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DAVID》雜志的尺度大歸大,但畢竟是溫和的女性向,更算不上低俗,不然也不可能像安瀾說的那樣捧紅小鮮肉,而不是在人家的履歷上留下一筆黑歷史。
攝影師非但沒有讓他直接拿着某些部位怼鏡頭,甚至沒有一張照片展示出了整條內.褲,要麽身體側着,要麽擡着條腿擋住。
倒有一張正面拍攝雙腿張開的,但兩手垂落在跨間,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點點黑色的布料。
這內.褲穿了好像跟沒穿一樣。
仿佛在鏡頭前裸.奔。
耳朵微微發熱,宗默忙捂住。他又不是沒在網上看到過內.衣模特,穿緊身內.褲拍也沒這麽澀啊??
照片放大之後,還有更加不對勁的地方。
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竟然在用這樣的眼神看阮池。
眼神迷離,蕩着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垂落的眼睫,投下深邃莫測的陰影,而發紅的眼眶,更添了幾分難言的欲.色。
他知道,這個眼神是因為沒睡醒。
但別人,絕對不會這麽想。
就算不考慮背上的抓痕,他光以觀衆的角度去琢磨這個眼神,都覺得像事後在看情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解讀也比較符合事實。
他再次看向默不作聲的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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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池做事嚴謹,花了十來分鐘把所有照片全都檢查一遍,确認沒有遺漏。
才說:“這組照片我買了。”
攝影師問:“池總,你的意思是要買沒選上雜志的廢片嗎?”
“整組照片。”阮池言簡意赅地補充道,“買斷,知道了嗎?”
攝影師:?
主編匆匆趕來,邊抹汗邊說:“池總,宗默是下一期雜志的封面模特,您的意思是要……”
毀約?
他們挺舍不得宗默的顏值和身體,但拿了違約金臨時換人也不算太麻煩。
封面模特可是安瀾好不容易争取來的,對于宗默這種只有臉沒有演技,影視資源再好也捧不紅的花瓶來說,這可是個概率極大的出頭機會。
主編以三十年混跡業內的毒辣眼光,現在就能拍板定定這組照片絕對能狠吸一波肉.體粉!
連帶着他們雜志一起飛升也未必不可能!
但宗……安瀾的金主,居然想要毀約?
他好心疼,更虧的還是宗默本人。
安瀾急得不行,也湊過來。
包.養這回事就是各取所需,宗默确實得了不少好處,也該滿足金主無理的要求。
安瀾不清楚阮池硬塞的那堆資源,是不是真有為宗默的未來做過考慮。兩年過去,宗默仍舊不溫不火,黑子比粉絲多。
靠臉吃飯的小鮮肉能有幾個兩年?
衆人幾度欲言又止,阮池才不緊不慢的,溫吞地說:
“封面模特,當然還是宗默。”
安瀾先松了口氣,随即疑惑皺眉,主編則做好準備靜待金主的無理取鬧。
宗默對幾人內心的天人交戰一無所知,但聽得懂買斷的意思,懷疑自己還得再拍攝幾個小時。
他真的好想睡覺……
阮池很快打破他最後一絲希望,說:“再拍一組。”
“不能露腿和胸。”
宗默和若幹工作人員:?
鎖骨以下不能描寫是嗎?
主編以玩笑試探金主深不可測的心,問:“總不能穿着高領毛衣拍吧?”
“也可以。”阮池同意。
主編:?
造型師及時來打圓場,手裏拎着宗默之前脫下的西裝,問:“真空西裝成嗎池總?”
