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原臣澤怔了下, 心情突然有些複雜。

像是松了口氣,卻又有一點難以形容的失落。

他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越想越不對勁。

就覺得, 晏漁很狡猾。

什麽都沒做,憑着幾句輕飄飄的話, 就讓他一早上的心情都七上八下的, 把他的思緒攪得一團糟。

結果晏漁自己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甚至還心情愉悅地吃着早餐。

這不公平。

原臣澤心裏莫名有股怨念, 他把筷子放下直勾勾地盯着晏漁看。

視線下意識落在了晏漁的嘴唇上,想着,昨天就是那裏親了他。

晏漁本來還淡定自若, 在察覺到原臣澤在看哪兒後,他僵硬了片刻, 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細節。

眼睛掃到了原臣澤的喉結和唇角, 他突然瞳孔顫動幾下,耳尖開始發紅。

晏漁強作鎮定, 在原臣澤的注視下,吃完了早餐,幾乎是逃似的端着碗進了廚房。

把廚房的門關上了,晏漁才擡起手背, 貼了貼自己發燙的臉。

好險,怎麽偷個吻, 還有這麽大的後遺症呢。

晏漁靠在門上,手掌捂着眼睛無奈地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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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起剛才原臣澤那些可愛的小反應,他又心裏些許平衡了。

不只是他一個人有接吻後遺症。

他不是非要釣着原臣澤, 只是覺得, 現在兩人的關系似乎還沒到那個地步, 點破了可能會尴尬。

而且,原臣澤的反應真的很有趣,他怎麽都看不夠。

晏漁想着,要制造一個契機,推動一下。

早飯後,晏漁帶着原臣澤回了父母家。

那是一個低調卻不失大氣的古風宅院,裏面風景很好,有假山荷塘,還有一個小型的人工瀑布。

據說這個院子是白宗秋專門為白夫人設計的,由此可見夫妻倆的恩愛。

原臣澤還沒進屋,就看見大廳門口白家三人都已經等在那裏了。

見他來了,白夫人首先走出來,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小澤來啦。”

原臣澤禮貌點頭,晏漁站在他旁邊低聲笑:“別這麽拘謹,放松點。”

原臣澤其實并沒拘謹,他只是有些不自在。

同白宗秋和白十君也打過招呼後,他們進了客廳,一家人坐在沙發上,旁邊的茶幾擺放着很多水果和零食。

白夫人坐在原臣澤旁邊,怕他不适應,還刻意禮貌地中間隔了一個人的位置。

她親切開口:“小澤今年多少歲了?念的什麽大學啊?大幾了?”

晏漁無奈:“阿媽,你是要查戶口嗎。”

白夫人無辜地眨眼,馬上就要成為一家人了,這些基本信息總得知道吧。

而且都怪晏漁,也不跟他們說,她還得自己來問。

白家不是不可以去查那些,但這很不禮貌,有些東西萬一原臣澤并不想讓他們知道呢,那他們就是侵犯別人的隐私。

這不好。

原臣澤坐得很端正,他想起了被接回原家的第一晚,父母也問過他類似的問題。

當時知道他二十歲才上大學,父母的失望明晃晃地挂在臉上,甚至都沒有心情再問他考上的哪所大學。

發覺他是個結巴時,父母的嫌棄雖然不直白,卻又足夠刺痛人。

他下意識害怕晏漁的父母,也這樣來審視他,畢竟他作為晏漁的結婚對象,真的很不優秀。

原臣澤攥緊了指尖:“二、二十歲。”

他緊張了,一緊張就又開始結巴。

不合時宜的結巴,讓他有些難堪。

原臣澤輕吸一口氣,讓自己情緒平複,按照平時晏漁給他做練習的那樣,放緩了語速:“大學就讀于華大,今年大一。”

