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宋之揚的這個新年過的很忙碌,元旦當天劇組所有人一起吃了大鍋飯。沈知寧雖是其中最知名的演員,但也不敢在衆多敬業的前輩面前搞任何特殊。

女一號的扮演者許芳菲給所有人都發了紅包,并且寫了賀卡。

到得宋之揚手裏,貴重的不是錢,而是前輩揮筆寫下的四個大字:

前途無量。

他捏在手心裏,輕聲對自己說了句:“宋之揚,一定要不負衆望。”

許芳菲是著名音樂劇演員,同時琴洲藝術大學任教,在圈內地位極高,能與她同臺演戲,宋之揚不敢有半點懈怠,臺詞和唱段早已熟記于心,每天幾乎是第一個到達劇院,又是最晚離開的那一波。許芳菲一向喜歡提攜新人,宋之揚的努力她看在眼裏,便在記者面前多次提到宋之揚的敬業态度。

雖有前輩提攜,宋之揚依然不敢掉以輕心。俗話說人紅是非多,娛樂圈人最信命,不然人才濟濟的,為何機會偏偏落到你的頭上?難道只有他宋之揚出類拔萃,其他都是野草麽。好在宋之揚之前就是個嚴于律己的人,現在更是随時敲打自己,認真工作,別給他人腹诽的機會。

經紀人紅姐截圖了些超話上的評價給宋之揚,不過他忙的沒空去看,只聽說正面評價較多,一顆心才放回了肚子裏。

三號晚上結束夜場演出,宋之揚接到哥哥的電話,是嫂子在A國産下第三個小寶寶,宋子謙在電話裏喜極而泣,将取名字這任務交給宋之揚。哥倆已經很久沒聊天,這一聊就忘了時間,宋之揚挂電話才發現時間已跳到了十二點。

他打算回劇場後臺的洗浴室簡單地沖個澡,這一身汗味不去心裏總是不舒服。

他正在隔間沖澡時,聽到劇組裏兩個群演走了進來。

“那個宋之揚現在真火,聽說本來是輪不到他來演的,是不是有後臺啊?”

“你小點聲!”

“沒事,宋之揚走了,我看到他離開的。”

“現在誰沒有後臺?沈知寧的後臺沒塌下來之前比誰都硬。” 那人放心下來,嗓門也大了起來,不一會兒,宋之揚就聽到花灑被扭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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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又說:“我聽說宋之揚本來是要被換掉的,因為他拒絕了某個老板抛出的橄榄枝,但後來有人幫他說了話。大人物就是不一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怪不得總說演員是很被動的,哪怕是混到沈知寧那樣的,也不可能事事如意,劇本随便挑。”

“那麽說宋之揚現在已經有後臺了?誰啊?”

宋之揚進圈之後才知道成名已久的明星也是會聊八卦的,人的本性并不因為地位和身份有所變化。

但現在居然就有人開始議論他了,宋之揚還是微感詫異,頭一次有了即将走紅之感。

宋之揚之前拒絕了江源的“邀約”時,兩人吵的很激烈,他對這位前輩非常失望,言辭之間犀利難掩。鬧翻之後,他就收到了經紀人的電話,直言他已丢掉角色。可沒想到不久後,副導演親自打電話來通知了他排練的時間。

宋之揚并不蠢,他知道這背後一定有人相助,不然江源這小心眼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他等待那神秘人出現邀功,沒想到小半年過去,壓根沒有任何人領功。就連他自己都越來越好奇,背後那人是誰,為何出手相助,又為何不肯出現。

“他的後臺不會是黃麗娟吧?” 那個小年輕問。

江源的金主黃麗娟是百花劇團最大的贊助商之一,與劇團合作十年有餘,據說不少年輕的男演員都遭過她的毒手。

“不是!我哥哥在黃麗娟辦公室裏工作,他聽說是個年輕的小姑娘,長得很高,穿上高跟鞋得有一米八,染了粉色頭發,口音是北方的。”

“年輕小姑娘看上宋之揚了?這也能理解,長得帥就是命好,可惜我爸媽不夠争氣。” 這人語氣漸漸酸起來。

宋之揚回去便和沈述聊到了這事。他問:“你說那人為什麽幫我?在我認識的女孩子裏,并沒有哪個身高那麽高的,更沒有染粉色頭發,北方口音的。”

沈述笑說:“可能是做好事不留名吧。”

宋之揚點頭:“如果能遇見,我希望能當面謝謝她。”

“以身相許?”

宋之揚白了沈述一眼:“你別開玩笑。”

“我估計這個姑娘很快就會出現了。你想想,這次《溯月》本身就是大ip巨作,你又引起了一定的轟動,她幫了你,一定會來觀看你的表演。對了,明天我們開始恢複定期演出,說不準她也會來看。她的特征那麽顯眼,你想見到她不是很容易嗎?而且說不定她以前就來過,只是你沒注意到。”

宋之揚的記性還可以,琴洲的姑娘超過一米七的不多,如果有這麽高的女孩子,他應該是有印象的,但既然沈述這麽說了,他覺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啧啧,不會上演一出以身相許的戲碼吧,那我家可憐的周溪月怎麽辦?”

