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晏漁發覺, 他其實性格也算不得好的,行事也頗為狠辣。

只是此前的人生都很順暢,沒什麽需要他去算計和報複的人。

原臣澤:“請吧。”

好歹是父母, 兒子過得幸福,怎麽能不讓他們做見證人呢。

現在原家變成這樣, 不知道原夫人和原廷有沒有想明白是他做的手腳, 如果沒明白, 正好婚禮上他去貼心地提醒下。

原臣澤一貫不喜歡悶聲做壞事。

他就愛悄無聲息地把事情做成後, 再光明正大地告訴對方。

要親眼看着對方的怨恨和痛苦爆發,他心裏才舒坦。

兩人都沒再說話,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這是他們第一次睡在同一床被子裏, 相擁而眠。

原臣澤要比以往都睡得好。

抱着晏漁似乎讓他心安了不少,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處于一種很舒服的狀态, 像是被棉花包裹着,讓他連神經都松緩了。

領證的那天是個好日子, 白夫人還特意為他們看了下黃歷,說是大吉,今天領證以後一定會順順當當的。

晏漁和原臣澤都覺得是迷信,但心裏卻都說不出的美滋滋。

人逢喜事, 聽見好聽的話哪怕知道是假的,也會覺得心情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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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由于晏漁公司有事, 兩人就把去民政局的時間定在了下午。

原臣澤也正好趁這個時間處理事情,過幾天婚禮會很忙,到時候公司就剩趙卓一個人在撐着, 人家也忙不過來。

而且馬上就要年關了, 總得給員工放假。

趙卓一進辦公室, 就瞧見原臣澤今天很不一樣。

那張平時冷漠疏離的臉上,雖然仍然沒有微笑,但嘴角卻是稍稍上揚的。

眉眼裏都透露着一股精神氣,像是在期待着什麽,隐約的喜色都蓋不住。

趙卓下意識問:“老板,是有什麽好事嗎。”

原臣澤沒擡頭,寫報告的手也沒停:“我要結婚了。”

趙卓僵住:“啊?”

原臣澤終于笑了下:“下午就去領證,過年前幾天結婚,如果你那天空的話,歡迎來參加我的婚禮。”

他自己都沒發覺,他現在就好像是一個窮小子,揣了一塊寶貝,忍不住見誰都要拉着炫耀一番。

趙卓垂下了眼,勉強一笑:“那恭喜您了。”

心底卻是一個小人在哭,他徹底失戀了,他的白月光要結婚了,要有老婆了。

該死,這就是出場的順序晚了,就連喝口湯都趕不上了嗎。

好在他這份感情萌芽沒多久,還并不深,過段日子他就辭職吧。

想到這裏,趙卓把整理好的資料放在原臣澤桌上,又說:“老板,過段時間我可能就不來了,公司還是早點挂招聘啓事吧。”

原臣澤停筆,擡頭看他:“是待遇不好嗎,最近你事情做得很不錯,可以加薪。”

趙卓搖搖頭,他本來就是因為有事才來這座城市的,又因為對原臣澤的好奇,才停留了這麽久,也是時候該回家了。

原臣澤想了下:“那你找到下份工作了嗎,辭職了生活費還夠嗎。”

趙卓心裏暖了下,這人總是這麽細致妥帖地為別人着想。

趙卓:“準備回家,我父母給我安排了工作。”

原臣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流露出幾分好奇:“能問下,此前你為什麽寧願在路邊碰瓷,也不向家裏求助嗎。”

“如果覺得冒犯的話,可以不回答。”

趙卓張了張嘴:“因為叛逆期,跟家裏鬧掰了,都叛逆一半離家出走了,也不好意思讓家人看見我在外面混得那麽慘。”

