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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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趙挂了電話,小謝趕緊說:趙趙小姐,我們趕快走吧。
趙趙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些暈了,不由自主被小謝拉着上車,
裘莉連忙上前拉住小謝;你說清楚,為什麽要跟你走?
這時小謝吼道:你他媽放手!老太太說了,你要敢攔,我就可以削你。
裘莉雖然被吓了一吓,但還是本能地拉住小謝: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放女兒走的。
小謝掙了幾下,仍沒掙脫裘莉,見硬的不行,轉口說;趙太太,老太太讓我只帶小姐去,你就不要為難我了。
裘莉硬生硬氣地說:要去可以,我必須一起去。
小謝有些讨饒地說:趙太太,你就幫幫忙吧,我們這些打工的有個飯碗不容易,你和老太太之間的事,沒必要毀我呀,你實在要去,就另外叫車跟在後面,坐同一輛車是絕對不可以的。
這時趙趙清醒了不少,她過來拉開裘莉:媽,你不要攔了,我和他只是到醫院去看爸,沒事的。
裘莉聽趙趙這麽一說,猶猶豫豫地放開了手,
小謝連忙拉着趙趙上了豪華車,疾駛而去。
周圍的人也被搞得稀裏糊塗,呆呆地看着。
這時的裘莉好像蘇醒過來,連忙叫上停在旁邊的出租車,搬上行李跟出了小區。
劉建業面前的茶已經冷了,鄭總皺着眉頭,顯然陷入沉思中
劉建業:鄭總,再這麽拖下去,恐怕這個項目……所以我想,是不是放棄?
鄭總:老劉,你在開玩笑吧,這可是有關公司的信譽,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這絕對不行,這裏面的道理不用我在提醒你吧!
劉建業:我當然。但是對方公司現在并不是以合作的态度,簡直就是無理取鬧,我們根本就沒辦法做事。我懷疑,是有人在從中作梗!
鄭總:哦?那你現在是什麽看法?
劉建業:我想舉辦一個項目聽證會,請雙方公司的高層一起參加,有什麽問題我們面對面溝通。這樣無論對項目,對我們的團隊都有好處。
鄭總點點頭:這樣也好,那……你去操辦吧。
張一白慢慢地向設計室走去,小甄從他身邊經過,很驚訝地向他打招呼。
小甄:老張?!
張一白尴尬地回應着。
張一白:嗳嗳,你早你早。
張一白走進設計室,仍是像以前一樣,慢慢吞吞地來到座位上,先把包放下,又從抽屜裏拿出了茶葉,想拿出杯子,但想起杯子已在劉建業的辦公室裏敲碎了,于是兜轉了一圈,又從飲水機旁找了個紙杯子,倒上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許麗麗:老張,你怎麽來了?
張一白(尴尬地笑笑):習慣了。
許麗麗:老張,你也是,老總說放假你就放假嘛,來了也不會多加你工錢!
張一白:項目做到一半,我不放心。
許麗麗:你就是這樣好欺負,你這麽賣力,又有誰看到了?
許麗麗說完離開,張一白打開電腦,劉建業從鄭總辦公室出來,遙遙看見張一白,于是把往辦公室走的腳收了收,轉身到走廊去了。
趙趙跟着司機急急走着,來到趙子昂病房門前,趙趙推門進去。
趙趙進入,見父親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呼吸器,奶奶正坐在父親旁邊,陽光從窗口照進來,剛照到冰紋花瓶裏插着的花上,只照亮了一小撮枯萎的花葉。奶奶仍是金鐘一樣地坐着,但背影已不如幼年看到的那般筆直,總覺得有些佝偻。一只金色的小鬧鐘在櫥櫃上滴答,世界顯得如此安靜。
趙趙(輕輕喊了聲):奶奶。
趙母一個回身,見是趙趙,站了起來。神色顯得驚喜,但她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趙趙,你來啦,快來看看你爸爸。
趙趙點點頭:爸爸怎麽樣了?
趙母:醫生剛才說,還沒有蘇醒呢,你爸老惦記着你,老和我說想你。現在你回來了,他卻……你去叫叫他,也許,他就能醒過來了。
趙母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她連忙轉過身去。
趙趙走到父親床邊,凝視着昏迷的趙子昂,輕輕叫了一聲“爸”,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趙趙擡頭問奶奶:我爸到底生什麽病,怎麽會這樣?
裘莉拿着行李走向趙子昂病房,越走腳步越慢,來到病房門口,忽然停腳。
裘莉在門外,呆了一會兒,轉身走了出去。
趙母:你媽沒跟你一塊兒來?
趙趙:我和他一起來的,(指着小謝,小謝點點頭,連忙出去)媽不知道來沒來。
趙母:你媽沒跟你說什麽吧?
趙趙:咳,我剛到家門口就被他硬拉來了,哪來得及說什麽。
趙母:你這次回來,還打算回去嗎?
趙趙:過完寒假我就回去,馬上就要升學了。
趙母:那這裏的事……?
趙趙:你們看着辦吧。
趙母點點頭:話不能這麽說,你也大了,有些事,也該拿個主意。
趙趙:我知道。
趙母指着小謝:這是司機小謝,和家裏人一樣,有事你可以找他。
裘莉在門口來回踱着步,看得出非常焦慮
趙趙從裏面出來,裘莉連忙迎上
裘莉:趙趙,我們回家吧?
趙趙:我還約了幾個同學,你先回去吧。
趙趙自顧自直接走出醫院,打了輛車上車,坐車離開。裘莉看着離去的趙趙,默然無語。
暖光燈柔和的光映照在客廳內,劉建業坐在沙發上翻看着報紙。
衛生間的門打開,尹麗君洗完澡從裏面出來,她邊整理着頭發邊看了一下客廳內
尹麗君:珊珊補課去啦?
