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原臣澤不想再同他多話, 站起身理了下被壓得起褶子的西裝,正要離開卻又被原桦拉住。

原桦正色道:“我找你除開為了原尋,還有一件事。”

他目光突然投向遠處, 聚焦在正點頭哈腰地跟人交談的原廷身上,神情意味不明。

原廷:“家裏的公司出了點問題, 你也看到了, 父親原本最讨厭同人低頭, 現在卻在處處求人。”

原臣澤居高臨下地凝視他:“所以呢, 你希望我做點什麽?”

原廷松開他:“你能讓白家,或者秦家也好,幫幫父親, 幫幫我們嗎?”

原臣澤朝他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而是直接離開。

他剛邁出兩步, 秦家主的貼身管家就攔住了他。

管家:“小少爺, 家主讓你過去說會兒話。”

原臣澤輕輕吸了一口氣,平複被原廷氣到的心情:“好。”

跟着管家一路出上了二樓, 轉身進了一個房間。

開門後原臣澤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前的老人。

秦家主見他來了,滿臉堆笑,慈愛道:“小澤快來。”

原臣澤提步過去,走進了才發覺桌子上擺着很多家常菜, 還有一個蛋糕,屋裏的光線并不是很好, 有點昏暗但不影響視物。

秦家主拉着他在桌旁下,親親熱熱地牽着他的手沒放:“好一陣沒來看外公了,跟晏小漁相處的還好嗎, 白家人對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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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臣澤:“都還好。白家的人很溫和, 待我也好。”

秦家主滿意地點點頭:“知道你過得好, 老爺子也就放心了。”

他拿起筷子,下巴沖滿桌的菜示意了下:“陪外公吃頓飯吧。”

原臣澤淺笑,也拿起筷子:“好。”

秦家主給了管家一個眼神,一邊夾了塊蟹肉到原臣澤碗裏:“嘗嘗這個,這是你之前最愛吃的。”

原臣澤靜默了瞬,心裏突然一暖,埋頭大口吃了起來。

這道菜是他之前住在外公家時,每回夜宵傭人給他準備的菜肴之一。

他沒見過什麽世面,也不知道那是什麽,就是覺得好吃,每回都盤子裏的肉都吃的精光。

原臣澤一直以為這些都是傭人辦的事兒,外公并不知道。

現在看來,其實外公一直在關心他,所以連他每頓哪道菜吃得多了點都知道。

原臣澤随意掃了下桌上的餐盤,發覺竟然都是他愛吃的。

一時間原本被原桦攪動得煩躁的心緒,又平和了下來,整個人像是泡在溫泉裏一樣,舒服又溫暖。

屋子裏一老一少,一個滿臉慈愛的笑,時不時說着什麽,一個安靜地聽着,眉目柔和,桌上的飯菜略微飄出帶着香味的煙。

這是一幅很溫馨的畫面。

以至于管家都有些不忍心打擾。

管家站在旁邊看了會兒後,還是拍了下秦家主的肩,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

那是一疊紙袋,沉甸甸的,裏面裝的應該是文件之類的。

秦家主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才接過東西。

他也沒看,直接就随手給了原臣澤:“小澤啊,這個你拿着。”

原臣澤瞥了一眼那個紙袋,接過後拿在手裏掂了下才問:“這是什麽。”

秦家主笑容斂了些:“外公給你的一些東西,聽晏小漁說,你是想要創業對嗎?”

原臣澤點頭。

秦家主:“創業是需要本金的,還有資源。外公都幫你準備好了。”

“白家雖然家大業大,但咱們也不能事事都靠人家,親人還有被靠煩的一天呢,更何況是婆家。”

“而且人與人啊,你欠人家的多了,在人家面前,你的脊梁骨就硬不起來了。凡事還得盡量靠自己。”

原臣澤聽得很認真,還是頭一次有人跟他說這些親人間的體己話,全心全意地為他考量。

他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很新鮮,但他很喜歡。

這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有人同他血脈相連,關心他的一切,擔憂他過得好不好。

不自覺間,原臣澤的眉眼都變得柔和。

秦家主還在說:“這些事情,外公現在還活着,自然都幫你謀劃着,盤算好,不讓你在白家面前矮人一截。”

“但關鍵還在于你自己,要盡早學會立身的本事,以後就算外公不在了,也沒人敢小瞧你,知道嗎?”