其實他從小到大都是在父母和哥哥們的寵愛下長大的,家人什麽都順着他,有點嬌慣吧,所以一鬧脾氣就習慣了等着家裏人妥協。

本來也沒什麽大事兒,不過是父母讓他進公司跟着大哥學管理,而他想做一個自由的畫家,家裏也有條件,其實順着他也沒什麽。

但這次家裏人就是想要借着這件事殺殺他的威風,讓他學會妥協,所以才狠心地不管他,哪怕知道他在外面風餐露宿飯都吃不起了,也硬是放任他不管。

而趙卓也是個硬脾氣,就是不妥協,所以才落到那種地步。

原臣澤突然笑了下,他記得晏漁曾經在解釋他脖子上的小兔子紋身時,說過類似的話。

“挺好的。”

趙卓第一次見到原臣澤對自己笑,不禁怔神了片刻,心髒撲通撲通的跳。

這個人,笑起來好好看,眼神蕩漾着暖意,嘴角微微翹起。

就像是春風拂面,讓人感覺好舒服。

趙卓臉有些微紅,匆匆提醒了下原臣澤文件要簽字,就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原臣澤倒是沒發覺他的異樣,這半天似乎格外漫長,他看了一批又一批的文件,好不容易熬過了中午,熬到下午晏漁忙完了來找他。

經過那晚,晏漁似乎對他熱情了許多,一見面就牽住了他的手。

晏漁:“有沒有等着急?”

原臣澤挑眉:“沒有。”

晏漁笑笑,卻不言語,他知道原臣澤對下午也是期待的。

來辦公室的路上,他在走廊上遇見了趙卓,那小子既失落又勉強地祝他新婚快樂。

想到原臣澤是個不張揚的性格,一貫悶聲幹大事,這次卻忍不住把他們結婚的事告訴了員工,說明他心裏也是歡喜的。

晏漁一邊牽着原臣澤的手往外走,一邊說:“你那個助理,怎麽回事兒。”

原臣澤不明所以:“什麽怎麽回事。”

晏漁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趙卓祝他新婚快樂時的表情,怎麽看都不對勁兒。

晏漁又想到,平時趙卓見到原臣澤時,那種有意無意的歡喜,他就咂摸出來點東西了。

趙卓喜歡原臣澤。

現在這麽一問,就是在試探,原臣澤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

晏漁收回目光:“沒什麽,抓緊吧,等會兒民政局下班了。”

看來原臣澤是不知道的。

他這個男朋友看似冷心冷情的,實際上情商并不差。

他只是懶得對所有人都運用他的情商,或者說不屑于。

不過也好,本來原臣澤就長得好,人也好,哪兒都好,要是對誰也都跟對他這麽好,那情敵數都數不過來。

這樣一比較,晏漁心情又愉悅了幾分,他覺得自己明顯對原臣澤來說是特別的。

民政局很近,兩人開着車十來分鐘就到了。

今天人不是很多,他們只排了一會兒隊。

按照工作人員的指示,走了下流程,手續也過得很快。

唯一卡住的是拍照環節。

因為原臣澤緊張,他五官本來就生得冷清,緊繃起來就好像要刀人一樣。

雖然還是帥的,但拍結婚照不合适。

工作人員耐心的引導他微笑,但原臣澤臉部仍然僵硬。

攝影師無奈,這一對是他今天接待過顏值最高的情侶了,而且往哪兒一站,就很有CP感。

他還打算把他們拍出來作為模板,印入模板冊呢。

沒想到拍了這麽多次都不順。

晏漁輕輕勾住他指尖:“怎麽了男朋友,是結婚太開心了嗎。”

他明知道原臣澤是緊張,還故意揶揄,那雙鳳眼微微含着笑意。

原臣澤:“閉嘴。”

他從小到大就拍過畢業照,而且每次對着鏡頭就很僵硬。

更何況他也不愛笑,這還是結婚照。

晏漁身子悄悄朝他這邊傾斜過來,耳語道:“男朋友,我有個能讓你放松的魔法,你要試試嗎?”

