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男人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向他看去,董氏不明所以皺起眉頭,仿佛沒有聽清。

反問道,“韞哥兒,你在說什麽?”他和沈辭寧的庚帖?

“母親若是沒有聽明白,兒子就再說一遍。”

“兒子此番尋找沈辭寧,戶部的人告知兒子,那頭沒有她與兒子結親的庚帖,兒子記得和沈辭寧的婚事,是母親一手操辦的,如今這纰漏是怎麽回事?”

董氏仍然不明所以,“莫不是戶部的人将你和沈氏的庚帖丢失遺漏了?”

“兒子已經找戶部的人核查,并非遺落,而是沒有兒子與沈辭寧的庚帖,所以母親這是怎麽回事?”

男人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出來,隐隐有逼問,不給人有片刻反映的間隙。

嚴謹聽得直皺眉,倒是也捋清楚了,剛開始他便聽出了怪異,若真是庚帖在戶部被人遺漏了,直接找戶部的人便是。

眼下大哥來家中詢問,想必不只是遺漏,而是壓根就沒有庚帖。

若是沒有庚帖,那....大哥和沈辭寧的婚事?

這.....豈不是沒有憑借?

這算什麽啊?

嚴謹也不解詢問,“母親,大哥所言的意思是...”董氏打斷他,“我尚且聽明白了。”

“庚帖當時我是送去了,我和凝姐兒一起送的,連帶着聘禮也一起叫府上的人拿去了沈家...”

“你說是不是?凝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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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凝仿佛在神游,臉色有些許不自然,眼神躲閃,随後揚高了聲量,“是...是....”

嚴謹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盯着她若有所思。

“怕不是忙中出錯,戶部的人沒有找仔細?”

嚴韞的人已經将戶部翻了個底朝天,挨個詢問了,就是沒有他和沈辭寧的庚帖。

“大哥,我是真的送去了,當時庚帖是由我去送的,你難不成還信不過凝兒嗎?我可是你的親妹妹。”

反正她已經去過了戶部,是有人見過的,此事過去許久,縱然再翻出來她也不怕,饒是如此想着,嚴凝的心中依舊免不了慌亂。

“是嗎?”男人目光沉沉,看着她反問。

嚴凝不敢與他直視,挺直了腰,“當、當然是,就算我和沈...我和嫂子偶有嫌隙,這可是婚姻大事,我怎麽會在中間出這樣的纰漏。”

“是啊韞哥兒,雖說當時家中并不寬裕,可當時成親的一應事宜,皆是按着禮數來的。”

董氏的話沒有說完,她叫住身邊的婆子去把家裏的下人都給叫來,問了那些當時去了沈家下聘,個個都說了。

看樣子的确去過,“她并沒有收到聘禮。”

“這....”

沈辭寧嫁妝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但是董氏約莫在想,或許是她留了些嫁妝在家中并未帶過來。

聘禮給出去便是沈家的物件了,到底也不好詢問。

好在那時候雖說廣陵的人議論紛紛不止,不多時便消停了。

“唯獨那時,你事忙并沒有去接親...”

思及此,男人眼眸中浮上愧疚之色。

當時他....

“既然家中不知情,那兒子會再去查。”左不過是沈家,跑不了。

“今日天色已晚,看你奔波勞碌,先去歇着吧?”董氏好生安慰說道,“北苑裏,母親一直派人打掃着,很是幹淨。”

幹淨又如何。

沒有沈辭寧在,那地方好似也沒什麽區別了。

男人悶咳幾聲,董氏并不清楚他在譚江發高熱生了一場大病,而今落了點病根,說是讓郎中來看看,嚴韞說不用。

“母親好生休息。”随後便離開了正廳。

一路去北苑的廊庑都燃了燈籠,廊庑下方也候着人,可他覺得好安靜,過分安靜了,冷冷清清。

不由想起原先有兩次他和沈辭寧并立而走。

微風吹拂過她,傳來香味,那時候她眉眼微垂就走在他的身側。

乖巧的,恬靜的,一句話也不曾說,邁開的步子小,整個人就會慢下來,他也跟着慢下來。

許是反應過來了,他在适應她的步調,她還偷偷打量他,怕被發現,很快又把目光給收了回去。

好半響到了北苑,外面的丫鬟給嚴韞請安,“公子,內室已經備了熱水。”

