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公子,屬下看您接住那姑娘後,一路上便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溫潤男人的下屬試問道。

那姑娘樣貌驚為天人,看着氣度禮儀也不凡,只怕是哪家的豪門貴女也說不準。

泉南此次的水患史無前例,除了旁餘城池的支援,亦有不少熱心腸的江湖人士,各方富貴前來幫忙,因此泉南的人魚龍混雜,摸不清身份。

“屬下看那姑娘不錯,公子若是喜歡,屬下為您去打聽打聽?”

溫潤男子從思緒當中回神,斥責下屬,“別胡說。”

“我瞧她很像一個人。”

少女掀開覆面的紗巾露出樣貌沒有多久,朝他致謝後便将臉蛋給遮住了,僅僅是驚鴻一瞥,她又低垂着眉眼,并不得見許多。

盡管如此,小巧的臉龐輪廓讓霍浔覺得無比的眼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适才他将經年見過的女子都回想了想,沒有一個對得上,那股子熟悉的感覺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下屬不明內情,見自家公子沉思得入迷,又不肯言說,為防公子後悔,便悄悄讓人去打聽沈辭寧的來歷,也怕沈辭寧離開了客棧,再尋不到人影。

主仆二人一道回了落腳的客棧。

屬下收整了一下,底下負責施粥布菜的小厮前來彙報,屬下一一聽罷,回與霍浔說道,“公子,我們的銀子和米膳已經叫人分發下去了,眼下又新增了布匹,明日開始分發。”

男子點頭,“務必安排妥當,父親派我來此行善事,必定要做好。”

“公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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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來的重臣聽說是位狠角色,短短數日便将泉南的危患幫扶得差不多了,雷厲風行不拖泥帶水,手腕厲害,屬下聽說,他還沒有離開,正在查泉南水壩修建的官員。”

“是該查查。”霍浔說道。

這位朝廷來的重臣,霍浔沒有見過,但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跡,聽說是寒門出身,一路爬上去。

而今是陛下面前最得重用的人,掌大理寺與刑部,而今又調遣骁騎營。

不茍言笑,人稱冷厲閻王,以他的手段,泉南水壩被沖垮的內情,其中貪污牽扯的內情,必然會被剝得幹幹淨淨。

“朝廷需要這樣的人。”

“公子要不要見見?”随從問道,“有不少的人都去求見,那位大人一一拒了,您的身份不低,若是遞了帖子,他必然不會回絕。”

“為何要見?”

“屬下是覺得公子日後若去廣陵,仕途上少不了會與這位大人打交道,不如先結交結交?”

“不必。”霍浔淡聲拒絕道。

“父親退隐不喜與朝中人交集,我們安守一方,做好該做的事情便是。”朝廷動蕩,廣陵那邊正在肅查百官,這位還是主事的,身份敏感。

“對了,來前父親囑咐要帶的絲...”話音未落,霍浔忽而一頓,他想起來了。

那名少女給他的熟悉感究竟來自哪裏。

“她和父親挂在密室裏畫像上的女子,極其相似。”臉蛋的輪廓,還有那雙眼睛,幾乎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伏案的俊美男子聞言擡頭,“你說什麽?”俊臉出現浮動。

素日以來,就沒有見嚴韞臉上出現一點緩和,別說緩和了,連起伏都沒有。

一直冷冰冰,生人勿進,再往深了看,只有不耐煩。

“屬下說,廣陵傳來信,夫人有消息了。”

男人不管手上正在整理的卯冊,丢下狼毫筆,幾步行至案前,“講。”