原臣澤垂眼看他。

晏漁微微一笑,扯過旁邊桌子上的資料,手一擡,用本子擋住了兩人的臉。

然後湊過去,飛快地在吻住了原臣澤,還含住他的唇瓣用牙齒厮磨了幾下,才松開人。

親完後,晏漁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回去,把本子丢開。

只是臉上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一抹紅暈。

他們這還是第一次在人前接吻,有點不好意思,但又說不出的愉悅。

原臣澤被吻後,怔愣了片刻。

有一股甜滋滋的感覺從他心口漫出來,讓他眼神變得柔軟,不自覺嘴角也上揚了。

旁邊的攝影師從鏡頭裏看到他這個表情,呼吸都屏住了片刻。

沒想到,這個冷面冰坨子,竟然也會露出這樣溫柔似水的表情,而且笑起來也太好看了。

攝影師抓了一個瞬間,飛快地按下了快門。

看到底片時,攝影師啧啧贊嘆,這照片光是瞧着就讓人覺得是一種時覺享受。

他把照片洗出來,拿着去給那對情侶,還不好意思地詢問:

“請問兩位先生,你們的照片我能放進我的模板相冊,作為收藏和宣傳嗎?”

雖然他是在民政局工作,負責給這些來結婚的小情侶拍結婚證件照,但平時也會接一些外快。

所以看到好的照片,就會在征求了當事人的意見後,自己也留用一張,用作宣傳。

晏漁倒是不介意,他看向原臣澤:“你說呢,男朋友。”

原臣澤:“可以。只要是合法途徑的運用都行。”

別人謀生計也不容易。

攝影師笑得嘴都合不攏:“诶诶,謝謝兩位。”

晏漁坐了會兒,趁着原臣澤過去拿結婚證,就悄悄去找攝影師。

晏漁:“先生,請問這照片能給我多洗一張嗎。”

攝影師連連答應:“當然可以。”

直接把手裏的那張給他:“這個給你,我電腦裏存了底片的,回頭我再洗。”

晏漁謝過他,拿着照片看,又情不自禁笑了。

照片上的兩人靠得不是很近,肩膀只是稍稍挨着。

但兩人都臉頰微紅,表情羞澀又甜蜜的樣子,想看對方卻又忍着望向鏡頭,嘴角微微彎着,但眉目間都是掩蓋不住的笑意。

晏漁很喜歡這照片,于是就把它放進了錢包夾裏。

後面兩人從民政局出去,回到車上原臣澤才翻開結婚證看。

他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不知道是他竟然結婚了不可思議一些,還是竟然有人喜歡他更不可思議一些。

原臣澤從小就覺得,他是不被愛的,世界上人這麽多,家庭這麽多,唯獨他孤孤單單,沒有人喜歡。

怎麽會有人愛上他,還願意跟他組成家庭呢。

他這樣的人……

原臣澤正想得入神,突然一只手探了過來,在結婚證的照片上摸了摸。

晏漁:“我男朋友笑起來真好看。”

他說完又突然拖長尾音哦了聲:“不對,現在該改口了。”

晏漁傾身而上,目光炙熱又溫柔地看着原臣澤:“叫什麽好呢。”

鼻尖有股淡淡的香氣,是晏漁身上獨有的,原臣澤心髒猛烈跳動了下,不知想到了什麽,耳尖微微發紅,面上卻鎮靜得很。

原臣澤:“随你。”

晏漁同他對視了半晌,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來回厮磨,氣氛逐漸變得暧昧。

彼此都不約而同地放慢了呼吸,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一般。

能聽到對方的心跳,咚咚咚的沒有節奏,但很快速,也能看到對方臉上逐漸漫起的粉紅。

原臣澤被撩撥得有些腦子發昏,一開始還眼神閃爍,招架不住晏漁的撩撥。

但逐漸地,他眼裏流露出極強的侵略性,就好像在蹲守獵物,随時準備捕食的狼。

晏漁反而是落了下風,卻被原臣澤眸底的占有欲還有攻擊性,給撩撥得渾身酥麻。

他喜歡這樣的原臣澤。

最後原臣澤驀地湊上去,出其不意吻了晏漁一下。

因為太突然,晏漁少有地慌亂了下,還呆滞了片刻。

原臣澤看着他這樣,有些忍俊不禁,輕輕笑了。

平時都是晏漁從容不迫地來撩撥他,完事後自己像個沒事人一樣。

現在反過來一次,原臣澤也終于體會到了那種愉悅。

果然很好玩。

晏漁沒說什麽,微紅着臉坐回駕駛座,但心情是不錯的:“回家吧。”