劉建業擡起頭:走了有一會兒了。
尹麗君走過來,一路在說:姍姍他們的成人儀式學校也辦過了,現在都比我高了。
劉建業:人長高有什麽用,關鍵是要長腦子。
尹麗君來到沙發前坐下:你也要給她空間,像昨晚,我們對珊珊就有點過。
劉建業聲音有些擡高:現在就應該嚴加約束,再給空間的話,那就出了邊了。
尹麗君:你可不可以小聲點,今天我不想争吵。
劉建業看了看尹麗君,未接話
尹麗君:給別人空間是必須的,就像我們倆之間,是不是也該有點兒空間。
劉建業奇怪地盯着尹麗君,一時之間找不着話說。
尹麗君:看了20年了,還沒看夠啊,我好像沒說錯吧。
劉建業總算找着一句話:結婚到現在,我什麽時候約束過你?
尹麗君:你找我所長那事兒,我不想再計較了,建業,我希望你也能多體諒我的感受,這個案子我肯定要做完的,當然家裏的事兒我也會顧及的,原來我怎麽對你,将來也會怎麽對你。
尹麗君說完起身走向衛生間,留下劉建業一人。
劉建業仍是看着尹麗君走開,不知是別扭還是溫馨,五味難辨。
心神不定的裘莉到事務所找到了尹麗君
裘莉:尹律師,趙趙已經回來了,可是,我心裏怕的要命。
尹麗君:女兒回來不是好事嘛,你怕什麽呢?
裘莉:她一下飛機就被拉去了醫院,我怕那老太婆又挑撥我們母女關系。
尹麗君停下筆:他們說了些什麽?
裘莉:我……我不知道……我沒進去。
尹麗君:裘女士,趙趙的監護權對整場官司的影響很大,你要對她的心态有所把握,她的決定,很有可能是影響整場官司的關鍵。
裘莉迷茫地點點頭
尹麗君繼續忙:在開庭之前盡量不要讓她和對方多接觸,這樣對你,對她,都有好處。
項目聽證會在劉建業公司的會議室召開,雙方公司有關高層人物俱已到位,劉建業與兩個海歸也早早地就等在了會議室,準備好了PPT和一堆文件。劉建業時不時地看着表,并不時地與對面在座的吳總管交流着眼神。
兩人正笑着,方國權笑嘻嘻地進來
方國權:對不起諸位,我正好在和別的客戶談項目的事兒,來晚了,來晚了,實在抱歉。
史蒂文和馬克對看了一眼,
方國權與其他高層相繼握手,然後入座
劉建業:方總, 大家都等半天了,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方國權:好,開始吧。
史蒂文與馬克向劉建業看去,劉建業點點頭,史蒂文首先站了起來。
史蒂文打開投影儀上的PPT,将他們的設計稿展現在投影儀上。
史蒂文:請大家看一下這個項目的前6稿設計稿,
會議桌上的衆人紛紛點頭,互相輕聲交流
方國權微微皺了眉頭,仍煞有介事地看着。
史蒂文又打開另一畫面:這是根據你們公司的要求,我們又拿出了第7稿,并将原來室內的暖色調調輕,使得整個環境看上去既典雅又明快,而且一些小細節的地方我們也做了最大程度的調整,應該說整體效果非常完美。
現場鴉雀無聲,稍頃,在座衆人紛紛露出非常欣賞的表情,現場頓時熱鬧起來。
劉建業恰時說話:方總,你看呢?
方國權:貴公司設計的東西确實不錯,這些稿件我都看過了,意見呢我也都已經說過了,三個大問題——色彩、結構、創意,這三塊存在的問題還是比較大的。
史蒂文:那您能說說具體是哪些問題嗎?
方國權:我還是覺得,你們的設計還可以更時尚、更開拓一點。
史蒂文:方總監,請問在你心裏,到底什麽叫時尚?什麽是開拓!
方國權:MR.史蒂文,你是在法國長大的,有關時尚,你不是更清楚嗎。
史蒂文坐下,把文件夾往桌子上一扔。
劉建業:方總,讓我們都用專業的眼光來看,這裏面到底有沒有硬傷。
方國權:劉經理,你此言差矣,工作的态度是什麽,是不是要精益求精,再說貴公司是在為我公司做設計,所以對于設計稿的要求也應以我們公司的意見為主,不能以你們的眼光來審視,假如一切都由你們來決定,這還有沒有方圓規則?我們兩家公司還有沒有合作的基礎。
劉建業:既然是兩個公司的合作,那也應該是集體審核,方總的個人意見也未必百分之百正确,方總,我希望你能站在客觀的立場上來重新審視這個項目的設計稿。
方國權:這個請貴公司放心,我做事一向重團隊輕個人,再說要站在市場高端,接受高标準是必須的。
劉建業:可你的标準也未免高的離譜了吧?
會議室衆人被兩人的言語交鋒弄得面面相觑,會議場面非常緊張。
方國權高聲道:什麽叫離譜,恐怕是你自己能力不及吧?劉經理,做事情不要總是推卸責任,這樣的為人方式很不好。好了,各位,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正當方國權以為大局已定,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會議室的門打開了,鄭總和一個西裝革履的老外說笑着走了進來
方國權一見這老外,頓時楞住了。
老外一進會議室,并未對會議室裏的人注意什麽,而是目光直接盯在投影儀上
吳總管連忙起身,向劉建業介紹:老劉,這時我公司的總經理弗蘭克先生。
劉建業早已站起身,此時熱情地與弗蘭克握手。
吳總管将劉建業像弗蘭克來介紹:這位是劉建業先生,也就是這個項目設計的負責人。
老外一口熟練的中文:劉經理,你好,我可是中國的女婿哦。
劉建業又向鄭總點了點頭。
鄭總招呼大家:大家請坐下吧,歡迎光臨敝公司。哈哈
弗蘭克的出現,已使方國權非常意外,鄭總後面的笑聲更使他感覺有點森然,一時他有些木讷。
弗蘭克走向方國權:方先生,這樣有趣的聽證會也應該帶上我啊,我可是喜歡熱鬧的人。
方國權有些語塞:這……
弗蘭克指着牆壁上的投影:我個人對這個設計稿非常感興趣,你還覺得有些什麽問題?
方國權:我們公司對這個設計稿的意見已轉交他們。
弗蘭克對鄭總及劉建業:這個項目已經耗掉了太多的時間,我認為不妥;我們現在就回去商議,今天就給貴公司一個最終的結論!