“你們下去吧,這不用伺候了。”

丫鬟們散開,他在門口站了許久,窗桕是打開的,沒有見到了少女的身影,往常她喜歡趴在那裏往外看,像是一只貓。

內室有地龍,還燒了炭,可他就是覺得很冷寂,讓他想要離開,生出要逃離這裏的念頭。

男人去往書房,在最裏面沈辭寧所說的矮桌小幾上,果真看到了當時她所留下的和離書。

宣紙上的墨早已幹透了。

他彎腰将和離的書信給拿了起來,眸光掃過每一個字眼。

她字裏行間對他沒有一絲的埋怨,甚至期許和離之後他能夠再有新歡,祝他順遂百安。

嚴韞看着這封無可指摘的和離書,不僅想到了過往的種種,他筆直的脊背忽而彎了下來。

祝卿各有佳緣...她對他縱然連恨,連一絲怨都沒有了。

沈辭寧已經有了別的緣分,想到她隆起的小腹,裏面孕育了和別的男人的孩子,他的心裏越發得抽疼,仿佛被人攥住了心脈,一時之間難以喘息。

那封和離書在他的掌心漸漸被柔成一個廢團,他想要用力丢出去,又沒有力氣,畢竟這是沈辭寧留在這裏給他的最後的東西。

縱然也有不少贖回來的東西,畢竟不一樣,那不是沈辭寧自願給的。

他的脊背彎曲的越發厲害,幾乎是蜷起來的姿态。

不知道是不是模糊了,嚴韞擡起頭看向遠處的時候,恍惚間,他看到了沈辭寧的背影。

原先是在門欄邊上的,她坐在那地方低着頭擺弄她的繡品,就當他快要走過去的時候,沈辭寧不見了。

她收拾好了細軟,步履匆匆,背影毅然決絕離開了。

他想喊住她,忽而沈辭寧的旁邊又出現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影,她和他并立,扭頭對着男子巧笑,兩人相約着一道離開。

嚴韞恍惚間回神,能走在沈辭寧旁邊的那個人已經不是他了。

低頭将和離書伸手給展平,上面的褶皺依然存在,就好像他和沈辭寧的過往,無論他再怎麽去彌補,都始終無法恢複如初了。

想到她抗拒的樣子,上面的字眼一個個戳着心窩。

也不知道怎的,他的淚水控制不住,一滴滴往下落,打濕了和離書,上面字眼被暈染花了。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不是沈辭寧離了他不可,而是他非沈辭寧不行。

可惜,他現在才明白。

下人在外一直聽不到動靜,試探性地叫了一聲,進來時,發現嚴韞整個人匍在書案上,臉色蒼白,再叫大公子,他已然沒有了意識。

北苑的下人慌裏慌張去禀告董氏,再連忙叫人去請郎中。

董氏前腳開心嚴韞回來了,後腳聽到他暈倒的消息,險些一口氣沒有急上來,連忙趕過去北苑。

晚膳過後,嚴謹私找了嚴凝。

他也沒有繞彎子,直言問道,“小妹,大哥和嫂子的庚帖,去沈家下聘的聘禮,你是不是在中間動了手腳?”

嚴凝噎了一瞬,快速反應過來,她別過臉,背身對着嚴謹,“二哥你在說什麽?”

“你定然是知道些什麽。”否則不會在嚴韞問的時候,眼神躲閃,臉色幾多不自然。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天色已經晚了,你快些回去歇着罷,別來跟我瞎攪合了。”

嚴謹沒有走,最後提醒她說道,“小妹,大哥看重嫂子,此事嫂子受了委屈,大哥定然不會輕輕放過,如果日後還想有大哥庇佑,最好不要有所隐瞞,否則叫大哥查出來,怪罪于你,就是我和母親都不能護着你了。”

“我不知道。”她沒好氣道,明明臉上已經出現了慌亂。

“沈辭寧不肯跟大哥回來,說不定他們兩個早就沒有以後了,她想必也是厭倦了我們家,大哥眼下傷心難受,待走出來了,自然也就好了,如今大哥的身份貴重,廣陵多少人等着嫁給大哥,待再過些日子...”

“母親給大哥相看了更好的,他自然也就不記得沈辭寧了。”嚴凝還是不肯說。

眼下她倒是不提沈湘寧了。

“小妹,我該說的已經說了,到時候你別來找我哭。”

“二哥,你怎麽叽叽歪歪的好煩人....”