剛才原臣澤的舉動他是喜歡的,那樣鮮活的原臣澤,真的很讓人心動。

兩人沒有回莊園,而是去了白家的老宅子。

白夫人說今天他們領證也是個大日子,要好好的慶祝下,所以在家裏備了一桌子好菜,就等着他們回去。

一家人也借着這個機會多聚聚,熱鬧熱鬧。

為此,白夫人和白宗秋還特意把秦家主也接了過來。

他們知道原臣澤牽挂的親人就這麽一個,所以這樣的喜日子,當然要一起慶祝。

原臣澤看到秦家主的時候,怔了片刻,随後很自然地笑了:“外公。”

他又扭頭朝另一個老人微笑,很恭敬禮貌:“晏爺爺。”

晏爺爺其實姓白,但他已經叫慣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改口。

秦家主跟晏爺爺都坐在沙發上,兩個老人朝他招手:“诶诶,快過來。”

等原臣澤坐下,秦家主拉住他的手:“怎麽領證也不跟外公說。”

原臣澤微微一笑:“也沒什麽特別的,想結婚時再叫外公來。”

本來他也是想着明天或者後天,回宅子看看外公,順便給他送婚禮的請帖的。

秦家主又向他讨要結婚證看了下,笑得滿臉褶子:

“不錯,以後你們倆孩子就好好過,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原臣澤頓了下,好日子嗎,以後都是好日子了嗎。

他不禁也笑了:“嗯。”

晚飯開始前,白夫人給丈夫使了個眼色,白宗秋會意,進屋去了。

白夫人笑着坐在原臣澤身旁,拉住他的手:

“小澤啊,現在你們領證了,我也算是你的阿媽了,我跟你阿爸為你準備了禮物。”

原臣澤有點不适應這樣的親密行為,但不想讓白夫人傷心,就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微笑着聽她說話。

此時白宗秋正好從書房裏出來,手裏拿着一疊東西。

白夫人接過,塞到原臣澤手裏:“這些是我們白家給你準備的禮物。”

原臣澤翻看了下,竟然是一疊疊的房産證,還有公司轉贈書。

他下意識搖頭:“這,太貴重了。”

旁邊白十君也在,他笑着說:“沒多貴重,我給你看了,就是些房産啊,小公司什麽的,白家有一大堆。”

原臣澤還是搖頭,最近他學着管理公司,對于房産啊公司啊,也都熟悉了很多。

這裏面幾套房,他剛才只是随意瞥了眼,幾乎都是在市中心頂好地段的別墅。

這樣的房子,他靠自己的努力,就算是一輩子也買不上。

白夫人的态度卻十分強硬,她按住原臣澤的手:

“小澤,我跟你阿爸是這樣想的,以後你外公百年了,不在了,你一個人也沒什麽親人在這世上。”

“萬一哪天跟小漁鬧別扭,他欺負你,或者你不喜歡他了,至少自己還有些傍身的財産。”

你可以跟他離婚,除了分走他的財産外,這些也都是你的,總不至于吃虧。”

晏漁在旁邊聽得心梗,牙都咬緊了:“阿媽。”

聽聽這些話,是親媽能說出來的嗎。

他還以為他是撿的,原臣澤才是親生的。

而且怎麽就不盼着他點好,今天剛領證,就張口閉口他要離婚。

還幫着女婿開始算計謀劃他的財産……

這些東西難道他不會自覺劃給原臣澤嗎。

晏漁實在聽不下去了,轉身去倒水。

原臣澤一開始也覺得白夫人過于誇張了,有點好笑,但後來他就不笑了。

白家人全心全意地為他考慮,保障他在這段婚姻裏面的權益,生怕他受一丁點委屈。

這樣的情意,很難讓人不感動。

旁邊晏爺爺和白宗秋也說:“拿着吧,白家不缺這點錢,就是讓你安心,也讓你外公安心。”

