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 章

躺在地上周然的臉在洛景天眼前變得模糊。洛景天就大叉着腿,坐在周然跟前。他的拳頭一直落在鐘乳石上,涼冰冰的觸覺。

他終于提起拳頭,把周然一掀,周然滾了一圈,整個人呈爬伏狀态。

洛景天的手抓向周然的後頸,只要一用力,把這裏撕碎,就能毀了周然的信息素。

洞岩上的滴水,啪的一聲落到了潭水裏,發出清亮的聲音。洛景天的頭嗡了一聲。

一個聲音忽然就響在他的耳朵:洛景天,深呼吸。

洛景天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在捕捉腦海裏的聲音。

地上的周然奄奄一息,一雙眼睛卻黑亮。一眨不眨地看着洛景天。

“這次又是為了什麽發瘋?為了聞汛?”

聞汛兩個字一落到洛景天的耳朵裏,那個好不容易掙紮出來的意識立即又湮滅了。

洛景天伸回的手,再次死死地扼住周然的咽喉。

周然的臉漲得血紅,眼睛看着洛景天,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哥,你真喜歡他。

只是他已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聞汛擡頭看了眼頭頂上的飛機,小島已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都是在小島上收搜周然。

維希的爸爸維平舉神态僵硬,來回地走動停不下來。周然失蹤是大事中的大事。連蔣閣都驚動了。如果沒有平安找到他,蔣閣不敢想。

最早到達島上的一批特警由維平舉帶着,謝先一步坐着飛機過來,後面還有後續部隊。

聞汛比任何人都着急,想憑借洛景天的信息素,早一點發現他,但徒步了大半天,依然毫無所獲。

這個不大的島嶼,生态十分複雜。熱帶植物到處蔓延,更有坑洞積水,陷阱四伏。但聞洵還是停不下來。

三個小時後,維平舉找到了聞汛。他讓聞汛确認一樣東西。一雙鞋子。是栾江雨發生現的。這對他打擊很大。緊繃着臉,神态木然。

“這是周然的嗎?”

聞汛臉色煞白。“我不确認。”

他的确不确認。但早上他跟着周然到島上的時候,一直跟在他後面,似乎就是穿着這樣一雙黑色運動鞋。

“我确定是周然的。”小西十分肯定。

“在海邊發現的。”維希猶豫地告訴了聞洵。

“周然,他跳海了?”聞汛聽到自己這樣說。

幾雙眼睛一起看向聞汛。有擔心,有同情,也有心疼,但他們都在向聞洵傳達一個訊息:

周然自己跳海,這是不可能的。最大的可就是洛景天殺了周然,然後抛屍到海裏。

“不可能是洛景天殺的了周然。”聞汛跳了起來。

“你說過,他沒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維希輕聲說。一個沒辦法控制信息素的人都是潛在犯罪嫌疑人。

他爸維平舉的眉毛都能夾死蚊子了。

“我是說過,但他不是這種人。他從沒有傷害過我。”縱然在失控的邊緣,洛景天也沒有傷害過他。

“那是他喜歡你呢?”維平舉盡量平和地說,“因為喜歡你,所以心生妒忌,殺了周然。”

聞汛無法反駁洛景天喜歡自己這個事實。

“他抛了屍,為什麽會留雙鞋子在海岸邊?”聞汛想到一個疑點。

“可能是警告,宣告他對你的所有權。”

“洛景天不會這樣做。”聞汛像是說服自己,“首先他不可能殺人。其次,縱然他真的對周然有什麽舉動,不會把他扔進海裏,更不會留下鞋子。這樣做太龜毛,雞婆,不是他能做出來的。”

聞汛一開始只是想說服自己,但話說完了,他已完全站在洛景天這邊了。

這完全不是洛景天的作風嘛。聞汛竭力做出輕松的樣子。

“不管怎麽樣,現在要找到洛景天。”維平舉說。

雖然他态度平和,但心裏翻江倒海。周然不是平常人,那是皇親國戚。來之前,市長蔣閣差點沒軟在椅子上。

蘇映去拉拉聞汛,安慰安慰,但現在什麽話都是白搭。

“我們先找到洛景天吧。”

蔣雲海說着。斜了斜嘴角,這個聞汛,玩脫了。

但此事也關系到自己的老爸蔣閣。他也看不了熱鬧。

“想找到洛景天,有一個辦法。”蔣雲海說。

他一說話,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想什麽。

“什麽辦法?那是不可能的。”聞汛急道。

“我還沒說,你就知道了?你和你那個司機感情還真深。”蔣雲海哼了聲。蘇映去戳蔣雲海。蔣雲海不吱聲了。

辦法大家都心知肚明。用聞汛的信息素吸引洛景天出來,比幾百號人滿島地找洛景天要快得多。

“不行,我不同意。”聞汛說。

“汛汛,如果你要洗清洛景天的罪名,就要找到他。”葉小白去拉聞汛的袖子。

聞汛明白。如果不找到洛景天弄清事實,他永遠就是一個在逃的犯罪嫌疑人。

但他忽然就有些不确定起來,洛景天到底有沒有殺了周然。

操。聞汛想給自己幾嘴巴。

“行吧。”

聞汛呆在帳篷裏,葉小白與蘇映都陪着他。但他們都戴着口罩。在外面的警衛隊也都戴着防毒面罩一樣的東西。

聞汛的信息素大張旗鼓地四下蔓延。連維希這種反應遲鈍的,都沒敢進來。

聞汛少有的沉默不語。

“汛汛,沒事。”葉小白安慰聞汛。

怎麽可能沒事。聞汛揉了揉自己頭發。“嗯。”

洛景天會不會來,來了又怎麽辦?周然到底是不是他殺的?

