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勇氣
勇氣
想說什麽？
祁樾心頭一跳。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只是聽着顏司年開始轉換話題，解釋起秘境。不久前溫暖明媚，如同向日葵花海中的盛夏，燦爛奪目的眼眸再度恢複正常的神情，又以溫和遮掩去所有的不如意與失落。
他就驀然想要叫住對方，讓他不用想辦法轉移話題。明明平日是最怕麻煩，不喜歡與不熟悉的人接觸的人。
尤其顏司年做這些，多半是因為自己。
系統：【宿主現在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開始思考答複，也不晚！既然知道顏先生在意的問題，也知道顏先生為什麽沒有再問出口，那麽……】
祁樾一愣：“嗯？為什麽？”
系統：【……？】
系統：【當然是因為兩次表白都沒有得到正面的答複，顏先生在意，但是又怕會被徹底拒絕！】
“原來是這樣……”
系統：【哪怕再厲害的人，向心上人表白也要用盡所有的勇氣。顏先生是個很溫柔的人，也就會更有顧慮。】
系統絮絮叨叨地念着數據分析的報告，零陸與顏司年相處了十年，它也有十年的儲備，足以讓他說上一天一夜宿主選擇顏先生的好處。
沉浸在數據分析中的系統也就沒發現自家宿主臉上猶疑一掃，神情認真堅定地走近了幾步。
顏司年眉眼含笑地看着青年步步走近，被對方認真的神情看得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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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分神的一瞬，祁樾伸出了手。
不光是顏司年，就是腦海中滔滔不絕的系統見狀也愣了一愣。
“作為人工智能的确不适合跟主人在一起，但是作為人類的祁樾，我想回應你上次的問題。”祁樾保持着伸手的姿勢，絲毫沒能覺得不對，他疑惑地偏過頭看向顏司年，琥珀色的眼瞳晶瑩澄澈。
青年人臉頰微紅，語氣卻并不扭捏，相反很是自然：“我感覺我還挺喜歡你的，你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他認真回憶過。
紅色秘境，看見顏司年後全然的安心與擔憂對方的急切；受到時年的幫助，在秘境中的怦然心動，心神震蕩。以及将兩者身份融合後，秘境裏裏自若強大的時年與錄像視頻裏無可匹敵顏司年。
祁樾心跳速度加快，他驀然發現：當他認為秘境中的是對他教導有佳，實力不凡的時年時，他會心跳加快，忍不住被吸引視線。而當他重新将顏司年帶入其中，甚至不需要看見，光是想象場景，就足以心潮澎湃。
與之相伴的還有難掩的驕傲，甚至是一些更加深層複雜的情緒。
轉頭再看個人終端裏存儲的一段段視頻——模糊效果被一幀幀還原，清晰了每一處細節重新儲存。
祁樾很難再欺騙自己未曾心動。
系統不解：【宿主你伸手是為了做什麽？】
祁樾同樣不解：“确定關系不需要行動見證嗎？”
系統：【……可也不是這種吧？難道你想握手？】
祁樾茫然地點了點頭。
系統不忍直視的同時，顏司年也意識到了祁樾在說什麽做什麽。
“怎麽樣，你現在的答案有變化嗎？”
伸出的手沒有被人握住，祁樾第一次感受到了名為尴尬的情緒。他開始有點理解系統為什麽說，顏司年的兩次表白很需要勇氣。
沒有得到回應。明明手心什麽都沒有，祁樾卻驀然有種手心發癢，不自覺地想要捏緊拳收回手的沖動。
就在這時，顏司年動了。
手心沒有被人握住，祁樾下意識收攏指尖的一瞬，手腕上猛然傳來一道拉力，牽引着他向前傾倒。
“當然不會。”
聽到顏司年的聲音，祁樾下意識擡頭，只覺眼前一暗，對方驀然湊近，他甚至來不及反應，就感覺到唇上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
唇齒厮磨間，顏司年的動作又變得溫和。
祁樾壓根沒提起戒備，沉溺于溫柔氛圍裏更是不自覺放松警惕，驀然瞥見鋪面而來的文字，臉上騰地變紅，一把将人推開。
彈幕：“啊啊啊剛剛發生了什麽？！”
彈幕：“我更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是我不充錢能看的東西嗎？”
彈幕：“高清放大畫質，愛了。顏先生的睫毛真長！不過腰上的手注意點！不要往衣服裏伸，我們這裏還有人呢。捂住眼睛偷看.jpg”
彈幕：“還是把我們當空氣吧！”
顏司年也快速反應了過來，燦金色的眼瞳淡淡看向鏡頭的方向。
“啧。”
祁樾猛然偏過頭，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轉眸卻對上顏司年溫和看來的表情。