原臣澤突然覺得,他像是在參加一個審判會。

但他對白家的人都很有好感,不想被讨厭被嫌棄。

這些細微的情緒,他自己都沒察覺,晏漁卻細心地捕捉到了。

原臣澤感覺一只手輕輕地覆蓋在了他的手背上,那麽溫暖又柔軟。

似安撫一般,晏漁的指尖還在他的手背上輕輕點了幾下。

原臣澤餘光瞥了眼晏漁,發覺對方也正看着他,眸子裏笑意淺淺,好像在跟他說別擔心。

一時間,原臣澤被揪緊的情緒說不明地舒緩了下來。

事實證明白家的人并不跟原家的人一樣。

白夫人聽完他的回答後,只是微微一笑。

甚至沒有人去問他為什麽結巴,大家對他的結巴,也沒有表現出很驚奇。

對他二十歲才上大學這件事,似乎也不感到奇怪,禮貌地沒有追問。

就好像這只是一件很普通很正常的事兒。

原臣澤稍稍松了口氣。

白夫人:“我們小澤也二十歲了呀,看着倒是要小兩歲,我還害怕你們領不了結婚證呢。”

白十君也插話:“華大可不是光努力就能考上的,小澤也太厲害了吧。”

白宗秋嗯了聲,聽不出他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學生還是要好好學習。”

他們三言兩語的,屋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原臣澤卻敏銳地發覺了一個小細節——

所有人都放緩了語速,在配合着他的語速慢慢地說話。

他們并不是沒有發覺他的結巴,也不是刻意忽視。

而是心照不宣地來主動遷就他,盡可能周全地照顧他的情緒,緩解他的緊張。

原臣澤心裏莫名柔軟了下,不自覺攥緊的手指已經完全放松。

白十君問了句:“小澤是華大什麽專業的?”

原臣澤:“金融。”

白十君拖長尾音哦了聲:“華大的金融可是王牌專業,特別難考的。聽晏漁說,前陣子秦家那個項目,也是你拿下的?”

他說話柔聲溫語的,語氣也很禮貌,讓人覺得親和舒服,卻又不會過于冒犯。

這點倒是同晏漁很像。

只不過晏漁總愛在字眼上夾槍帶棒,好好的一句話被他說得陰陽怪氣,讓人莫名心裏冒火。

原臣澤還不知道,別人對晏漁的口碑都是很好的,晏漁只對他這樣。

對白十君的問題,原臣澤回答得很中肯:“嗯。但秦家主是我外公,算不上是憑實力拿下。”

白宗秋擺擺手:“那塊地我們原本也是想争一下的,晏漁還特意寫了方案,他的方案還不錯,但我聽了下你的方案,覺得還是你的比較好。”

白夫人笑笑:“小澤別謙虛了,我老公在這方面是專家,他說你的好,那你的就是好。”

原臣澤點點頭,微微垂下眼。

晏漁以為他情緒不好,湊過去悄聲問:“怎麽了?不喜歡這樣的家庭氛圍?”

原臣澤輕輕搖頭,不是,他只是太喜歡這樣的家庭氛圍了,讓他很舒服,甚至有些說不出的感動。

他不想被人看見眼底的情緒,所以才垂着頭掩蓋。

這樣的家庭多好啊,父母從不會有意無意地貶低子女,不會含沙射影地對子女表達失望。

每個人像是朋友一樣相處,氣氛舒緩又輕松,讓人感覺心裏很治愈。

比起原家一頓飯、一次聊天,都是八百個心眼子在躁動,讓人覺得很累,很疲憊,白家實在好太多了。

其實原臣澤只是因為沒見過正常健康的家庭是怎麽樣的,又被原家傷很深,所以才這麽容易被白家的家人相處模式所打動。

就好像一個人一直吃着鹹口味的蛋糕,吃到嘔吐,有天他突然嘗到甜口味的蛋糕,才發覺原來蛋糕應該是這個味道,原來甜味的蛋糕是這麽美味又治愈。

但他不知道,蛋糕本來就該是甜的。

只是對比之下,那種落差感格外的大,才讓他情緒也出現很大的反差。

客廳裏幾人說笑幾句,大多是對原臣澤的誇贊。

又不知怎麽的,說到了婚禮宴請賓客上面,又說到了原臣澤從小是被嬸嬸在農村養大的事兒。

白夫人:“結婚的時候,小澤要請嬸嬸過來嗎,到時候我們可以安排。”