聞汛騰地站了起來,“我要見維平舉。”

“這裏人太多,洛景天很敏感。”聞汛對維平舉說。

“你想怎麽辦?”維平舉問。

“我想到外面去。”聞汛說。

聞汛到了蘭花谷。他睡在一個有坡度的地上,仰臉看着天上的星星。這裏星星特別大,特別亮,有的像是直逼眼前。

聞汛一瞬間,回到了穿到這裏之前的時光。他本來不過是個平凡的男孩,家庭和睦,父母相親相愛,還有一個愛種花的爺爺,教他認各種花草。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在初三那年,莫名就穿到這裏了。

适應這個世界,這裏的生活,他花了幾年。一直到高中畢業,他承認了這個現實。但什麽時候穿回原來的世界,和自己的親人團聚這個念頭卻一直沒有湮滅過。

但現在,聞汛莫名地許願:如果洛景天平平安安,他願意在這裏呆一輩子。

“我去。”這癡情人設讓聞汛自己震驚了。他騰地坐了起來。

就在這時,風吹過蘭花谷,一陣陣各色的香味,撲鼻而來。在這些香味裏,聞汛一瞬間屏住了呼吸,一熟悉的味道,萦繞在他的鼻尖。

星光下,一人影悄無聲息地向他靠近了過來。

“洛景天。”聞汛輕聲呼喚。

高聳過頭的蘭花後面,是洛景天的影子,距離聞汛不過五、六米的樣子。

聞汛心情矛盾,有點高興,但更多的是擔心。

蘭花後面的洛景天一動不動。即不上前,還不後退。

“洛景天,你沒有殺周然對吧。”

聞汛脫問出了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寂靜無人的星夜下,幾只宿鳥驚飛到了夜空,四下裏草叢蘭花,無聲地動了起來。埋伏在周圍的部隊正在向這裏悄悄潛近。

“洛景天。”聞汛問。

“這裏有人。”洛景天嘶啞幹裂的聲音。

“嗯。島上來了很多特警,他們在海邊發現了周然的鞋子,懷疑你殺了周然。我不信。”聞汛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向洛景天邁過去,“如果你沒有殺周然,就和我回去。”

“如果,是我殺了他呢?”星光下,洛景天挑起了嘴角,微側着頭,看着聞汛。

聞汛一下子愣住了。

捏了拳頭,“你為什麽要殺了周然。”說着,嘴角咧了咧,差點哭出來。

“你他媽給我滾!”他聲音顫抖地說。

縱然洛景天真把周然殺了,他也沒辦法看洛景天被這樣束手就擒。

他幾乎下意識地收回了釋放的信息素。他的信息素一方向引誘洛景天,一方面給部隊定位。

洛景天笑了聲,低啞地說了句,“我現在不能和你回去.....聞汛,我控制不住自己。”

洛景天說着,轉身就走。

聞汛呆了片刻,“洛景天。”拔腿跟在了洛景天後面。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跟着落景天,但就是看不得這人離他而去。

洛景天走得很快,他要半跑着才能追過去。但就在他落後到遠的時候,那邊的洛景天似乎又慢了下來,堪堪地讓聞汛追上去。

星光下,兩人一前一後地跋涉着。走了将近一個多小時,海風越來越大,耳邊的海嘯聲也越來越清晰,就在聞汛以為兩人到了海邊時,洛景天的身影卻忽然消失了。

就在聞汛茫然無主的時候,那股信息素又出現在鼻端。他才發現,在藤草樹木掩印的礁石間,有個一個人寬的縫隙。

聞汛探頭進去,裏面黑沉沉的,連星光都照不進來。但在裏面,他嗅到了那股淡淡的雪夜蘭花香。

聞汛毫不猶豫地側身鑽了進去。因為看不到地面,他一邊探索一邊前進。手掌濕濕的,岩壁上都是水珠。

腳底雖然高低不平,但所幸沒什麽過多的障礙。主要是那股信息素的味道,如同向導一樣,指引着聞汛。

從耳邊的空氣流動,聞汛感到這個洞穴越來越深,越來越闊。他的喘息聲似乎能聽到回聲。

過了二十來分鐘的樣子,他聽到了水聲。看來這個洞裏還有積水。聞汛不敢過多冒險,只是貼着岩壁走,但地勢忽然低了下去,聞汛一腳踏空,身體猛地失衡,整個人就要栽出去。

他驚呼一聲,但還沒等他整個人落地,一只強有力的胳膊已把他撈了起來。

洛景天的胸膛,熱量在寒寂的洞穴裏,包圍住聞汛全身。

“洛景天。”聞汛抱住了洛景天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果然,洛景天看不得自己受傷。

洛景天紋絲不動,一只胳膊維持着撈聞汛的動作,大手貼在他的側腰。但他的信息素出賣了他,淺淺淡淡的味道一下子濃郁起來。

“為什麽跟過來?”

“我們一起走吧。”聞汛說。反正這兒黑燈瞎火,反正這兒四下無人,反正這兒與世隔絕,聞汛不再考慮任何人。父母,葉小白,維希,周然……就讓自己随着心意,放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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