阮池:“可以試試。”
宗默穿上西褲系好皮帶,再披上西裝外套。阮池說不能露胸,他就把扣子扣上,一旁攝影師眼裏滿滿的都舍不得。
眼角似乎還噙着淚花。
西裝扣得嚴嚴實實先拍了幾張,領口最低的位置也就到鎖骨下面七八厘米。只有攝影師要求他彎腰的時候,V型的領口會敞成O,他就像怕走光的女明星一樣抓住領口,緊張地看向阮池。
攝影師欲哭無淚:“沒事,光從上面打下來,看不到的,鎖骨下面都在陰影裏。”
攝影師還把阮池喊過去檢查照片。宗默只能看到阮池盯着屏幕微微眯眼,然後點頭。
示意繼續拍。
拍得差不多了,造型師突然靈機一動,提議說:“那個池總,把扣子解開拍幾張行不行?也不會露.點,頂多就……露個溝。”
露個溝。
他們說得旁若無宗默,确實全把他當成了一塊案板上的肉。
阮池說:“試試吧。”
不算同意也不算拒絕,意思是可以拍,但要讓他驗收。
阮池拍完第二組照片,度日如年。
主編帶着若幹工作人員以及安瀾正在與阮池交涉,想要他高擡貴手,阮池難得地好說話,沒提出又要買斷,還誇贊說:“拍得不錯。”
這次穿了衣服,宗默沒打算過去檢查,但阮池喊他:“你不過來看看嗎?”
宗默過去了。
然後看到屏幕裏的自己……
造型師非常敬業,因為換了服裝,給他的發型也稍稍改了改,還是背頭,但抓出了淩亂的濕發質感,慵懶随性。
他心裏清楚,西裝扣子是拍照之前解開的。可這幾張照片看起來卻像抓拍——他剛從床上起來披上衣服,就被躲在暗處的攝像機捕捉到了。
又是一種撲面而來的事後感。
到底是怎麽回事!?
說到底,還是因為睡眠不足,縱.欲過度。
罪魁禍首,就是他的金主。
拍到這個時候他已經困過了頭,不困了,可滿肚子都是怨氣。幽怨的目光掃向鏡頭的方向:他的金主,卻顯得像是被狠狠疼愛過後,一起來發現枕邊人翻臉不認人一樣。
急着想要把拔竿無情的人留下,連衣服都還沒來得及穿好。
宗默:……
怎麽說呢,他這張臉,他這種表情,難怪他會是主角受。
不,不行。
攝影師相當滿意自己的傑作,笑得花枝亂顫,gay裏gay氣看透一切:“這照片登出去,你肯定能收獲一批老公粉。”
阮池的臉色不怎麽好看。
安瀾迅速踢過去一腳,說:“去你的老公粉,我們宗默什麽粉絲都不需要。”
攝影師:?
是的,不需要粉絲。有金主就夠了,沒有粉絲也照樣從早忙到晚。安瀾覺得阮池應該聽得懂自己的潛臺詞,至少他沒真把這個工作攪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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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經紀人說自己不需要粉絲,宗默的心情很複雜。
他沒當過明星,但天天都能在網上看到,明星就是靠粉絲吃飯的。上熱搜,靠粉絲。破謠言,靠粉絲。
沒有粉絲買賬,影視劇不會找他拍,綜藝不會請他上。
……金主喂的飯不算!
他打開微博,發現賬號在自己手上,還有兩百萬粉。可再往下一看,轉發:個位數,評論:三位數。點贊勉強接近四位數。
該不會粉絲是金主硬買的吧?
他感覺這個可能性很大。而且他的微博也沒人經營,發微博的頻率大概一個月一次,清一色都是:進劇組、殺青、聚餐,轉發并對同組人員表示感謝。
明明微博賬號在自己手裏,卻異常官方。
他都知道固粉需要經常營業,原來的宗默出道了兩年還擺爛!
難道等着影帝來帶他一飛沖天嗎?
絕對不行!
劇本絕對不能按照原來的走,他不可能被影帝攻,他攻影帝還差不多。
宗默決定好好開始營業微博,首先可以發個自拍。
他在某些方面跟鋼鐵直男差不多,在房間裏轉來轉去,最後背靠白牆,用水平角度給自己咔嚓了一張。
宛如一張采光不好的低清證件照。
但他感覺自己這張臉拍證件照也不賴,自信地原圖直接上傳微博。
配文:今天也是努力工作的一天!
嗯,看起來很不錯,接地氣又敬業。
很快有了幾十條評論,宗默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感覺,受寵若驚地點進去一看。
【救命啊你又去禍害哪個劇組了??好好當個花瓶不好嗎寶?】
沒人點贊,這條評論卻能高居榜首,因為這人名字後面頂着個鐵粉标識。
宗默:?鐵粉?