鄭總:那我們就敬候佳音。
衆人陸續走出會議室,只留下劉建業和方國權。
劉建業看看方國權,方國權也同樣看劉建業,兩人臉上的表情令人難以捉摸,暗暗透出一絲殺手對決般的火藥味。
方國權快步走出會議室,到門口突然停下,回頭看了一眼劉建業,眼神裏閃過濃濃的恨意,随即快步離去。
姜敏站在自行車旁賣花
姜敏:玫瑰花百合花康乃馨啊~買一朵送老婆,買兩朵送父母,買三朵送女友,買999朵送情人~
姜敏這邊還沒吼完,忽然聽見對面一聲大吼
某人:城管來啦~~
姜敏翻身上了自行車,騎着車就跑進小路。
姜敏又來到一個小一點的馬路邊,看看後面已經沒有動靜,于是把自行車放好,打算繼續做生意,馬路上車來人往,有那麽三兩個過往行人經過姜敏的攤邊,駐足看了看,也就走了,姜敏蹲了半晌,也不見賣出去一枝花。
姜敏又累又急,無奈之下只好再次換地方,她邊推着車邊尋找熱鬧的地方
姜敏推着車來到一家服裝店門口,這家店生意非常好,進進出出的都是小青年,姜敏看了看,停下腳步,打算在店門口擺攤,她沖着進出的小青年叫賣
姜敏:賣花,新鮮的玫瑰,便宜賣了!小夥子,買點兒花吧,這花挺新鮮的!
小青年看了一眼,閃身走過
姜敏叫賣了半天,還是沒賣出去一枝花,正愁着,店裏沖出來一個男人,對着姜敏就嚷嚷:喂,誰讓你在這兒賣花的?
姜敏葉不客氣:我賣花怎麽了,礙着你了?
男人:當然礙着我了,你在我的店門口賣花,就是妨礙我做生意,走走走,快點走!
姜敏:這地上又沒寫着你的名字,我憑什麽要走!
男人:你這娘們兒還挺猖狂,這裏規定不能擺攤,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叫城管了!
姜敏有點害怕,不想吃這眼前虧,于是呸了一聲,推着車走開
馬克悶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發。
史蒂文在通電話,看言語表情可知心情也不爽。
小甄低着頭有一眼無一眼地看着電腦,時不時擡頭看一下劉建業處的情況。
許麗麗一會兒坐一會兒站,嘴裏自言自語着:太慢了太慢了,這不要把人急死嗎?
張一白看着大家,一臉茫然,他問許麗麗:小許,到底發生什麽事兒?
許麗麗胡亂說着:說好今天給結論的,到現在還沒消息,你說急不急人?
史蒂文挂了電話,對小甄說:小甄,今晚我請你去時尚發布酒會。
小甄:謝謝,今天沒什麽興致。
許麗麗:你也真夠時尚,現在還想着什麽酒會,真不愧是海龜。(手上比劃着海龜爬的動作)
劉建業正坐在辦公椅上,辦公椅背對着門,
劉建業神情顯得很焦慮,他時不時看着手表,時常回頭注視一下電話,偶爾轉回椅子瞄一下設計室的動态。
手機響起,劉建業像觸電一樣跳起,看也沒看就接通電話,
劉建業:喂?是小吳嗎?
警察(畫外):是劉建業先生嗎?
劉建業一聽不是吳主管:噢,對不起,我聽錯了,請問你是誰?
警察(畫外音):劉先生,我是XXX派出所的陸警官。
劉建業聽到是陸警官,神态馬上變了:你好,陸警官,是不是劉傑又出事兒了?
警察(畫外音):是的,劉傑因涉嫌詐騙,現已被拘押,你是他舅舅,請過來辦理一下取保候審的手續。
劉建業(氣不打一處來):怎麽?這個不争氣的東西有犯事兒,這次……這次我不保了!你讓他在裏面多呆幾天,也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劉建業說完就挂了電話,把手機往桌上一扔,狠狠地靠在椅子上,
手機又響起,劉建業急忙拿起一看,又是派出所的電話,
劉建業接通電話,急急地說:陸警官,我已說過了,我這次肯定不保了,這次一定要讓這臭小子收點教訓。
警察(畫外音):劉先生,你先不要急,這事兒你再考慮一下,我還有另一件事兒通知你,你姐劉建娣的戶籍入戶申請已批準,你有時間來辦一下。
劉建業不知是高興還是苦惱,表情很是怪異,嘴裏本能地回着:謝謝,謝謝陸警官。
此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劉建業急忙挂了手機,慢慢拿起座機。
吳主管(畫外音):老劉啊,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劉建業提起精神:對不起,小吳,我剛才在接一個電話,有眉目嗎?
吳主管(畫外音):設計稿通過了,方總監也調離了崗位,具體做什麽目前還不是很清楚,以後你公司這邊仍由我負責聯絡,你盡可安心,我還有事兒,先挂了。
話音剛落,電話就挂了,劉建業慢慢地挂了電話,十分疲憊地閉上眼睛靠了下去。
忽然劉建業猛一睜眼,擡起身招呼小甄過來。
姜敏騎着自行車停下,看看自己車鬥裏的花,前面為了逃避城管,掉了不少,現在半天下來,又蔫了不少,姜敏又是着急又是傷心,連忙停下車來整理花卉,整來整去,總覺得今天是虧定了,姜敏不由得有些喪氣,正在此時,姜敏忽聽一個老頭喊她
老頭:賣花的~賣花的~
姜敏向四處張望,發現一個賣水果的老頭正在招呼她
姜敏(惡狠狠):幹嘛?
老頭:嗳,你常在這賣花?
姜敏(提了自行車準備要走):幹什麽?妨礙你啦!
老頭:你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聽我把話說完嘛,我有一個辦法保證你生意好!
姜敏:什麽辦法?
老頭:你看,我們對面是醫院……
姜敏:那又怎麽樣?
老頭:醫院裏一半是病人,一半是看病人的人,這些人一般會賣兩種東西,一種是水果,還有一種,就是你的花。
姜敏聽得起勁:然後呢?
