國權:真沒想到,那麽長時間,沒想到合作者竟然是你,巧啊,真是天意所弄。
劉建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面對周圍人驚訝的目光,他也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迎了上去
劉建業:方哥,你好,沒想到是你。
方國權(笑笑):豈敢豈敢,不敢做哥了,你現在是堂堂劉大經理,竟然稱我為哥,我可受用不起啊,還是叫老方順耳。呵呵。
劉建業:呵,習慣了,改不了了。走到哪,你也總是我哥。
方國權(含笑盯着劉建業):一晃16年了,看你現在多有氣質,你大概已經忘記了,我可是銘記于心啊,想當年我們倆合作的時候那可是很開心啊。
劉建業臉上一緊,一時說不出話來,卻見方國權又在向衆人說着什麽。
方國權:你們不知道吧,你們的劉經理,是我當年的搭檔啊,我們做設計那會兒,國內做這行的人還不多呢,這一別也有16年了,(轉身對劉)劉經理,你可不太夠朋友,這麽多年,你也不和我聯系,我可是一直在打聽你的下落。
劉建業總算抓到機會:方哥,這話你就不對,怎麽是我不聯系你呢,那個時候我打過好幾個同事的電話,大家都說你搬家了,找不到你。我還以為你消失了呢。
方國權幹笑了幾聲:哈哈,好了,廢話太多了,我今天來是來談項目的,現在差不多了,也該回去了。劉經理,你加油,我全靠你了。
劉建業連忙去拉方國權:難得見面,到我辦公室去坐一會兒吧。
方國權:下次下次,來日方長嘛~
方國權說完,擺擺手,出了設計室辦公室。劉建業笑着把方國權送到門口,轉身又回了來
許麗麗:劉經理,這個總監是你老朋友啊?
劉建業(點點頭):嗯。
許麗麗:太好了,那這樣的話,我們的項目是不是就很快能批下來了?
劉建業(非常尴尬,臉有些沉):你們先幹活吧。
許麗麗吐了一吐舌頭,逃回座位上改項目了。劉建業板着臉,一路走回辦公室。
劉建業進辦公室,關上門,慢慢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按着桌子,緩緩坐下,開始出神。
青年劉建業背着包,灰溜溜的從一個公司大樓出來,低着頭向前走,正看見一個搬運工模樣的人搬着幾個大箱子過來。劉建業沒注意,一頭撞了過去,那人一絆,箱子全都摔落在地上。
劉建業(連忙幫忙):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兩人一起将箱子一個一個疊起來,放好。方國權丢了只煙給劉建業
方國權:謝謝啊,兄弟。
劉建業點點頭,看了看煙,遲疑了一下,才接過,叼在嘴裏,兩人互相換了火,劉建業抽第一口煙給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
方國權:做什麽的?
劉建業:設計。
方國權(笑了):怎麽,XXXX設計院面試?
劉建業:嗯。
方國權:成了沒?
劉建業搖了搖頭
方國權:咳,這種大公司就這樣。你也別太難過,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劉建業(笑笑):沒事。
方國權:呵,你倒是看的輕松,沒面成不可惜啊?
劉建業(平靜):他們不要我是他們的損失。
方國權頓時刮目想看,上下打量了一下劉建業
方國權:嗳,兄弟,我這兒也有個面試,你有興趣沒?
劉建業看着方國權:做搬運工?
方國權笑了,此時,有個人大汗淋漓的跑了過來
某人:方總,你在這兒呢?找你好久了。
劉建業驚訝的看着方國權,方國權拍拍他的肩膀,站起來,遞給劉建業一張名片。
方國權:明天上午9點,到這兒來。
方國權說完就走了,跑來的某人搬着箱子跟在他後面,劉建業看着名片,只見名片上的名字是——方國權。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劉建業的思路,劉建業擡頭,只見張一白、史蒂文、許麗麗敲門進來。張一白遞給劉建業一個文件夾。
張一白:老劉,項目已經改好了,你看一下。
尹麗君回到辦公室,累的直接坐在位置上。忽然想起什麽,連忙從包裏掏出手機
尹麗君先發了一條消息給珊珊:乖女兒,生日快樂。
消息發送成功後,尹麗君又發了條短消息給劉建業
尹麗君:今天女兒生日,勿忘。
尹麗君發好消息,便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此時,唐英從外面進來,見到了尹麗君。
唐英:回來啦?
