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還等着麽?”

沈辭寧睡眼惺忪,聞言很是意外,就連瞌睡都跑了幾分。

“是啊,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呢。”就連香梅都驚了,這細細算下來,也差不離三個時辰了。

而今快入冬了,外頭冷的,男人猶如松柏般,一直在外筆直地站着。

“小姐要見麽?”

沈辭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今都這樣晚了,有什麽可見的。”

“你讓人轉告他回去吧。”

香梅說是,出去後将話轉給了在冷風站伫立許久的男人。

“大人,小姐說天色已晚,不宜見客,不如您改日再來?”香梅的聲音盡量放得輕柔,生怕嚴韞發怒。

算上前面遞上來的帖子,小姐推了三次。

不料男人低嗯,話裏平和,“你叫她好生休息。”

“好,奴婢一定替大人轉達。”

男人的話音落下,人卻不見離開,始終在原地站着,香梅遲疑一句,又反應過來不該多嘴問,轉身便回去給自家小姐複命去了。

沈辭寧有些餓了,膳房給她頓了夜宵。

等她喝完了湯,香梅說外頭嚴韞還等着,沈辭寧一愣,沒什麽觸動,“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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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自讨苦吃,關她什麽事情。

如今換位思考,沈辭寧忽而察覺,原來當時嚴韞看她在大理寺外面等着他是這樣的令人煩的行徑。

可惜,那時候的她不懂。

用過夜宵,沈辭寧認真看了一會先前看的畫冊,沒多久又開始昏昏欲睡了。

霍浔那頭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嚴大人一直在外等候,公子您要不要....”

“要什麽?”他仿佛沒聽懂。

“給嚴大人一個臺階下。”

霍浔笑,“有時候好心未必會辦成好事。”随從聽不太懂,“您放任嚴大人接近沈小姐,卻又不管,不怕老爺回來怪罪?”

随從見多了霍旭給家中送來的信箋,也知道霍旭看重沈辭寧了。

“嚴大人那頭我無法阻止,故而也不能插手,只需要看顧好辭寧妹妹不要在他的手上吃虧便可。”嚴韞的舉動豈是他能夠阻止的。

沈辭寧睡醒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在霍家沒有規矩,霍旭已經交代了下人,凡事都要先緊着沈辭寧來,沒有晨昏定省,不去想那些遭污事情,自在許多。

除了香梅說,嚴韞還在門口等着。

“他站了一宿?”沈辭寧驚詫。

“是啊。”

嚴韞的皮相出衆氣度不凡,引得行人頻頻相看,更有些許膽子大的竟然上前打聽他的身家,不過一應碰了冷壁,被他的冷臉給吓了回去。

香梅說的時候,倒還惹了沈辭寧笑。

想到嚴韞被人圍着看,像耍猴一般,便覺得好笑,譚江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好奇在情理之中。

“霍浔哥哥不在家麽?”

香梅解釋說,“公子外出有事,聽說是哪家的公子上門遞了帖子,有事找浔公子,他便出去了,臨走時,吩咐了下人好生照看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事,或許是給她騰挪地方。

“公子怕小姐擔心,叮囑奴婢寬慰小姐,家中一應留下了侍衛,到處都有人,小姐不怕。”

沈辭寧用了膳,底下人給她送了酸梅湯,她去了花廳小坐一會後,看着鯉魚在池塘中擺着尾巴,讓香梅叫人去請嚴韞進來。

很快,男人便來了,瞧着他步履匆匆,竟然還走在了香梅的前頭。

沈辭寧牽了牽唇,也不叫人上茶,盯着他看了一會,看得出來他的确一夜未眠在外頭站着,俊美的臉上稍帶着倦意,行步間,瞧着漫不經心,慵态十足。

自打一進花廳,男人的目光便黏在她的身上,久久不見分開,看着沈辭寧想忽視都不行。

不得不與他對視,男人的眸光幽暗,瞧得她心裏打鼓,她率先挪開了眼睛,縱然心有不悅,到底還是吩咐香梅上了茶。

許是昨夜外頭的水汽重,男人離她離得比較遠,鼻端嗅到了嚴韞身上的寒梅香氣,比貼近時還要重。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她并沒有先發制人的打算,索性就打算聽聽嚴韞要與她說什麽。

她也是沒有想到嚴韞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想你了,沈辭寧。”

多日不見,她養得好了些,不僅氣色好了,便是臉頰旁邊也多了不少肉,瞧着沒有之前那麽瘦弱。

一身水藍色的衣裙将她整個人襯得清麗無雙,他進來不遠處便見到她唇邊勾勒着笑意,那抹抹清淺的笑意自打見到他之後便消失了。

“想見你。”

男人薄唇輕啓,他這樣說道。

沈辭寧不料他的直接,若是往常的她聽到嚴韞的這番話,只怕要欣喜若狂。

眼下心中波瀾無驚,甚至有些想笑。

見她做什麽。

少女的嘴下沒有好氣,更不留有情面,“可我不想再見你了。”

“嚴韞,我不厭其煩再與你說一次便是,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她平複心緒,并不想與嚴韞吵鬧。

每次嚴韞與她說這些的時候,沈辭寧的心緒總是不可避免地煩躁,不知道是不是懷有身孕的緣故,又或者她對嚴韞心懷有恨,覺得他從前薄情寡義叫她受夠了罪。

“沈辭寧不要說氣話好麽,我日後會多陪陪你的,我們不是說好了,待我的事情忙完,便帶你去梅州,随我回去吧,日後我不會叫你受委屈了,若你不想在家中居住,,我已經吩咐人另辟了….”