嚴凝驕縱過頭了,嚴謹真是後悔,為什麽在她幼年的時候總是護着她,不給她吃些苦頭,否則又怎麽會将她慣成今天這樣。

“小....”

後話來沒出,外頭下人急急忙忙來說,“凝小姐,二公子,您們快過去北苑一趟罷,大公子起了高熱,燒得厲害,夫人急暈過去了。”

“什麽!?”

相對于嚴家的混亂,譚江沈辭寧這頭就恣意了。

她眼下已經想好要繡什麽,定下來之後,估算着日子差不離在準備了。

譚江雖說是絲繡大方,據說此次參賽的人多得不能再多了,考究的絲繡的手藝是主要,次要的絲繡所需要的的布匹,還有絲線,這些都很重要。

好些都被人搶走了,沈辭寧叫香梅去看過,她原本在心慌,正愁怎麽辦呢,沒有想到的,霍浔都給她解決了。

拿到布匹絲線都是最好的。

“謝謝霍浔哥哥。”少女也不客氣了,笑着跟他答謝,允諾若是她勝出奪冠,順利拿到鋪子,便将鋪子的分成給他些。

“如此,卻之不恭了?”霍浔回趣道。

“辭寧上陣,有了布匹絲線怎麽能少了針呢?”

不遠的臺階處傳來了一道聲音,出門多日的霍旭竟然回來了。

沈辭寧起身去迎接,誰知竟然被他給趕了回來,“快快,好生坐着,有了身子不要起來了。”

沈辭寧抿唇淺笑,“舅舅回來了。”

“哪裏就這樣金貴了,見到舅舅歸家,自然是要迎接的。”

霍旭也笑,“知道你孝順。”

細細詢問了沈辭寧的身子飲食起居,少女一一應話,霍浔在旁說,“父親,您這些話在信中已經問過了。”

在霍旭回來的前兩日,信也寄了回去,算着時日想必他是收到了,見過了信還要這樣問,“我終歸是不放心,辭寧的身子弱,要好好養着。”

沈辭寧的母親便是在這關口丢了命,沈辭寧是她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他不能不記挂,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心。

“多謝舅舅。”沈辭寧心裏滿是感動。“還有…霍浔哥哥。”

“辭寧的身子好多了,郎中說胎象穩固,氣血也好。”

在霍家,她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愛,縱然霍旭和霍浔跟她并沒有親緣的關系。

霍旭看她的氣色的确是不錯了,整個人容光煥發。

解決完嚴韞的事情,她心下寬慰。

雖說沈辭寧有意不叫霍旭知道,怕他擔心,事情又鬧大了,便沒有與他說,卻不知,霍浔已經跟霍旭提及了。

“舅舅外頭的事情辦完了麽?”

提及此,霍旭眉頭微皺,“有些棘手,還要些時日。”

霍旭年紀大了,朝廷給的俸祿倒是不差,私下,他也跟着昔年的好友做了些生意,辦了镖局,此次去就是為了這事。

“那舅舅怎麽回來了?”沈辭寧不解。

“有了布匹和絲線,如何能少得了針?”霍旭身旁的下人拿了打好的針擺上來。

沈辭寧一見,眼眸都亮了。

“這是我着人特地打造的,原是你母親總愛去的那家,辭寧看看,可還喜歡?”

沈辭寧本來想用母親留下的針線用,那針雖然不錯,使用些年頭,終歸是磨損了不少,眼下霍旭給的這副針線,來的正是時候。

果然和她手裏的那副是差不離的,沈辭寧喜不自勝,拿在手裏翻來覆去。

“喜歡,多謝舅舅。”她腼腆笑着。

雖說沒有見面,書信往來頻繁,倒叫兩人之間的關系貼近了不少,原先沈辭寧叫舅舅總是慢吞,眼下心境開闊,人活潑不少,話頭也明朗許多。

“一家人,不說謝。”

霍旭在家留了兩日便離開了,又細細囑咐了霍浔事宜,好生照顧沈辭寧。

“辭寧有了身子,你要多多眷顧,不要叫她出意外,平日她做什麽,總要多叫人跟着,吃食要尤其的注意。”