尹麗君點點頭,
唐英:怎麽?趙家的那個律師又出什麽怪招了?
尹麗君張口正想把今天的情況告訴唐英,助理敲門進來了
助理:尹律師,所長找你。
尹麗君:知道了。
尹麗君點點頭,揮揮手,助理出去了。
唐英(笑):您可真是能者多勞。
尹麗君站起身:能什麽能,我就是勞碌命。
劉建業坐在鄭總對面
鄭總:老劉!最近項目上是不是有些問題?
劉建業:是發生了一些問題,主要是客戶對設計方案的要求有些變化,我們已經按照他們的要求進行了調整,大家對修改稿還是比較滿意。
鄭總:客戶的意見一定要尊重,畢竟他是主我們是輔。
劉建業:那當然,這個我明白。
鄭總突然轉話題:這次的項目主設計是誰?
劉建業:是張一白。
鄭總搖了搖頭:張一白,他從進公司到現在有不少年頭了吧,是錐子早該冒尖了。(對劉建業)你覺得他的能力怎麽樣?
劉建業(沉默了一會兒):……能力還是有的,可能他的設計風格不是很符合客戶的要求
鄭總:這樣吧,老劉,假如老張拿出來的東西達不到客戶的要求,我建議你還是多用用兩個海歸,畢竟他們的創新意識比你們這些老人強。
劉建業:好的,我會盡快把問題解決。
鄭總:兩位海歸的能力要展現出來,多發揮他們作用。
劉建業:好,我知道了。
尹麗君已在沙發上坐下,所長坐在辦公室對面,十分委婉地向尹麗君提問
所長:小尹,怎麽樣,案子有什麽進展?
尹麗君:嗯,情況比較複雜,很多地方還需要調查。
所長:呵呵,辛苦你了,這段時間你也夠累的吧?
尹麗君:還行,調查嘛,都是這樣的。
所長(委婉):小尹……如果你覺得太累,或者家裏有別的事情的話,我想……這個案子你可以交給別的人去做,沒有關系的,我也不是那種不通情理的人,有什麽困難你就直說
尹麗君(不敢置信):所長,你這是什麽意思,是不相信我,還是懷疑我的能力?我都做到現在了,你卻想讓別人來接?
所長:你看你,胡思亂想不是,你女兒都快高考了,家裏事兒肯定多,這個案子壓力那麽大,我怕你影響身體。
尹麗君(有點急):家裏?所長,是不是建業和你說了什麽?
所長:沒有沒有,你千萬不要誤會。
尹麗君:所長,既然不是這樣,那您為什麽要這麽做?我都已經準備遞交訴狀了,是不是這個案子有什麽地方我做的讓你不滿意了?
所長:沒有沒有,不是這個問題,反正小尹,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尹麗君(斬釘截鐵):不用考慮了,所長,這場官司我打定了!
1.看着尹麗君堅決的态度,所長似乎愣了一下,接着,所長點點頭,同意了尹麗君的要求。
劉建業在座位上皺着眉看着案子,張一白、史蒂文、許麗麗坐在對面
張一白:老劉,你覺得怎麽樣?這都已經是第六稿了。
劉建業(放下項目案):說通過也可以,但總感覺缺點什麽。
史蒂文:缺在哪兒?
劉建業:你們還是再看一看吧,再讨論讨論。
劉建業把案子退回衆人,張一白垂頭喪氣地接過案子,出門。
劉建業又坐在座位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拿起手機撥通了方國權的電話號碼。
劉建業:方哥……
方國權(畫外):呦,小劉,是你啊,找我什麽事?
劉建業:沒什麽大事兒,多年未見,想請你吃個飯。
方國權(畫外):這怎麽行,應該我請你吃飯才對。
劉建業:你別跟我客氣,說起來,你也算我老師,論理就應該我請你。
方國權(畫外):我看吃飯還是免了吧,我和你在一塊兒,也吃不下。不過你要誠心,過會兒可以到XXX茶館找我,我在那兒恭候你劉經理的大駕。
劉建業:好,我一定到。
劉建業說完就挂了電話,又坐了一會兒,開始往公文包裏收拾東西。
尹麗君怒氣沖沖的回到辦公室,唐英一下子覺得奇怪。
唐英: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所長說你了?
