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生怕他沒有聽清,亦或者裝沒有聽見,沈辭寧迅速重複,幾個字将他說怔了。
難得見到他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模樣吃癟,俊臉上衆彩紛呈。
掌握主動權的感覺讓沈辭寧愉悅,她心裏浮上快意。
少女面上笑得勾人,話卻十足十的叫人寥落。
“沈辭寧。”
他好像回過神來,臉上的笑意恢複了,像傻了又不像是,仿佛沒聽見。
“你有了孩子,我很高興。”他看着沈辭寧的小腹。“既如此,便跟我回去吧。”
“嚴韞,你沒有聽明白嗎?我說我懷孕了,孩子不是你的。”
他起身走過來,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盯着她的小腹,臉上在笑,沈辭寧卻覺得笑意不達眼底,有些瘆怕。
“你想在潭江多逗留些時日我也陪着你,待你想回去了,我們再回去。”
他的手欲碰到她的小腹,沈辭寧将他的手給揮開,卻被他一把抓住,捏住了手腕,比一開始要用力許多。
沈辭寧掙紮,“嚴韞,你放開我。”
“你再這樣,我要叫人将你給趕出去了。”
這句話想來是聽進去了,他松開了手,縱然放手放得快,适才他着實是失控了,她的手腕浮出了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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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他忽而道歉,“我不是有意。”
說罷,從腰側将藥膏給拿出來,要給她上藥,沈辭寧不給他碰,男人的手勁很大,勢必不會松手,與他強硬來,受傷的也只會是她而已。
索性是上藥的,沈辭寧也不掙紮了,她只問,“你這藥我有了身子能用嗎?”
男人一頓,不說話。
沈辭寧又開始掙紮,郎中細細叮囑過,她有了身孕,許多藥是不能用的。
“你放開我。”眼看着她又要将手給縮回去,男人捏住,“能用。”
“果真?”
藥也抹上去了,腕子冰冰涼涼的,聞着倒是不嗆鼻,沈辭寧威脅說,“若是你騙我,這藥對孩子有害,我會恨你一輩子。”
男人聽完沒有什麽觸動,只低嗯一聲。
嚴韞會把些脈象,說是給她抹藥,實則也是想探探她的脈象。
萬一沈辭寧哄騙他。
沒有。
她的确是有了脈象。
正納悶嚴韞為什麽随身帶着藥膏,沈辭寧忽而見到男人手腕上被咬出的傷疤,正是她的手筆。
他随身攜帶藥膏,卻沒有給傷處上藥,是想故意給她看,充可憐麽。
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與她無關,要不是他冒犯,也不會被咬。
沈辭寧別過臉,嚴韞察覺到她的動作,想來是他的傷口叫沈辭寧見了,想起之前他擅闖進來的事情,讓她厭惡了。
他抿唇,放下衣衫将手腕上給藏好。
“……幾個月了。”他只能夠摸出來沈辭寧有脈象,摸不出來幾個月。
“快三個月了。”
算算日子,往前推,她出來也不不過快兩月,那便是在家中?
“孩子是我的。”他這樣說。
“不是你的。”
“是霍浔哥哥的。”
“你在信口雌黃。”
孩子是他的,他打斷了沈辭寧的話,“那時你尚且沒有和離,縱然到了今日,也沒有和離,故而孩子是我的。”
他三言兩語倒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給安排好了。
沈辭寧正等着他說這個,然後引出和離的事情,“嚴韞,我們兩個的親事不作數。”
“如何不作數,白字黑字。”
他還沒有寫下名字,一切都不能算數,況且嚴家的人,沈家的人都不知情,故而和離不算數。
“戶部沒有我們的庚帖,當初嚴家沒有下聘,我不曾寫過婚書,你沒有來結親,如何算數?”
聞言,男人眉頭皺得更深,“你說什麽?”
“嚴韞,你若是不信我的話,可以找你的人回去看看,我們兩人之間什麽都沒有,因此不作數。”
香梅在旁搭上沈辭寧的腔調,“是的大人,小姐沒有騙你,奴婢可以作證。”
“我讓母親下聘了,一應送到沈府上,作為你的嫁妝,另外也給了沈府一份。”
總之她沒有收到。
“你可以去打聽打聽,當時我從沈家出嫁,只有六小擡嫁妝,一應是我的東西。”
“庚帖當時我也簽了,叫母親送去。”結親之前,男女雙方不能見面,他不知道沈辭寧簽沒簽。
“你與我說許多沒用,若覺得我騙你,大可以找你的家裏人去問,這件事情若不是嚴家的纰漏便是沈家的纰漏。”
除了是這兩家人,還有什麽人?