老頭:你賣花的時候,可以推薦他們買買我的水果,我賣水果的時候也可以推薦他們買買你的花,我們這樣,叫互惠互利。
姜敏:幹嘛,你想提成啊,告訴你,我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老頭:沒有沒有,你誤會了,我是誠心誠意要跟你合作,想個法多掙點錢,你要不樂意就算了。
姜敏低頭略想了想:那行,我明天就過來,你自己說的,不要提成的啊。
老頭:說不要就不要,你放心。
姜敏上下打量了一下老頭:那行,我先謝謝你了啊。
姜敏說完就騎上自行車走了,老頭看了一眼,又縮回頭去賣水果了。
張一白百般聊賴的看着電腦,雙眼無神,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麽。
小甄興致勃勃地跑了進來:通過了,設計稿通過了!
衆人皆松了一口氣,設計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輕松很多。
張一白一時有些不敢置信:真的?真的通過啦?
許麗麗:真的真的,老張!你可以歸隊!
聽了這話,張一白也只是笑笑,但心中充滿希望,他起身去茶水間倒茶。
張一白倒茶,正好與鄭總撞上,
張一白:鄭總。
鄭總上下打量了一下張一白,什麽話都沒說,就走了,留下張一白在原地忐忑不安。
設計室內,衆人正在興奮地讨論着晚上的慶功活動
許麗麗:不如我們去蹦迪吧
小甄:吵也吵死了,不去。
史蒂文:那還是去爵士酒吧吧,那邊環境也好,東西也不錯。
張一白進來,許麗麗迎上來
許麗麗:老張,你和我們一塊兒去?
張一白:咳,這項目又沒我什麽事……
馬克:老張,這項目能成,你可是主要結構!
張一白:這都是大家做的,我只是加幾塊磚而已。
許麗麗:哎呀,老張你就別裝了,誰都明白你做得最多,你回來也就這兩天的事。
馬克、史蒂文皆附和。
鄭總在問劉建業:怎麽張一白還在設計室?讓他休假為什麽不休假?
劉建業:哦,他在公司做了那麽多年,一下子讓他回家休息,大概有點不習慣。
鄭總:既然宣布了就應該執行,客戶對設計稿這麽大的意見,你張一白作為主設計,當然是有責任。我本意只是讓他避一下,暫時穩定客戶的情緒。他倒好,還天天在設計室裏晃,這是給我看還是給客戶看。老劉,就算張一白不懂,難道你這個聰明人也看不明白嗎?
劉建業:我明白。我已經說過他了,他就這麽個脾氣,一會兒我再去找他聊聊。
鄭總有些微怒:他這樣做,不是存心制造對立氣氛嗎?公司其他職員看了會怎麽樣?好了,你回去吧,這事兒我來解決。
劉建業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幾人正說着,人事經理進來了
許麗麗(得意):看見沒有,看見沒有,說曹操曹操就到。
此時,人事經理宣布決定
人事經理:老張,公司安排你去內勤部工作,現在就過去。
張一白一下愣在那裏,其他衆人也目瞪口呆
許麗麗:這算什麽……
人事經理宣布完決定,張一白呆住了
許麗麗、小甄愣了:有沒有搞錯,怎麽會這樣?
馬克一臉驚訝,史蒂文一臉怒氣。
史蒂文質問人事經理:調走老張的理由是什麽?
人事經理:這是公司正常的人事調動,史蒂文先生,你是職員,我有必要向你解釋嗎?
史蒂文:老張專業是設計,而且是我們的主設計,為什麽要調去做一個連助理都能勝任的內務?
人事經理:你有什麽意見可以向老總反映,我的職責是執行。
史蒂文覺得如此調動實在不合理,臉上怒色更甚,還想和人事經理論理,被張一白一把拉住。
張一白:史蒂文,不要為我争了,我老了,能力也有限,是該讓你們年輕人挑大梁了。
史蒂文:老張,話不能這麽說?你又沒做錯,任何事都得有個是非吧!
張一白:唉,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虧就虧了吧,吃虧便是福。
史蒂文被張一白說的無奈,很生氣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張一白拿個箱子裝了自己的東西。
張一白(苦笑):呵,本來以為這個箱子用不上了,沒想到,還是用着了。
張一白整理完東西,一拎包,一舉東西,跟着人事經理走人。
張一白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轉回身看了一眼整個辦公室,向大家苦笑着點點頭,嘴裏嘀咕(京白):走了~走了~
史蒂文等人目送他出門,實為不平。
許麗麗:這算什麽,項目成了,做項目的人卻被趕走了。
小甄什麽話都沒說,自顧自地忙着。
史蒂文:哼,你們的做事方式,我實在看不懂。
馬克看了看史蒂文,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電梯鈴“叮”一聲響,劉建業從電梯間走出,卻正逢張一白抱着東西跟着人事經理走進電梯,人事經理和劉建業打招呼。
人事經理向劉建業點點頭:老劉,忙着哪。
劉建業:是啊。
劉建業掃了張一白,見張一白始終兩眼直直地看着外面,神色平靜,并不看他。二人也沒有說話。張一白與人事經理走進電梯,電梯門關。劉建業走了幾步回頭看電梯,眉頭略皺了一下。
劉建業走到設計室,發現張一白的位置上除了一個電腦,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劉建業(似乎已經知道答案,但還是假惺惺地問一聲):老張呢?
辦公室裏各人忙着各人的事,沒人理劉建業。
小甄:他剛才被調走了。
劉建業:調走?不是讓他休假的嗎?
史蒂文口氣帶有調侃:劉經理,這事他們連你也不通知。
馬克:劉經理,這件事你要過問一下,說實話,我們的感覺很不好。
劉建業:應該的,我會去問清楚的!
劉建業說完,轉身走出設計室。
史蒂文和馬克擡頭看着劉建業出去,許麗麗則扔給他一個大白眼,并輕輕罵了一句。
許麗麗:切,還真會裝!
張一白慢慢騰騰地将箱子裏的東西往桌上放,
他從箱子裏拿出那些設計用的器具,打開抽屜想放進去,又猶豫,他拿了一個袋子,把器具全放進去,然後放進最底層的抽屜。
張一白坐下,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片刻,他又打開那個放器具的抽屜,把器具袋又拿出來,将它放在最上層的抽屜,又看了看,慢慢地關上抽屜。
劉建業在鄭總對面坐着,鄭總自顧自地忙着,沒有看劉建業。
劉建業很尴尬,欲言又止。
鄭總擡起頭:老劉啊,有事兒盡管說。
劉建業:鄭總,聽說老張被調去內務了?