“您将沈大小姐帶回去後,夫人便開始收拾細軟,叫身旁的香梅将細軟給當了。”言罷,下屬叫後面的人将沈辭寧讓香梅在廣陵當掉的物件拿上來,已經全都被他們給贖回來了。

展開後,嚴韞一眼便瞧見了,都是她的私人物什,從前他叫人給他搜羅的新鮮玩意,沈辭寧一件都沒有帶走,全都留在了北苑。

那些東西嶄新,想必她連碰都沒有碰過,就連他讓人打造的針,特制的絲線,也不曾動,沒有沈辭寧的氣息。

有氣息的她同樣不帶走,全給當了。

嚴韞見到許多她常用的,除卻換洗的衣衫,就連珠釵她都當了,傾身拿起了一支見她簪過的珠花,指腹細細地摩挲。

他在最下面翻出了一件蒼青色的大氅,針線密織,團文修竹的紋樣。

她的繡藝精湛,母親也贊不絕口,嚴韞身上的衣物已經是宮內的尚衣局最好的嬷嬷做了,依舊比不過沈辭寧。

那日她拿了大氅來,他沒有收,沈辭寧就再也沒有拿出來過,他事多忙碌便忘了,一轉眼便到了夏日。

她把一切都當得無比的幹淨,離開了廣陵,是不想與他有牽扯了?

下屬接着說道,“夫人身旁的奴婢當了細軟後,還雇了馬車,當夜裏喬裝改扮,便帶着夫人離開了廣陵。”

“去了何處?”他的人都查不到。

“當夜城外正在擊潰流匪,您....”

男人目光一凝,心下緊慌,難不成她...思及這種可能性,他心中驟然疼痛,連眉頭都不住緊縮。

“結巴什麽?”

下屬吓了一個激靈,“守城門的官兵說,在那日出城的人中,見到夫人了。”

沈辭寧的喬裝不錯,并不起眼,可她那雙透徹清亮的眼睛叫官兵留下了印象,嚴韞賞了重金,許多人想拿,正絞盡腦汁地幫忙尋找。

重金之下必後勇夫。

兩名弱女子,想要離開廣陵,必定走城門。

“夫人和丫鬟在外遭到了流匪,其實那日大人也見了夫人。”不過沒有認出來。

言及此,嚴韞的腦海當中已經閃過了一張髒兮兮的小臉,那個他覺得身形臉部的輪廓與沈辭寧無比相似的,被流匪挾持的人。

原來不是錯覺,竟然真的是她。

是因為髒泥和屬下給的錯誤情報叫他誤認為沈辭寧好好的在北苑,讓他誤以為那個人不是沈辭寧,就是一個與她相像的女子而已。

實則,她就是沈辭寧。

男人的手止不住一抖,當時沈辭寧被人扼住脈頸,若是他偏離一星半點,沈辭寧将會命喪流匪之手。

後知後覺的真相,叫嚴韞心中浮出誠惶的後怕,同時又生出慶幸,還好他成功射殺了流匪。

“然後呢…”男人的聲音微有輕顫。

那日他射殺了流匪就沒有再管,沈辭寧應當是被有司衙門的人給帶走了。

“夫人被救下後,安置在了衙門,衙門的人回憶,找了郎中來看,沒停留多久便走了,随後離開了廣陵。”

“郎中?”想到那日她吓得暈了過去,“那郎中怎麽說的,可有大礙?”

“郎中說夫人是心悸受驚才暈了過去,休養幾日就沒事了。”

她等不得修養,徑直離開了廣陵,如此馬不停蹄地要離開,說好了的心悅他。

“現下去了何處?”慢了一步,離開廣陵,天下之大,簡直猶如大海撈針。

“夫人的痕跡被人刻意抹過,因此屬下不得而知了。”

男人似笑非笑,“被人刻意抹過?”

所以這就是大理寺和刑部乃至禦林軍都找不到她蹤跡的真相?

“是,之前被人動了手腳,亂了搜尋的方向,因此一直沒有音信。”

“是誰?”活膩了。

“沈夫人的母家在後面操控,夫人離開廣陵沒多久,他們的人在後将知道夫人蹤跡的人,做過刻意的隐瞞,一一打點過。

袁家家主,“袁忠。”