原臣澤不覺笑了起來:“知道。”

其實他都二十了,這些道理怎麽能不懂。

但他還挺喜歡聽外公同自己念叨這些的,很溫馨,讓他都舍不得打斷。

秦家主看見他笑,自己也禁不住笑起來:“皮猴子,笑什麽,外公跟你說正經的。”

原臣澤垂下眼不語,但仍然在笑。

他也覺得這樣沒有緣由、莫名其妙的笑,有點神經兮兮,但就是忍不住想笑。

原臣澤還不懂,人覺得幸福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地笑。

秦家主把紙袋打開,拿出裏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數給他看:“這個是挨着東城那邊的分公司,剛發展起來幾年,不是很大但前景不錯,外公先交到你手裏,你空了過去看看就行。”

“這個是外公開的火鍋店,一直沒管,但聽晏小漁說你很喜歡吃辣的,就順便給你了。”

“這裏還有個影視企業,雖然旗下沒什麽大牌的藝人,但裏面人際關系盤根錯雜,你可以借着拍電影和電視劇跟一些投資人接觸,這是隐形的人脈。”

秦家主說了很多,原臣澤其實也沒多用心聽,他只是安靜地看着,時不時點點頭。

比起什麽公司和産業,他更享受現在的氛圍,讓他很舒服,很喜歡。

兩人一頓飯吃了一個小時,直到管家進來敲門,說是晏漁到處在找原臣澤。

秦家主嘆息一聲,似乎在想什麽,很快又釋然地笑了:“去吧孩子,都是乖孩子,有空記得回來看看外公。”

原臣澤站起身,突然想起什麽,從衣兜裏摸出一個盒子遞過去:“生、生日快樂,外公。”

因為從沒面臨過這樣的場景,他還是有些緊張,一緊張就結巴。

而且整個人都很別扭。

秦家主驚訝了瞬間,很快歡喜起來,他拿過盒子打開看,裏面是一個玉雕的扳指,上面還刻了一些他看不懂的花紋。

嘗試着把扳指套在大拇指上,竟然意外地十分貼合,秦家主頓時喜笑顏開:“這個真好。”

見他喜歡,原臣澤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

“是我自己,雕的。跟白夫人,學的。”

就是那天去白家,他看白夫人雕覺得很有意思,白夫人見他感興趣,就忙不疊要教他怎麽雕刻,走的時候白夫人還送了他一本關于這方面的書籍。

得知秦家主生日後,原臣澤就加班加點雕刻了這枚扳指。

老人家過壽他也不知道該送什麽,而且秦家主又不缺啥。

原臣澤就想起曾經他看見過,外公有時候會下意識去擰大拇指,說明那裏之前應該是有個東西的。

這才想到了送一個扳指。

秦家主的喜愛毫不掩飾,戴在手上把玩了會兒才對原臣澤揮手:“去吧去吧,晏小漁還在等你。”

原臣澤同外公告了別才離開。

天臺上,原臣澤剛打開門,就看見晏漁正一個人慵懶地靠在欄杆邊。

他臉上微漾笑意,身後是璀璨的星空,手裏還端着一個玻璃酒杯,施施然地搖晃着。

那雙吸睛的長腿閑散地交疊在一起,一只腳的腳尖有節奏地點着地面。

見原臣澤來了,晏漁朝他空舉了下酒杯,另一只手拍了拍欄杆:“過來。”

原臣澤慢步過去同他一齊靠着欄杆。

晏漁:“剛才在大廳看見你媽了,她向我打聽你,問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原臣澤仿佛局外人一樣,淡漠地聽着。

晏漁:“我懶得搭理她,問她為什麽不自己來找你,她卻支支吾吾的,那樣子,似乎是想見你,但又還害怕見你。”

聽到這話,原臣澤反而是有了點興趣,緩緩掀起眼皮。

他以為原桦知道是他導致的原尋退學後,會把這事兒告訴原夫人呢。

看來原夫人還什麽都不曉得。

原桦為什麽不對原夫人說呢?