沈述故意抽了下鼻子,做一個哭哭啼啼的動作。

“我家可憐的周溪月呀,愛你愛的那麽深!”

“閉嘴!”

沈述的話頭陡然停住了,宋之揚的語氣與以往不同,聽起來是真的生了氣。

“別拿人家女孩子開玩笑,她至今還是喜歡前男友的,她還在照顧前男友的聾啞人妹妹你懂嗎?” 宋之揚冷道。

沈述做了個鬼臉,臉上的神色卻依然是有點被吓到了:“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幹嘛那麽生氣呢?”

宋之揚冷聲道:“那就別開了,早點休息吧。”

他叫沈述去睡,自己卻來到陽臺上吹冷風。今天是元旦假期的第三天,新年的氛圍慢慢消退,出租屋在三層,樓下的水果攤和馄饨攤的油煙氣攪在一起,袅袅的送上來,忽然就有些想念周溪月做的菜。

他是餓瘋了吧。

宋之揚嘴角扯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忽然想來一支煙,可是他的成長歷程裏從沒有吸過這玩意。一直以來,他都是個極度自制的人,很清楚明白什麽年紀應該做什麽事。大學畢業後他跟随前輩在職場實習,看到坐在鏡頭前侃侃而談的人,意識到比起做一個普通平凡的記者,他更想成為一個名人。

宋之揚從來不避諱談他的野心,他想成名,想要名與利。一位大明星說的好,我不虛榮為何來娛樂圈裏混?為何敢接受大家的掌聲和恭維。

他想那個幫助他的姑娘到底是誰。他沒有什麽攀附的心,只是想用更好的努力回報她。

會是周溪月嗎?

宋之揚發出短促的笑聲,周溪月與這些個形容詞相差十萬八千裏,如果是她,以她活潑外向的個性,應會跳出來邀功才對。

**

《溯月》的巨大影響力也造福了樂隊演出。宋之揚所在的AandH公司如今視他為一顆嶄新的搖錢樹,在他的要求下,公司給樂隊換了一個更大的演出場所,終于不用擔心樓上的印度菜館投訴問題。

新場館可以容納的人數是之前的好幾倍,演出時長為了配合宋之揚日漸繁忙的行程沒有改變,因此票價也沒有提升。

因為與沈述的表姐是朋友,溪月總是能拿到親屬票。一月中旬,《溯月》休演兩個星期,宋之揚得回樂隊做定期演出。這一次溪月帶李莎莎去見他。

這次雖是定期live,但因為樂隊的第一張專輯在這日發布。

這一切當然是多虧了宋之揚。之前樂隊一直無人問津,這次宋之揚一舉成名,唱片公司就像獵犬一樣嗅着肉味蹿了出來,争相恐後要與樂隊合作,其實還是為了宋之揚。

溪月為了表示支持,買了三張專輯,一張自己留,另外兩張分別送給李莎莎和遠在澳洲的Leo。

李莎莎對音樂沒什麽興趣,叨咕了一句:“也就宋之揚作曲的那一首還可以,這個沈述和K的都是口水歌啊。”

溪月笑笑,指了指好友的頭:“頭發又換顏色了?你染發太頻繁我怕你禿哦。”

“我爸媽都不禿,基因好的很。” 李莎莎得意洋洋地撥了一下:“看到沒,跟海藻似的!粉色是很好看,但是我突然想保守一點,來個褐色的。”

“奇怪了,你居然還會說保守這個詞哦?”

兩人一路打趣到了會場。雖是親屬票,但位置也不靠前,裏面早就是烏泱泱的一大片了。李莎莎的身高這時就顯出了優勢,在一衆女孩裏頗有一覽衆山小的氣勢。

一米五五的溪月就可憐了,雖說是踩了雙五厘米的馬丁靴,但其他姑娘也穿了高跟,她身高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只能猛力踮起腳尖。

她看到場子裏居然有個姑娘和李莎莎差不多身高,驚呼道:“莎莎,你的身高沒優勢了,你看,人家比你高。”

“她穿了高跟鞋,我可是平底的!” 李莎莎看了一眼,發現真的有人比她更高,馬上去看那人腳下有沒有穿高跟。

莎莎沒說錯,這個女孩穿了高跟,但饒是如此,那身高也着實讓溪月羨慕了一把。輪到簽售環節,溪月卻看到那個高個子粉頭發的女孩在跟人交易什麽,很快她就拿到了十幾張簽售握手券。