男人坐下,将少女的珠花收入手中。

沈夫人的母家原先并不成用,不過區區小卒,連芝麻小官都算不上,因為沈夫人袁音秀攀上了沈太尉,借助沈太尉在朝中勢力,迅速崛起。

不止袁家,就連跟袁家沾親帶故的也迅速爬了起來,嚴韞在沈家時,也撞見過袁家的旁系來往沈家。

沈湘寧的那些表哥無一不是酒囊飯袋,借了勢頭便嚣張起來了。

做派張揚粗鄙,看不慣嚴韞,又習慣打壓他,想要借助嚴韞的盛名,踩掉他,就能提高自己在廣陵的名氣,可惜,不得結果。

“袁家如此找死,經得住查麽…”,男人眼底一片薄涼。

念及沈太尉的提攜之恩,再者那畢竟是沈辭寧的後家。

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查到袁家之時,甚至都沒有摸透,便翻出來一堆事,禀告給了嚴韞,他說先壓一壓。

眼下,“不必顧忌了。”

“吩咐上面的人,肅清袁家,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

袁家如此大膽,敢對他的人動手腳,想必是有人授意,沈夫人如此盤算,還能為了誰。

既然沈湘寧一而再再二三跟他犯忌諱。

“你回廣陵,去做一件事情。”嚴韞吩咐道,那下屬聽罷,“一定不負大人所托。”

“陛下散出去的禦林軍人數衆多,以廣陵為中向外查找,在附近的村鎮找到了夫人曾經落腳的人家,只是不曾得知夫人離開後走了哪條官道。”

“她往什麽方向走?”

“東南方。”

東南臨水,分支下去幾座大的城池,有洛水,湖廣,泉南,襄州。

她會不會來了泉南?男人在心中設想。

“一個個查下去,還需要些時日。”

“需要多久?”

他已經等不及了,已經有許久不得見沈辭寧。

她那樣嬌柔膽怯,帶着一個婢女離開了廣陵流落在外,萬一再遇上賊人,出了什麽不測。

身上的盤纏還夠麽?她離開了許久,所有的東西都當了,萬一錢財用盡了…

男人止不住亂想,“要盡快。”他的眉宇攏着愁雲。

“大人派出去尋找夫人的兵力衆多,東南方的幾座城池紛紛巡查一遍,不出半月。”

“你帶人在泉南先找一番,對了…動作隐蔽些,不要太大。”

他在着手查泉南水壩決堤的事情,危及利益的人拉攏他不成,必然會想想方設法趕盡殺絕,最好讓他死在泉南。

除了在泉南的人之外,督查百官會被處理的那一批人暗中裏也會有對手。

他來泉南的幾日已經遇上了不少詭計,飯菜裏投毒,甚至有人在香爐中下料,想要他死得毫無察覺。

若是沈辭寧被人知道,必然會多幾分危險。

先前派出去的人口供上一應說的是捉拿朝廷要犯,不能被人看出端倪。

“是,屬下一定辦妥,大人放心。”

“小姐您沒事吧?”到了房間後,香梅依然不能放心,繞着沈辭寧細細檢查,“有沒有何處不适?”

“真的沒有。”沈辭寧哭笑不得,細細給她查看了,身上并無擦傷,看少女神态自若,明顯沒有受到驚吓,香梅才勉強放下心來。

“方才可真是吓死奴婢了。”

“若是小姐您摔下去,孩子不知要摔成什麽樣。”

沈辭寧抿了一口茶,“也怪我不當心。”

“哪裏就怪小姐了,都怪那起子人,騎着馬在街市上沖撞,官府怎麽不将這起子給抓起來!”

那人致歉的态度還算不錯,“沒事,或許他們真有要緊的事情。”

“幸好有那位公子。”沈辭寧點頭,“若有時機該好好地謝謝他。”香梅沒有異議。

“小姐喝盞蓮子羹再睡吧,近來您的胃口真是越來越小了,奴婢看着擔心。”

到了月份便開始害口,現下倒是沒事,郎中說沈辭寧的脈象無事,可她太過于纖瘦了,本來底子就弱,平日裏就該多吃些,多補補,不然到了月份,難以降生。

沈辭寧腹中并不饑餓,卻也知道香梅是為了她好,若是她不應,恐怕香梅要念叨上許許久,便直接說了,“好。”

卸除了珠釵,沈辭在圓桌前看着在洛水買的有關湘繡的書,等着香梅的蓮子羹。

不多時,香梅來了。

“今日的蓮子羹做得這麽快麽?”沈辭寧去看門,香梅兩手空空,她身後還站着一個随從,似乎是方才扶住她的那位公子的随從。

沈辭寧不解,“?”