原臣澤微微仰頭,望着星空理了下思路。

原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原尋,但他卻毀了原夫人理想中的原尋。

或者更直白地說,他毀了原夫人的理想。

那原桦應該是覺得,一旦原夫人知道了這件事,他們這個破碎的家,就再也不能恢複當初了。

這對原桦來說是很致命的,因為他最看重的,就是這個家的完整與和諧。

原臣澤突然笑了下,這家人可真是奇葩,每個人都看似很在意什麽,其實骨子裏都只是自私自利罷了。

晏漁微微側頭:“笑什麽?對了,你跟外公都聊了些什麽。”

原臣澤挑眉:“家常而已。”

他一側過頭,就見晏漁正歪着個腦袋在看自己,白皙的兩頰有些微醺的紅,樣子很乖。

原臣澤心髒悸動了下,突然有了逗弄的心思,就說:

“外公怕我被你們白家人欺負,讓我不能太依靠你們,凡事都要靠自己,這樣才不會在你面前矮一截。”

晏漁睫毛輕輕扇動,似乎在衡量這話的真假。

他覺得原臣澤最近有些變化,最顯著的一點就是,有時候會故意惡劣地捉弄他,就像上次在白家慫恿他嘗試那碟辣椒蘸料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兩人關系親近了一些。

反正晏漁挺喜歡,因為這樣的原臣澤更顯得生動有溫度,就好像是給了他允許靠近自己的通行牌一樣。

雖然覺得原臣澤這話是在故意揶揄他,但晏漁還是莞爾一笑:“可以依靠我。”

他語氣不輕不重:“也可以利用我。”

那雙眼因為醉酒迷蒙得厲害,就好像清晨大霧彌漫的森林,那樣直勾勾的看着原臣澤,顯得格外專注和深情。

抿着唇思索片刻,晏漁似乎又覺得那個答案不妥,改口說:“利用我就行。”

他聲音如清雪般透徹,為了不讓原臣澤有心理負擔,特意勾唇一笑,把話說得輕描淡寫:

“無論何時,無論你想做什麽,利用我就行。”

原臣澤能感受到晏漁沉甸甸的真誠。

他覺得此刻這人就像是一個虔誠的獻祭者,那樣熱烈和義無反顧。

雖然可能是因為醉酒,晏漁才如此直白大膽,甚至這份真誠裏也摻雜了酒精的沖動,但原臣澤仍然為此刻的他着迷。

原臣澤:“為什麽。”

晏漁凝視着他,晃了晃酒杯,突然狡黠一笑:

“當然是為了讓你覺得愧疚,覺得欠我的,在我面前矮一截。”

他斜靠着欄杆,一只手撐着腦袋,眼神羽毛一樣在原臣澤臉上掃過:“然後我就能把你吃得死死地,拿捏住你。”

原臣澤被勾得心癢,眸色沉了些,也不說話,就那樣安靜又洶湧地看着面前的人。

所以獻祭者把自己獻出去,是為了更好的掌控對方。

這場游戲,到底是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呢。

晏漁:“要嘗嘗這酒嗎?不知道老爺子去哪兒找的,挺特別的。”

他喝得也不多,卻覺得胸腔滾燙,大腦也很興奮。

總覺得,今晚會做出什麽沖動的事兒。

但一個浪漫家就是要學會同沖動和解,享受沖動。

原臣澤視線掠過晏漁握着酒杯的修長手指,停頓了下又很快移開:“不喝。我喝了酒可能會頭疼。”

上次醉酒的教訓還歷歷在目。

晏漁又抿了一口酒,掀起眼皮看他,目光游離在原臣澤俊美的臉上。

從冷厲的眉眼,到鋒挺的鼻梁,最後落到顏色淡薄卻又柔軟誘人的唇上。

一瞬間,他心髒悸動了下。

晏漁喉結緩緩滑動,瞳孔微顫:“嘗一點,一點就好。”