尹麗君:奇怪了,好好的,忽然要換人接案子。
唐英: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嚼舌頭?
尹麗君把頭靠在椅子上,吃力地搖搖頭
尹麗君:這倒不會,所長話裏的意思好像是怕我家裏事情太多,忙不過來。
唐英:不會吧,所長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體恤屬下?他要是考慮你的家裏,那當初又怎麽會找你接這個案子,會不會有什麽貓膩?
尹麗君:也不像,所長不是這樣的人。
唐英: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麽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尹麗君嘆了口氣:你別瞎說,小心隔牆有耳。
唐英:怕什麽,我又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尹麗君靠在椅背上,看着電話,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表情有了明顯的變化,被唐英看到
唐英:怎麽了?臉色都變了。
尹麗君:肯定是他搞的鬼。
唐英:誰啊?
尹麗君:還有誰,我們家那位!
唐英:老劉?怎麽會,你不要亂扣帽子,他是你老公,怎麽會到所長面前去說三道四。
尹麗君:別提了,我前兩天還跟他吵了一架,就為這事兒。
唐英:這有什麽好吵的?
尹麗君:我正納悶兒呢,我也沒告訴他,他是怎麽知道我接大案子的?還知道這案子标的五千萬。
唐英也突然想到了什麽:啊呀,好像是我告訴他的。
尹麗君搖搖頭,沖唐英翻了翻白眼
唐英:誰讓你那天手機沒電吶,我也是好心,他打電話來找你,我就把這事兒告訴他了,我還說你最近很忙,讓他多照顧照顧你呢,得,這下可好,好心辦了壞事兒。
尹麗君:你呀,盡給我添亂。
唐英:我可不是故意的。
尹麗君:咳,瞞是瞞不過,他遲早都得知道。
唐英:他也不應該這樣啊,太過分了吧,幹涉你的工作,這事兒可得和他論論理兒,不能由着他去,說風就是雨的。
尹麗君沒有接話,手撐着頭,看得出挺窩火的
唐英:哎,我跟你說,你別掉以輕心啊,男人最自私了,你一定要想法兒制制他……
尹麗君煩惱的搖了搖手:我知道了,這個時候你就別再起勁兒了,我都火死了。
唐英:好好好,算我沒說,你自己注意點兒啊。
張一白頹喪地坐在位置上,杯子裏的茶水都幹了,但始終沒有去續水
張一白(眼睛直盯着電腦):這問題到底在哪呢?
史蒂文:老張,休息休息,別改了,再改下去人也要改暈了,我覺得這樣挺好,明天我們再給劉經理看看,要再不行,我們也沒辦法了。
幾人正說着,忽然,劉建業提了包,急匆匆出了辦公室。
許麗麗:劉經理,這麽早就走了啊?
劉建業快步出辦公室,邊答邊出了門
劉建業:嗯,下午有事,先走了。
許麗麗:咦,這劉經理今天怎麽了?那麽急幹什麽啊,該不是去會小情人吧?
小甄:你別胡說。
許麗麗(看着劉建業的背影):哎,咱們的經理架子是越來越大,以前都是我們一起改案子。現在,只留下主設計改案子,再到以後,大概就剩下我們這些小喽喽加班加點了。
小甄:你少說幾句,劉經理不是這樣的人。
許麗麗:你老幫着他,是不是有什麽不良居心啊?
小甄:去你的!
姜敏垂頭喪氣地從茶館裏出來,剛出門就把手裏的招聘單往茶館裏一扔
姜敏:有什麽不了起!我還不要進你們這店呢!
姜敏說完轉身就走,邊走嘴裏還邊罵着
姜敏:現在連茶館也只要小姑娘,哪裏來的這麽多小姑娘!端個水送個茶哪來的那麽多臭講究!一個個嬌滴滴,嫩悠悠,連水壺都拿不動,懂什麽叫幹活?哼,我就不信了,天下那麽大,我姜敏就找不到一份工作!