香梅說,“小姐,我去找掌櫃的借用後廚,正巧碰上今日救您的那位公子的小厮,聽說奴婢要給您做蓮子羹,說泉南有一家鋪子的夜食做得不錯,奴婢原本說去買,那位公子誠邀小姐一道過去品嘗。”

香梅覺得不合适,可對方盛情難卻,今日又幫過自家小姐,她再三拒絕,未免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糾結再三,說要沈辭寧做主。

對方又跟着上來了。

沈辭寧思忖過後,點了點頭,“好啊。”正巧她還沒有謝過那位公子,也好道個謝意。“稍等片刻。”

随從高興說好,“我家公子在客棧外等着。”

對方過于熱情,香梅隐隐覺得不對勁,“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小姐,不然我們還是不要去了。”

沈辭寧也隐有些感覺,“那公子瞧着不像是壞人,對方才對我們施以援手,若有事相求,也無可厚非,且先看看罷,外頭都有巡邏的官兵,不怕的。”

香梅才不情不願說好,又給沈辭寧換了一身衣衫,找了帷帽,将她的身形遮掩住才出門。

霍浔在外等着,不多時便見到一名少女帶着奴婢下來了。

她的身姿綽約,帶着帷帽瞧不真切樣貌,更換了一身碧綠色的裙衫,更顯得清麗嬌俏。

“姑娘,又見面了。”霍浔淺笑着與沈辭寧問道,“這麽晚了,約見姑娘,實在有些唐突,但請姑娘莫怪。”

沈辭寧搖頭,“公子言重了。”她把帷帽取了下來,小臉上覆了面紗依然看得不清。

“泉南西街有一處夜市,那裏有一家的膳羹做得十分入口,要到了晚間時分才開鋪子,今兒聽到姑娘的婢女說姑娘要吃,正巧我也要去,便盛情邀請姑娘一道了。”

沈辭寧笑着說,“多謝公子盛情。”

“請。”霍浔伸手。

這家客棧過去西街并不遠,幾步路的腳程,兩人并奸惡而行,香梅和霍浔的小厮跟在後面。

香梅的一雙眼死死盯着,謹防霍浔做什麽,又要防着有行人沖撞了沈辭寧的肚子。

霍浔的小厮卻不以為意,公子和這位姑娘還真是登對啊。

公子表面講不許胡說,沒多久,便讓他去打聽這位姑娘的下落,還眼巴巴過來了這不是被他給猜中了麽。

客棧最好的天字號上房,下屬出去後,男人看卯冊怎麽都看不進去了,想着離家出走沒有消息不知下落的妻子,禁不住頭疼。

他站起來踱步到窗桕旁往外看去。

泉南天涼,他拿一起一旁少女給他做的蒼青色大氅披上。

往外看去,今夜沒有月色,低沉的天猶如他的思緒一般。

看了一會,正收回視線之時,目光落到不遠處走在街市上的一對男女身上。

郎才女貌,男的高大俊秀,女的從背影看很是嬌俏。

他真是太想沈辭寧了。

看一個陌生女子的背影,居然也會想到她,眼下的這個女子和沈辭寧也好像。

背影像,身量也幾乎一模一樣,沈辭寧也不喜歡在烏發上簪太多的珠釵,她也慣愛碧綠的青衫。

眼前的這位的女子身量與她有些相似,卻也不同。

沈辭寧的烏發是挽起來的發髻,可眼前的這名女子,烏發半挽半放,還是姑娘家的發式,她的腰肢沒有沈辭寧的那麽纖細,最要緊的是,沈辭寧不會與人一道走在街市上,她并不認識太多的人。

