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青梅在手

第二十八章 青梅在手

傅溪白倒下的那一瞬,程晏北戰勝了素來的溫吞,眼明手快把他接住了,她力氣不太夠用,一接住人就往後倒退了好幾步,直到後面有人把她也撐住。

夜裏,風越吹越急,讓人亂了分寸。

傅溪白被送進了駐紮在北營的醫療分區,一下子營區裏陷入了凝重的氛圍當中,老大倒下了,二當家的還沒回來,試問還有比這個更讓人分寸大亂的事情麽?

急診室裏一下子圍了一圈人,請都請不出去。

直南趕緊扔下手頭上的工作跑過來的時候,見到裏面烏泱泱的人頭,瞬間脾氣就上來了,“都圍着幹什麽!多看幾眼人就能從病床上坐起來了!”

所有人齊刷刷扭頭看向他,看見他跟個黑臉包公似的,馬上就膽怯了。

直醫生這人吧,平時看上去挺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但其實也是個暴脾氣,尤其是在對待黃河的時候……他一發脾氣,拉長的臉能跟驢一較高下。

所有人退出去之後,直南進了急診室,把門關上。

傅溪白還保持了幾分清醒,并沒有完全陷入昏迷,只是沒什麽力氣說話,臉色蒼白,剛才還吐了,因為一整天沒吃飯,只在車上喝了點水,所以吐出來的全是酸水。

直南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的跡象,拿了額溫計測了一下`體溫,也顯示體溫正常,他倒了杯水給他,傅溪白喝下去,沒兩分鐘就把水給吐出來了,給他喂的藥,吃下去沒多久也都吐了出來。

嘔吐,頭暈,渾身乏力,這放在平時倒不是什麽嚴重的症狀,最多就是普通感冒,可現在是非常時期,這三種病症都是埃博拉的初期症狀表現,不能不予重視。

埃博拉在最開始沒有引起太多的重視,就是因為初期的症狀跟感冒症狀太相似,導致錯失了初期控制病情及時救治的機會,等到了後期,內髒被破壞,全身出熱血時,為時已晚。

直南出來的時候,晏北還在急診室門口等着,他摘下口罩,說:“現在還不确定是不是埃博拉,不過目前我們可以采取對抗普通流感病毒的手段進行治療,放心,就算是埃博拉,那也是初期症狀,及時治療就是了。”

晏北整張臉煞白煞白的,是曬黑了也掩飾不了的蒼白,“我可以進去看看他麽?”

直南猶豫了片刻,點頭道:“他現在需要多多休息,別跟他說太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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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北應了一聲,“我知道了,謝謝。”

傅溪白躺在病床上,聽到有人開門進來的動靜也沒什麽反應,只微微皺着眉,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疲态盡顯,嘴唇泛白,手上打着一瓶葡萄糖鹽水用以補液,維持水電解質。

晏北輕輕拉了張凳子到床邊坐下,怕影響他休息,所以她坐下去之後也沒出聲。

短短幾個月時間,她經歷了太多前所未有的事情,耗費了太多的心力,就跟過電影一樣,短時間內嘗遍了喜怒哀樂,如今連支撐着她所剩無幾的信念的人,也躺在了病床上。

由始至終,她的追求很簡單,只要他在,哪怕她營役半生,哪怕只得半日清閑,她也能十分安逸。

只要有他在……

晏北摸摸掌心,感覺是熱的才放上去,握住他的手,反倒是他的手是涼的,她收緊兩只掌心握着輕輕摩挲,他的手忽然動了動,把她握得更緊了……晏北下意識擡頭去看他,他依然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在她發怔之時,他握着她的手往上擡了擡,放在自己胸口上。

晏北急忙起來,随着他的動作坐上了病床,默默看了他一會,說:“醒了麽?”

傅溪白兩邊睫毛輕輕顫動幾下,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她一臉急切又呆愣的表情,後知後覺地沖他彎彎嘴角笑了,他低喃着說:“一直醒着,以為你會趁着我不省人事對我說點知心話,沒想到等半天你連大氣都不喘一聲。”

晏北無語幹笑,“你精神不錯……”

傅溪白閉了會兒眼睛,睜開時,說:“靠我這麽近,不怕被傳染?”

晏北現在沒心情跟他開玩笑,也刻意地又靠近了一些,問:“你餓不餓?我去給你煮點粥,你好像還沒吃藥……”

傅溪白笑着打斷她的話,“打算讓我吃飽了好上路?”

晏北一下子沉下臉來,心裏頭難得想發火,氣他在這個時候說話還是沒正沒經。

她一副想發作的模樣,傅溪白非常識時務地立即示弱,“吃了也沒用,吃下去随時吐出來,到時候更難受,還是別折騰了。”

這話果然奏效,說得她更加不安,“吃了藥也吐出來麽?”

傅溪白也不隐瞞,“嗯。”

晏北的臉刷一下白了,“那怎麽辦?”