霍旭在外也聽說了不少有關身孕夫人的注意事宜。

“父親放心,兒子會看顧好辭寧妹妹的。”

“嗯,你做事向來穩重,父親信得過你,近些日與嚴韞周旋,你也辛苦了,要多照顧自己,不要太多勞累。”

“父親安心,兒子多謝父親記挂。”霍浔點頭。

“對了,沈家來了一封書信。”他從衣袖中拿出來,“是沈大人叫人送來的。”

霍旭臉上笑意沉下來,拿過來看了幾眼,“原先也給辭寧妹妹來了書信,被我半道給截下了,眼下這封是給父親的。”

“沒個父親的樣子,擺的譜兒倒是不小。”

自從知道了沈辭寧還活着,他便派人去查了,到底也不好插手,如今沈辭寧也出來了,他尋思着就在譚江為她撐起一片天地好了。

“你做的好,不要把書信傳到辭寧那裏去。”霍旭看了,徑直将信給撕毀,“不必理會。”

霍浔點頭,“父親息怒。”

“沈俨唯利是圖,若是真的要這個女兒,真為辭寧好,就該問候她的安好,信裏只言片語不提,滿是斥責的話,看了也叫人污糟。”

“他沈俨要是敢來,瞧我忍不忍他這口氣。”

沈辭寧在家閉門不出養胎的同時,又準備繡品,霍浔時不時會來陪她說說話,囑咐下人給她送明目的湯水又給沈辭寧請了揉按的婆子,就怕她過度累着。

嚴韞病得嚴重,他舊病未曾痊愈,路上奔波受了寒氣,又不肯好好用藥,這身子竟然漸漸弱了下去,董氏身子也不好,見他這般模樣,總是以淚洗面。

郎中說他這是心病,“身上的傷病尚且有藥可治,大人這心病,還得心藥醫啊。”

董氏抽泣道,“都是我做娘惹得孽事,對沈氏涼薄,如今報應到了韞哥兒的身上,都是我...”

嚴謹和嚴凝在一旁勸着,婆子也說,“夫人吶,你要當心自己的身子,家裏可就靠您給撐着了。”

“只盼着韞哥兒快些好起來。”

“謹哥兒,你可知沈氏如今在何處?”

嚴謹搖頭,“兒子叫人去查查,母親是想?”董氏說,“我先前沒出頭,而今想去賣賣老臉。”

就怕沈辭寧不肯給面子。

嚴凝聽了想插兩句嘴,又不好插嘴,嚴謹看她想說話,看了她一眼,她倒是忍了回去。

日子一眨眼過去,沈辭寧緊趕慢趕,終于在開賽的前兩日将繡品弄好,由人送去了。

她活動身子,香梅連忙來扶她,“小姐小心些。”

“如今都快四個月了,沒事的。”

“小姐可別松了,過了三月肚子大起來,更要小心。”香梅提醒道。

沈辭寧笑吟吟說好,低頭,将手放在越發隆起明顯的小腹上。

“知道啦。”

霍浔幫沈辭寧送了繡品,這當口并不在家,她一人在前廳用膳,外頭有人來說。

“姑娘,有人求見。”

她低頭忙用膳,也不問是誰,“便說哥哥不在家,待晚間時候來吧。”

“不是找公子,是尋姑娘您的。”

沈辭寧疑惑,“找我?”

來啦 昨天今天比較忙,接待了朋友。

是多年不見的小夥伴,小的時候玩得很好,很多年不聯系了,這次見面倒是蠻開心的,只可惜她沒有待太久,早上就走了。

下午上完私教課才開始碼字,因為我身體比較弱 (之前三陽人差點就燒挂了 )一直不太好 又不是很喜歡出門 所以我媽媽就給我報了一些活動班,每天都要保證運動量 每次運動結束 要緩好久 但是不得不說酣暢流漓真的是很爽快。

所以先五千,明天會比今天更多~

我看了一下評論,有小寶對于這個階段的辭寧頗有微詞,覺得..大概是恨鐵不成鋼吧?

她更像是一個過渡的階段,所以迷茫、害怕 、慌張 、加上懷孕 情緒并不是很穩定,大多時候比較錯亂,這樣子(撓頭)加上生長環境…

我覺得我這樣說應該比較明了些。

後面的話,我就不劇透啦嘿嘿。

十一點多了嗷 小寶們早點休息~周末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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