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你說什麽?”蕭老太君下意識站起,大夫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老太君連連感嘆:“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啊!”

世子夫人蒼白的臉上亦多了一分喜色,撫摸着腹部,眼睛裏燃起了希望的光。

老太君走上前去,将世子夫人摟進懷裏,感性道:“慧珍,這是祖宗保佑,你這些日子千萬要愛惜自身,安心養胎,其他的都有我這個老婆子在呢。”

世子夫人嗯了一聲,用力點了點頭。

老太君撫着她的發髻,問:“這都三個多月的身孕了,你自己竟半點都沒察覺麽?”

世子夫人道:“兒媳身子弱,不曾想到喜脈上,就按以往的法子調養身體,若不是今日有大夫把脈,兒媳怕是一直都不曉得呢。”

老太君笑道:“你這傻孩子,好在你以往調養身體的湯藥于子嗣無害,不然這等粗心大意,萬一出了差錯可就無法挽回了。”

世子夫人連連點頭:“兒媳會注意的。”

兩婆媳高興之餘卻同時抹起了眼淚,想到已經死去的蕭延庭,悲痛之情一陣湧過一陣,最終老太君拉住二兒子的手,無比沉重道:“延禮,咱們蕭家,就靠你了。”

蕭延禮感受到母親手上的皺紋,他微微垂下眼眉,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溫和:“請母親放心。”

蕭延庭的喪禮之後,蕭老太君親自進宮,為次子蕭延禮求了世子爵位,原世子夫人便成了蕭家大夫人,安心在家養胎,護着蕭延庭的遺腹子,宣寧侯府第一個孫輩。

轉眼到了六月,慎郡王府有個園子荷花開得正盛,同時位置極佳,适合避暑歇涼。索性慎郡王妃便做主邀請了京城勳貴的夫人小姐們,一道去園子裏避暑賞荷。

适逢蕭大夫人害喜嚴重,又受不了燥熱,索性蕭老太君便帶着兒媳跟女兒一同去了。

慎郡王府是皇親國戚,又是太後娘家,當今二皇子的母家,身份尊貴無比,當年修園子那會兒就比着不出皇家園林的規格建的,如今園子建成了,自然是京城有名的好地方。

即便是京城勳貴人家,也有一些端不住架子的,眼露歆羨之色。

奉安伯府後院裏沒有能當家作主的主母,自然不在受邀之列,即便是慎郡王府有心結交任懷風,也擔心跟一群侍妾走動失了身份,所以任懷風本不應該出現的。

但他還是來了,不是巧合,而是他突然想起蕭大夫人小産沒了孩子就是在這次賞荷會上。

不怪蕭家人不夠細心周到,實在是有些小人作亂防不勝防。

他知道自己不該來的,應該乖乖待在府裏修身養性,躲過這次劫難。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然後就出了門,一出了門,又晃悠到了這個地方,這都是命。

任懷風苦笑片刻,跟門口的小厮磨蹭片刻,就進了園子裏。

“承寧郡主!”任懷風沒曾想第一眼就碰到了沈承寧。

沈承寧如同大多數京城大家閨秀一樣,不待見任懷風,甚至表現得更為明顯一些,畢竟她是人人捧在手心上的明珠,無人敢忤逆,自然性子也嬌慣一些。

她冷眼瞧着任懷風:“怎麽任小伯爺不請自來啊?”

任懷風低眉順眼不言語。

沈承寧又道:“我母親發帖子請的都是婦道人家,難不成任小伯爺也以為自己跟個女子一般,不是男人麽?”

任懷風不得不開口:“承寧郡主說笑了。”

沈承寧冷笑,眼裏很是輕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龌蹉心思,任懷風,你要記得,在這園子外頭,你如何敗壞自個兒的名聲,都與我毫無關系!但若是進了這園子,膽敢鬧出半點不好聽的話來,別怪我慎郡王府翻臉不認人!”

任懷風勉強笑道:“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沈承寧見任懷風這般聽話,好脾氣得逆來順受,心裏還有些疑惑。

就在這時,任懷風看到了與蕭明秀一起的蕭大夫人,見她還安然無恙,心裏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宣寧侯府子嗣單薄,若是保不住蕭延庭的血脈,不知會讓蕭延禮自責多久,他不忍心。

“承寧郡主,我還有事,就先失陪了。”

任懷風急匆匆過去,沈承寧看了一眼,心想:還真是如傳聞所說,這任家的浪蕩子,居然看上蕭明秀那個病丫頭了!

任懷風剛走到蕭大夫人身前幾步遠,就看到一個丫鬟從後面看似慌張地跑了過來,他下意識覺得不對,連忙一個健步沖上去。

蕭明秀站在蕭大夫人身邊,見到任懷風沖過來吓了一大跳,急道:“你幹什麽?”