原臣澤想說一點也不行。

但下一刻,一個吻像是輕雪一樣落在了他唇上。

原臣澤整個人僵住了,腦子懵了一瞬,反應過來後感覺臉迅速開始發熱,那熱度燒得他心口滾燙。

晏漁似乎在發抖,呼吸都屏住了。

原臣澤清楚地看到,晏漁的睫毛顫動得厲害,像是搖搖欲墜的蝴蝶翅膀。

還有那雙淺淡的眸子裏滿是無措,夾雜着脆弱,卻又透着隐秘的歡喜。

突然地,原臣澤感覺有一股酥麻從脊背蹿上頭皮。

他想,他看到了別人的心動的現場。

這個場面讓人不自覺地心軟,也美得讓人心驚,那樣讨人憐惜。

然後,他因為別人的心動,而動心了。

只是這樣美好的時刻太短暫。

晏漁很快縮了回去,略微側過臉,讓人看不見他的神情。

但他紅透的耳尖好可愛,脖子上微紅的小兔子紋身也好可愛,可愛到讓原臣澤腦子發昏不清醒。

晏漁嗓音有些軟,呼吸起伏:“嘗到了嗎,味道還好吧,我沒騙你吧。”

原臣澤不自覺滾動了下喉結:“太、太快了……”

他努力平穩心跳,攥着欄杆的指尖都用力到發白。

晏漁稍微有些生氣,這人會不會接話,現在搞得他很尴尬。

他深呼吸一口氣,整理好表情才轉過頭,胳膊一擡,輕輕勾住原臣澤的領結,把人拉過了過來。

原臣澤就順着他指尖的力道,身子傾斜了過去。

晏漁不看他,卻微笑着擺出挑釁的姿态:“那你自己來。”

說完他又補上一句:“上次我幫你搞定你創業的事,你說過答應我一個要求。”

那他的要求就是,要原臣澤主動吻他。

原臣澤眼底頓時晦暗不明,卻不行動。

這個距離他已經聞到了晏漁身上淺淡的酒香,那麽讓人心醉,心髒都不安分地開始橫沖猛撞。

只是他表面仍然裝得一副泰然模樣。

原臣澤:“會不會,太快了。”

他總覺得,進展有點快,雖然他不是柏拉圖主義,但在他的認知裏,談戀愛起碼也要半年接吻,這才是正常的。

上次在訂婚宴上的那個吻,不過是個意外。

晏漁本來熱起來的腦子,又被澆了點冷水,有些無奈。

感情到位了就接吻,甚至做.愛他也是可以的,有什麽快不快的。

不過原臣澤的純潔讓他很愉悅,有什麽比帶一個新手上路更刺激、更有成就感呢?

雖然他自己也是新手。

他享受原臣澤的青澀,更喜歡撩撥時,原臣澤青澀的反應,那麽隐忍克制但又爆發着欲望。

晏漁湊近了些,這個距離兩人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他一雙美目輕輕一挑,在原臣澤唇上暧昧流連,一只手還攀上他的脖頸,挑逗似的在他喉結上摩挲畫圈。

看着眼前的人被撩撥得愈發氣息不穩,晏漁一邊忍住心跳和羞澀,一邊又暗自得意。

他端着酒杯的手有些發抖,嘴上卻不饒人地調笑道:“來不來?多慫啊。”

那語調輕軟又含嗔,唇齒間溫柔輾轉,卻是滿滿的挑釁。

原臣澤早就被勾得腦子發昏,欲望在不斷侵蝕他,讓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聽到這話,他再也不壓抑,毫不猶豫地俯下了頭。

沒有男人能聽得‘慫’這個字,尤其是在.□□時。

晏漁被原臣澤強烈的侵略性逼得無路可退,只能軟聲發出幾聲嘤咛,算是抗議。

原臣澤也沒什麽經驗,只是在憑着本能掠奪,想要掌控晏漁的一切。

兩人不覺間摟在了一起,晏漁慢慢軟在了原臣澤的懷裏。

不知過了多久,等結束時晏漁感覺兩瓣唇都有些麻了。

原臣澤抱着他,微仰着頭粗重地喘着氣,卻覺得不太解渴,于是不自覺地把臉埋在了晏漁的脖頸間。

晏漁渾身無力,臉燙得厲害,卻還是伸手輕輕撫摸着原臣澤的頭,像是在安慰一般。

兩人都平複下來時,已經是半小時後了,宴會已經開始散了。

晏漁輕輕推開原臣澤:“走吧男朋友。該回家了。”