“我不想去梅州了,嚴韞。”她打斷他的話,他的幻想。

梅州有許多盛開的梅花,若是從譚江出發,冬日裏也正好到了,那時候冬日的寒梅盛開,倒是別樣的好看,梅州有梅花院,有各種各樣的梅花酒,梅花所制的吃食。

沈辭寧想去,是因為那地方的寒梅香氣和嚴韞身上的一樣。

他身上所用的香料便是出自梅州,沈辭寧在閨中的時候尋香梅問過,香梅說廣陵沒有,之前大小姐也尋下人制過,可惜制不出來,要梅州的梅花才行。

她當時想去梅州,是因為嚴韞,眼下不愛他了,梅州對她而言,已經不再是特別的地方了,她自然也就不想去了。

“我在你身旁就覺得委屈,你若是不想叫我覺得委屈,你離開吧,離開潭江,不要再來了。”

“我不想見你。”

她的話冷冰冰的,刺到心口傳來痛意,叫他難受至極。

“還記不記得,我們剛成親的時候,我心念你不歸家,帶着香梅去大理寺門口等你,等了許久,那時候廣陵正值大雪,天好冷。”

“你連走了都沒有差人告訴我一聲,回來之後便數落我。”

不必少女提及,男人在外站着的時候已經想到了。

他的确做錯了,不論等多久都是他該受着的。

“對不起,沈辭寧。”

“我不該讓你久等。”

他剛接手大理寺實在忙碌,忙完之後,想着角門離家更近些,況且有同僚相邀一道便從那回去了。

沒有想到沈辭寧還在大理寺等着。

回來之後,聽丫鬟說她還沒有回來,也讓身旁的下人去找,她恰好後腳回來。

他當時并不是想着沈辭寧出去抛頭露面,不過是想着不想叫人多見了她。

那時候他是那般想的,眼下說來也無用。

少女壓根就不聽他的辯解,嚴韞心中隐隐有感覺,若是他和沈辭寧再說那些,她恐怕會下逐客令,将他給趕出去,亦或者情緒變得激動異常。

沈辭寧不防,忽而被他攥住了手腕,吓得她一縮,“你做什麽?”

她的身體已經率先做出了反應,先抿緊了唇,以防男人又行先前的事情偷親她。

嚴韞顯然也是沒有想到的,他不過是無心的一個動作。

“沈辭寧,你若氣,便打我可好?”

簡直就是和他無法言說,她掙紮,“嚴韞,你松開我。”

“你若不想好好的跟我講,我就要叫人趕你出去了。”

他一碰她,沈辭寧便難受,想到先前的歡好,怕嚴韞又對她做什麽,眼下又是白日,她左右探看,掙紮不止。

不曾料到她的反應如此之大,嚴韞松開了她的手腕,一脫開手,她便退離開了距離,離他更遠。

嚴韞還注意到,她将手放到了小腹上。

小心翼翼護着。

難不成方才撞到了?

他就是怕沈寧脫手脫得比較猛,不小心摔傷她。

“你哪裏不舒服?”她身子弱,總要小心護着。

她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而已,沒有想到,嚴韞居然留意到了。

“不管你的事。”

她既然不想跟他談論了,嚴韞本以為她會下逐客令将她趕走。

沒有。

這說明,沈辭寧心中還是有他的吧?

男人心裏的慶幸尚且沒有過去,便聽到她說,“嚴韞,我今日見你,實則是有事情要同你講。”

原來是有事要與他談論,适才生出的慶幸被少女兩句話澆滅。

他壓下心頭苦澀,“什麽事?”

什麽事都好,只要能叫他在這裏多留片刻,與沈辭寧多待一會。

“嚴韞。”

“我有了身孕。”

五個字,她的聲音不小,嚴韞聽到之後,腦海中有些許嗡鳴,“你說什麽?”

“我說我有了身孕。”見到男人茫然無措,微有些慌過神來,又看向她的臉蛋,唇邊浮現出笑意。

下一瞬沈辭寧也笑,她笑得甜滋滋的,“孩子不是你的。”

一句話,将他打入無間地獄。

他眉頭倏然一皺,還沒有來得及完全展開的笑意,凝固消散。

沈辭寧重複,“孩子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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