姜敏剛離開。劉建業從她背後走過,進了茶館。
這是一間十分優雅的茶室。竹簾為窗,木門布簾,茶香漫室,人一進去,似乎便可忘卻塵世中的所有煩惱。茶室中,方國權正在泡功夫茶,劉建業靜坐對面。
方國權正一勺一勺把茶葉放在茶壺中,用熱水倒進茶壺
方國權:這功夫茶,講究得就是火、水、沖三個字,所謂山水為上,江水為中,井水其下,就是這個道理。不過我們沒這個福氣,就只能喝喝自來水。
劉建業:方哥,過去的事……
方國權用茶水燙着杯子洗茶。一邊說一邊就着手裏的壺,倒了一杯茶遞給劉建業。
方國權打斷:做茶不談俗世,這茶好了,你先品品。
劉建業接過,一口将茶喝下,還來不及開口,又被方國權搶去話題
方國權:怎麽樣,不錯吧?
劉建業還來不及答話。
方國權:這茶有點兒苦。
劉建業(笑笑):苦盡甘來,還是苦點好。
聽了劉建業的話,方國權看劉建業一眼,但手卻沒有停,給自己換過一個壺,重又沏了一壺茶
方國權把茶倒進聞香杯:這倒也是。功夫茶就是這樣,初喝嫌其苦,但要習慣了又嫌其他茶不夠滋味了。
劉建業:方哥,我知道,你心裏還記着以前的事,你有什麽氣就盡管朝我,沒必要在項目上……
劉建業的話還未說完,方國權的手就是一頓,将聞香杯從茶杯提了出來,放在鼻下嗅着
方國權(閉目品茶):老劉,喝茶不要談公事。
劉建業被這樣一打斷,又不好說下去。方國權放下聞香杯,又把茶倒進杯子,緩緩品了起來。
方國權:這水分三等,被你這俗事一說,哎,我這一等水也降為三等水了。這麽多年不見,老劉,你難道連口好茶也不讓我喝?
劉建業:水不好,可以換一壺,不管三等水、一等水,都是自來水,其實都一樣。服務員!換水!
服務員過來換了水壺,方國權放下茶壺,直視劉建業
方國權:小劉,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看中你嗎?
劉建業:對眼?
方國權:這也有點。關鍵是,我覺得你像我。有能力,有野心,會忍耐,是個做大事的人。
劉建業:你過獎了。
方國權:過獎?一點也不,小劉,這麽多年過去,我覺得你一點都沒變,而且現在是越來越能幹了。
劉建業:這都是生活所迫。
劉建業沉默。方國權将壺裏的冷茶倒給劉建業
方國權:哎,這好茶就須活水烹,來來來,你再喝一杯。
劉建業接了茶,方國權又煮新茶
方國權:其實當年我早知道你想走,我這小廟當然容不下你的志向高遠。只是我沒想到,你要走,就盡管走,為什麽還要帶走了5個人,你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
劉建業:這是個誤會!
方國權:誤會?有這種誤會嗎?
劉建業:當初公司經營不善,換了誰也呆不住,這完全是他們自己要走的,就算不跟我,也會跟其他人。
方國權給自己倒茶:哦?原來如此。不過我倒是聽說,XXXX設計院留了6個位置給你們,只可惜,等你們出去,6個變成了1個,于是,這個位置就到了你的屁股底下。是不是這樣?
劉建業:當初我也不知道他們會變……
方國權将茶喝下(微微一笑):哼,未見得吧。
劉建業:各人各命。我并沒有故意害他們。再說,優勝劣汰,職場上當然是誰有能力誰上,這個道理你也明白。
方國權将茶喝下(微微一笑):未見得吧。
劉建業:你這話什麽意思?
方國權:沒什麽意思,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本來我也不該提,不過這事我倒真的要謝謝你,謝謝你替我提前收拾了他們,不然還要我一個一個來,你知道我這個人很嫌麻煩的。
劉建業不接話,方國權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方國權:你走了之後沒多久,我的公司就散了,這事你該知道吧。不過散了也好,省得我又當老板又當員工,辛苦得很。後來我混進XXXX設計院,本想會會你,但沒想到,你早就被他們一腳踹了。
劉建業:方哥,沒有你就沒有我。我知道有些對不住你,你看我怎麽補償吧?
方國權:補償?公司倒了後,我欠了一屁股債。老父親本來就有病,聽到消息後給活活驚沒了。老婆也跟人跑了,孩子到現在還在國外,幾年碰不上一面,我為了躲債,整整過了3年的流浪生活,為此落下個病根,去年才動了手術。
劉建業:方哥,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是我對不起你,我會想辦法補償……
方國權忽然嘩一下把所有的茶具一把擄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