鄭總:老劉,幹我們這一行光靠經驗是不行的,關鍵是要有創意,張一白欠缺的就是這個。
劉建業:老張雖然在創新方面不是太突出,但他的專業還是不錯的,再說他在設計部這麽多年,工作還是比較突出的,現在讓他換部門……
鄭總打斷:老劉啊,做領導凡事必須往前看,不能作好好先生,更不能明哲保身,調令是我決定的,你就不要再多說什麽了。
劉建業:鄭總,你別誤會,公司的決定,我會執行的,只是我和老張同事十幾年……現在項目已經通過……再說,這次項目他确實也出了不少力……
鄭總:不是因為你個人的一些事情,恐怕這個項目早就可以完成了吧?
劉建業(冒汗):鄭總……那件事情……
鄭總:你不用想太多,那件事兒與公司沒有關系,我是比較欣賞你的能力!我們以後再聊。
劉建業很尴尬:那你忙,我先出去了。
劉建業離開。
姜敏仍在水果攤前擺攤,有人買了水果,又買了一把紅玫瑰離開,姜敏樂滋滋地數錢。見姜敏樂滋滋的,水果老頭也樂滋滋的。
水果老頭:嗳,賣花的,今天生意怎麽樣?
姜敏(笑嘻嘻):還行,湊合。
水果老頭:怎麽樣,我說的這法兒不錯吧。
姜敏把錢塞進口袋裏:幹什麽,想要提成啊,你說好不要的啊。
水果老頭:你說話就是不中聽,我是想說,你要肯吃苦,還能賺更多錢。
姜敏:說來聽聽?
水果老頭:你現在,這叫守株待兔,光等着人家來撞,這樣做比較被動。
姜敏:別繞彎子,有什麽好主意你就直說了?
水果老頭:好主意倒說不上,不過我尋思你要能化被動為主動,那生意一準兒更好!
姜敏:怎麽個主動法?
水果老頭:你看啊,現在不是都興那個送貨上門嘛,你呀就把花送到別人門上,也來個送花上門,這樣不是更好嘛。
姜敏:人家不來買,我往那裏送啊!
水果老頭指了指自己的門面:現在的人工作都很忙,沒那麽多時間來看病人,你就搞個預定業務,然後按他們說的時間定時送就行了,這樣你就可以今天賣明天的花,明天賣後天的花。~
姜敏:不錯啊!你主意還真多。這樣挺好……唉,不對!
水果老頭:怎麽不對了?
姜敏:我要出去送花了,誰替我看攤子?
水果老頭:我替你看呀,我再給你做塊“預訂鮮花水果,定時送貨上門”的牌子,我們互幫互助嘛。
姜敏:你這老頭,還真是個好心人。
水果老頭:賣花的,你也是個老實人,就是嘴太直了。
姜敏:別老賣花的賣花的,我叫姜敏,我男人姓張,大家都叫我張嫂。
水果老頭:你也有50多了吧,怎麽還在外面擺攤,這日曬雨淋的可不好受,是不是你男人工作也不太好啊?
姜敏:別提他了,說起來他也是單位裏的什麽主設計,天天設計這個,設計那個,人家都說他很有本事,你看看我這樣,這叫有本事嗎……
姜敏話還說完,此時一個人來買花,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路人:嗳,這玫瑰怎麽賣啊?
姜敏:2塊一枝,您誠心要,5塊錢3枝。
路人:拿一打,包一下。
姜敏(邊包裝邊說):好勒~您去對面看病人是吧,您光帶束花可不夠,您還是再買點水果,這樣心意也有了,禮物也有了。
老頭在一旁看着很舒服,
路人眼睛向水果攤看去:嗯,我看看。
老頭連忙迎上去……
趙趙坐在沙發當中翻着時尚雜志,裘莉坐一旁,一直看着趙趙。
裘莉:趙趙,你去看爸爸,奶奶和你說了些什麽?
趙趙(心不在焉):沒什麽呀,只說讓我多去看看老爸。
裘莉:那你知道你爸……
裘莉這邊話未說完,門鈴響起,裘莉去開門,見是小謝。
裘莉:你……你來幹什麽。
小謝:老太太說,趙趙小姐剛回來,她有一份禮物要送給她。
裘莉:你給我吧。我替你轉交。
小謝點點頭,将一個包裝精良的盒子交給裘莉,自己轉身走了。裘莉關上門,想了想,随手推開了卧室的門,帶着禮物走了進去。
裘莉将禮物拆開,打開一看,裘莉的手都抖了起來,盒子裏放的是一根白金鑲鑽項鏈。
趙趙走過來拿過盒子:是奶奶給我的。好漂亮。
裘莉看着趙趙的興奮勁兒,說不出是什麽味。
劉建業躺在床上看書,尹麗君穿着結婚紀念日那天穿的蕾絲睡衣,拿了洗淨削片的水果走了進來,遞給劉建業:吃點水果?
劉建業看着尹麗君,眼睛有些亮,他接過水果吃着,
尹麗君蜷着睡衣,姿态慵懶地上了床。
尹麗君:今天怎麽不加班了?
劉建業略感舒心:完成了,可以放松幾天了,想不想出去玩兩天?
尹麗君:這段時間肯定脫不開身,我只要你能陪我聊聊天就行了,我們之間的話可是越來越少了。
劉建業開玩笑:你現在可是大律師,我怕說錯。
尹麗君:大律師也是你老婆,感覺如何?
劉建業:過去是老婆的感覺,現在想知道欺負大律師的感覺。
劉擁着尹鑽進被窩……
張一白家卧室的床上,姜敏一下從被窩裏坐起,捋了一下亂蓬蓬的頭發。
姜敏(怒氣沖沖):怎麽回事?
張一白從被窩裏鑽出,仰面躺着氣喘籲籲地向姜敏道歉
張一白:這兩天太累了……
姜敏(嘟嘟囔囔):累累累,累個屁!連這點用場都沒了,張一白!你還有什麽用?