秦家主嘆了口氣:“老夥計,你們這樣為他好,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原臣澤胸腔裏有股濃烈的情緒在翻湧,除了外公,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好過。

他不明白,自己真的值得他們這樣對待嗎。

白夫人還在說:“你快收着吧,我們也好安心。”

原臣澤沉默片刻,勉強擠出一個笑:“好。”

他沒有說謝謝,因為覺得太輕巧了,配不上這樣一份厚重的情意。

原臣澤把東西都放進了公文包裏。

其實他再堅持着不收也沒意義,因為方才他翻看的時候,就發覺房子戶主那欄的名字,已經是登記的他了。

只有他一個人的名字,甚至連晏漁都沒寫上去。

可見白夫人他們的用心。

白夫人見他收下了,眉梢都是歡喜。

她把老公拉走,夫妻倆咬耳朵:“哎呀,忘了,應該再添幾輛車的。”

白宗秋卻不贊同,寵溺地刮她鼻子:“你忘了,小澤不會開車,而且他開跑車去學校,你讓那些學生背地裏都怎麽看他,還是低調些。”

白夫人恍然:“對哦,而且他們倆孩子開一輛車,平時咱兒子正好有借口接小澤回家。”

這思路理順了後,白夫人才踏實地松了口氣。

自那天晚上看到原臣澤小時候的視頻錄像後,白夫人就可心疼這孩子了。

以前她只是把原臣澤當做女婿,那晚後她就把原臣澤完全當做親兒子了。

後來還跟丈夫和大兒子,也簡單地說了下原臣澤的事兒,白宗秋和白十君聽完後也是既心疼又憤怒。

這段日子他們跟原臣澤相處下來,只覺得這孩子懂事,心善,雖然自帶一股疏離感,但是個頂好的孩子。

聽白夫人講完,父子倆也是難受了好久。

白夫人又說,自己想要給原臣澤準備一份禮物,白宗秋和白十君都舉雙手贊成。

裏面的房産,還有公司,都是他們一家子左挑右選的。

怕太過于奢華的房子,名聲太顯的公司,原臣澤會認出來,接受不了。

他們特意挑的不上不下的房子和公司,沒什麽名氣,看着也不貴。

但實際上房子地段很好,公司雖小但每年賺的錢也不少。

都是花了心思的。

白夫人又想到了什麽,輕嘆一聲:

“這孩子也太命苦了,以後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對他,就像是疼自家兒子一樣。”

白宗秋被戳中痛處,心裏一酸,攬住她肩膀:

“說什麽呢,你的病一定會找到治療辦法的,我們一起長命百歲。”

白夫人擡頭朝他笑:“順其自然吧,現在還能在家裏跟你們一起吃飯,我就滿足了。”

白宗秋心疼地親了她一下。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晚飯,外面開始飄起細雪,家家戶戶亮起燈光,屋內暖氣開得很足,大家圍坐在餐桌上,一邊吃一邊說笑。

這樣的家庭氛圍,是原臣澤夢寐以求的,他很安靜地吃着飯,看着大家喧鬧。

偶爾長輩們扯到他身上,看向他,才淺笑着應兩聲。

晏漁坐在他旁邊,給他剝了一盤蝦,然後默不作聲地推到他面前去,也不說話去打擾。

他知道原臣澤正沉浸并享受這樣阖家歡樂的氣氛。

這個人總是,喜怒都那樣平淡。

不過這樣就夠了,他能懂就夠了。

吃完飯後,白宗秋,白十君,晏漁跟原臣澤,四人組了個麻将局。

原臣澤本來不會這玩意兒,但白十君和晏漁非拉着他,說會教他,來兩局實踐一下自然就會了。

白夫人就坐在丈夫身邊,一邊手裏拿着一個小玩意雕刻,一邊給丈夫支招。

她就算是生病了,也閑不住,總喜歡雕些東西。

白宗秋也怕她悶壞,就由着她。

而秦家主同晏爺爺,兩個老人讓管家搬了一個烤火的爐子,到外面的天臺上。

天臺四周包括天花板都用玻璃圍了起來,風雪都吹不進來,但人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晏爺爺抽了口大煙:“你身體最近好些沒。”

