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聞汛找了一圈,終于看到了洛景天。他手持一杯香槟,站在一株豆杉之下,一邊打量着四下環境,一邊把酒杯往唇邊送。他衣着十分簡單,但姿态優雅,在這個隆中的場合,不僅絲毫沒有格格不入的感覺,反而極其和諧入畫,自帶一股華貴的氣場。
誰能想到,這人不久之前,還只是個失業游民。
只是,這人也太随意了。自己不叫他,真就一人獨自逍遙快樂了。
聞汛急跑幾步,向洛景天奔過去。綠地上到處是三三兩兩的賓客,聞汛左閃右躲,可就在這時,忽然間就竄出一個人,一頭撞在聞汛身上。因為速度極快,撞在聞汛身上,聞汛後退了兩步,那人卻被撞得後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怎麽了?急什麽啊。這麽多人的,走路不好好走。”聞汛雖然這樣說,還是停了下來。
被撞的那人瘦小幹枯,混身上下沒二兩肉。一擡頭,臉色瘦黃,頭發淩亂。身上一股味道引起聞汛的不适。但聞汛無法判斷這人的性別。信息素太低,接近于枯竭。大概率是個A。雖然瘦,但極高。
“你沒事吧。”聞汛覺得這人有病,是不是給撞到哪兒了。
聞汛走過去,蹲了下來。這人一身衣服也皺皺巴巴。
“雖然沒有分化,但是個Omega。”那人盯着聞汛,打量片刻,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沒事就快起來。”聞汛忍住氣。
“味道好淡,看你這樣子,可能連一級都沒有。”那人咯咯地笑,“不過身上的味道真好聞。好像......小時候,奶奶做的桂花糕。”那人陶醉地深吸一口氣。
“我看你是真病了。得趕緊去治。記着,要挂精神科。”
毛病。
聞汛可沒有慣人的習慣,就要起身離開。
“你也說我有病!!”那人低吼一聲,忽然撲了過來,一把抱住聞汛。聞汛還半蹲在地上,根本躲閃不及,被那人撲到在地。不僅如此,那人還像八爪魚一樣四肢緊緊地箍緊他。一張嘴直往他身上湊。
聞汛心裏叫聲不好,這變态的目标是自己的脖子。這個神經病要強行标記他。
話說,這人還真是個Alpha。
我操。聞汛騰出一只手去掰他的嘴,讓這人離自己脖子遠點。另一只手掄起來就打。
只是這人也不躲也不閃,任聞汛幾拳落下來,硬生生地接住。他只有一個目标,幾次轉動頭的方向,想要去咬聞汛的脖子,都被聞汛手給擋了回去。那人氣急無奈,忽然頭一偏,幹脆直接咬在聞汛的手腕上。
從小到大,沒受過絲毫皮肉之苦的聞汛,疼得心裏一顫,眼淚差點迸了出來。
因為分神,全身不由一松勁,又想去看自己被咬的手,那人瞄準時間,轉動頭,嘴又沖着聞汛脖子咬了過來。
眼淚花花的聞汛,想要躲閃已來不及了。
聞汛頭一暈,下一刻,幹脆閉上眼睛。算了,反正也沒分化,也不會被标記。
而且這個地方縱然标記了,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被消化掉了。
最多只是惡心自己一段時間。
于是,大少爺這一刻,決定躺平了。
但等待的惡心與疼痛并沒有到來。反而自上一松,身上的八爪魚跟着從自己身上剝離出去。
呼吸為之一暢。
緊接着,一只胳膊,抱起了他的肩膀。淡淡的冷香,随之而來。
聞汛一睜眼,就看到洛景天。那張淡漠的眼睛看起來似乎有些惱怒,還有些擔心。
聞汛喜笑顏開,嘴裏卻還在抱怨,“你跑哪兒去了啊。怎麽現在才來。”
洛景天怔了怔。剛才他看到了聞汛這邊出了狀況,向這邊奔過來,已是來不及了。眼看着這人被咬了一口。那一口下去,想必很疼。
聞汛眼裏還閃着淚花,但現在沖着他卻眉開眼笑的,像個沒事人一樣。
洛景天默不說話,握住聞汛的手腕。這一口咬得充滿了怨恨與不滿,傷口上的牙印已鮮血淋漓,上面還浮動着一絲微弱的信息素味道。是那個變态的A留下來的。
洛景天第一次在心裏罵了句,然後低下頭,嘴唇落在聞汛的手腕上,吸了口,把血吐在一邊。接着,又低頭吮了口。
雖然這裏不是明确可以标注的地方,但只要留着那人的信息素,或多或少也會有些影響。
而且,這種味道縱然極其微弱,但混在聞汛那種奶甜的體香中,也讓洛景天覺得異常刺鼻。
吸了十來口,那人的信息素味道已蕩然無存。但血液裏卻被另一股新鮮的氣味所代替。
不是聞汛身上的自帶體香,而是另一種鮮新的,才萌發的物種。
現在,還不充分,像是月下,才從土裏冒出了個小芽,哆哆嗦嗦,顫顫巍巍,混在聞汛的血液裏,并不被人所發覺。
但洛景天一擡頭的那一刻,卻忽然天暈地轉,上頭般的眩暈。
明明才如此弱小,卻在他身體裏掀起滔天大浪。
聞汛卻沒空注意這些。他只覺得洛景天嘴唇又軟又涼,吮吸他手腕上的血口時,因為洛景天的用力,癢中還是有些疼,但完全代替了剛才那種惡心感。再加上洛景天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聞汛全身處于極其放松的狀态。
“沒事,你也不用着急。就當被狗咬了口......那人的氣味覺不覺得惡心啊。”
此時,那邊也熱鬧起來。大批人湧了過來,首先是維平帶着一幫警衛,先制住了那個變态A,同時拉開警戒線,維持秩序。鑰城官媒也過來了,拿着話筒,攝相機直奔而來,要獲取第一手材料。
葉小白幾個也趕了過來。“你沒事吧。這怎麽搞的,才幾分鐘不見,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葉小白臉都扭曲了。
“沒事。洛景天已先被我處理了。”聞汛說着去看他的司機。
覺得唇上沾着血的洛景天更加豔麗了,連蒼白臉頰都泛起了一絲微紅。
“臉都白了,還沒事?”