明明是熟悉的溫柔笑容，卻又讓人覺得與以往不同。
如果說過去是暖融融的陽光，現在的顏司年看上去耀眼而奪目，能輕易看清他眼底的愉快。
顏司年打趣開口：“現在，才算确認關系了吧。”
祁樾心頭一跳，倒也點了點頭：“我認為算是。”
彈幕瘋狂地刷着屏，就在大家期待起後續時。顏司年又是伸手一抓，屏幕徹底暗下。
彈幕：“有什麽不能讓我們一起看的嘛！！！一點都不拿大家當自己人！”
房間裏的氛圍卻沒有彈幕猜測的暧昧。
顏司年找了一處房間沙發坐下，就将祁樾一起拉到身側。
這次，直播球被穩穩捏在手心裏，祁樾索性也随他去了。
身側多了一道溫度，祁樾只覺得全身都不太自在。
顏司年用個人終端拟作了電子屏幕，展示在兩人面前。
察覺到對方要談論正式，祁樾也認真起來忽略掉心頭異常的跳動。
顏司年：“在告訴你能力的代價前，我有個問題。除了你自己，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更改過你的設定？”
祁樾第一時間想到了“大主人”，他點了點頭，皺起眉頭回憶黑衣人設置的那些古怪指令。融合秘境裏黑衣人也曾故意放出信息，系統卻說對方沒有惡意，只是讓他不要主動接觸。
臉上驀然一冰。
眉間處，顏司年冰涼的指尖輕輕向上按動，耳邊傳來對方的聲音：“別這麽嚴肅，我已經大概知道是什麽情況，只是找你确認下罷了。”
擔憂快速得以平複，祁樾盡力忽略額頭處殘留的觸感：“還有顏家的黑衣人，他曾讓我稱呼他為大主人。融合秘境，他好像也是故意說出代價，引導我作選擇。他好像知道我身體裏的系統能夠撕開秘境缺口。”
雖然不論如何，他都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顏司年淡淡開口：“融合秘境的事，看在你平安無恙，就跟你不計較了。”
祁樾剛想反駁和解釋自己的選擇，驀然想起系統當初說過的話，不自覺地又縮了縮脖子，想起當時的情況，又始終覺得自己沒做錯。
顏司年的聲音也恰在此時傳來：“我也有我不對。習慣了依靠能力，當初也未必沒有其他更好的解決方法。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祁樾悶悶：“沒事。”
來不及生氣就被人送了棉花枕頭的感覺不好。祁樾感覺自己像比對方帶着走，又聽見了輕微的笑聲從一側傳來。
顏司年在笑。他放松地靠在沙發一側，眉眼柔和，像是浸着蜜糖，一面伸手作拳在嘴邊，強行以輕咳掩飾笑聲。
不等祁樾惱怒，顏司年立刻收聲，認真開口：“我有一個想法，想問問你的意見。”
祁樾輕松地被他轉移了注意力：“嗯？”
顏司年認真起來時，會讓人不自覺地看向那雙金色眼睛，也不自覺報以認真的态度。
顏司年：“如果我說，我想提前退休呢？你認為帝國可以沒有顏司年，沒有攻略組嗎？”
祁樾猛然擡頭，确認對方眼睛裏的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只是問：“是與秘境有關嗎？與你的能力有關？會影響到你的選擇？”
看着他一連三問，顏司年輕聲嘆了口氣，從頭解釋起來。
“你所見到的黑衣人就是賦予我能力的人。大概是高等文明的存在，他們分為兩類，一類希望人類能夠在秘境裏生存下來，會帶來特殊的能力找到與之兼容的人。另一類則是制造秘境的人，他們更在乎的是研究，不在乎人類的結果，會定時捕獲秘境收集數據。”
“黑衣人是前者，他給予了我的能力，算是我的教導者。時空相關的能力，就連他們的文明都無法完整把握，所以派了他跟在我身邊檢查狀況。使用能力的過程中他會給我建議，我幫助他保證更多人在秘境生存的幾率。”
“但我不認為他真實地擔心人類的未來，相反可能是我身上的能力給了他更多研究的可能。”
“這個秘境是他們文明制作的秘境，但逃脫了控制。秘境之間的聯系，以他們的科技文明也無法切斷。秘境的主人希望長期使用我的能力，黑衣人希望我能夠平安離開這個秘境，并以九個直播間的直播對象作為交涉代價。”
“現在外界能看見直播，則是為了讓帝國出面，派來更多援救隊，增加‘代價’。而秘境與背後的文明大概在讨價還價，商量使用能力的次數。”
祁樾點了點頭：“可秘境要找的不就是制作她的文明嗎？”
顏司年贊許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他們在想辦法增加代價，試圖勸動秘境盡可能少的使用能力。達成她的心願，讓她知道她想知道的。但不會給她做什麽的機會。”
祁樾想起了那個頂着傷痕笑着的女子。即使設定中的故事多麽血腥，她本人自始至終只是想要阻止一切發生。
沒等他感慨一瞬，祁樾想起了什麽快速擡頭問道：“所以代價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