上次秦家主進醫院,原臣澤忙上忙下照顧,也是那時敲定了原臣澤入贅白家的事兒的。

後來秦家主雖然出院了,但身子骨是大不如前了。

反正什麽病都沾點,不至于讓人喪命,但也夠折磨人的。

治療也是治标不治本,因為他是人老了,扛不住了,很正常其實。

秦家主一只手轉着另一只手大拇指上的扳指,這東西還是原臣澤送的。

秦家主:“就那樣吧。”

大概也沒多久活頭了,人老了嘛,必須要接受死亡,他今年都九十歲了,活到這個年紀差不多了。

秦家主想了下:“就是我家那幾個兒子,還放心不下他們。”

他倒不是擔心那幾個崽子在他死後過得不好,而是怕他們到時候看了遺囑找原臣澤鬧。

自己的孩子他最清楚,一個個的跟個豺狼虎豹似的,沾上錢這東西,那就是臉一抹六親都不認。

也怪他年輕時光顧着打拼,沒把孩子養好,讓他們也沾染了自己功利的性格。

晏爺爺吐了個煙圈:“唉,想這些,你留的東西也夠他們吃大半輩子了,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晏爺爺覺得,父母嘛,把孩子養大,就算是盡責了,養到他們能自食其力,任務就圓滿完成了。

往後的日子,孩子如果不回報父母,那也只能算了。

但千萬不該再去貪圖父母的財産。

父母辛苦打拼一輩子,攢了多少家業都是他們自己的,他們有權利把這錢給任何人。

孩子卻沒權利反過來,用血緣去道德綁架父母,趴在父母身上吸血,非要把父母的財産也拿到手。

而秦家這幾個兒子,就是吸血的螞蟥。

晏爺爺覺得哪天要是秦家主真的去了,那且有的鬧騰。

晏爺爺:“如果你要把東西留給小澤,就要從現在開始轉移財産了,不然到時候你那幾個兒子,萬一給遺産動手腳怎麽辦?你也知道小澤的性子,他是個不争不搶的。”

秦家主得意地說:“早就安排好了,上次我過壽,就把大半財産給了小澤了。”

“這傻孩子可能自己還不知道呢,估計我給他的東西,拿回去後也只鎖起來,看都沒再看。”

晏爺爺:“那還行。你也別多想,好好養生,還能多活幾年。”

秦家主笑笑,希望如此吧。

過了幾天,終于到了婚禮的日子。

頭天晚上,晏漁提早準備好了明天兩人要穿的禮服,都是他親自挑的。

他自己是一件白色的小西裝,原臣澤是一件黑色的小西裝。

晏漁把衣服挂在床頭的衣架上,看了又看,總覺得缺點什麽。

原臣澤就半靠在床頭,看着他在屋裏忙活,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

晏漁看向他,笑了下:“緊張嗎,男朋友。”

原臣澤這次倒是挺誠實:“有點。”

但想到明天推杯換盞的社交活動,更多的是頭疼。

他一貫不喜歡交際。

不是不知道人際往來那一套,而是覺得疲憊,而且沒必要。

對所有人都報之以微笑,這也是一件很累的事,而且也沒什麽好處,頂多落下個禮貌和善、會待人處事的好口碑。

原臣澤不稀罕這些名聲,他只想随性地對自己看得順眼的人笑。

晏漁掀開被子上床,兩人從那晚後還是分被子蓋的。

主要是晏漁覺得,得有儀式感,到時候婚後再同床同被,這樣更好,也給足了原臣澤适應的時間。

晏漁抓過原臣澤的手,同自己的五指相互交疊,慵懶地把玩着:

“明天全城人都會知道你是贅婿了,怕不怕?”

