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紅色秘境
紅色秘境
容貌俱毀的女子微笑端坐，腳下是鮮血浸染的地毯。
任誰都不會覺得她的笑容友善可親。
“這幅畫看得我毛骨悚然的，快蓋上，快蓋上。”有人快速開口。
其他人連忙将用來遮蓋的幕布蓋回去，卻發現相框牢牢地固定在牆上，找不到原先用來挂幕布的間隙。
祁樾看着手裏的人偶娃娃，精心雕刻繪制的臉漂亮而溫柔。他微微舉起手裏的娃娃，與畫像比對，依稀能從娃娃的發型和衣飾看出，手裏的娃娃和畫中的正是同一人。
想起娃娃原先臉上的髒亂與袖口擦拭後的血漬，或許也跟這幅畫一樣，有什麽隐喻。祁樾将擦拭幹淨的娃娃放回原先的座椅上。
娃娃和畫背後有什麽故事不可怕。祁樾皺起眉頭。可在這間屋子裏，除了娃娃和畫，沒有給出任何的出口和線索。顯然主人沒有讓他們知曉背後故事的打算，也沒有給他們留出任何的生路。
直播中的女孩将鏡頭對準牆上的畫面，半是吐槽半是抱怨着進入秘境後的經過。另幾人有人也察覺到什麽，開始地毯式地搜索房間的各個角落。紙糊的窗戶看着透氣，可真正去推才發現窗戶無法從內部打開，就是看上去脆弱的窗紙也無法憑人力捅破。
察覺到是密室，大家漸漸慌了神。
祁樾擡起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次似乎能隐約看到一抹暗紅的顏色。
“這個娃娃好漂亮！”身邊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直播的女生不知何時帶上了攝影設備跑來拿起了座椅上的娃娃。
“我的手不髒啊，怎麽她臉上變髒了。好奇怪。”女生皺了皺眉頭，看着自己撫摸過的地方留下的污痕，又興奮地對着鏡頭說出自己的猜測，“有可能這個娃娃就是破除秘境的關鍵道具！”
祁樾連忙看去，就見到女生拿着娃娃上下摸索，還捏了捏布娃娃的身體和腦袋，想确認裏面有沒有藏什麽機關。摸索間，娃娃面上的一道道污痕也越發明顯，當女生又翻回正面想要重新觀察，突然被娃娃吓了一跳，反手将手上髒兮兮的娃娃甩了出去。
房間裏的溫度似乎下降了幾度。祁樾看着嘴邊呼出的白氣有些驚訝，身體卻感受不到冷意。他彎下身撿起被女生扔到腳邊的娃娃。其他人幾人已經圍聚到了女孩身邊，開始詢問發生了什麽。
“那個娃娃，晦氣，和畫裏的女人一模一樣！我只是捏了一下，她的臉就一點點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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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連忙安撫。
祁樾看着手上重新變髒的娃娃，低低嘆了口氣。又用另一邊衣袖給娃娃身上的傷口擦拭了一下。就如之前，在布料接觸的一瞬間，污漬與傷痕又漸漸從娃娃臉上褪去。
祁樾沒有察覺，不知不覺間又用到了之前擦拭得有些污痕的袖口。可娃娃也沒有變髒，越發的幹淨漂亮。
祁樾将手裏擦拭幹淨的娃娃重新放回座椅上，還不等他收回手，指尖猛然一痛。細密的刺痛快速傳遍全身，下一刻，身體驟然不受控制地倒下。
視線猛然随着身體調轉，看向上方。之前還遠不可觸的天花板不知何時已經近在眼前，上面挂着的密密麻麻的鋒利彎刀，組成一片細密的銀色刀網，閃爍着危險的暗光。
祁樾想開口提醒圍聚到他身邊詢問狀況的人——所有人都低着頭試圖找尋他倒下的原因，沒有一人察覺到頭頂上的危險。可視線已經逐漸渙散無法聚焦。
他甚至聽不見耳邊學生們叽叽喳喳的聲音，卻能聽到一個溫和輕柔的女聲：“作為回報，我會盡量讓你的屍體完整漂亮些。”
那道聲音之後，祁樾只感到手腕發熱，進入漩渦前女同學抓出的一道道傷口随着那股溫熱的感覺漸漸沒有了絲毫刺痛。祁樾試圖聚焦看向自己的手腕，卻只覺麻醉的作用越發明顯，将他整個人往黑暗裏拉扯。
在視線徹底混沌前，祁樾的視野突然雜亂，有慌亂躲避的同學，有墜下的銀刃，也有濺開的液體打在自己的臉上。
下一刻，耳邊是嘟嘟的聲響。
……
【充電完畢，可随時從裝置脫離。】
下意識撐起身下軟綿綿的接觸面，祁樾坐起身，發現自己回到了零陸的身體裏。身下似乎是安宜默推薦的那款充電床，觸感柔和舒适。可四周環境依舊是顏司年的書房，他也實在想不通顏司年哪來的執念，一定要将充電裝置安裝在書房。
