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或許他正需要擁抱呢
或許他正需要擁抱呢
秘境像是震懾于入侵者。
刀刃飛舞的速度驟然加快，學生們呼痛哀嚎的聲音越發慘烈。
一雙淺金色的眸子也在這片昏暗的血色中一舉捕獲了所有人的視線。
“顏司年！什麽運氣！居然能在這不出名小主播的直播間看到顏司年！”
“紅色秘境到底是什麽程度的秘境，居然能讓顏司年出手？！果然新生被拉入秘境就很奇怪吧！”
讨論熱切。
通訊號無法撥通的朱槿剛放下通訊器，冷不防看見畫面中出現的顏司年。她愣了一秒，快速地走到門邊插上了治療艙的電源，将備用的營養液往治療艙裏灌入。餘光掃到書房門外的祁樾，她眼前一亮。
“零陸，撥打主人的通訊號，緊急連接。”
祁樾看着暗紅為底色的畫面中，顏司年拔劍抵禦刀刃，面無表情地在狹小房間裏斬開阻攔物，将一個個被鋒利的刀刃傷得傷痕累累，有氣無力的人拖到一處。理智覺得或許不該在此時打擾，身體仍是順從指令播出了內線的呼叫。
通訊沒有被接通，祁樾也不在意。指令是撥打，不是撥通。奇怪的是，在撥號結束後，熟悉的眩暈感再度席來，祁樾勉強給自己設置了待機模式，迎接黑暗的到來。
閉上眼的最後一瞬，他看到了一連串興奮的彈幕刷起屏來。
“顏司年轉守為攻了！”
“他是不是要攻破秘境了？！”
“好強，這就是攻略組第一人的能力嗎？！”
祁樾再次睜開眼睛，攻略組第一正半蹲在他身前，翻動着他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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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郁的血腥味從四周傳來，已經幾乎聽不見其他人的小聲嗚咽。當身體各處感觀恢複，祁樾就無心再關心其他人。
全身上下都在痛，使得手腕處汩汩冒血的傷口帶來的刺痛反而不算嚴重。嗓子幹澀生痛、頭像是被碾壓過、五髒六腑都是生痛的，痛苦遲鈍地在身上蔓延開。他說不出一個字，卻迫切地希望有人能做什麽幫他緩解。
視線模糊間掃過身側的顏司年，對方見他醒了往他手腕上的傷口噴上了止血的藥粉，随後停止了動作。淺金色的眼眸不住的偏向手腕上閃爍着綠色光芒的個人終端，嘴角甚至挂上了一抹笑容。
祁樾：……？
意識迷離前，他迷迷糊糊想起零陸沒有撥通的通訊號，似乎也沒有被挂斷。可很快就只剩下對痛覺反應的難受和想昏睡過去的渴望。
祁樾昏迷過去的一瞬，顏司年将小型呼吸恢複器安在了嘴邊。人數找齊了，顏司年也沒有久留的想法。他沒管瘋狂刺來刀刃想要攔截他的秘境，用手邊的佩劍劃開一道裂口。順手快速将産生的地點坐标發送給外面的接頭人。
看着持續閃着綠光的通訊提示，顏司年還是沒有接，回身将昏迷的祁樾抱起。找到的幾人裏，只有祁樾因為秘境少有的“仁慈”身體完整，除了手腕上他割開放血稀釋麻醉劑的傷口，就連手腕上的抓痕都被秘境的主人的貼心修複了。
其他人被刀刃砍傷的地方太多，需要專人接手。顏司年确認過每個人都還留有呼吸，使用治療艙保命應該不成問題。
顏司年抱着懷裏的人邁步走出了秘境，看着已經圍聚在圈外，神情擔憂的學生家長，一眼就找到了沒少給他冷眼的祁家兄弟。
原先他還有問題想要向祁樾求證，可現在收到了零陸的私線通訊，他只想快點趕回去。
頂着祁霂複雜的眼神，顏司年只是快步将懷裏的人遞交過去：“看上去可能是注射了過度的麻醉劑，加上窒息引起的器官衰竭，治療艙還能恢複。”
他也簡短地同其他沖上來的家屬講解了一下身體情況。救援隊的人将被亂刀砍得遍體鱗傷的傷者擡了出來，有家屬受不了刺激當場暈倒，整個現場亂作一團。
祁霂快速帶着弟弟回家，留下祁戚看着人群中忙碌的顏司年神情複雜。他觀察到對方身上被血浸染的地方，那段流傳在網上的直播他也在封禁前完整地保存了，自然能看出秘境的難度，以及隐藏的風刃。
紅色秘境只能通過扭轉時空，強行捕捉闖入。顏司年能力的代價，他也略有耳聞。祁戚想不出顏司年願意付出這麽大代價的原因，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家小弟這次真的欠了對方很大的人情。
想到祁霂所說的校內傳言，顏司年對弟弟有非同尋常的關注。祁戚認為自己這個做哥哥的還是應該好好主動找對方談談。