眼下的這對璧人,或許是對相熟的男女罷,看方向,是相約了一道去泉南的西街夜市。

嚴韞收回了視線,關上了窗桕。

若是他再停留一刻,便會見到跟在身後,慢了一步出現,沈辭寧的婢女香梅。

适才見到有糖葫蘆過去,那股子酸甜蔓延在空中,沈辭寧鼻尖微動。

香梅見到她的目光流連,便知道她想吃了,叫住扛着糖葫蘆的小販,給沈辭寧買了一串,霍浔的随從非常有眼力見,搶着幫香梅出銀錢,同樣的還給他家公子也買了一串。

沈辭寧拿到糖葫蘆,當着霍浔的面倒也不拘謹,慢慢吃起來。

糖葫蘆酸甜開胃,吃一些比較好,霍浔不喜歡甜食,說了若是她吃完了,他的也給她,沈辭寧婉拒了霍浔的好意,她吃了一兩顆糖葫蘆便停了下來。

入了西街的夜市人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霍浔護着沈辭寧,“姑娘當心。”似乎看出了沈辭寧不樂意在外人面前展露樣貌,便讓她将帷帽給戴上。

沒走多久,沈辭寧就見到一家夜市鋪子,外頭挂着一個很大的粥字,上頭還畫了泉南的城池,就連木筷碗盞的壁沿也畫上了泉南的一些房梁樣式。

前來吃夜食小粥的人不少,似乎已經滿座了,粥鋪的老板見到霍浔仿佛認識他,笑呵呵接待了兩人,親自引了兩人上二樓的雅座。

率先詢問了沈辭寧的口味,她說就要一碗蓮子羹便好,霍浔又着意點了些小食。

“這家粥鋪的小食陪粥非常不錯,姑娘可以嘗嘗。”

很快,跑堂的便端着膳食上來了。

沈辭寧嘗了一口的确不錯,粥食清甜,不過分膩味,二樓的雅座也不錯,在這個臨着窗欄的位置能夠憑窗眺望整條泉南西街的夜市。

沈辭寧一時看住了。

“姑娘是第一次來泉南麽?”霍浔見她的目光專注,詢問道。

沈辭寧點頭,淺淺笑着說是。

廣陵也有夜市,她聽香梅說過,廣陵常年有節,廟會燈會數不勝數,她常聽到姐姐和嚴韞出去,歡歡喜喜的回來,家裏都是姐姐的笑聲。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色,也不曾參與這樣的喧鬧。

原來參與其中是這樣的感覺,自由的,舒坦的,就連喧鬧都覺得別樣的趣味。

“公子想必不是第一次來泉南罷?”他熟知泉南的地勢,過來的路上還與沈辭寧介紹了西街夜市的鋪子,什麽樣的吃食遍布在什麽街段。

“姑娘慧眼,兒時與父親來過一次。”

沈辭寧淡笑,算是接了他的話茬。

“泉南沒有遭遇水患那會,比之現在人要更多些,也要更鬧些...”霍浔與沈辭寧講了原先他來泉南之時是什麽樣子,與現在有什麽不同。

沈辭寧靜靜聽着,偶爾應他幾句話。

香梅坐在臨桌,無心用膳,眼睛一直盯着沈辭寧,就怕霍浔對她有什麽想法亦或者做出什麽事情。

霍浔的小厮一直為自家公子陳情,“你放心吧,我家公子光明磊落絕不是那起子龌龊的小人,不會對你家小姐做什麽的。”

香梅撇了撇嘴,“誰知道呢。”

“哎,香梅姑娘,你們原是哪方人士啊?”

香梅反問一句,“你們又是哪方人士?”随從沒什麽心計,直言道,“我們是從譚江來的。”

“譚江?”香梅細問。

“你們要去譚江?”