原臣澤挑眉:“裏子都有了,面子無所謂。”

白家人待他這樣好,贅不贅婿的不過是個名頭,別人願意看這個笑話就看,橫豎他自己過得幸福。

他要是真在意名聲,怕別人閑言碎語,那他一開始就不會答應入贅。

晏漁彎起眼睛看他:“說得對,男朋友。”

原臣澤瞥了他一眼,可能是剛洗完澡,晏漁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勾人的散漫感,原臣澤心下一跳。

突然起了點惡劣心思:“不是說改口嗎。”

晏漁傾身過來,一只胳膊搭在他肩膀,整個人近乎趴在他身上:“現在改也行,你說叫什麽?”

他很淡定地把這個皮球踢了回來。

原臣澤啞然,不知在想什麽,耳朵開始微微發紅。

晏漁挑起眼尾,調笑着伸手撚着原臣澤的耳廓,湊近輕聲說:“寶貝?”

其實他是想說老公的,但話到嘴邊,太羞恥了,過不了自己那關。

他畢竟是男人,喊另一個男人老公什麽的……

想想都頭皮發炸。

原臣澤感受到他指尖微涼的溫度,還有噴薄在脖頸上,溫熱的氣息,那兩個字一出來,他呼吸都屏住了。

臉上也迅速發熱發燙,索性別過頭去不看晏漁。

晏漁聽見他心跳又開始紊亂,手上的溫度更是燙人,他得逞地笑了笑,還朝原臣澤耳朵吹了口氣,又喊了聲:“寶貝。”

原臣澤耳朵最是敏感,他此前自己都不知道這一點,哪經得住這樣撩撥,身子都顫栗了下。

晏漁沒放過他的細小反應,笑意更深了。

他手指松開原臣澤的耳垂,緩緩向下,沿着他脈絡分明的脖頸淺淺滑動。

唇齒間的語調更加暧昧:“你喜歡我叫你寶貝?”

原臣澤羞恥得手指都抓緊了床單,臉已經紅得像熟透了的櫻桃。

他不理解,晏漁怎麽能這麽順溜且自然地喊出那個兩個字。

原臣澤以為自己是很排斥的,但偏偏聽到那個詞時,心裏就會蹿過細細密密的酥麻感。

讓他又羞恥又愉悅,下腹也有些壓不住火了。

這種反應,讓他無所适從。

晏漁卻覺得他的樣子有趣極了,就偏逮着他不放,掐着原臣澤的下巴将他臉扭過來,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一邊挑着笑意,視線羽毛般挑逗着拂過他的唇,呢喃道:“那以後就叫寶貝?”

他這樣逗弄,原臣澤也被逼急,滿臉通紅地咬着牙,眸色深沉地看着晏漁。

過了會兒他突然笑了,破罐子破摔般地回敬:“別,叫老公吧。”

老公那兩個字,他咬得牙都要碎了,這并不比‘寶貝’好多少。

但原臣澤還勉強能接受。

因為中學時代,包括現在大學,男同學之間有時候嬉戲玩鬧,就會開玩笑地故意喊對方老公、爸爸什麽的。

聽慣了他反而有一定的免疫力了。

晏漁臉上的笑卻頓時僵住了,他稍稍後退了些,同原臣澤拉開了距離:“還是叫寶貝吧,比較甜。”

原臣澤哪能放過他。

更何況看到晏漁明顯的排斥後,他就像是找到了這個人的命門,正愉悅地蠢蠢欲動。

他一把捉住晏漁要縮回去的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地笑着說:“我聽不慣那個,還是叫老公吧。”

晏漁眼底的笑意被徹底震碎了,甚至聽到那兩個字時還輕微地倒抽了口氣,滿臉都是抗拒:“不。”