他查看的時候,這位鐵粉還自己回複自己,在樓中樓裏補充一句:
【寶你現在連花瓶也不願意當了嗎?】
宗默:……
沒看多久,電話響了,正是他房間隔壁的阮總。
“你發微博了?”
宗默不知道阮池準不準自己營業,試探着說:“我想……稍微營業一下。”
“太醜了,删掉吧。”阮池說,“你過來。”
宗默:……
他做好心理準備,磨磨蹭蹭好一會才過去。
他捂得嚴實,阮池捂得比他更嚴實,長袖睡衣外面還披着針織衫。
又禁欲,又居家。
只有宗默清楚他絕對不是看起來這麽一回事。
阮池勾勾手指:“過來。”
宗默夾着尾巴過去,站在床邊。
“手機給我,坐下。”
他在床邊坐下,阮池則拿着他的手機下了床。
宗默松口氣,只要不是他倆一起坐床上就行。
阮池先擡手給他整理了一下頭發,又拿起手機,看着是要幫他拍照。
如果不是阮池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逼着他擡起頭的話,他真的會以為是正經拍照。
宗默:?
阮池站在他面前,他怎麽覺得,這個姿勢,這個角度,非常方便阮池把什麽東西往他嘴裏塞,手機正好用來錄,錄那個小視頻。
打住!
宗默回神。阮池只是捏着他的下巴,左掰又掰,似乎怎麽都不滿意。
宗默脖子都酸了,阮池才總算高擡貴手給他拍了兩張,放過他的下巴。
“啧,不錯。”
宗默:?
阮池把手機丢回去,說:“發吧。”
宗默看向手機,一下子就不好了。
因為臉被挑起來,他的眼睛對着天花板的燈光,被刺得微微眯起。而且明明是脖子酸,不知道為什麽會耳朵紅。
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下巴上還有一節修長瑩白的手指。阮池甚至不止拍上了自己的手,還帶上了手腕和睡衣袖口。
腕骨上有一顆标志性的小痣,睡衣則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在卧室裏拍。
嗯,就算不看衣服,背景也明晃晃的是床,還有點亂。
宗默:……
這種發照片如果發出去,他的星途就可以不用要了。
宗默咽口唾沫,問:“發、發微博?”
阮池的桃花眼裏帶着輕蔑的笑意,嗤了一聲才說:“發我。”
宗默:……
行。
他把照片在微信上發給阮池,發現聊天界面十分空蕩,寥寥幾條消息都是阮池給他喂的飯……喂的工作。
看來阮池和原主應該多用電話交流,而且就住在隔壁,當面說話也方便。
他收起手機,等待下一步吩咐。
比如,那方面的服務。
安靜了一陣後,阮池開口:“你還不回去?”
宗默:?
他準備好的一大堆一天兩三次對身體不好遲早會精.盡人亡的說辭突然就沒了落處。
“你要在我這睡也行。”阮池說着往桌邊走,今天的電腦擱在桌上,“但我要工作,可能通宵,不會關燈。”
宗默:……
是的,又是他以污穢之心度總裁之腹了。
宗默彈起來,說了聲“你忙”,趕緊逃回房去。
來到書中世界的第三個夜晚忽然變得格外漫長,他居然有點不習慣,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身,開燈坐起來。
刷刷朋友圈。
他的微信好友裏有不少圈子裏的人,導演制片比演員還多,估摸着能加上這些人都是拖了金主的福。
朋友圈裏一堆夜貓子,好幾條動态都是剛剛發布,他剛往下翻了幾條,看到“阮總”的動态。
[忙裏偷閑。]
配圖:被他的手指勾着的漂亮下巴。
下巴以上的五官都截掉了,看不出是誰。
別人看不出,當事人能看不出?
宗默沉默。
這條朋友圈發布于12點多,正是夜貓子頻出的時刻,宗默沒在下面看到點贊或回複,估計要麽是兩人沒有共同好友,要麽是這條朋友圈只對自己可見。
肯定是第二種情況。
他想着,不怎麽踏實地放下手機。
正在刷朋友圈的安瀾:……
阮池确實在忙,隔了幾個小時才重新打開手機。
看到一條回複:[阮總好興致。]
他随便回了一個字:[忙。]
至于現在是忙什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