香梅搖頭,“不是,原聽過譚江罷了。”

“譚江離着不遠,你們家公子怎麽會想到來泉南呢?”香梅偷偷打聽。

随從也不拘着,徑直告訴她,“泉南水患,朝廷赈災的銀兩被劫了,遲遲撥不下來錢財,泉南的百姓流離失所,又起疫病,紛紛往外逃竄,我們家公子好心,帶了郎中、膳食和銀兩前來赈災。”

“這家鋪子原本快要開不下去了,還是我們家公子扶起來的,白日裏專給百姓施粥布菜,眼下人都安頓好了,粥鋪的名聲味道也就散出去了,來的人越發多起來。”

原來如此,難怪那掌櫃見到霍浔,如此卑躬屈膝,香梅原以為他是什麽貴胄公子,不料內情卻是如此,竟然是個樂善好施的人。

兩人說話的間隙,前頭兩人已經散了。

霍浔送了沈辭寧回去,到了客棧,香梅便将從霍浔那地方套來的話轉述給了沈辭寧聽。

“譚江?”沈辭寧疑惑。

會不會太巧合了?

原以為這位霍公子尋她出去會有什麽事情,承人之恩情,總要客氣些,所說那位霍浔的邀約唐突,沈辭寧還是去了,沒想到也真的就是用用粥膳,霍浔并未多說什麽。

“你有沒有與他說了我們是哪方的人?”

思及此,又提到了譚江,沈辭寧留了一個心眼,她出來的時日長,一直隐蔽,到了泉南才沒有太刻意收斂。

“小姐放心,奴婢嘴嚴着呢。”

“那便好。”也或許是她多心了。

霍浔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進退有餘,又樂善好施,說不定是見她孤身二人,想要施以援手罷。

香梅在屋內點了凝神香,沈辭寧才喝了安胎藥,香梅便催促她休憩了。

少女閉上眼一夜好眠,同一間客棧,最上層的天字號房間裏的俊美男子一夜無眠。

回去後,霍浔的随從也将從香梅那裏聽到的話說與他聽。

“公子,小的聽那姑娘的婢女口吻,她們像是從西北來的,聽到屬下說咱們是譚江來的,她還詫異了。”

香梅講話總帶着那麽些調子,就連飲食也與那邊靠攏,因此随從斷定。

廣陵。

霍浔沉思。

父親密室畫像上,女子的衣裙樣式是廣陵那邊的樣子。

白日裏,他細想幾番,雖知道此舉唐突,為了父親多年的夙願,霍浔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他需要再見沈辭寧一面,确保他的驚鴻一眼沒有看錯。

明日再來,又怕錯過了兩人。

今夜看來,沈辭寧的樣貌的确與父親畫像上的女子确切相似。

她們的眼睛,神韻,臉廓。

不過沈辭寧的年歲要比畫像上的女子小許多。

“公子,天下之大,相似的人多了去了,這位姑娘未必就是老爺要找的那一個呢?”

白高興一場,還以為公子開竅了,沒想到只是為了幫老爺尋人。

“相似的人多,可這樣相似的卻少。”

那名女子是父親終年的夙願,父親當年意氣風發,近年後再無笑臉,終日死氣沉沉,為了父親能夠開心些,他盡力一試。

“但願她是。”

“對了,你暗中派人保護,不要叫她主仆二人在泉南出什麽意外,也要掌握其動向,切記,不要驚動了她們。”

“公子放心。”

沈辭寧和香梅在泉南逗留了幾日,經過那晚之後,兩人出去游玩,總是時不時會碰到霍浔,倒也不是刻意的。

沈辭寧上街時,聽人說前來泉南援助的善人,都在東街布施,她也去那邊看了看,正巧碰到霍浔的随從在旁布菜。

見到沈辭寧,連忙跑過來牽引了二人去陰涼處,霍浔也在。

一來二去的,比之前要熟稔許多。

有霍浔做東道主,沈辭寧在泉南一趟,也算是盡興。

“公子,今日屬下聽說沈姑娘身邊的婢女說,她們後日便要離開泉南了。”

“後日?”家中一直不來信,還不知道父親有沒有收到。

“公子可要留下沈姑娘?”

“......”霍浔思忖着,尚未應話。

“對了公子,前日屬下得知來了一條小道消息。”随從湊到霍浔的耳畔。

“什麽消息?”