沒有任何的指令。按照家用機器人以往的行為軌跡，此時他應該安然坐下等待新的指令。
拉上窗簾的書房光線黯淡，紅木的書架與密密麻麻的藏書将房間的大半占據。書桌上，珍貴的公務材料随意地擺放着，毫不藏私。
祁樾看着卻莫名生出幾分緊張，從公文上挪開又看見勾起回憶的紅木桌椅。他下意識站起身，等到回過神來，已經走出書房，來到了客廳。
客廳巨大的餐桌此時收了餐具與一切擺設，鋪就了密密麻麻的紙張。朱槿拿着筆進行着逐條的記錄，視線緊緊盯着投放在牆壁上的投影。也不知是沒注意到他，還是沒空理會他，朱槿沒有回頭。
窗外陽光燦爛，也不過是下午時光，與昏暗的古色書房截然不同，讓祁樾有一瞬間分不清今夕何夕。
直到他擡起頭，看見了朱槿觀看的視頻直播。
視頻裏的畫面非常古怪。裝作和身旁人讨論的女生特意偏了偏頭，将鏡頭對準了她的身後。祁樾便從鏡頭裏清晰地看見了自己，捏着一個娃娃認真地擦拭上面的污漬。
彈幕消息不斷刷新，左上角女生的頭像邊挂着“正在直播”四個大字。
“那個男生是誰，不知道為什麽給我一種很可靠的感覺。他是不是在娃娃上發現了什麽主播沒有發現的線索。”
“主播你們快問問他，有沒有什麽發現。剛進秘境他就在整個房間裏摸索線索了，感覺對秘境很有把握，不像是新人！”
女生也看了一眼彈幕，小聲解釋：“我們都是一年級新生，大家都沒有上過課。那個是祁樾，我們班的同學，也是新生了。不過他平時上課确實很聰明，我們去看看他調查的娃娃吧。”
女生說完沒有再看視頻，走向祁樾，卻在中途被其他人的叫喊吸引，跑去看挂在牆邊的畫。後面事态的發展與祁樾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而這次，站在視頻外，祁樾以全新的角度看見了之前的那幅畫。
被幕布遮蓋的畫幾乎是懸空漂浮在距離牆一個手指的距離，随着衆人拿下幕布，牆壁的距離不斷往內，直到兩者漸漸貼合。
“這間房間在縮小！”
“我剛才也看見攝像頭轉方向時，有一瞬間拍攝到了某種銀光。”
“這個秘境恐怕不是低級難度的秘境，主播還在嗎？你們被吸入秘境的時候是什麽顏色的入口？是藍色還是紫色？”
“剛才主播好像說他們是一年級的新生。新生年齡都還沒有到秘境進入的底線，為什麽他們會被拉入秘境，還是這麽多人？這真的是個簡單的秘境嗎？”
彈幕瘋狂跳動，不少人說着不簡單。
女生這時也開始拿着攝像頭錄制牆上的畫，笑鬧着抱怨着這幅畫的駭人。直到有人再度刷了一遍秘境的詢問。她這才注意到，回答：“好像是紅色的漩渦。”
祁樾看着朱槿霍然站起身，走到一旁撥打通訊號。與此同時，直播間幾乎看不見畫面，觀衆們瘋狂刷屏，表示着心底的贊嘆。
“竟然是紅色秘境！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等級的秘境直播！”
“天啊，這是什麽運氣，一年級新生遇到紅色秘境，那你們的精神力一定很強吧！！”
“聽說那位顏先生，第一次進入秘境都不是紅色秘境呢！我已經過25了，連聽都沒聽說過紅色秘境，我要去拉我閨蜜一起來看了！竟然是紅色秘境的攻略！”
随着顏先生三個字被提及。直播間重複刷着同樣的字符達到一定數量，以至于被關聯了相關的标簽。
“紅色秘境攻略”、“大一新生”、“顏先生都沒有的天賦”幾個标簽一舉将視頻推送到了熱門，湧入直播間的人數不斷飙升。
以至于傅泉都很難再從人們的贊嘆和期待中找到最初看到的、用碩大紅色字體簡明扼要寫出的警告。
“快跑！！！！！”
直播間的熱鬧沒有維系很長時間，祁樾看着上方公共條裏的警告，刷屏過多禁止了十分鐘的彈幕刷屏。畫面一下幹淨整潔了許多，也正好到了“祁樾”無緣無故倒下的一幕。
祁樾站在客廳裏，手邊摸着書房的門框。屋外的暖陽透過窗戶打在屋內，随着時間偏移映照在他的臉上，暖洋洋的感覺讓人心神随之放松。
可畫面裏，四處逃竄的學生們不論如何躲閃也無法避開一把把會預判他們行動軌跡的刀刃。
刀割開血肉的聲音伴随着液體飛濺的聲音在畫面中不斷響起。唯獨倒在地上的祁樾身周沒有刀刃，可試圖湊近躲避刀刃襲擊的人卻快速捂住口鼻，難受地從那塊地帶退出，旋即大口大口地呼吸，狼狽而動作遲緩。
祁樾也看着畫面中安然沉睡的自己臉色漸漸變幻，灰敗的青紫色漸漸順着脖頸往上蔓延。
下一刻，一道紅光伴着“撕拉”的聲響，房間內憑空出現一條裂縫。
一只腳從裂縫的另一端邁入，強行擠入全力收緊的縫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