原臣澤理了下淩亂的衣服,他們這才并肩離開。

在出了莊園後,因為很多人都走得早,那些堵成一片的車子被開走了,門口空了很多。

晏漁囑咐了原臣澤在原地等自己,他去把車開過來。

原臣澤就很乖地站在那裏不動,他腦子裏還在回味那個帶着酒香的吻,眼神又暗沉了許多。

在他出神時,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是原夫人。

原夫人擡頭的瞬間也看到了他,怔了下後,還是猶豫着過來了。

原夫人整個人都很憔悴,勉強笑了下:“小澤,最近過得還好嗎。”

原臣澤意味不明:“比以前都要好。”

他是在有意無意地指責。

原夫人也聽出來了,臉色僵了下,但仍然笑着:“那就好。”

自從上次訂婚宴,原臣澤當面同原家決裂後,原夫人就始終在後悔。

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好多年前她去看原臣澤。

那麽乖的小孩,一聲不吭地跟在她身後,看見喜歡的玩具也不向她索要,只是多看兩眼然後默不作聲地移開目光。

想起了她曾經跟原臣澤說過的話,說她一定回來接他回家,後來自己卻慢慢淡忘了。

訂婚宴回去後的那天晚上,原夫人去原臣澤的房間坐了一夜。

看着兒子沒拿走的破舊書包,還有兩件洗得發白的褲子,她突如其來地很難過。

可能人就是有劣根性吧,只有在失去後才會惋惜後悔。

上次原臣澤對她說的話還在耳畔,她知道她的偏心傷害了原臣澤,但家裏孩子多了,做父母的哪能一碗水端平。

原夫人站在原地,手無舉措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原臣澤有些煩躁,既然沒事,卻還要到他跟前來,是故意來惡心他的嗎?

他神色冷漠,視線突然掃到不遠處——原桦看見了他,也正往這邊過來。

原臣澤頓了下,扯了扯唇:“不用找原尋了,他退學後會重新參加高考。”

原夫人驚訝地擡起頭:“你怎麽知道?”

原臣澤挑眉,避而不答:“他的夢想是進娛樂圈當演員,所以會報考影視學院。”

原夫人更加震驚了,她從來不知道原尋喜歡演戲。

而且,原臣澤不是一直很讨厭原尋嗎,為什麽會同他關系這麽好,知道這些她都不知道的事兒?

原臣澤看破她的疑問:“他生日那天,同我在一起。”

暗示到這裏,只要腦子沒壞,就基本能猜到大概。

果然,原夫人呆滞幾秒後,猛然退後兩步,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原臣澤:

“是你?!是你毀了他?!”

她情緒十分激動,胸口不斷起伏,就像快要背過氣去。

原臣澤但笑不語,安靜地欣賞着這個女人崩潰的瞬間。

這就崩潰了?

他被賣到周嬸家,每天被折磨虐待,還懷着期盼等了十幾年,這點崩潰遠遠比不上他的痛苦。

更別提他被認回原家後,這對夫婦是如何傷他的心的。

他從來都不是會平靜地咽下委屈的人。

原夫人像是要昏厥過去,她摸着自己心口,艱難地扶住旁邊的柱子,急促地喘氣: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低吼着,咆哮着,狼狽又落魄,眼裏的痛苦那樣明顯。

原臣澤面上絲毫不起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他想到了原桦今天也問過這句話。

原夫人看他毫不在意的樣子,更加被刺激到了,那雙眼睛瞪得血紅,恨不得要把原臣澤淩遲處死。

她好恨啊!

她早該想到的,這個孩子當初能那樣狠毒地對周嬸,怎麽就不會記恨他們!