姜敏扯過被子背過身去,鑽進被窩。
張一白穿着背心短褲無奈地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安靜的夜,卧室內只聽得鬧鐘的嘀嗒聲。一陣手機鈴聲劃破了沉睡得黑暗,劉建業開了燈,迷迷糊糊地從被窩裏起來,在衣服的口袋裏摸出手機,接起電話。
劉建業:喂?!
電話是劉建娣打來的,劉建業一聽是姐姐打來的電話,立刻清醒了。
劉建業:姐,你就呆在原地別走,我馬上過來。
劉建業挂了電話,迅速地換衣服。尹麗君也迷迷糊糊地從被窩裏探出頭來。
尹麗君:這麽晚了,誰呀?
劉建業邊穿衣服邊答:姐回來了,現在火車站!
尹麗君:怎麽這麽突然?
劉建業沒有接話,匆匆穿上衣服,帶上鑰匙。
劉建業:我先走了啊。
尹麗君:外面冷,加件背心。
劉建業(頭也沒回):知道了。
“砰”一聲,劉建業把房門關了,尹麗君揉了揉眼睛,并沒有關燈,而是坐了起來。
深夜的城市雖然已近午夜的城市,輝煌依舊不減,商家已關門,卻依舊華燈璀璨,櫥窗裏的模特身着高檔時裝矗立在各自的“位置”上,高高揚起的頭,像是一個王,仿佛就是這個城市的主人。
劉建娣一人站在火車站外焦急的等着,她身着一件顏色老舊的粗絨線衫,外面套一件過時的土布外衣。一條卡其布褲子顏色已洗的發白,又因旅途遙遠,顯得灰塵仆仆,腳上穿一雙運動球鞋,地上放着一些顏色暗淡的蛇皮袋和幾個現在市面上已看不見的旅行包。在廣告燈的映照下,使劉建娣看上去更顯蒼白,與整個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出租車飛速在馬路上奔馳着。
出租車內,劉建業焦急地對司機說:師傅,能不能再快一點!
司機:已經很快了。我說老哥,這都半夜了,有急事也得安全第一。
劉建業沒有回答,出租車司機卻還在繼續唠叨
司機:我說老哥,我看你也是個勞碌命啊,這麽晚了還奔來奔去。
劉建業聽了一笑置之,随便問了一聲:師傅,你這是輛老車吧?
司機:沒錯,普桑!要說這男人哪還真是世界上最倒黴的動物,就說我吧,最近油價上去了,生意難做,好不容易回到家,想好好睡個覺吧,老婆還不讓我消停,她是既要錢,又要人,你說說我怎麽吃得消……這人呀跟車一樣,有年頭了,又不能鳥槍換炮,做不動啦!
司機也不管劉建業聽沒有聽,喋喋不休的說着,劉建業也無心傾聽司機的苦水,他再次看了
一下手表,靠在椅背上,陷入了回憶。
當年上山下鄉火車站的情景。人群湧動,群情激昂。大幅标語“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随處可見。親人隔着車窗含淚道別。口號聲一片。
小劉建業躲在人群的背後,傻傻的看着不遠處的姐姐,
劉建娣在人群中急切地找着劉建業,火車發車的汽笛鳴響,劉建娣更急了,狂喊劉建業,
劉建業這時候也記者過去拉姐姐,人流湧動,姐姐被人群腿上火車,
劉建娣也看見弟弟,但無法靠近,只得大喊:小業,我會寫信給你的,我會寄錢給你的。
小劉建業眼睜睜的看着姐姐越來越遠,眼淚不住地流,他咬咬牙,用力地擦了一把眼淚。
司機意猶未盡:先生,到了。
司機的聲音将劉建業從回憶中驚醒。
劉建業定睛一看,發現出租車已到了火車站。
劉建業付錢,下出租車,朝火車站大廳的方向走去。廣場上矗立的時鐘已經指向淩晨1點。他一路上東張西望,竟找不到劉建娣。忽然,他聽見一個聲音在小聲地喚他。
劉建娣(畫外聲):小業?小業!
劉建業循聲望去,看見了姐姐。劉建業連忙一邊揮手一邊走向姐姐
劉建業來到姐姐身邊,順手提起姐姐的行李。
劉建業:姐,等好久了?
劉建娣:還好。
劉建業:提前回來,怎麽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劉建娣:太晚了,不想麻煩你們。我打電話給小傑,可是他關機……
劉建業:咳,您也是,直接找我不就行了嗎。
劉建業向着一輛出租車揮手,車停下,劉建娣慌忙去攔劉建業。
劉建娣:我們坐公交車吧,打車太費錢了。
劉建業已把出租車攔下,把行李放進後備箱。
劉建業:姐,這麽晚,公交車早沒了,你回來就聽我的。
劉建娣連忙幫着去提行李:我自己來……
劉家業攔開劉建娣:沒事兒。
劉建業将行李放好後,打開車門,把劉建娣攙扶進車。
出租車掉了個頭,駛離火車站。
出租車上,姐姐顯得很累,她籲了口氣,從布袋裏拿出一個沒有包裝的礦泉水瓶,喝了一口。
劉建業:姐,天冷了,喝涼水對胃不好!
劉建娣:沒事兒,鄉下都這樣,早就習慣了。
劉建業看着姐姐喝水的樣子,突然發現劉建娣頭發已斑白,幾縷落下的發絲蕩在鬓角邊,透着滄桑與憔悴,劉建業的眼眶濕潤了
劉建娣發現劉建業正看着她
劉建娣:怎麽啦?我哪兒不合适了?
劉建業:沒有,姐,你的頭發……
劉建業話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劉建娣摸摸自己的頭發,淡淡地說:老了……免不了……
劉建業聽了,怕引姐姐心酸,連忙轉話題。
劉建業:小傑出差去了,所以把手機關了。他也是,不來接你也不和我說一聲,讓你幹着急。
劉建娣:沒事沒事。是我麻煩你們了。他現在在哪兒出差?