有些姑娘想多跟偶像接觸,會大量購買專輯,為的就是裏面的簽售券或者握手券一類的東西,有錢的會使用鈔能力專門購買這些券。

那姑娘将券買好之後才去排隊,巧的是她就在溪月前面。

輪到她了,姑娘上前将專輯給宋之揚,笑說:“宋之揚你好,我叫桑曉。”

“桑曉是嗎?” 宋之揚筆下不停,一邊簽名一邊說:“謝謝你來支持我。”

旁邊的女生也不知和沈述在聊什麽,突然爆發出一陣很大的笑聲。室內本來就人聲鼎沸,這樣一來溪月聽不清桑曉和宋之揚說什麽,只有一些簡單的只言片語鑽進了她的耳朵裏。

“嗯嗯,我有去看,真的很精彩。”

“希望你以後常來我們的live。”

溪月側頭看去,宋之揚勾起唇,暖暖的黃光照在他臉上,半明半暗裏,他垂首斂目,唇角蕩着一層笑意。

桑曉離開後,輪到溪月上前。她攤開海拔,低聲道:“我只看了首場,雖然有點緊張,但演的很好,加油。”

環境太吵雜,宋之揚聽的不是很清楚,他簽完名,擡眼看了溪月一眼,說道:“今天怎麽來擠了?不是準備期末了嗎?”

“我期末考試穩的很。”

溪月有些落寞。宋之揚并沒有像方才對桑曉那樣熱情,甚至沒有将身子前來聽她的話。誠然,對宋之揚來說,溪月是個熟人,不必在這種場合仔細聆聽,反正有的是說話的機會。

宋之揚簽完之後遞給溪月,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問道:“還有事?”

溪月說:“你不跟我說點什麽?”

宋之揚發現他有個古怪的地方,他無法容忍溪月不笑的模樣,蹙了蹙眉,說道:“以後再說嘛。”

他罕見的加了個語氣助詞,帶了點“哄人”的意思。溪月她拿了專輯和海報離開,忘記身後還有個李莎莎。

李莎莎簽完名出來,重重拍了下溪月的肩膀,笑說:“那宋之揚确實好看,怪不得你被他迷的神魂颠倒的。帶我到後臺認識下他們成員不?我才想起那個沈述是誰,之前我爸爸辦派對他來——”

溪月沒注意聽她說話,因為她正在刷微博。

那個叫桑曉的姑娘方才聊天的時候手機放在敞開的口袋裏,畫面停留在了她的微博界面,溪月記住了她的id。

因為頭像和id名都起的很特別,溪月一下子就查到了。桑曉并不是第一次見宋之揚,《溯月》她看了五次。《溯月》如今的票已被炒到了天價,桑曉能買五次絕對是下了本錢的,而且她之前在夏季音樂節見過宋之揚。

【又見到他了,我問他還記得我不,他看了我一下,忽然說好像有點印象。我說《溯月》我看了五次他笑得特別開心,原來也不像網上說的那麽冷淡。】

又是一條:

【他看人的眼神超專注,我說話他聽不到還側耳朵過來,聞到香水味了,絕對是祖馬龍,我跟他又多了個共同點。】

李莎莎見溪月表情不對,問道:“溪月,你怎麽了?”

溪月陰沉着臉将手機塞給她看。

李莎莎掃了幾眼,笑說:“你這還吃什麽醋呢?女友粉不都這樣嗎?你也不能怪宋之揚,小夥長得精神,人姑娘饞她也沒法子是不是?走吧,帶我到後臺去見見他。”

溪月想想也是,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心胸狹隘,可她的直覺一貫是很靈的。她沒有在意別的粉絲,卻偏偏在意這個桑曉,一定是敏銳的第六感察覺到了什麽,而她的大腦還來不及反應。

此時活動已結束,按照慣例,樂隊成員應該會在後臺複盤一下今天的活動,總結下不足。溪月不方便聽人開會,就站在門外尋了個偏僻角落等着,她卻想不到桑曉被公司的老板張哥給帶了進來。

溪月和李莎莎站在暗處,那兩人并沒有注意到她們,張哥開了門,側了側身,讓桑曉先進去。

溪月腦子嗡的一下,粉絲是不能進後臺的。

李莎莎心裏暗自感嘆溪月那敏銳的第六感,這個桑曉果然非同一般,與那些追星而來的粉絲不同。桑曉要接觸宋之揚等人輕而易舉,李莎莎又看了看那人的微博,找了幾張照片,一拍腦袋:“溪月,我好像記得她是誰了!”

“誰?” 溪月立即問。

人的腦子有時便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宕機,李莎莎昨晚酒喝多了,這會被溪月的眼神一吓唬,竟忘了,讪讪地說:“我又給忘了。不過也沒事,等他們開完會我們進去問呗。”

溪月沉聲道:“不了,我不進去了。走吧,我請你喝酒去。”

“為什麽啊?”

“地方小,太擠了。”

她落下了這句意味深長的話,拉着李莎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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