她還不知道原臣澤的嬸嬸是個怎樣的人,又是怎麽對待原臣澤的。

晏漁見阿媽踩了雷,臉色變了下,不輕不重地接過話:“那是個黑心嬸嬸,不比原家夫婦好多少。”

他有意把話說得含糊,不具體說明嬸嬸虐待原臣澤和做過的那些爛事兒。

這是為了照顧原臣澤情緒,不去揭他的傷疤、讓他難堪。

白夫人意識到自己踩到了雷區,像個做錯了事兒的孩子一樣,巴巴地望向白宗秋,還吐了下舌頭,眼裏都是自責。

白宗秋輕輕拍拍老婆的手,安撫她。

此時原臣澤因為在這個良好的氛圍裏,聽到了一個讓他惡心的人,心裏有些不舒服,就稍稍低着頭。

他沒有怪原夫人的意思,只是聽到周嬸,下意識想起了很多不好的事,就好像是應激反應一樣,不自覺就出現了反感情緒。

白夫人看他垂着頭,還以為他是因為那樣一個嬸嬸而難堪,因為過去不好的經歷而自卑。

于是柔聲說:“孩子,永遠不要因為你的苦難經歷而覺得難堪。”

“苦難的過去,不是避而不談、不能揭開的傷疤,而是勇士的勳章。”

“你是個勇敢又善良的孩子,我們都為能跟你成為一家人而驕傲。”

原臣澤怔了一瞬,心裏莫名湧上一股情緒。

他也說不明是什麽,就是覺得,白夫人真的很好。

這樣溫柔的一個人,很難有人不被她打動。

原臣澤好羨慕晏漁,擁有這樣一個母親,擁有這樣的一個家庭。

他擡起頭,微微一笑:“嗯。”

晏漁一直在旁邊觀察他,看到原臣澤這個表情,不禁神情也變得柔軟。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原臣澤那麽輕松、沒有戒備的笑。

很溫柔,發自內心的,像是穿堂風輕輕撩撥着他的心,讓晏漁也不自覺彎起了唇角。

一家子坐着又聊了會兒,白夫人就中途離開了。

她要親自下廚準備午飯,還刻意問了原臣澤愛吃什麽口味的菜。

原臣澤下意識站起身,詢問她要不要幫忙。

白夫人笑着擺擺手:“不用,有做點工的阿姨幫我呢,這是我的興趣愛好,平時生病他們爺仨都不讓我進廚房,好不容易有這麽一次機會,小澤就當是成全阿姨吧。”

原臣澤又坐回去,四個男人在一起,聊的都是商業上的事兒。

特別圍繞原臣澤手裏的那塊地的開發項目,白宗秋和白十君似乎很有興趣,問了原臣澤很多問題。

聽完原臣澤的方案後,又細心地指出缺點和可能存在的弊端,原臣澤都謙遜地同他們讨論,并記錄了下來。

到了午餐時,原臣澤挨着晏漁坐,一頓飯吃得很輕松惬意。

大家聊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等吃完了,白十君突然從書房裏端出一個杯子,裏面放着幾個紙團。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會更得少點,等周日上了夾子後就開始日六日萬了哈寶貝們

還有,原家人的火葬場還沒開始的哈,但也就是這幾章的事情了,這個火葬場也是慢慢燒的,他們痛苦的字數勢必要比咱們家澤寶痛苦的字數長QVQ

存稿20W,乖乖們放心追文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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