一邊她的至親之人,另一旁是他的至親之人。
“霍浔哥哥已經找人去看了,戶部沒有我們的庚帖。”
“難道不會是霍浔在戶部動的手腳,毀了我們的庚帖。”幫助沈辭寧脫身,霍家同樣可以辦到。
男人冷笑,為了一個霍浔,沈辭寧急于擺脫他了。
“如今你位高權重,在朝廷也算是有頭有臉,霍浔哥哥的權勢比不上你,你大可以去查查,是不是他動的手腳。”
見到他臉色陰沉,沈辭寧緩和了聲音。
“嚴韞你若是覺得虧欠我,你就應該還我清白,當年你我的事,我已經找人查了,這到底關乎你和我,也請你好生回憶回憶罷。”
“我只告訴你一句,就算是豁出去我的性命,抓到了當年害我的人,我也要将她送進官府去。”
她指的是沈湘寧,他一下就聽懂了。
“你覺得我會護着她?”
提到沈湘寧她心裏總是苦澀的,苦澀歸苦澀,她明說,“這不關我的事。”
“你要護着誰都不關我的事。”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護着沈湘寧。”他重申道。他所做的一切,是因為沈辭寧。
她站起身,鬥篷露了邊角出來,的确是有身孕了,看着沒有那麽纖細。
嚴韞想起先前他在泉南見到兩人并身行走在街上的身影。
那時候他還沒有認出沈辭寧,只覺得她像沈辭寧,唯一不像的是,她的身子沒有沈辭寧的身子纖細。
原來不是不像,是沈辭寧有了身孕。
“你回去吧,我要跟你說的事情都說盡了,辦完潭江的事情,我會回廣陵,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他的目光看向她的肚子。
她也不知道說的這是第幾遍了,一次次提醒他,一刀刀戳他。
“孩子不是你的,我們的親事不作數,那我與霍浔哥哥的事,到了官府你也拿捏不住我。”
不管當初的親事,是誰做出來的,正好給了她掩飾的借口。
“若你再不信,可再可以去找姐姐…”
現下他一聽到沈湘寧便煩,“我找她做什麽?”
“你縱然不喜我,也不必要口口聲聲将我推給別人吧?”
沈辭寧,“……”她話沒說完,況且她并不合适這個意思。
“我不過是想告訴你,我們最後一次同房那時候,姐姐的婢女給我把過脈,我沒有身孕。”
所以跟他沒有,後來那段時日,她和霍浔有過親密,才會有這個孩子?
就在他在大理寺忙碌時。
怕他生疑,沈辭寧講說,“你可以再去查霍浔哥哥那段時日,他去過廣陵的。”
戲都做了,她率先聲明。
講的事無巨細,生怕他不信。
嚴韞緘默良久,捏着眉心閉上眼,“你跟他什麽時候開始的事?”
“無可奉告。”她只丢給他四個字。
事情一樁接着一樁鬧得他不知說什麽好,朝廷的事情再煩再亂也有跡可循,眼下對上沈辭寧,他束手無策到了極點。
恨她?撕碎她?
他下不去手,他怎麽下得去手撕碎沈辭寧?
怪霍浔,在他面前裝得道貌岸然,一口一個辭寧妹妹,眼下将她哄離了廣陵,丢下他。
不能撕碎沈辭寧,殺掉霍浔好了。
他咬緊牙關。
可心裏又害怕,若真是這樣做了,沈辭寧會恨他。
他承擔不起沈辭寧的恨。
“你離開廣陵是為了他?”
“嗯。”她說是。
“沈辭寧,你有心悅過我嗎?”
他忽而這樣問,當初她說她心悅他,可眼下告訴他,在她說心悅他的那段時日裏,與別的男人有私,甚至有了孩子。
這讓他怎麽接受?
嚴韞覺得頭疼,是不是他在霍府門口站久了,沒見到沈辭寧,回來了夢魇做的噩夢?
“沒有。”她說。
再有也是從前的事情了,都過去了。
“你說過的,你心悅我,你怎麽自己說的話都不記得了沈辭寧。”
他好像不能接受看着她質問,一直提醒她道,眼睛甚至有些紅了,許是熬了許久未曾休憩。
面對男人的質問,沈辭寧覺得有些許可笑,嚴韞曾經多番羞辱她,回門之時的情景她都沒有忘過,不陪她回去,甚至覺得她礙手礙腳了。
後來又問她看什麽,當初選他是因為想要搶姐姐的男人,還是真的心悅他?
那時候他就覺得她是個水性楊花,只知道自己搶姐姐男人的人。
現在嚴韞窮追不舍,反問她要個結果的樣子,又是為了什麽,心悅她,喜歡上她了?
他好可笑。
“在你眼裏,我一直都是個攻于心計搶奪姐姐男人的人,這樣的我實在不堪。”
男人嗤笑,“所以?”
霍浔道貌岸然,人模狗樣,她這樣說,是要跟他講什麽?為了和霍浔相配?
“我想問你,你窮追不舍要帶我回去,到底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