“拌鹽水。”直南進來關上門,手裏端着一個玻璃杯,杯子裏盛着大半杯水,笑笑說:“放心吧,傅隊長這會兒還能跟你開玩笑,說明情況還算樂觀。”

晏北站起來讓開了位置,方便直南給傅溪白喂鹽水。

直南端着一杯水站在病床邊上,忽然看向她,說:“要不你來?你喂的話,傅隊長可能會好得更快。”

看他們兩個的态度都這麽……不當回事,晏北都快相信傅溪白确實只是普通的腸胃性感冒而已了……她接過直南遞過來的鹽水,以及袋裝的藥丸,看了一下,是一小袋藿香正氣滴丸。

直南把傅溪白扶着坐起來,拿了個枕頭墊在他背後讓他靠着,然後就又出去了,出去之前還交代了一句:“我就在隔壁,有事喊一聲。”

晏北把一小袋藥丸分成三份讓他和着鹽水吞下去。

傅溪白吃了藥,又等了一陣,期間确實沒再出現嘔吐的現象,頭痛和腹痛也慢慢有所減緩,晏北神奇地看着空了的藥袋子,覺得遇到了貴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沒事了麽?”她還是不太放心,就怕傅溪白又在忽悠她。

“又不是仙丹,”傅溪白覺得好笑,“就是感覺好點了。”

晏北想想也是,于是問:“現在可以吃東西了麽?”

傅溪白搖頭,“沒胃口。”

晏北想了想,又說:“那你躺下休息。”

傅溪白拉住她,“別忙了,先回去吧,太晚了,明天再過來。”

“不用管我,要是累了我會回去的。”晏北扶着他,想讓他躺下去。

傅溪白定定看了她一會,動了動臀部讓了點位置出來,說:“上來吧。”

晏北看着那塊空出來的位置,臉頰不合時宜地紅了,“不用,我坐着就行。”

傅溪白似笑非笑,“以前又不是沒在一起睡過。”

晏北橫他一眼,看他精神恢複了些,也不扶他了,她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想了想幹脆把凳子挪開一些,連看都懶得看他,他覺得無聊了自然就會休息。

可是傅溪白此時興致濃厚,他挪近床邊,伸手卻夠不着她,于是擡起他的大長腿,用腳趾頭戳了戳她的腰,“最近越來越小氣了,動不動就生氣,把我氣跑了你不難過?”

晏北沒好氣看他一眼,“你累不累?安分一點,別動手動腳。”

傅溪白放下他引以為豪的大長腿,說:“那你過來扶我,我沒力氣了。”

她根本就不信他會沒力氣,沒力氣的人哪會有心情耍流氓?

傅溪白說:“快點兒,我手上還挂着鹽水呢。”

晏北這才想起來他手背上還插着根針,連着根管子,有些後悔自己胡鬧了,急忙跑過去把他的腿擡上了床,然後又扶着他慢慢躺下。

傅溪白躺下去的同時,把她拉下來坐在自己旁邊,然後伸手摟住她的腰,手臂稍微用了點力,想讓她靠自己近一點,她也沒多想,順理成章地順了他的意思,順便把被子拉上來幫他蓋住。

他忽然輕笑出聲……

晏北莫名其妙,“笑什麽?”

“你是不是很喜歡我這一套?”傅溪白笑望着她。

“什麽?”她依然一頭霧水。

傅溪白說:“少說廢話,直接動手。”

晏北還是沒明白,“什麽?”

“我剛才請你上來你不聽,現在動手一摟你就過來——”傅溪白臉上是意味深長的笑意,“你說你這是什麽癖好?”

晏北讓他調侃得臊意大發,背過手去拉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你要是講道理,你說什麽我都聽。”她力氣沒他大,所以摳了半天沒摳下來……

傅溪白越摟越緊……

晏北沒好氣,“不是沒力氣了麽?”

他笑笑,“這點力氣,對付你是足夠了。”

晏北被他摟着,只能撅着腰傾斜着上半身,又怕自己壓到他,所以一只手撐着床頭,她着急道:“你到底睡不睡?”病了還能折騰人,什麽德性!

“北北,”傅溪白忽然安分下來,說:“去叫直醫生過來。”

晏北心底驀然一沉,“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傅溪白說:“有點冷,頭暈,沒力氣。”

直南正在看有關埃博拉的一些資料,忽然門被人推開,晏北驚慌失措地跑進來,他下意識猜想,出事了!

她跑過來,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他、他說冷……”

直南站起來就往隔壁去了,邊走邊說:“別緊張,把話說清楚。”

晏北極度自責,“是我不好。”

直南奇怪,“怎麽了?”

晏北說:“我跟他說太多話了……”

直南:“……”

其實她想說的是,“我跟他說太多話,打擾他休息了。”但是她實在緊張,弄得自己語無倫次,亂了分寸,深覺自己太胡鬧。

淩晨兩點,傅溪白發燒了。

又一個相關症狀出現,這下直南真的有些愁了。

所幸的是,傅溪白除了發燒,渾身乏力之外,嘔吐沒再出現過,腹痛,肌肉酸痛等現象也大有見緩,至少目前可以認為,他确實是單純地受了涼發燒了而已。

但是相關治療手段還是不能中斷,直南又給他喂了顆布洛芬就讓他睡下了。

這一次他親自把關,晏北也陪在一旁。

直南看她面色愁淡,只好安慰她兩句:“這是正常現象,一般人在感冒的時候,還會伴随着發燒,惡寒,頭痛等症狀,如果明天傅隊長能退燒,那就表示沒事了。”

晏北扯了扯嘴角,道:“好。”

心疼晏北,被随便折騰了還要擔驚受怕……

謝謝【24412827】姑娘又雙叒叕投雷~【作揖】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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