原臣澤還要拉着他,折磨他。

晏漁卻趁機将他掙脫開,然後麻溜地往被子裏一縮:“睡覺,什麽都不叫了。”

原臣澤胸膛微微震動,嘴角忍不住得上翹。

除了對蜘蛛,他還是頭一次見晏漁這麽慫。

又慫又愛撩撥他,樂趣就是跟他打太極是吧。

原臣澤覺得晏漁可愛極了,也躺下來,隔着被子把他整個人一裹,摟進自己的懷裏。

晏漁怔了下,輕輕笑了。

翻了個身同原臣澤面對面,把頭埋在他懷裏。

一邊入睡一邊想,感情培養得差不多了,結婚證也領了,等明天婚禮舉行了,是不是就能吃肉了。

晏漁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婚禮。

原臣澤早上醒來,晏漁人就不在了。

管家說是婚禮上雜事很多,需要應付人際關系,所以晏漁就先一步過去忙了,讓原臣澤慢慢來就好了。

原臣澤心裏暖了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晏漁為他打造的這片寧靜。

早餐随便對付了一番後,原臣澤穿上了頭天晚上晏漁給他準備好西裝。

但這西裝比起昨晚,多了一個佩飾。

胸口的位置,被插了一朵精心挑選的玫瑰,緋色的花瓣上還沾着露水,說明是剛摘下來不久。

這個季節本不該有玫瑰,但白家有花圃方面的産業,這玫瑰應該是放在溫室裏養殖的,晏漁特意早起去為他摘來的。

原臣澤換上西裝後,調整了下玫瑰的位置,将它撥正,随後司機開着車帶他去了結婚的地方。

那也是個莊園,只不過是在市中心。

現場擺布置得很美,雪地裏擺放着許多鮮花,彩色的氣球也不少。

還有很多媒體,門口就架着好幾臺攝像機,那場面大得讓人驚嘆。

婚禮是白家操辦的,估計是出自晏漁同白夫人兩人的手筆。

原臣澤想,早知道先跟晏漁說明,不要太鋪張浪費。

但又想到白家是豪門龍頭,大家族,結婚排場小了恐遭人诟病。

原臣澤第一次來這個地方,進門後也不知道怎麽走。

門口晏漁的助理一早在哪兒等着了,看見原臣澤,趕緊過來。

助理:“原先生,老板說你到了後,如果不想應付來賓,就去後臺的休息室等着。到時候直接出來吃席就好。”

原臣澤聽到吃席兩個字,不禁笑了下。

就是覺得,這場豪華的婚禮突然接地氣了,不管再大的豪門,結婚不也是要吃席的。

助理被他這笑弄得一愣。

因為平常原臣澤都穿得很随便,換上這身西裝,本來就好看得讓人驚豔。

這個笑更是直戳中人的心窩,他一個男的都有些怦然心動。

原臣澤:“好。帶我去吧。”

助理回過神,趕緊領着他離開了。

不光是因為老板的交代,更多的是,現場人多嘴雜,好些人說話難聽,處處貶低原臣澤。

助理怕這些話壞了原臣澤的心情。

此時大廳。

那次訂婚宴後,就有內部人士爆出,說白家只招贅婿,圈子裏早就很多風言風語了。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發酵,那話是越傳越難聽。

人都愛聽些八卦,尤其是醜聞,好作為閑暇生活的調味品,所以一抓住個尾巴,就不松手。

其中在裏面攪混水、撲騰得最歡快的,就是徐姨。

那個原臣澤剛回原家不久,就上門來看笑話,被原尋一頓嗆的女人。

她如今看原家落魄了,更加毫不收斂了,連表面關系都懶得維持了。

再加上秦家東城項目的事兒,被原夫人壓了一頭,徐姨心裏對原家的怨氣被激化到最大,最近可沒少到處抹黑原夫人和原家。

徐姨看見原夫人也在,就端着酒杯明晃晃地過去了,身後還帶着一衆圈裏的富太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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