劉建業猶豫了一下:上次聽他說是和幾個朋友在做生意,具體在哪我也不清楚。
劉建娣聽了,沒有作聲,又回頭看着車外的夜景。
劉建業寬慰道:這幾年城裏變得太多了,過兩天我帶你去轉轉。
劉建娣仍然看着窗外,略搖了搖頭。
劉建娣自言自語:小業,要不是你來接我,說不定我還真的要迷路了。
劉建業聽聞此言,不敢接話,連忙把頭扭向另一邊車窗。
出租車在馬路上急駛。
尹麗君披着一件外衣在廚房裏忙碌着,她先把一大鍋子粥放在鍋上煮着,又拿出平底鍋,煎了幾個荷包蛋,又從冰箱裏拿了一盒奶黃包放進了蒸籠裏,在忙碌的間隙,她還時不時地踮起腳,往窗外張望着,看看劉建業是否已把劉建娣接回了家,“叮”的一聲微波爐聲。
出租車在小區門口靠邊停下,劉建業打開車門,自己先鑽了出來,然後扶着劉建娣下車。司機下車一起幫忙,把行李從後備箱裏拿出放在地上。劉建娣在一旁看着小區精致的建築,有些發愣。
劉建業(付出租車司機車錢):謝謝啊,師傅。
出租車開走,劉建業提起行李。
劉建業(一指小區樓盤):這就是咱家。
劉建娣:這麽高級的地方,你又買新房了啊……
劉建業拉上姐姐往小飯館方向走去。
劉建業:姐,走,咱們先吃點東西,暖暖胃再上去。
劉建娣:不用麻煩了,我不餓,你要是餓了,到家我給你做。
劉建業:大晚上的,還做什麽呀,你就聽我的吧。
劉建業拉着姐姐去飯館。
兩人走進飯館坐下,夥計走了過來。
劉建業對着夥計說:來兩碗牛肉面。
夥計:好嘞!
夥計走開,劉建業見姐姐在輕輕地敲着肩膀。
劉建業:姐,累了吧?
劉建娣:沒事兒……小業,你比前兩年瘦了,工作忙得吧?
劉建業摸摸臉頰,笑笑說:有嗎?
劉建娣:小傑讓你操透心了。
劉建業臉上略過一絲尴尬的笑容:姐,你看你說的,他是我親外甥嘛,我不管誰管。
劉建娣:他有你這麽個舅舅,是他的福氣。
劉建業尴尬地笑笑,一臉羞愧的表情。
夥計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面條,劉建業把面條端到姐姐面前,讓姐姐先吃。
劉建業:姐,趁熱吃!
正說着,劉建業的面也端了上來,劉建業在面裏加了兩勺辣椒。
劉建娣把自己碗裏的牛肉夾了幾塊放在劉建業碗裏。
劉建業:姐,不用。你自己吃。
劉建娣:太多了,吃不了。
寒風肆虐,老房子的窗戶、門,由于破舊,被風吹的嘩嘩直響
老屋不小,但裏面什麽都沒有,破碎的窗戶雖然都用報紙胡上,但仍禁不住狂風咆哮,有些地方早已破了,寒風不斷的從這些縫隙中灌了進來。小劉建業與劉建娣兩人蜷縮在一張破課桌做成的床上,裹着一堆破棉絮裏,冷得瑟瑟發抖。
劉建娣:來,姐摟着你,不冷了吧?
小劉建業:不冷了。
劉建娣:快睡吧。
小劉建業:姐,我餓。
劉建娣:快睡,睡着了就不餓了。
小劉建業:可是我餓得睡不着。
劉建娣:那……姐帶你上館子去!
小劉建業(興奮):真的?!
劉建娣:不過你要聽話,不聽話姐就不帶你去了。
小劉建業:我聽!我聽!
劉建娣:好。先把眼睛閉起來,不許睜開。
小劉建業連忙死死的把眼睛閉上,生怕自己閉得不牢,姐姐不帶自己去館子了。劉建娣拉過弟弟的手,抱住弟弟。
劉建娣:好,現在姐問你,你想吃什麽呀?
小劉建業:吃紅燒肉面!
劉建娣:好好好,我們就吃紅燒肉面。小業,你知道,最好的面店是哪嗎?
小劉建業:不知道。
劉建娣:不知道了吧,姐來告訴你,最好吃的面就在張記面店,咱爸媽在的時候經常帶我們去吃,可惜你那時候還小,啥也不知道。
小劉建業:那紅燒肉好吃嗎?
劉建娣:當然好吃。
小劉建業:怎麽好吃,姐,你快講,快講啊。
劉建娣:那個紅燒肉紅紅的,它的皮,咬上去應該韌韌的,它的油肉,滑滑嫩嫩的,含在嘴裏像豆腐一樣,它的精肉又酥又入味兒,如果再放兩勺辣子,那簡直是……
劉建娣低頭看看小劉建業,已然睡着了,睡夢中還砸着嘴
劉建娣眼淚滑下,死死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想到這裏,劉建業心下酸楚,看着姐姐,眼淚也差點落下。
劉建娣有些察覺,問劉建業:怎麽了?
劉建業随手拿起一張餐巾紙,一邊擦眼睛一邊說:沒事兒,辣椒放多了!
劉建娣:你呀,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吃辣的。
劉建業尴尬地笑着。
劉建娣邊吃着面條邊說:咱們快吃吧,這麽晚回去,要吵着弟妹了。
劉建業應了一聲,快速地吃了起來。
漆黑的房內,姜敏已睡得死沉,張一白兩眼睜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閃回)劉建業來設計室報到,見張一白,很恭敬地打招呼:張師傅,您好。
(閃回)劉建業責怪地對張一白說:我上次就和你說了可以交,可以交,你怎麽就沒動呢?
張一白使勁甩甩頭,仿佛要把這些煩惱甩掉,旁邊的姜敏翻了個身,但仍是背對着他,張一白看着姜敏的背影,
(閃回)河邊,張一白吹着黑管,姜敏出神地看着。
(閃回)姜敏對張一白數落着:我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麽就跟了你?回到家也不知道幹點別的,就知道摟個破管子吹吹吹!你倒是能吹出金來,還是能吹出銀來呀!