祁戚出聲喚道：“顏先生。”
“這裏的事情處理完了，家裏還有點急事。我先回去了。”顏司年清點着人數确定秘境裏所有人都被帶出，也就停止了能力。
紅色的漩渦終于得以從恐怖的拉力中脫離，它想也沒想快速退回到時空裂縫中，逃竄至他處。
顏司年捕捉到身邊救援隊不認可的眼神，淡淡開口：“我沒有能力強行銷毀紅色秘境。現在放了，它需要百年時間恢複，不放它也可以把我們所有人卷進去同歸于盡。或許，你還是想親自給它捉回來？”
救援隊的人連忙低下頭，繼續配制藥劑。
顏司年這才看向祁戚，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本想讨論合作的祁戚看向顏司年被血水浸透的衣服，想起對方的急切，自知自己的長篇大論此時不合時宜，也就搖了搖頭，輕聲道：“謝謝。”
“沒事。”顏司年驚訝地挑了桃眉，看着對方轉過身，踏上飛行器，心裏有個聲音提醒自己叫住對方。但看到個人終端上逐漸微弱的綠光，顏司年很快忘記了這點異樣，在通訊徹底斷開前，快速接起。
熟悉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朱槿小姐問您什麽時候回來。”
顏司年眼睛微亮，淺金色的光芒愈發耀眼：“這就回來。”
“嗯。那我挂了。”
終端“嘟嘟嘟”的響起被挂斷的聲音。顏司年笑容微怔，從未有過的待遇讓他沒反應過來。
零陸是第一次撥打內線，可提了一句朱槿就在沒有接到指令的情況下挂斷了？
顏司年微微皺起眉頭。他可記得他早就把必須服從朱槿的指令的規則從那人的系統裏删了。
救援隊的幾人看着顏司年接了一通通訊就變了臉色，急匆匆地離開了，面面相觑。
手邊受傷的學生已經處理完傷勢，所有能夠找回的部位都大幅度的保留，只要能使用治療艙，就都還能恢複以往的健康。騰出手的幾人收拾起器械聊起了八卦，救援隊年齡最長的中年人也參與其中，透露起了他所知道的小秘密。
“剛才那通通訊，應該是顏先生的心上人撥來的。聽老一輩前輩說，顏先生每次出去做攻略，都很趕回家的時間。要說為什麽顏先生的秘境攻略速度最快且永遠公開，可總沒人用呢？就是他破秘境每次都很趕時間，也一點不怕受傷。”
“就說剛才的秘境，強行進入秘境需要支付代價，可秘境裏面的風刃和刀，都是根據新生的能耐設置的普通關卡。顏先生明明可以無傷過的，偏偏為了快速将人救下，才提高了速度。”
“我還聽說啊。每次秘境破開後，顏先生都會非常在意個人終端，像是在期待誰的通訊信息，但從來沒有等到過。”
“如果前輩們說得是真的，這可能是顏先生第一次接到期待的通訊呢。”
前輩說得興起。幾個恰好站在顏司年身邊，完整聽清了通訊內容的新人們面面相觑。
心上人的話……看對方的态度，恐怕顏先生還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呢。
——
顏司年很快趕回了家，他甚至動用了一點能力，改變了路途的時間。
祁樾從精神殘留的難受中回過神，就看到一雙比往常還要耀眼的金眸含着笑看向他。這抹笑容又讓他想起昏暗秘境裏，撲鼻血腥氣讓人胃裏翻騰，全身無力疼痛下，對方摸着通訊器淺笑的模樣。
心裏知道是遷怒，但仗着機器人的外貌沒有裝載感情表達，不會有表情。祁樾還是迎了上去，等視線掃描過顏司年的全身，這份怒意就更加發酵。
【更正，您的情緒為擔憂，并非生氣。】
腦海中響起的電子音讓祁樾渾身一個激靈。可下一刻，直直朝他懷裏傾倒的顏司年又讓他無心尋找聲音的來源。
機器身體感受不到重量，但是更換新材質的雙腿仍是被帶動地一個踉跄。
顏司年沒有失去意識，只是撲進了他的懷裏，賴着不打算離開。
被撲鼻的血腥味薰得難受的祁樾生氣地想要将對方推開。再度聽見腦海裏冒出的聲音。
【您在擔憂顏司年先生的身體狀況，希望快速替他檢查。】
祁樾只感覺全身的零部件都随着這個聲音的響起散發出大量難以排出的熱量，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惱的。
那聲音卻沒有消失的打算，反而補充道：【或許他現在正需要一個擁抱呢？】
祁樾自暴自棄地放任了動作，任由對方靠着。
視線阻攔下，他沒能看見顏司年嘴角勾起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