“操NM。”葉小白站了起來要踢那個Alpha,忙被維希拉開了。維希爸爸維平舉,忙成一團,即要調配人手,又要繞開媒體的圍堵。
這是怎麽回事?警衛布置是不是存在漏洞?
維平舉煩到不行,維希這一刻,體現了他的成熟穩重,一起加入了現場維護的工作中。
媒體又把話筒伸向已被拷起的犯罪嫌疑的。
“這位犯罪嫌疑人,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嗎?是什麽原因,讓你對一個尚未分化的Omega下手。你認識他嗎?你是有目的的襲擊,還是随機作案?”
那個Alpha,此時處于亢奮狀态,一直在高聲嚎叫,此時聽到媒體在采訪,放大了聲量:“我今四十好幾了,就因為信息素低,也沒有錢,沒有一個O願意跟我。你們這些Omega,也不過一級、二級,憑什麽就要去找3級、4級、5級的?不要臉!!!我就是要給你們個教訓,也給一些O一個警告。你們這些Omega.......”
記者對着攝相機直播:“看來,這又是一起由于信息素嚴重缺乏造成的事件。這是本月第五起信息素匮乏者報複社會事件。蔣先生,你能說說嗎?”
話筒對向蔣閣。蔣閣來不及慰問聞汛,剛好借此向整個社會呼籲:“現在事情還沒弄情楚,我不想亂下結論。但現在,社會生病了,有的人也生病了。所以,我們要正視這個問題。這不單是生理問題,也是整個社會問題......所以,一個是要加大信息素藥物的研發,另一個就是要出臺一相關法律,促進家庭和諧.......”
蔣閣對着鏡頭進行了五分鐘的即興演講。
聞令望也趕過來,看着兒子被襲,身上出了冷汗。但四下圍的人多,怎麽都擠不進去,從人縫裏看到兒子似乎傷得不嚴重,被他那個司機半抱着,周圍還有葉小白、維希,心裏松了口氣。
這時漢青醫院的姜漢青發揮作用了。每年他過來就是個擺設,沒想到今年真遇到一起突發事件。姜漢青讓随時候在一邊的醫護人員,給聞汛消毒。
聞汛因為已經被洛景天做了處理,流出的血已十分幹淨。
“聞汛,幸好你沒分化,要不就給标記了。”也跟着湊過來的姜越歌在一旁說。
姜漢青又照他腦門一巴掌。沒腦子啊!情商低!
“爸!”姜越歌委曲巴巴。
姜漢青安慰聞汛:“沒事,消消毒就行了。你們也散一散,別圍觀。越歌,你讓記者靠邊站站。不要接受任何采訪。”姜漢青和顏悅色地對聞汛說,“小汛別擔心,處理完好,回家好好休息......”
葉小白好一陣沒聽到聞汛的聲音,一擡頭,“小汛?”
聞汛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小汛?”葉小白再次叫他。
聞汛那日常白裏透紅的臉煞白,連唇色都沒有。
“是不是不舒服?”
葉小白去摸聞汛的額頭。有汗珠,卻冰手。
“是不是感冒了?”
葉小白的聲音忽遠忽近。聞汛僵硬地點頭。
冷,全身發冷。讓他全身哆嗦,忍不住更往洛景天身上縮了縮。洛景天的手臂跟着又緊了緊,他還是覺得不夠,頭也往洛景天胸膛裏埋。
與此同時,不知道哪裏來的氣味,四海八荒地竄了過來。開始是風,刮了過來,然後是浪頭,呼嘯而來。最後,是沙子,從天而降,快把他給埋住了。
他覺得呼吸困難,不禁張口嘴。
“姜叔叔,小汛不對勁。”葉小白聲音發抖,“是不是剛才那個王八旦給傳播什麽病毒了。”
姜漢青也覺得不對勁了。聞汛像是在發高燒。他在聞汛跟前蹲了下來,接過護士的聽診器,心率很不正常。
但與此同時,他忽然聞到一股氣息。他不過是個二級Alpha,又加上年齡大了,對信息素反映應不敏感。
“你聞到什麽沒有?”姜漢青忽然扭頭問姜越歌。
姜越歌是三級Alpha。比他要敏感。
姜越歌有些失神。目光沒有焦距。
“越歌?”姜漢青問。
“啊。”
“有沒有聞到什麽氣息。”
“感覺好像有強烈的Omega氣息。4級?不對,5級?”姜越歌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