張一白閉了閉眼,又睜開,他輕輕地起床,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張一白來到院子,手上多了黑管盒子,張一白慢慢地撫摸着盒子,感覺是在撫着一件珍品,他從盒子裏拿出黑管裝上,想吹,忽然感覺到太晚了,他放下黑管,默默地看着天空,又猛地拿起黑管使勁地吹,但黑管并沒有發出聲響。
牆壁上的時鐘指向2:30,餐桌上用大鍋小碗的盛着熱氣騰騰的夜宵。尹麗君把桌上的碗筷擺放擺放整齊,四周看看覺得再沒有什麽不妥。便放了心,她打了個哈欠,疲倦的坐在沙發上,把外套重在身上披好,用手支着頭,靠着扶手,等着劉建業與劉建娣回來。
電梯門聲響,等得焦急的尹麗君連忙起身跑到門口去開門。
劉建業把行李放到地上,掏出鑰匙,剛要開門,門卻自己開了。
尹麗君披着外套熱情地迎了上來。
尹麗君笑着說:回來了!
劉建娣:麗君,大半夜的吵着你了。
尹麗君:瞧你說得,快進屋。
尹麗君幫着提行李,劉建業和劉建娣拿行李進了屋。
劉建業一進門,就見到飯桌上正放着熱騰騰的點心和一大鍋粥。劉建業尴尬地看了看尹麗君。
劉建娣一邊想拿弟妹手裏的行李,一邊對尹麗君說:弟妹,別拿了。髒,我來我來。
尹麗君:沒事兒。
尹麗君指了指桌上的點心和粥:姐,你先去吃點,這裏交給我。
劉建娣看看劉建業:弟妹,我們剛才在外面吃過了。
尹麗君一愣,正在忙碌的手就是一停,表情尴尬,但她馬上又恢複了“正常”狀态。
劉建業:對,我怕吵着你,所以就帶姐就随便吃了點面。
劉建業解釋着,上前幫忙拿行李,尹麗君避開。
尹麗君對姐姐說:那您先坐會兒,路上那麽長時間,累了吧?
劉建娣一邊打量着房間,一邊小心翼翼地坐到沙發上,摸了摸沙發上的靠枕。又看了看牆壁上的挂畫。此時,牆壁上的挂鐘指向2:45。
劉建娣:不累不累,倒是害你大晚上睡不好覺!
尹麗君:沒事兒,這不一聽建業說你來了,我就趕緊起來準備着,就怕不周到。
尹麗君偷偷地白了劉建業一眼。
劉建業連忙岔開話題:姐,你要不要去洗個澡?
劉建娣:不用了,不用了。
尹麗君接過劉建業的話:姐,我都準備好了,洗個澡,解解乏。
劉建娣笑着答應道:哎,哎。
尹麗君回身從茶幾上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毛巾和牙刷遞給劉建娣。
劉建業站在那邊,不知道該幹什麽。
尹麗君對劉建業說:建業,幫我把書房的沙發床鋪一下。
劉建娣對着劉建業和尹麗君說:不用麻煩,我在沙發上對付一宿就行。
劉建業:那怎麽行,哪有在自己家睡沙發的道理,我先去幫你鋪床。
劉建業走進書房。
尹麗君帶着劉建娣來到副衛生間,打開裏面的燈和排氣。姐姐走進洗手間。
尹麗君(站在門口關照):姐,沐浴露和洗發水都在架子上,你自己看着用。
劉建娣:哎,哎,你睡去吧。
尹麗君關上門出來,正逢劉建業從書房出來。
劉建業迎上前,低聲地說:你怎麽……
尹麗君沒等劉建業說完,側身避開,進了卧室。
劉建業走到餐桌邊,打開鍋蓋看了看,裏面的白粥還冒着熱氣。劉建業回頭看尹麗君。尹麗君從卧室出來,抱着一床被褥,被褥上放着一套棉布睡衣。
她走到劉建業跟前,往劉建業身上一堆。劉建業連忙接住,看了看妻子,走向書房。
尹麗君拿起棉布睡衣,徑直走向洗手間。
尹麗君敲洗手間門,開一條小縫,把睡衣放了進去。
尹麗君:姐,我給你拿了套幹淨的衣服,擱洗衣機上了。等一下換上睡舒服。
姐姐(畫外音):行,行,謝謝。
尹麗君笑着說:都是自家人,應該的。
尹麗君一轉過身,原先笑着的臉立刻就板上了。她來到餐桌邊,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劉建業連忙上前。
劉建業:你也不提前說一聲,做那麽多,多浪費。
劉建業一手拿碗,一手拿勺正準備盛粥。尹麗君突然拿走了劉建業手中的碗勺,提着整鍋粥進了廚房。
劉建業無可奈何地坐下,看着妻子的背影。尹麗君不理劉建業,自顧自在廚房收拾着。
女兒房間的門突然打開,珊珊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走了出來。
劉珊珊:你們幹什麽呀,大半夜的……
劉建業:姑姑來了,沒你的事,你管你睡。
劉珊珊回了房,劉建業站起身,走到廚房門口,猶豫了一下,轉身離開。
尹麗君冷着臉坐在梳妝臺旁邊兒,劉建業進來。
劉建業:穿這麽點,當心着涼。
尹麗君不理劉建業,自顧自塗着護手霜。
劉建業對着鏡中的尹麗君解釋道:我看姐很餓,就在外面随便吃了點,再說這麽晚,也是想讓你休息。
尹麗君一邊走向床邊一邊說:劉建業,你要是為別人多想想,你就不是劉建業了。
劉建業:又瞎扯到哪裏去了。
尹麗君:我才懶得和你扯,你姐睡了嗎?
劉建業:睡了,姐她剛回來,可能對這裏不那麽适應,你得多照顧着點兒。
尹麗君:我最近哪有時間,你不是剛空下來嗎?那可是你姐。
劉建業有些不耐煩,聲調不知不覺地提高:什麽你姐你姐的,我姐就是你姐!
尹麗君低聲打斷:是不是要把你姐叫起來啊?
劉建業轉過頭,不再說話。尹麗君側身進了被窩,關上床頭燈。劉建業回頭看了看尹麗君,無奈地搖搖頭,也側身睡下,關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