“屬下聽說原先廣陵朝廷大動作追拿的囚犯壓根就是幌子,實則是在找人。”

“找人?”什麽人會如此大動作,竟然動用了大理寺和刑部,乃至禦林軍骁騎營。

“是一名女子。”

霍浔蹙眉,“女子?”

“是,是來泉南赈災那位重臣的夫人,也不知是誰流傳出去的消息,聽人說走丢了,一直在找呢,至今沒有下落。”

原來是他,“難怪能動用這麽多的人,除了他,如今的朝野上下,恐怕也沒有誰能有這般大的權利了。”

随從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霍浔見狀,“你有什麽話就直說。”

“公子,那位夫人的畫像被人給流傳出來了,咱們手底下的人也過了目,公子要不要看看?”随從試探問道。

“嗯?”霍浔疑惑,他伸手,“拿來我看看。”

随從往腰側取出一副小像,遞給霍浔。

他展開來看,畫像上的女子容色豔絕,世上少有。霍浔險些以為自己看錯,眯眼道,“......是她。”

畫像上,這位泉南來的狠厲重臣在找的人,是沈辭寧。

她竟然是嚴韞走失的夫人。

霍浔看得仔細,的确是她,沒有出錯。

靜默蔓延開,霍浔還沒有從驚詫中接受回神。

外頭下屬來報,“公子,老爺來了。”

“父親?”下屬說是,已經到了樓下。

霍浔連忙卷起畫像,起身去迎接,父親沒有回信,居然親自來了。

客棧外頭停了兩匹馬,一名中年男子領着近衛翻身下馬。

他徑直往裏走,霍浔正巧迎到人,連忙揖禮問道,“父親安好,父親怎麽來了?”

男人并未應話,只問。

“你信中所說的那個人,她在哪?”

最近又看到一本很好看的文《孤王只值三百兩?》好看!是絡繹不絕于耳作者寫的文

哈哈哈哈哈哈蠻好玩的 很放松。

男主原本清冷高傲算無遺策,哪知自打遇到女主,秒變卑微可憐。為了追求女主,因太過緊張六神無主,只能臨時抱佛腳,找出戀愛秘籍來狂啃。就算被女主出賣,可恨恨咬了幾年的牙,在見到女主的第一眼,立馬變得委屈起來。

小寶們快點一起去看!

文案如下:

本文文案:聰明略慫刻碑小姑娘x清冷高傲貴公子

秦小良出生于墳堆裏的老秦家,世代以镌刻墓碑為生,本以為一生都會這樣忙碌而平淡。

哪知一日卻在地窖裏救了一個遍體鱗傷的男人。

對方眉目清冷,氣質卓群,秦小良讓他以身抵債。

可他卻在不知不覺中泥足深陷,一往情深。

秦小良感情遲鈍,在他絞盡腦汁三十六計輪番上陣之下終于開了口:“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誰知轉頭便将人賣了,拿了錢消失無蹤。

幾年後大理寺刑堂上,她一身狼狽,落魄擡頭。

遠遠坐在寶座上錦衣華服的那位太子殿下,滿面寒霜地擡起她的下巴咬牙問道:“聽說當年你将孤賣了三百兩銀子?”

李辰舟是皇室唯一嫡子,自幼桀骜難馴,從不信任何人。

哪知生平唯一一次将真心小心翼翼捧出,卻被對方連人帶心給賣了徹底。

他發瘋似地滿世界尋她,發誓抓到她定讓她生不如死。

重逢之時,他端坐高堂,而那小姑娘跪在堂下一臉驚恐。

室外黃昏光影,正如多年前初見。

他恨恨咬了幾年的牙,在那一刻突然委屈起來。

人人都道殿下抓到了害他的人,定要百般折磨。

誰知燈火搖曳之下,高冷的殿下委屈巴巴懇求道:“求你不要離開我…”

他前半生機關算盡,刀山血海。

後半生,只為了讓一個小姑娘能夠一生恣意妄為,平安無憂。

你且大膽前行。

我自你身後望你,做你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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