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下注推莊

第十一章 下注推莊

修複橋體的工程竣工那天,聯南工兵處處長過來驗收成果。

處長走了一圈下來,最後定在傅溪白跟前,笑開一臉褶子,豎起大拇指,得出的結論是:“工程完成時間比聯合國規定的工期提前了半個月,工程質量優秀。”

當晚,營區裏辦了場小小的慶功宴,住在附近的居民都過來湊熱鬧。

黃河跟幾位黑人小夥合了幾張影。

晏北拿着相機,看着顯示屏裏的照片兀自發笑,濃濃的夜色中,只見齊刷刷好幾排漂亮閃耀的大白牙,邊上,是黃河獨居一隅的身影……

魔性得很。

黃河湊過來看,看完了說:“我就知道是這效果,估計長曝光都挽救不了黑人兄弟與黑夜融為一體的膚色。”

海眠在旁邊啧啧稱奇,“久聞黑人兄弟照片的大名,所以,論打光的重要性。”

傅溪白跟邢玉成坐到了一起,兩人不知道在聊什麽,期間加了溫傅隊長進去,三個人有說有笑。

晏北從沒見過傅溪白這種近似于老幹部的作風,更不敢想象他一副老幹部做派時是什麽模樣,所以當她看見他們三個人坐在一起分享一壺鐵觀音,桌上還有一疊花生的時候,她瞬間就想到了小學六年級語文課本上《一夜的工作》裏,周總理的桌上一杯清茶,一疊花生米的畫面……

鐵觀音和茶具都是邢玉成帶過來的,茶葉據說是正宗的福建安溪鐵觀音,生長在海拔1000米高的山上。

沖動之下,晏北舉起了相機……

溫副隊長看見她了,笑着說:“程小姐,過來一起吧。”

晏北不愛湊熱鬧,但一時也不好推脫,拿着相機過去坐下,他們正在說NSD的戰争歷史。

邢玉成忽然問:“依你看,NSD有真正平息戰火的那一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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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溪白對茶這種玩意兒可有可無,當下象征性喝了兩口,說:“這片國土的戰火橫跨了一個世紀,早在19世紀,這個國家在埃及和英國共同管理之下就已經埋下了戰争的隐患,統治者為了壓制各方力量,用盡手段挑起各個部落的互相仇視,起到互相制衡的作用。一直到上個世紀中期,蘇丹南北雙方爆發了第一次內戰。”

溫副隊長說:“可怕的是,南北各方都分布着好幾個部落,這些部落之間也是互相仇視的,即便南蘇丹共和國正式獨立,戰争也仍在繼續,目前南蘇丹境內,以兩大勢力為首,以總統為代表的ding ka族組建的ZF軍,對陣以副總統為代表的nu er族組建的反ZF軍。除此之外,各處還分布着一些小規模不可控的武裝力量。”

邢玉成嘆口氣,“戰争的原因,無非就是存在互相不認同,說好聽一點,是為了部落,為了宗教信仰,說的不好聽,就是為了争奪土地和權力。”

在晏北心裏,戰争的原因再怎麽冠冕堂皇,歸根結底就是戰争發起者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而塗炭生靈,當然,除開某些起義。

傅溪白把玩着手裏的茶杯,說:“戰火一致對外那倒好辦,可怕的是內亂,而且還不止是兩派對抗,平息戰火不在一朝一夕,更遑論一紙薄薄的合約。”

晏北覺得,這三個人共用一疊花生米實在可憐,于是起身去了廚房,打算切點芒果過來幫他們改善夥食。

傅溪白看着慢慢走遠的人,她兩只腿上的傷還沒痊愈,走路姿勢有點怪,腳步很慢,他不自覺摸了摸茶杯,茶水溫熱,剛倒進去的。

邢玉成像洞悉了一切,說:“傅隊長跟我們晏北是早就認識的吧?”

溫副隊長看過來,似乎也是早就看出了點苗頭,于是憋着笑,等着聽內/幕。

傅溪白也不賣關子,有什麽說什麽:“小時候我們住在一個軍區大院裏,是鄰居。”

溫副隊長忍不住了,“青梅竹馬啊?可以啊隊長!瞞這麽久!一開始幹嘛假裝不認識?”

傅溪白笑笑,“鬧了點矛盾。”

黃河忽然蹦出來問:“老大,你惹程小姐生氣啦?程小姐的脾氣那麽好,居然也會生氣?你到底對她做什麽喪心病狂的事?”

傅溪白站起來,把茶給喝了,說:“是她惹我生氣了。”說完往廚房去了。

黃河望着他的背影,深深不信,“胡說!她惹你生氣了你等她過來找你嘛,自個兒跑過去找她幹什麽?”