任懷風沒有解釋,扯過蕭大夫人的胳膊,這時那丫鬟已經撞了過來,沒撞到蕭大夫人,反而撞到了蕭明秀,蕭明秀心下一驚,被大力推使着跌進了荷花池裏。

“啊!”頓時尖叫聲四起,“有人掉進水裏了!”

蕭明秀在水裏掙紮,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怎麽會游泳?只有瞎撲騰的份兒!

任懷風心頭一驚,他看了看身邊的蕭大夫人,蕭大夫人面色焦急,連連喊人:“快來人!快來救人啊!”

蕭明秀原本就身嬌體弱,雖然在這園子裏多半不會被淹死,可真要等到其他人來救,恐怕就要受大罪了,指不定還要因此落下病根兒!

任懷風想到這兒,便囑咐蕭大夫人:“大夫人,你可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小心有人故意沖撞你!”

蕭大夫人先是一驚,随即明了地點點頭,一只手護着自己的肚子,剛才的情況她沒看太清楚,但經過任懷風提醒,心裏也大概有數。

任懷風說罷,便一頭往荷花池裏跳了,這個時節的天氣,水裏不冷但周遭都是婦孺,不免引起了轟動。

任懷風會游泳,很快扯着蕭明秀往岸邊游,蕭明秀原先還要掙紮,任懷風趁她還有意識喝止了她,蕭明秀一臉蒼白地看着任懷風,雙目失神,任懷風便知道這丫頭吓呆了,恐怕連救她的是誰都搞不清楚。

偏偏這時候,因為蕭明秀之前掙紮了許久,被池底的水草纏住了腳,任懷風沒辦法只好沉到水底去幫忙解開。

他剛剛解開從水底浮上來,就聽到岸上一片嘩然。慎郡王府的許多家丁都來了,承寧郡主帶着兩個婆子扶着幾近昏迷的蕭大夫人,招呼着:“趕緊去請大夫過來,蕭大夫人要是有個閃失我饒不了你們!你,你們幾個,趕緊下去救人!沒看到蕭五小姐跟任小伯爺都落水了嗎?”

話音一落,那些家丁就跳下來三四個,身形矯健地将任懷風架上了岸,而照顧蕭明秀的則是兩個健婦。沈承寧做事算有分寸,蕭明秀一個女兒家,自然不能讓家丁碰了身體,任懷風見此,無奈地閉了閉眼睛,他終究是什麽都沒做好。

“好你個任三!竟敢欺辱到我妹妹的頭上!我今天不殺了你,我就……”

任懷風聽到蕭四郎憤怒的聲音,他擡眼看到一張英俊卻難掩殺氣的臉。

“別沖動,四弟。”蕭延禮伸手攔住了蕭四郎,“去看大嫂跟五妹要緊。”

蕭四郎冷哼一聲:“任三,這次我不會放過你!”

撂下這句話,急急忙忙轉身朝安置蕭大夫人跟蕭明秀的屋子走去,任懷風想跟蕭延禮解釋,但張了張嘴,蕭延禮卻未看他一眼。

兩個長安城最耀眼的男人形色匆匆地去關心他們的親人了。

任懷風終究是閉了嘴。

慎郡王府的大夫神色黯然地搖了搖頭,跪在承寧郡主的面前:“郡主,請恕小的無能為力,蕭大夫人腹中胎兒恐怕是保不住了。”

“什麽?”蕭四郎咬牙切齒,不敢相信。

蕭延禮又吃驚又失落,那可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脈,蕭家第一個孫輩。不知怎麽他心裏更多了一份沉重,沉沉地壓在心裏,似乎喘不過氣來。

蕭老太君陰沉沉地坐在那裏。

沈承寧接着問:“那蕭五小姐如何?”

大夫答:“蕭五小姐落水受寒,又驚吓至極,恐怕是舊疾複發,兇險萬分啊!”

蕭四郎啪的一聲拍碎一張椅子,沈承寧受了一驚,卻也什麽都沒說。

蕭延禮代他四弟表示了歉意,沈承寧大方地表示無礙:“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很抱歉,蕭四公子的心情我很能理解,這件事我們慎郡王府也有責任,真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還當任三公子不請自來,不過是來湊個熱鬧的,哪曾想他一來便出了這樣的事。”

沈承寧嘆了一口氣,蕭四郎憤怒交極,他便知道任懷風是沖着他家五妹妹來的,恐怕在二人糾纏間傷到了大嫂,緊接着又連累五妹妹落了水。

這個該死的浪蕩子,真是活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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