原夫人怒急攻心,只覺得下一刻就要昏倒。

她氣啊,氣原臣澤看得太準,一下就找到了她的命門死穴。

這十幾年,她近乎是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去培養原尋,為了能讓原尋成才,長成她理想中的優秀兒子,她什麽苦什麽恨都咬牙吃下了。

丈夫的冷漠,夫妻感情的破裂,家庭的痛苦和壓抑,還有生活的貧窮。

那些年同原廷日複一日的争吵,壓得她喘不過氣,但只要想到別人對原尋的誇贊,想到別人羨慕的目光,她就還能硬撐下去。

原廷對她不好又怎樣,以後公司還不是會交給她養出來的原尋。

所有人都會羨慕她有個好兒子,曾經嘲笑她嫁了個窮小子的人也會嫉妒她。

她會高貴地坐在王座上,看着所有人對她低頭。

可是現在一切都被毀了。

原夫人恨得心髒都在發痛,她顫巍巍地擡手指着原臣澤:“你、你!你個白眼狼……”

原尋退學後失蹤的打擊太大,這些天她本來就是強撐着。

現在情緒終于找到了宣洩口,卻是來的太過猛烈,以至于她發聲都有些艱難。

最後索性直接被氣昏過去,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原臣澤只是淡淡地看着。

原尋的事,他不過是引燃了導火索,連力都沒使。

究其根本的原因,罪魁禍首是原夫人自己,是原家每一個人,而不是他,跟他急有什麽用。

原桦看見母親暈過去了,奔跑着向這邊過來。

他扶起原夫人輕輕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回應,他微微皺起眉,把人扔給管家,又脫下外套給原夫人披上,吩咐管家道:“叫救護車。”

處理好這些,原廷才擡頭看向原臣澤:“你做了什麽。”

他語氣很明顯壓着怒意。

原臣澤輕描淡寫:“告訴了她原尋的事而已。”

原桦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難怪。母親這些天因為原尋的事,本來就精神緊繃,覺都沒怎麽睡。

剛才應該是根據原臣澤的話,推斷出了是原臣澤在背後唆使,這才讓原尋退學失蹤,所以情緒激動直接暈了過去。

原桦緩緩撩起西裝的袖口,朝着原臣澤過來。

兩人對峙片刻後,他二話不說直接一個拳頭揮了出去。

原臣澤正在欣賞着原桦的崩潰,他本來也沒想躲。

他還想通過這那一拳,感受下原桦的絕望有多深呢。

但是一只手突然拉住他,千鈞一發之際把他扯進了懷裏。

晏漁像是護着小魚幹的貓崽一樣護着原臣澤,心裏還一陣後怕。

剛才要是他再晚一步,那拳頭就落在原臣澤身上了。

這人也是個傻的,都不知道躲開。

原桦看見是晏漁後,眼裏閃過忌憚。

他到底還是不太惹得起白家的人,只是心裏的憤怒無從宣洩,讓他禁不住攥緊了拳頭。

這些年他心裏一直祈盼的,無非就是家庭和諧,所有人都和和氣氣的。

沒有漫無止境的争吵,沒有明争暗鬥的硝煙,只要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就好,他就很滿足了。

自從原臣澤回家後,一切都變了,家裏又開始争吵不斷,父母偏心明顯,導致兄弟之間關系尴尬。

他能理解原臣澤在這個家受了委屈,所以一直不曾對他說過重話。

但沒想到,原臣澤竟然一手毀了這個家。

原尋是不可能再走回母親為他安排的人生道路了,母親也會因為原臣澤而滿心怨恨苦痛不堪,父親由于這些家事還有公司的事也日益變得暴躁。

這個家已經完全細碎,再也不可能完整如初。

原桦覺得,他可能知道原臣澤要做什麽了。

他是想把所有人都拖入深淵。

原桦徒然一股恨意,不自覺上前兩步逼近原臣澤。

晏漁攔住他,那張俊美的臉上仍然挂着笑意。

只是笑裏藏鋒,讓人不寒而栗:“原先生,建議您不要輕舉妄動。”

他眼神輕慢,微微仰着下巴,有股矜傲感:“我這個人,很護短。”

作者有話說:

我來啦~乖大長章奉上~~乖們下午好,尤其是勤勞的我QVQ

感謝在 18:14:15~ 17:20: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玉 10瓶;啾咪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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