溫副隊長沖他招招手,“過來說說,隊長跟程小姐是什麽情況?”

……

晏北背對着門口,拿着小水果刀一邊撕芒果的果皮,一邊把果肉切成小方塊,再裝進果盤子裏。

這些芒果是附近的果農送來的,這裏沒什麽東西可以吃,芒果挺多,這裏也有肉,但種類單一,更沒什麽農作物,所以她來這裏這麽久,再沒吃過一口白菜……

黃河經常叫喚着開葷,其實指的是國內的食物。

對了,這裏最受戰士們歡迎的,是老幹媽……

晏北收拾了一下臺面,端着果盤準備出去,一轉身就看見傅溪白站在門邊上,背靠着門板,長身挺立,一臉似笑非笑,他最近經常擺出這樣的表情。

她說:“你在看什麽?”

傅溪白邁着長腿走了過來,觀察着果盤,然後拿起牙簽挑了一塊芒果塞進嘴裏,說:“這裏除了你還有什麽可看的。”

晏北看着他好一陣無語,她有些話想對他說,這些話在心裏翻來覆去好幾遍了,她怕說出來,他非但不相信,反而覺得她虛僞不坦誠。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想把話說清楚,“那時候,我不是真的想跟你分手。”

傅溪白垂着臉,看着牙簽上那一塊芒果,表情淡淡道:“我知道。”說完才把芒果吃進去。

“那你……第二天為什麽走了?”晏北将果盤擡高一些,方便他挑着吃。

傅溪白反而不吃了,把牙簽一扔,撚撚手指尖,頗随意道:“留在那裏我能幹什麽?”

那年不告而別,确實負了點氣,但更多的是他經過一整晚的理性思考之後的決定。

“我想讓你毫無顧慮地跟我在一起,”傅溪白垂着臉看她,目光明朗清澈,神情空前地正經,“在此之前,我得為自己找一個目标,堅持下來。”

他下注推莊,賭她的不抛棄不放棄,而他賭對了。

她向來溫吞,那年會對他說出那樣的話,估計也是被逼急了。

而她雖然溫吞,卻死心眼,固執秉性。

他覺得自己吃定她了,她不會輕易背棄他,會等着跟他見面的那一天,但在部隊裏,他還是揣着不安,經常會向老傅打聽她的情況,卻又不想主動跟她聯系,他讓老傅不要對她透露太多他的消息,揀着重要的事說兩句就行。

在部隊裏,他發了狠的沒日沒夜地操練,心裏憋着一股莫名火。

老傅跟他說,北北很想你。

他嘴角高高上揚,心想她活該!

傅徯白靠着臺沿,雙手插兜,笑得痞氣,“記不記得你跟我分手那天,我說了什麽?”

晏北:“……”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跪着跟我認錯!

我要讓你跪着跟我認錯!

跪着跟我認錯!

跟我認錯!

認錯!

錯……

出言不遜,餘音繞梁三日,這話她忘不了……

晏北放下果盤,“你不是知道我不是故意分手的麽?”

傅溪白笑看着她,“知道歸知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你也确實跟我提了分手兩個字,這兩個字在我這裏,在你我之間,是禁詞。”

“別太過分了。”晏北當他是胡鬧,橫他一眼以示警告,繞過他往門口走。

傅溪白反手一拉就把她給拽了回來,嘴角噙着笑意,摟着她猴急猴急地就想吻上去。

晏北急忙擋了一下,“等等……”

而他就跟淫/魔附體了一樣,蠢蠢欲動,把她抱上流理臺的臺面讓她坐着,二話不說又要湊上去。

晏北掙紮,趕緊說:“外面有人。”

傅溪白瞬間停下來,往門口走,一過去就看見——夜色中,黃河跟溫傅隊長雙雙狼狽而逃的背影……

皮卡車下面,蹲着的黃河緊緊捂着胸口,對同樣蹲着的溫副隊長說:“副隊,我心髒疼,好虐……”

溫副隊長說:“別說了,我想我女朋友。”

……

晏北覺得無辜又覺得好笑,一時半會兒沒臉皮再面對衆人,打算回宿舍避一避風頭。

傅溪白擋住她,“事兒沒完呢,上哪去?”

“還有什麽事啊?”晏北皺眉。

傅溪白居高俯視她,“注意你的态度。”他擡擡下巴,臉皮尤厚,說:“坐上去,咱們繼續。”

晏北置之不理,勇敢地推開他,走了。

傅溪白靠着門框,氣得發笑,中氣十足道:“程晏北,八年時間你長能耐了,學會蠻不講理了!行,你就等我一頓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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